第九十二章 未遂

去格拉格斯見“冰山中將”艾德雯娜.愛德華茲壹面？克萊恩怔了壹秒，險些皺起眉頭。

    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反倒可以趁機交流壹下，當面詢問些寫信容易講不清楚的瑣碎細節，他說不定會因此得到靈感，為後續的晉升和將來高序列魔藥配方的獲得積累情報

    多壹個朋友，多壹個渠道……克萊恩在心裏默念起這句話，掏出了枚沈甸甸的金幣，當著“烈焰”達尼茲的面占蔔此行是否很危險。

    亮閃閃的金幣騰起，又翻滾落下，掉在克萊恩的掌心，數字朝上。

    這表示否定，這說明克萊恩和“冰山中將”艾德雯娜在格拉格斯港的會面危險不大。

    克萊恩上移視線，望向達尼茲，平淡開口道：

    “好。”

    “我代表船長感謝妳接受邀請。”達尼茲悄然松了口氣，笑得眼角翹起，眉梢舒展。

    克萊恩看了眼壁鐘道：

    “我先去下盥洗室。”

    先去盥洗室？意思是等等要外出，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幫我購買船票？達尼茲的目光下意識跟隨格爾曼.斯帕羅的身影移動，敏銳品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到灰霧之上用靈擺占蔔法做了確認後，克萊恩清洗雙手，離開盥洗室，對達尼茲道：

    “出門。”

    “我？”達尼茲指了下自己。

    克萊恩邊披外套，邊點了點頭。

    “其實，沒必要吧？妳可以直接去找艾爾蘭，讓他幫忙弄兩張船票……”達尼茲異常誠懇地提供著自己的意見。

    克萊恩冰冷地掃了他壹眼，什麽也沒說，戴上禮帽，開門而出。

    達尼茲打了個寒顫，將“購入假身份證明，靠變化外貌身材的能力從正規渠道買兩張票”的第二條建議吞回了肚子裏。

    他重新纏好圍巾，按低鴨舌帽，快步跟上了格爾曼.斯帕羅。

    …………

    過了接近二十分鐘，克萊恩指著斜前方喧鬧外傳的地方道：

    “就是這裏？”

    那正是達尼茲不久前購買黑船票未遂的“海藻酒吧”。

    “對……”達尼茲沒想到又繞了過來，壹時有些呆楞。

    途中，他已大致描述了自己出門那段時間的經歷，所以不明白格爾曼.斯帕羅為什麽要重返這裏。

    思緒電轉間，他霍然產生了個猜測，脫口而出道：

    “妳，不會想幫我報復回來吧？”

    這家夥瘋狂歸瘋狂，做朋友卻是相當不錯啊，從他為了艾爾蘭他們冒險進入班西港就能看出……達尼茲由衷地感慨了壹句。

    克萊恩瞥了他壹眼，什麽也沒說，邁步走進了“海藻酒吧”。

    “其實沒有必要……”達尼茲跟在後面，不是那麽有力地勸說著。

    就他自己來說，如果不是怕事情鬧大，將那幫黑吃黑的家夥澆上水泥，沈至海底，簡直太美好不過！

    酒吧內喧囂熱鬧，回蕩著極有本地特色的音樂，帶來壹種迷幻的感受。

    達尼茲認真環顧了壹圈，尋找試圖黑吃黑自己的那幫人，以及知名海盜“藍眼”米斯他們。

    “那是德尼爾。”達尼茲隨口介紹了下那位黑市商人。

    可惜啊，這裏太亂，都不知道那幫家夥還在不在……他於心裏遺憾地想道。

    克萊恩跟隨望去，右手撫摸了下左掌戴著的“蠕動的饑餓”。

    他轉過腦袋，看向達尼茲，表情如常地說道：

    “把圍巾取了。”

    他的語氣就像在吩咐達尼茲去買杯啤酒。

    啊？達尼茲楞在那裏，懷疑自己聽錯了。

    克萊恩壹點點咧開嘴角道：

    “把圍巾取了，不要讓我重復第三遍。”

    “為什麽……”達尼茲的話語被冰冷又瘋狂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又茫然又疑惑地取下了圍巾，莫名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打量自己，都認出了自己是賞金5500鎊的大海盜，“烈焰”達尼茲。

    克萊恩保持著暗藏瘋狂的笑容，繼續吩咐道：

    “摘掉帽子。

    “過去買票。”

    這個瞬間，達尼茲仿佛被壹道閃電劈中，差點跳了起來。

    “這樣我會，被認出來的……”在格爾曼.斯帕羅的目光註視下，他聲音越來越低。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然明白了格爾曼.斯帕羅想做什麽。

    他想以價值5500金鎊的我為誘餌，釣出那些貪婪的海盜或者黑幫背後的強者們！狗屎！我剛才怎麽會認為他做朋友相當不錯，不，我怎麽會認為他是我的朋友！這個婊子養的！達尼茲內心不斷怒喝，不斷爆著粗口。

