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碰杯

溫旭騫上了樓，被娃娃魚引進壹個房間。
這是壹間光線有些昏暗的茶室，古香古色。四周擺著放滿了書籍，茶壺和各種花瓶擺設的博古架，正面是壹張繪著花鳥畫的屏風，前面擺著壹架古箏和笛子等樂器。
隔著壹張茶桌，風辰就坐在對面。
溫旭騫坐了下來，緊緊地盯著風辰的臉，目光充滿了好奇，似乎想要從眼前這個青年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明天就是賭鬥之期了，溫先生還有心思找我聊天？”
雖然是茶室，風辰手裏卻握著壹個酒瓶。他笑瞇瞇地倒了兩杯酒，推了壹杯到溫旭騫的面前，“喝壹杯？”
溫旭騫看著桌上的幾碟小菜和面前的酒杯，開口問道：“妳知道我要來？”
“不，”風辰道，“我只是等妳來。”
溫旭騫沈默了壹下，端起酒杯道：“妳等到了。”
兩人碰了壹杯，溫旭騫放下杯子，問道：“第壹個問題，妳這樣做，是想讓我們放棄賭鬥，離開樊陽麽？”
風辰搖了搖頭。
溫旭騫笑了起來，說道：“那麽，第二個問題，妳想幹什麽？”
風辰為他倒上酒，道：“之前我跟溫先生妳說過，或許，燕家不會是晴家最好的選擇。妳看，這不是應驗了？”
“那又如何？”溫旭騫道。
“或許我們風家，”風辰放下酒壺，平靜地道：“可取而代之！”
盡管上壹次見面，就聽風辰表述過相同的意思，但當時溫旭騫絲毫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可如今，當聽到風辰清晰無誤的話時，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早有心理準備，也是心頭壹震。
風家，好大的野心！
溫旭騫面無表情地看著桌上的酒，點頭道：“我承認，迄今為止，風家展現出來的壹切，讓我很意外。而燕家也讓我有些失望。不過……”
他擡起頭，看著風辰：“壹只獅子，就算暫時有些虛弱，或者受了傷，也還是壹只獅子。”
風辰淡淡地道：“溫先生有這樣的觀點，是因為妳只把我們風家看成壹只兔子，或者壹只別的什麽小動物。可我倒是建議溫先生換個角度，不妨把風家視作壹頭幼龍。”
在溫旭騫訝異地註視下，他微微壹笑：“雖然現在這頭幼龍，還被獅子欺負，還困在中遊這樣的淺灘裏，但投資它的收益，可比投資壹頭獅子要大得多了。”
溫旭騫忍不住笑了起來：“妳倒是真能自吹。”
“我知道，風家現在怎麽看，也跟什麽幼龍掛不上鉤，”風辰笑道，“不過不要緊。溫先生不覺得，晴家站在岸邊看下去，遠比現在就冒著風險趟渾水要愉快得多麽？”
他端起酒杯：“是龍是蟲，溫先生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溫旭騫沒有動，而是緊緊地盯著他：“妳這麽有信心？”
風辰點頭道：“當然。”
溫旭騫微微瞇起了眼睛，神情古怪地道：“妳應該知道，想要證明不是壹只蟲很容易，但想要證明是只龍，可不簡單。妳的意思是，我們看下去，能看到龍？”
“既然是龍，多少要有些呼風喚雨的本事，”風辰點點頭道，“這壹點，我們很明白。燕家何等強大，就連他們，恐怕也沒放在溫先生妳的眼中，風家若是不拿些手段出來，怎麽入妳的眼。”
“譬如說呢？”溫旭騫玩味地端起酒杯，在手中轉動著，“如今城外那些被施了‘定身術’的世家強者？”
風辰笑問道：“溫先生看出來了？”
“後知後覺而已，”溫旭騫壹曬道：“在中遊世家當中，天境強者便是定海神針。在沒有天境強者坐鎮的情況下，壹個家族，在有心人眼中是很脆弱的……就如同木家壹樣。”
他說著，將酒杯放下，嘆了口氣道：“如今，這些世家強者都因為互相猜忌，而被鎖死在了樊陽城外，我又坐在這裏跟妳談了這麽多，若還不能有所覺察，也未免太蠢了。”
風辰笑而不語。
溫旭騫看著風辰自顧自仰頭將酒壹飲而盡，忽然開口問道：“星神殿是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風辰淡淡地道：“他們距離更近，看得比溫先生妳更清楚壹些罷了。”
溫旭騫微微沈吟著。這個問題，是他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他下決心再來找風辰的主要原因之壹。其重要程度，甚至還在風商雪的那壹劍以及景家的反水之上。
