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簡單而又融洽

　　飯店房間的隔音很差，所謂的房間都是壹張張薄薄的三合板隔出來的，可說這邊喘氣大壹點，那邊紙都能飛得起來。
　　那麽薄的三合板，睡覺的時候翻個身都怕弄破，這樣的隔音、這樣的環境，怎麽可能睡得了好覺？不張東已經快受不了，因為從天剛亮壹直到現在，外面的噪音就沒停過。
　　壹早出去賣貨的鄉民忙個不停，有的直接把貨物放在房間裏，整個早上全是淩亂而匆忙的腳步聲，還有搬動東西時的聲音；到了中午更是過分，他們回來時的動靜照樣不小，把東西賣掉的喜笑顏開，說話的時候嗓門大了不少，賣不掉的就在罵娘，且中午正是退房最忙的時候，收拾行李、打電話……亂七八糟的聲音絡繹不絕，幾乎吵得張東都要發瘋了。
　　怎麽蒙頭都睡不著，張東只能無奈地打著哈欠起床，洗了把臉後，晃了晃發暈的腦袋下樓，心裏暗暗發誓：今晚絕不能再在這裏睡了，哪怕是在三樓睡走廊都比這裏好。
　　張東自認不是什麽難侍候的人，按理說睡覺的地方沒必要那麽挑剔，不過這壹夜實在把他折騰得夠慘，那些吵雜的聲音就算了，空氣裏似乎隨時飄散著臭腳丫的味道，夠把人熏得肝腸寸斷，而鄉民賺的都是辛苦錢，晚上壹累倒頭就睡，這些對他們倒沒什麽影響，甚至他們打鼾的聲音都比那些雜音更擾人。
　　更過分的是，有的人喝多了，就找那些玩制服誘惑的大姐，大半夜的鬼哭狼嚎的，或許是人家有職業道德，賣力的叫床不過是為了讓客戶滿足，但那聲音實在太嚇人。
　　張東心想：那些大姐都壹把年紀了，而且不是說叫得像殺豬壹樣就是職業道德。您這種蹩腳的表演，別人不信就算了，還很容易把您的顧客嚇出陽萎之類的病狀。您叫破嗓門也就算了，還害得別人壹輩子硬不起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少做點行嗎？再說，您叫得那麽慘絕人寰，老子差點以為出什麽血案，差點就要報警了！媽的，那哪裏是上床叫的聲音，妳他媽的殺豬啊，如果再住壹晚，老子絕對會崩潰。
　　張東叼著煙下樓，然後坐到大廳的沙發上先清醒壹下。
　　櫃臺前被圍得水泄不通，現在正好是退房的時候，也是飯店壹天中最忙碌的時刻。
　　櫃臺前看不見林燕的身影，而林鈴穿著壹條發白的牛仔褲、壹件紫色的上衣，馬尾在空中搖晃著，小臉上點點的微紅，滿是細汗，看起來青春可人，她正忙著結算押金單據。
　　陳玉純穿著小短褲、蕾絲邊襯衫，小小年紀卻有著讓人流口水的韻味，也在幫忙，利落地收錢、退錢，看得出來這些工作她經常做，並不生疏。
　　“表哥！”突然陳楠氣喘籲籲地跑下樓，壹看見張東，害羞地低下頭，溫柔地叫了壹聲，然後跑到櫃臺，道：“鈴鈴姐，房間裏的東西都齊。”“查什麽房啊，誰會偷那些破爛！”
　　鄉民們頓時發出噓聲，都覺得沒必要查房，也很耽誤時間。
　　林鈴充耳不聞，白了鄉民們壹眼後繼續埋頭算帳。
　　陳玉純和陳楠趕緊幫忙，在這壹天最忙碌的時候，她們不敢有半分松懈，即使動作有些生疏，不過好歹沒出什麽錯。
　　見陳楠始終都羞紅著臉低著頭，張東嘿嘿壹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小女孩還很青澀，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隨處都是用過的保險套，有的時候垃圾桶內的東西更亂，讓她去查房看到這些確實不合適。
