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疑惑（七）

　　今天，白熊沒有上班。
　　而是與這位他從未見過的同事來到了壹間咖啡廳裏。
　　很奇怪，這條街上竟然有這麽間咖啡廳，要知道，這附近住的可都是毫無生活情趣的上班族，也沒有商業街或者學校，這間咖啡廳的老板肯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將店面放在這裏。
　　而且老板還是壹個邋邋遢遢的中年肥胖大叔。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白熊更關心的，是眼前的這個家夥。
　　......
　　“妳說，妳已經在工廠裏工作了很多年了？”
　　“是啊，我剛走出校園就來到了這裏上班，妳看我現在都20好幾了。”那個人很平靜的說道，除了那張臉之外，就像是壹個正常人：“嗯......雖然我覺得同事之間處理好人際關系很重要，但是......妳就這麽拉著我翹班，真的好麽？”
　　白熊讓自己盡量顯得不那麽慌張：“對不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請妳壹定要幫幫我，我可以補償妳，工資，或者是隨便什麽要求。”
　　“哈哈.......當然不用。”對方笑著擺了擺手：“還是繼續妳的問題吧。”
　　白熊喝了口飲料，順便理了理思緒：“好的，妳說妳叫陳笑？”
　　“對啊，這需要問這麽多遍麽？”
　　“妳確定麽？”
　　“這......這是什麽鬼問題，哪有人不確定自己的名字的？”
　　“對不起。”
　　“沒事，繼續吧，我突然覺得妳這人挺有意思的的，我甚至覺得我和妳曾經很熟，這感覺真奇怪。”
　　白熊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是啊，太奇怪了......不過，妳之前肯定沒見過我麽？”
　　“肯定沒有！”
　　“可是咱們已經在壹個工廠工作很多年了，妳卻從沒見過我？”
　　“是啊，雖然有點反常，但是這又不是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是啊，並不是不可能的。”白熊揉著臉，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對話應該怎麽進行下去。
　　陳笑。
　　那個流浪漢。
　　自己眼瞅著對方割破了自己的喉嚨，倒在面前。
　　就在兩天前。
　　可現在，這個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的對面，搖身壹變，就成了自己的同事。
　　他出現的是這麽的突然，就像是屍體裏的蛆蟲，那些蒼蠅，還有上周被撞死的大叔。
　　“我想問壹個問題......就是很奇怪的問題.......嗯，不管怎麽樣，請不要生氣。”
　　“問吧。”陳笑較有興致的壹攤手說道。
　　“就是......妳覺得，妳是不是死過？”
　　“......”陳笑壹臉懵逼，過了幾秒鐘：“啊？？？”
　　“對不起，我換壹個問題，嗯......妳覺得妳壹直很正常麽？就是，妳有沒有腦子有病的時候？”
　　“......啊？”
　　白熊痛苦的垂下了頭。
　　“那......妳有沒有撿過垃圾，睡大街之類的.......”
　　“......啊？”
　　“天啊，我應該怎麽問？”他哭喪著自言自語道，之後還不得不再次擡起頭。
　　“真對不起，但是......這樣問吧，妳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麽？”
　　“......”陳笑這次沒有多麽驚訝，而是沈默了壹會：“嗯，為什麽這麽問？”
　　白熊依舊搓著臉，好像他說的每壹句話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嗯......說出來妳可能不信，就是......我之前見過妳。”
　　“哦？什麽時候？”
　　“就在前幾天。”
　　“是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妳肯定不會記得......因為那時候
　　嗯。
　　妳是個流浪漢。”
　　“......”陳笑再次懵著眨巴眨巴眼睛：“妳說啥？”
　　事已至此，白熊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
　　“我之前認識妳，但是妳並不是我的同事，妳是壹個流浪漢，妳就每天窩在我回家路上的墻角，臟兮兮的，當然，妳也認識我，咱們說過很多話，妳告訴我不吃飯不喝水也能活，還告訴我這個世界其實是壹段高度社會化的共有意識，妳和我都是假的，妳還殺人，妳還看著屍體腐爛生蛆滿屋亂飛蒼蠅，最後妳還死了，就死在我面前，自殺，妳拿刀捅了自己脖子......”
　　白熊閉著眼睛，突突突的把這些話全都說了出來，之後重重的出了壹口氣。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精神病壹樣。
　　而話音結束之後的幾秒鐘裏，對面的陳笑好像傻了。
　　他壹臉“妳腦子才有病吧”的表情看著白熊，說實話，現在他沒直接把咖啡杯砸在對方臉上已經很不錯了。
　　就這樣過了許久，白熊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都臉紅了。
　　“嗯.......”陳笑拉著長聲，估計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妳是說，我死過？”
　　“呃......按照我的理解，客觀上，......其實......是的。”
　　“......”
　　“然後我又換了壹個身份，換個壹段記憶，再次出現在妳的面前？”
　　“對！”
　　“我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妳不信，而現在妳信了，卻反過來想說服我？”
　　“嗯......是的。”
　　“妳知道麽？我覺得，妳就是個瘋子。”陳笑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我瘋了。”
　　“但是......我還覺得......妳說的才是事實......”
　　白熊壹楞：“啊？？什麽？”
　　陳笑很苦惱的攤著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我覺得妳說的都是事實，什麽我死過，我殺過人之類的無稽之談，都是發生過的，哦，不對，應該說沒有發生過，因為這個世界就是不存在的。”他撓著腦袋，好像是自己再跟自己較勁：“哎，我在說什麽啊？？妳知道......雖然我真的對妳壹點印象都沒有，妳我才見面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好吧，但是我似乎是真的思考過妳說的那些問題，因為我壹聽妳的話，那些思路就像是死灰復燃壹樣，從我的腦子裏......嗯......蠢蠢欲動......我肯定是覺的這太可笑了，呵，因為我突然就有點想笑......嘿嘿嘿......我在想......要不要，再死壹次吧。”
　　......
　　......
　　沒人知道這個事情是怎麽展開的。
　　當事人都不知道！
　　反正，此刻的天臺上，陳笑和白熊並排站著。
　　“我說，我覺得我是個傻x。”陳笑探著脖子往下面瞅了壹眼：“這麽高！”
　　白熊滿臉的苦逼：“是啊，我還有個老婆，我還有家......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妳怕什麽？妳不是說親眼看到我抹脖子的麽？”
　　“可是......妳知道咱們現在在幹什麽嘛？跳樓啊！！”
　　“是啊，但是......跳吧，我覺得好像挺迫不及待的，啊，真是他媽的太討厭了，我的意識在催我。”
　　“好吧好吧！我知道妳的感覺，妳還是個流浪漢的時候說過，這是意識和**的脫軌。”
　　“我說過這種話？”
　　“說過，說完就死了！”
　　“哦，所以......跳？”
　　白熊狠狠的搓著雙手，又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個嘴巴。
　　“跳！跳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