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這壹世

　　“啊……”葉凡像是壹頭受傷的野獸，滿頭白發淩亂，眼中流血又流淚，最好的朋友們都戰死了，最喜愛的幾個弟子皆雕零了。
　　還有女兒，她是那麽的聰慧可愛，才只有幾歲啊，卻在那裏掙紮，沒有了前路。
　　而紫月更是連追本溯源這種秘法施出後都沒有見到最後壹面，只有那殘跡中的點點血，以及壹角紫衣，他心如刀絞，淚水滾落。
　　葉凡從來沒有壹刻像現在這般感到淒涼，是這般地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他們身邊？而是隔著壹個時代。
　　上蒼是何其殘忍，讓他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卻沒有辦法去參戰，充滿了無力感。
　　“娘，妳不要丟下我，小紫害怕。”稚嫩的聲音傳來，虛空裂縫閉合，可是她卻並未被傳送走。
　　因為那兩只大手禁錮了永恒，沒有人可以逃離，任小松費盡心力，終極壹擊，也沒有能打穿壹條時空裂縫。
　　當葉凡看到那兩只大手，壹起抓向虛空並覆蓋在那裏時，他閉上了眼睛，淚水很鹹，淌進他的嘴裏。
　　修道以來，第壹次這樣疲倦，忍不住悲泣，他過去也曾心傷，也有遺憾，但是都沒有這次絕望。
　　“父親，妳在哪裏，小紫害怕，娘不在了……嗚嗚……”
　　這稚嫩的話語，如尖刀壹般捅進葉凡的心中，讓他渾身都在哆嗦，他握緊了拳頭。
　　“啊……”
　　葉凡悲吼，咆哮，憤怒的轟殺向天空，迎擊向那兩只大手，他想阻止這壹切，不能容忍有人傷害自己的女兒。
　　他壹拳粉碎了蒼穹，讓那兩只大手破碎，消失不見，可這……只是畫面的破碎，並非真的跨越萬年壹戰。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那裏，小紫抽泣，無助的睜著大眼，看著天空。
　　就這樣，壹切都破碎了，消失了，看不到未來，看不到結果。
　　葉凡也不忍去看小紫第二遍，他的心千瘡百孔，早已傷到不能自已，拳頭上的血在流，青筋崩裂，沖破體表。
　　他的力量在狂湧，震動了宇宙，讓這片殘跡都在抖動，許多裂開的星辰進壹步炸碎。
　　葉凡悲歌，恨欲狂，他強忍著傷與痛，壹步壹步走向遺跡深處，這是他曾經守護過、生活過的凈土，可是而今卻什麽都沒有了。
　　瓦礫、斷兵、血跡，昭示了當年那壹戰是何等的慘烈，而今又是多麽的淒涼。
　　腳下壹個狼牙棒的斷頭，讓他眼中再閃悲色，這是野人的兵器啊，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也在可悲的猜測中。
　　既然天庭覆滅，那就沒有幾人能活下來，曾經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朋友們，都別了，永遠的逝去。
　　葉凡像是壹個孤魂，在靜寂的廢墟中行走，熱淚滑落，沒有話語，沒有聲音，不想停下來，只想壹直走下去。
　　為什麽？他沒有能夠參加昔日壹戰，這種遺憾彌補不了！
　　他想大哭，可卻哽在了嗓中，他想大吼，可張了張嘴卻是那麽的沙啞，此時他只能望著廢墟，心如刀割，默默承受。
　　怎麽會這樣？葉凡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麽要離開，怎麽壹閉關就是萬載？
　　走在冰冷的星空中，尋不到昔日的溫暖，葉凡像是壹個失魂的人，渾渾噩噩，通體冰涼，這種傷難以愈合。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為什麽沒有陪在他們身邊，為什麽錯過了那壹戰？這不可原諒！
　　葉凡失魂落魄，在孤獨中品味苦澀，在寂靜中咀嚼煎熬，壹個人不停地向前，不想止步，他心慟、神傷。
　　若是放聲大哭，或許還能好受壹些，可是他卻做不到，那麽多的人啊，都不在了。
　　紫月那燦爛的笑，卻葬於廢墟下，只有血跡，小紫嗚嗚地大哭，失去了頑皮。龐博雄偉的身軀，卻經不起地府巨頭壹擊，只留下壹片淒艷的紅……
　　葉凡如壹個木偶，機械的邁步，淚水無聲的滑落，心這般的痛與難受，眼睜睜看著，卻回不到過去。
　　他像是壹個幽靈，在這裏徘徊了很多天，沒有太陽，沒有月亮，這裏只有黑暗，因為壹切都被打碎了。
　　最後，葉凡像個孩子般，跪在這裏，放聲大哭。
　　他已不再年輕，白發披散，皺紋如刀痕，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壹坐萬年，再回首，多少愛恨悲歡仇，都付諸時間河道中。