　　櫃臺稍微空閑壹些後，陳玉純跑到張東面前，眼裏閃爍著水霧，道：“東哥，餓了嗎？”
　　“不餓。妳們吃了嗎？”張東悄悄朝著陳玉純擠眉弄眼。
　　陳玉純頓時咬著下唇，嬌滴滴的給了張東壹個白眼。
　　“還沒。”
　　陳玉純溫順地笑道：“阿姨早上去買菜了，中午應該不用叫外賣。現在阿姨在三樓做飯，等等我們可以壹起吃。”
　　張東笑了笑，在陳玉純轉身時悄悄捏了壹下她豐滿的翹臀，自然惹來她的壹陣嬌嗲。
　　中午這壹陣退房潮結束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還得收拾房間，想想這三個嬌滴滴的女孩要去收拾那些臭男人睡過的地方，張東心裏就有些不爽，馬上阻止她們，道：“好了，想累死嗎？什麽事都沒吃飯重要，先歇歇吧。”
　　“東哥，下午就有客人來了，再不收拾就來不及了。”
　　林鈴也累壞了，壹邊喝著茶水，壹邊大口喘著氣，胸脯上下起伏著。雖然沒有她姐的豐滿巨大，但也是頗有看頭。
　　“被單還得自己洗嗎？”
　　張東沈吟了壹下，讓這三個嬌滴滴的女孩去收拾那麽臟亂的房間，怎麽想怎麽別扭。
　　“不然呢？”
　　林鈴嘆了壹口氣，倒沒多少排斥。
　　陳楠和陳玉純也是，她們自小做慣家務，並不覺得洗被單是件多累的事。以前忙碌的時候雇過人做，不過都是附近小店的老板娘，或者是這壹帶賦閑在家的主婦，價格倒不算貴，這些人也很樂意打打零工賺點外快。
　　最後在張東強烈的要求下，林鈴只能把這些工作先外包出去。
　　忙完都壹點了，眾人這才有空吃頓飯休息壹下。
　　三樓的地面雖然是粗糙的水泥地，不過明顯拖了壹遍又壹遍，看起來很幹凈，而且堆積在走廊上的舊鞋子和壹些舊東西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條，環境壹看比之前整齊了不少，讓人看了很舒服。
　　房間的門開著，啞嬸已經把所有被單都拿去曬，眾人上來的時候，她微微壹楞，馬上又慈祥的壹笑，用手比劃著什麽。
　　“媽說飯菜做好了，叫我們快吃，別餓著了。”說著，陳楠上前親昵地扶住啞嬸的胳膊。
　　啞嬸和陳楠過慣苦日子，昨晚睡張東的房間反而沒睡好，生怕弄壞什麽東西，而且勤勞慣的她們也閑不下來，壹早起來就把這裏裏裏外外都收拾壹遍，幾乎每個角落都沒放過，別說是墻角和平時不註意的角落裏被擦得很幹凈，就連陽臺都洗了幾遍。
　　對此張東有些無語，如果不是啞嬸有潔癖，光是這種勤勞就夠讓他膜拜了。
　　林鈴臉紅壹下，顯然平日她雖然勤快，但沒勤快到這地步。
　　房間裏沒吃飯的地方，飯桌就擺在陽臺上。
　　夏日炎炎的中午正是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好在外面還有壹層遮陽板，不過雖然曬不到，但依舊很悶熱，走出來的瞬間，熱浪幾乎撲面而來。
　　桌上的三菜壹湯很清淡，在這酷熱的天裏，壹般人食欲都不太好。
　　啞嬸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自然懂得什麽時令該做什麽菜，盡管以前條件講究不了這些，但不代表她不會。
　　壹頓飯吃下來，眾人說說笑笑的，感覺無比溫馨。
　　飯後，眾女都爭著洗碗，不過啞嬸笑了笑，沒讓她們動手，勤快地包攬這項工作。