    他沒有辦法反抗，因為他知道格爾曼.斯帕羅是個何等瘋狂的家夥。

    這是壹個連海盜將軍都想狩獵的瘋子！

    達尼茲露出扭曲的笑容，邊小幅度來回擺頭，邊摘掉帽子，緩步走向了德尼爾。

    他的周圍，壹道道視線掃過，停頓了兩秒，霍然收回。

    壹個個酒鬼潮水般後退，空出了壹條寬敞的道路，就如同海洋被分開，

    看到他們的反應，達尼茲驚恐擔憂之余竟覺得這樣的場面意外地不錯。

    這就是大海盜的威風？這就是被人仰視被人矚目的感受？該死，我聽見有人說出我的名字了，有人在低語“烈焰”……達尼茲明白自己已經被認出，壹邊戰戰兢兢地往前，壹邊垂下雙手，準備戰鬥。

    “達尼茲？烈焰達尼茲！”人群之中，“藍眼”米斯愕然脫口。

    他的屬下眺望了壹眼，興奮說道：

    “頭兒，真是烈焰達尼茲！5500鎊啊！

    “我們要動手嗎？”

    米斯瞇了瞇蔚藍的眼睛，擡起左臂，狠狠給了屬下的後腦勺壹巴掌：

    “妳這個蠢驢！

    “烈焰達尼茲如果是妳這樣的蠢驢，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敢這麽出現，肯定不害怕被襲擊！他背後藏著強者？”

    米斯突地驚恐，四下張望起來。

    他懷疑“冰山中將”艾德雯娜.愛德華茲已秘密來到“慷慨之城”拜亞姆！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他看見偏入口處站著位年輕紳士，身穿黑色雙排扣大衣，頭戴半高絲綢禮帽，黑發棕瞳，臉龐消瘦，棱角分明。

    無需言語，米斯的靈感告訴他，這是個非常可怕的存在。

    他的高靈感曾經為他帶來過不少問題，但也讓他成功地逃避了更多的危險！

    “走！”他壓低嗓音，吩咐了壹句，然後借助酒客們的阻擋，如同之前的達尼茲壹樣，從酒吧後門逃了出去。

    達尼茲心驚肉跳地走到了德尼爾面前，從壹臉錯愕和驚懼的對方手裏買到了兩張去格拉格斯的船票。

    壹直到他原路返回，於格爾曼.斯帕羅眼神示意下自行走出了酒吧，也沒見誰發動突然的襲擊。

    不是說海盜裏面有很多亡命徒嗎？果然，臨時起意，較為倉促的陷阱，很難奏效……反常往往就意味著不對，當然，也可以利用反常來嚇唬敵人……可惜……克萊恩按了下禮帽，緊隨達尼茲而去。

    此時，達尼茲正徘徊於煤氣路燈旁邊，見格爾曼.斯帕羅出來，勉強笑道：

    “我可以戴圍巾和帽子了吧？

    “哈哈，那群膽小鬼！”

    “可以。”克萊恩未作停頓，向著街道另外壹頭加快了腳步。

    ！達尼茲瞳孔壹縮，連忙跟上，急聲詢問：

    “為什麽突然逃跑？”

    克萊恩沒有側頭，嗓音平穩地說道：

    “妳想在原地等代罰者邀請嗎？”

    他邊說邊抽出紙人，抖甩出去，燃成灰燼。

    達尼茲這才醒悟，那群膽小鬼雖然不敢襲擊自己，但絕對有勇氣舉報，如果成功，他們還有機會拿到部分懸賞！

    壹直跑入條僻靜巷子，看見格爾曼.斯帕羅停頓下來，他才有空閑纏好圍巾，戴上帽子。

    “我們現在去哪裏？”達尼茲略微喘了口氣道。

    克萊恩掃了他壹眼：

    “找艾爾蘭。”

    達尼茲的嘴角頓時抽搐了兩下，恨不得丟個火球過去。

    “買前往底裏紐斯島的船票。”克萊恩補了壹句，穿出了這條巷子。

    底裏紐斯是羅思德群島南下後的第壹個島嶼。

    “……對，那裏也有去格拉格斯的船！現在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拜亞姆去格拉格斯的客輪上，絕對沒誰能想到我們會從底裏紐斯港那裏繞壹圈！”達尼茲恍然跟隨。

    …………

    周二上午，克萊恩親自幫達尼茲做了偽裝，讓他變成了壹個戴金邊眼鏡的混血兒。

    雖然這沒法應用“無面人”的能力，但也比達尼茲之前的喬裝改扮好了至少十倍。

    他們順利登船，準備前往南邊的底裏紐斯港，這大概需要10個小時。

    嗚！

    那艘客輪離港，駛入了大海。

    和煦的陽光，稀薄的雲層，發藍的天色，頗有寒意的微風之中，這混合動力的船只安靜地駛於輕揚的波濤上，平穩地航行到了下午。

    此時，克萊恩正在船艙內，琢磨秘密之書上的壹個內容，達尼茲則來回踱步，暢想著怎麽與同伴吹牛的事情。

    突然之間，他們視線同時壹暗，似乎有雲層漂移過來，擋住了太陽。

    克萊恩下意識往外望去，只見遠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壹艘巨大的漆黑的帆船，它長近百米，風帆高掛，側面有壹門門舷炮。

    它尚未靠近這裏，行駛方向也有錯開，但依舊讓周圍區域仿佛獲得了壹輪黑太陽。

    達尼茲露出又崇拜又畏懼，又向往又厭惡的復雜神色，嘶了壹聲，夢囈般低語道：

    “黑皇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