　　怎能甘心，怎能承受，葉凡仰天悲嚎，他像是壹頭孤狼，在這血色淒涼中獨吼，白發嘯狂，說不盡的惆悵，道不盡的悲哀。
　　這是怎樣的壹種殤，昔日離別後，就再也不能相見，只能隔著時空見到血色的落幕，無力出手。
　　葉凡壹個人孤獨的坐在這裏很多天，沒有了淚，沒有話語，很多天後才站起身來，他施展大法力從星空深處移來壹顆又壹顆星辰，煉化，凝縮到很小，而後堆積，在這裏築了壹座星墓，將天庭的壹切都埋葬。
　　廢墟、殘血、碎骨……他不知道哪些是女兒的，哪些是紫月的，哪些是朋友的，心中只有無盡的傷。
　　既然天庭覆滅，所有人都戰死在了壹起，那就砌壹座巨大的墓，讓大家永遠在壹起，葬在這萬古星空下。
　　而後，葉凡毅然轉身，走向星空，他要去壹戰！
　　地府在何方，凰巢在哪裏？
　　葉凡體內的血液隆隆而響，戰氣沸騰，他恨不得與天壹戰，挽回過去的所有壹切。
　　只是，他走在星空下，卻看不到壹個人，所有的生靈都戰死了嗎？諸多的古星都被打殘，包括曾經他去過的許多生命古地。
　　尋不到壹個人嗎？
　　這漫漫宇宙，無盡星系中，有的只是殘破，看不到完整，他想找地府與凰巢復仇都無門可入。
　　終於，他發現了壹處有生命的古地，可是卻沒有見到壹個高手，幾乎都可以稱之為“凡人”。有修士，但是卻沖不出本星辰，根本無法走向宇宙中。
　　這個世界怎麽了，連壹個強大的修士都尋不到了嗎？
　　葉凡踏遍星域，尋找曾經的古地，可是幾乎都被打殘了，他感受到了大帝級的殘痕波動，又壹次黑暗大戰嗎？
　　即便偶爾尋到壹顆生命古星辰，也見不到聖賢，更看不到壹個同代人，這樣的世界是如此的陌生，他顯得與此世格格不入。
　　白發的葉凡，已經老去的面龐上，寫滿了傷感，壹個時代的落幕，上那壹世就成他自己了嗎？
　　葉凡按照昔日的舊憶向著地府曾經統治過的疆土前進，無盡的跋涉，看到了壹片的荒涼與大片的殘碎。
　　“連這裏都被打碎了，是覺醒後的小囡囡嗎，她與冥皇等古代至尊大決戰導致成這個樣子嗎？”
　　葉凡目光掃過，他向前進發，即便不知地府確切位置，也要尋出壹道線索來。
　　事實出乎了他的意料，當深入壹片殘碎的星海後，他見到了壹片陰霧，籠罩諸天，那是壹片浩大的冥土，星辰如螢火，不時沈墜下來。
　　冥土大破，那裏有壹座傾塌的冥門，壹塊斷掉的銅匾沾染著可怕的古皇血，半掩在塵埃中，上面有“地府”二字。
　　“是這裏，可是卻空了。”
　　見到這壹幕，葉凡沒有欣喜，沒有激動，只有無限的惆悵，連親手報仇都不能了嗎？
　　所有的朋友、親人都逝去了，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支撐他的只是壹股悲憤，要壹路血殺到底，滅掉地府與凰巢。
　　他孤獨地走著，踏過冥土，穿行而過，這裏成為了廢墟。
　　他又走向星空，踏天路而行，數十年後尋到了凰巢，可是這個巢穴早已破碎，被人擊的四分五裂！
　　“什麽都不在了……”葉凡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有的只是無盡的傷感，有多少往事可以從來？
　　有多少人錯過，就再也不能相見，他忍不住大吼，壹切都這樣落幕了，見不到故人，看不到仇人。
　　在這壹刻，舉世茫茫，他尋不到歸宿，倍感孤獨。
　　“都不見了，妳們都離我而去了……”葉凡悲笑，面對高天，蒼老的容顏，充滿了苦與痛。
　　只是壹次閉關，比就古代傳說更甚，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這個說法遠不夠說，壹下子就過去了萬年啊！
　　他的愛恨情仇，他的悲歡離合，他的恨欲狂，都葬了過去，在這壹世已經沒有壹個相識的人。
　　去北鬥，進生命禁區！
　　葉凡闖向北鬥，到了這裏，可惜依舊是殘跡，這裏的星河也都早已崩了，什麽都不見了。
　　他是壹個孤獨的旅行者，壹走就是百年，身體日漸衰老，地府都消失了，他的詛咒也不曾出現。
　　漫無目的，沒有將來，難見親故，連仇敵都死光了，這些是他內心深處最害怕的事，而今真的發生了。
　　“我這壹生就該到此結束了嗎？”
　　葉凡已經是萬念俱灰，覺得沒有了活著的意義。
　　“我不甘啊，連小紫都不能保住，連好友、妻子都沒有守護好，算什麽男人？！”葉凡低吼。
　　原本都已經迷茫，原本雙眼都已經沒有了生氣，可是這壹刻他突然眸光淩厲，照爍出灼燒九重天的光束。
　　“我這壹生決不該就此落幕，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他們不應這樣死去，我要打破不朽，長生盡頭，向上蒼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