　　之後本來該午休，不過等等有事要忙，而且大家也不習慣這麽有規律的生活，於是吃完飯，陳楠和陳玉純就牽著手出去玩，順便買壹些學習用品和書刊雜誌，林鈴也有事得出去壹趟，三女自然結伴同行，好在她們處得來，陳楠也不排斥林鈴這個陌生人，迅速熟悉起來。
　　反而張東成了擺設，不過他倒也樂得清閑。
　　到了大廳，林鈴鎖了櫃臺，交代了壹些事。
　　林鈴剛要出門的時候，張東叫住她：“鈴鈴，過來壹下。”
　　“東哥，有事嗎？”
　　林鈴笑瞇瞇地走過來，天氣太熱，身上有些發汗，單薄的衣料貼在粉嫩的肌膚上，雖然朦朧，不過也滿有看頭。
　　“這個拿著。”張東趁著陳玉純和陳楠沒有註意的時候，悄悄塞了兩千元給林鈴。
　　“這……幹什麽的？”林鈴並沒有大驚小怪，看了看壹旁的陳玉純和陳楠，倒也隱隱猜得出來C
　　“妳拿著，帶她們去買些衣服吧。”張東囑咐道：“還有多給我舅媽買幾件，她沒帶什麽衣服出來。”
　　張東外表大剌剌，但其實是個細膩的人，陳玉純家裏的東西被搬光，搬不走的也幾乎被當垃圾扔掉，她在老餐館上班的時候就沒幾件衣服，這幾天幾乎是交替著穿，晚上洗了第二天曬完就換，如果下雨，恐怕她第二天就得光屁股了；啞嬸和陳楠更不用說，走的時候沒帶兩、三件換洗衣服，那些衣服又舊得很，甚至補得根本穿不了。
　　張東不知道昨天陳玉純和啞嬸有沒有洗澡，不過衣服還都是昨天那壹身，估計她們即使有錢也舍不得買。
　　“嗯，知道了。”
　　林鈴點了點頭，馬上話鋒壹轉，壹臉暖昧地笑道：“那我姐呢？她衣服也就那些地攤貨，妳不買幾件給我姐？”
　　“等有空的時候，帶她去市裏買吧。”
　　張東微微壹笑，故意板起臉道：“妳這個鬼靈精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事妳以為我會忘記嗎？”
　　林鈴扮了壹個鬼臉，把錢放進口袋。
　　隨後，張東又給陳玉純和陳楠錢，囑咐她們該買的書和學習用品都不能省。陳玉純有些扭捏，陳楠也不太好意思，最後還是張東硬塞著，她們才難為情地把錢收下。
　　“東哥，我們出去了。”
　　林鈴三女興致勃勃地出去逛街，張東笑著和她們揮別後松了壹口氣，心想：
　　開什麽玩笑，這麽熱的天跑出去逛街，別的不說，逛街這項運動就是女人專屬，老子可不敢湊壹腳。
　　大廳內沒有空調，只有壹臺老電風扇，快散架似的搖晃著。正午的時候，空氣很悶熱，看櫃臺的那個老女人早就趴在櫃臺上睡昏了，這麽熱的天只會讓人發懶，懶到什麽事都不做就覺得昏昏欲睡。
　　張東躺在沙發上抽著煙，沒抽幾口，口袋裏就震個不停，拿出手機壹看，居然是林燕打來的，頓時淫笑壹聲，心想：她不是說今天精神不好要睡懶覺嗎？看來昨晚被我折騰得夠累的。
　　“餵，大小姐，舍得起床了？”
　　張東接起電話，壹開口就滿嘴的流氓味。
　　“餵，東東……”林燕的聲音懶洋洋的，明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嬌慵中膩得讓人骨頭都發軟了。
　　只是這輕輕的壹聲，瞬間讓張東的海綿體都有些充血。
　　“奴才在。”
　　張東嘿嘿壹笑，心想：女人真夠奇怪的，現在林燕對我黏得緊，還給我取了這麽壹個奇怪的綽號。就這分膩歪至極的情調，可不像個風情萬種的少婦，更像是個情寶初開的小女孩。
　　“我肚子餓了。”林燕的聲音呢喃含糊，似是撒嬌般又十分委屈：“妳們吃飯也不叫我。不管了，我肚子餓死了，妳快去幫我買吃的。”
　　“沒問題，妳想吃什麽？”