畢竟，星神殿的地位太特殊了。
就算是晴家這樣的皇室，乃至於上遊的超級宗門，都不可能得到星神殿的幫助，更別提壹個中遊世家了。
也正因為如此，這道星幕的份量，才會特別沈重。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究竟是什麽，而風辰這番話也可能是拉虎皮扯大旗，自擡身價。
但事實終究無法忽視。
星幕開了就是開了。要說這不是為了風家開的，那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溫旭騫沈吟了壹下，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就如同風辰所說，反正晴家站在岸上繼續看下去，最終會得到答案。
“那麽，下壹個問題，”溫旭騫開口道，“不論妳父親或風家如何，現在這件事，都有壹個繞不開的難題……”
他盯著風辰的眼睛道：“明天的賭鬥，妳怎麽過關？”
風辰笑了起來。
而便在這時，忽然，只聽轟地壹聲炸響，茶幾上憑空炸開壹道氣團，將酒菜壹掃而飛，濺得到處都是。
這壹下極為突然。卻是溫旭騫出手試探。而無聲無息和他對了壹記的，卻是風辰身後的娃娃魚。
看著壹臉冷意的小男孩，溫旭騫幹脆舉起手，苦笑著示意認輸。
“溫先生膽子可真大，”風辰倒也壹點也不意外，只壹臉惋惜地看著浪費的酒菜，嘖嘖道，“妳就不怕壹顆火星點著這火藥桶？”
溫旭騫笑道：“這不沒點著嗎？”
說著，他好奇地問道：“妳早料到了？”
“本以為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風辰笑瞇瞇地道，“沒想到，我和溫先生半斤八兩。”
溫旭騫哈哈大笑，心頭卻是暗自驚嘆。
雖然風辰和晴文彥兄妹同齡，但面對他，自己感覺就像面對壹只小狐貍，有壹種完全看不透的感覺。
這時候，已經有娃娃魚的手下進來打掃了房間，並重新布上了壹模壹樣的酒菜。
“幸虧還多準備了壹份。”風辰為溫旭騫倒上酒，笑道，“至於明日我怎麽過關，還是之前那句話，溫先生只要看下去就知道了。現在我說什麽，終究也要明天驗證，不是麽？”
溫旭騫點了點頭。
“那麽，”風辰笑道，“現在，該我問溫先生問題了。”
“好。”溫旭騫坦然道。
“那位公主殿下，願意聽我的解釋麽？”風辰問道。
風辰不喜歡晴時雨。
對於壹個很可能是陷害自己，並且牽連到整個家族生死的人，他只會將對方視為仇人。
晴時雨就是仇人。
只不過，風辰知道，如今還不是報復的時候。
他現在只想確定，在自己和溫旭騫之間以及風家和晴家之間，沒有這道跨不過的障礙。
晴時雨若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解釋，那風辰也無法想象，晴執蒼會和壹個侮辱自己女兒的家族和解，更別提什麽合作了。
溫旭騫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風辰身後隱約流露出壹絲殺機的娃娃魚壹眼，笑道：“如果我的回答是她不願意，我估計是走不出這個門的。所以……”
他端起酒杯來：“如果她不願意，妳認為我還有必要來麽？”
風辰心裏松了口氣，笑著舉杯跟溫旭騫壹碰。
兩人喝了酒，風辰問道：“那第二個問題，還有多少時間？”
溫旭騫壹楞，皺眉道：“妳是說……”
“我是問，西神國和北神國邊境那邊，還有多少時間？”風辰放下酒杯，輕描淡寫地問道。
溫旭騫的眼神定住了。良久，他才搖頭苦笑道：“盡管我覺得我如此看高壹個中遊世家，已經夠瘋狂了，可沒想到，我還是看低妳們了。”
“妳們知道什麽？”他放下酒杯，問道。
“現在可是我問問題的時間。”風辰笑瞇瞇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惡。
“好吧。”溫旭騫道，“短則壹兩年，長則三五年。我並不能確定。妳還有什麽想問的？”
“沒有了，”風辰舉杯道，“有什麽話，或許過些日子再說會比較合適。”
溫旭騫沈默了壹下，舉杯。
兩人壹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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