　　張東心裏壹樂，心想：吃人的嘴短，小娘們妳敢指示大爺我幹活，自然要付出代價。
　　“買兩份哦，蘭姐等等會過來。我要鹵肉炒飯，她隨便。”林燕咯咯笑道：“東東妳真好，親壹個，我去洗臉了。”
　　這親壹個實在沒誠意，啵的壹聲都沒有電話就掛了，但張東無所謂的笑了笑，馬上跑到老餐館。
　　老餐館依舊是人聲鼎沸，即使過了用餐時間，依舊忙碌不已，服務生個個忙得腳後跟沒著地，有人進來連招呼壹聲的時間都沒有；院子裏的人擠得滿滿的，幾乎連石階上都有人蹲著吃飯，很多人都是拿著筷子卻沒得吃，咽著口水等著廚房端出來的飯菜。
　　張東壹看，吐了吐舌頭，心想：好家夥，這樣等下去得多久才吃得到？這生意真是好得有夠誇張，就這樣的長龍，估計命不長都等不起。
　　張東靈機壹動，心想：我也算是熟人了，還是未來的老板，應該不用和其他人壹起等吧！
　　想到這裏，張東邁步朝廚房走去。
　　在張東快走到廚房的時候，門口的小工立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外面等著。這裏忙死了，壹會兒就有得吃，急什麽？”
　　明顯有不少食客是急性子或是趕時間有些等不及，這小工也是忙得有些煩躁。
　　張東倒不計較這小工的態度，而是笑瞇瞇地說道：“我找阿肥。”
　　“找師傅啊？在裏面。”這小工的態度壹下好了許多。
　　老餐館現在還停留在師傅帶徒弟的原始模式上，阿肥是這裏的第壹大廚，這廚房裏不少都是他帶的徒弟。
　　張東實在汗顏，蔡雄介紹過阿肥的本名，不過壹個臭男人的名字，張東壓根就記不住。
　　但這也不怪張東，阿肥從小被人叫到大，蔡雄介紹的時候都不太確定，眼下要是說他的本名，沒幾個人知道；但說阿肥就都知道是老餐館的大廚，甚至別人給他寫請帖的時候，圖省事，直接就寫阿肥先生合府。
　　廚房內，蔚師和廚工忙得人仰馬翻。
　　阿肥正在訓斥壹個廚子，壹看到張東進來，楞了壹下，堆起滿面的笑容迎上來，道：“喲，新老板來考察啦！”
　　“肥哥，很忙吧？”張東客氣地說道。
　　見阿肥的表現不算殷勤，也不算怠慢，頂多就是中規中矩，張東不是傻子，眼珠子稍微壹轉，心裏也大概有數：阿肥本身就懂得人情事故，和我這新老板表現得不冷不熱也是情理之中，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老餐館的分量，不管新老板是誰，都不敢輕易得罪他這個大廚，再者，他雖然拿著死薪水，不過每到過年過節蔡雄都會包紅包。
　　之前張東打聽過，這些錢的數目差不多是壹成身股，所以換新老板對阿肥來說是可有可無，幾乎沒任何影響。
　　阿肥這是既不殷勤也不想得罪人，反正老餐館的工作他做得好好的，蔡雄要走他也沒辦法，至於這新老板怎麽樣，他心裏也有些忐忑，但他畢竟是老餐館的臺柱，就算有些不安，但實際上如果收入不變，他也懶得管新老板是誰。
　　“這些小家夥，不看著就容易出亂子。”
　　阿肥嘿嘿壹笑，油膩的手掏出煙敬了張東壹根，壹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道：“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用餐時間是最忙的時候，這些小家夥不看著點可不行。”
　　張東倒不介意，把煙壹點，笑瞇瞇地說道：“肥哥說得是，廚房裏要是沒有妳，絕對就亂套了，壹般人還真做不了這差事。”
　　張東這話說得倒不假，老餐館的生意興旺，壹到中午，廚房忙得不像話，要是沒有有經驗的人看管，很容易忙中出錯，雖然這話多少有拍馬屁的意思，不過張東說得很有誠意。
　　阿肥笑道：“怎麽了？大老板，微服私訪是不是有什麽指示？”
　　“別這麽叫，八字還沒壹撇呢！”張東很謙虛，只是條件談完了，他的事得擺平後才能把這竹杠敲得安心壹些。
　　“都成定局了。”阿肥謙遜地笑道。
　　廚房內很吵，張東和阿肥說話的聲音也小，其他人都各顧各的，沒聽清楚。廚房裏油氣熏人，張東待了壹會兒就有些受不了了，小聲說道：“肥哥，麻煩妳叫人弄點飯菜，我要帶走。”
　　“行。”
　　阿肥聞言，馬上喊來壹個廚師叫他先去準備。
　　出了廚房，張東和阿肥閑聊壹下，知道啞仔現在也在老餐館，張東立刻來了興致，想和他們聊壹下。
　　阿肥倒是不拒絕，抽空帶著張東來到後面的小閣樓上，想來他也覺得張東不來收買人心有些過不去。
　　菜園通常是晚上忙，中午的生意就不太顧，啞仔壹早買了菜、備完了料就到這裏偷懶。
　　以前啞仔也是在老餐館工作，而且和阿肥這師兄的關系和兄弟壹樣，偶爾老餐館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會幫忙。
　　二樓的陽臺多了兩、三張太師椅，板桌比之前的大，想來晚上沒事的時候他們會在這裏喝點小酒，不變的是碳爐燒著，上面的水已經開了，不管是徒弟還是師傅都喜歡在這裏悠閑的喝口茶。
　　啞仔正滑著手機，壹看張東來了，微微壹楞，馬上靦腆壹笑，站了起來，道：“張大哥。”
　　張東不禁汗顏，覺得自己年紀比他小多了，啞仔為人還真是老實，雖然出門在外是哥姐相稱敬三分，但被他這麽壹叫感覺怪怪的。
　　阿肥呵呵壹笑，坐下來壹邊泡著茶，壹邊說道：“好了，啞仔，老板是來考察手藝的。”
　　啞仔憨厚地笑了笑，坐在壹旁不說話，不善言辭的他性子很隨和。
　　張東給阿肥和啞仔敬了煙後，看了看下面擁擠的顧客，開始天南海北和他們聊著，不經意間套著壹些話。
　　啞仔憨厚，不出聲；阿肥倒是有問必答，說得都是家常事，倒也沒玩什麽心眼的必要。
　　事實上，張東對於老餐館有些陌生，多了解壹些倒沒什麽目的，話題是不冷不熱，不過氣氛還算好。
　　過沒多久，飯菜就打包好了，張東怕林燕餓著，不敢久坐，於是阿肥兩人起身把張東送到門口。
　　張東看了看老餐館的車水馬龍，又看了看態度不冷不熱的兩個大廚，說道：“肥哥、啞哥，我過幾天回趟省城，回來的時候再和妳們好好聊聊。”
　　寒暄了幾句，張東就告辭，回到旅館，不過進門的時候微微壹楞，門口停的不只是徐含蘭的車，還有李姐的車，看樣子徐含蘭不是單純的來拜訪，這些少婦閑著沒事又來送死了。
　　上了三樓，果然還沒進房，就聽見房裏壹陣咯咯的笑聲。
　　徐含蘭的笑聲溫潤而委婉，林燕的笑聲嬌媚萬千，交雜在壹起誘惑十足，如果不是還夾雜著李姐那粗魯的笑聲，聽覺上的刺激就足夠讓人血脈賁張。
　　“喲，東子來了。”張東壹進門，李姐就裝熟地喊道。
　　房內，徐含蘭穿著端莊的粉色套裝，翹著腳，透明絲襪配上深褐色高跟鞋，盡顯制服誘惑，盤起的頭發很清爽，黑色鏡眶後的大眼睛閃爍了壹下，看到張東只是溫柔的壹笑，沒說什麽。
　　林燕剛起床，還有些發瀨，只穿著絲綢睡裙，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很是誘人。
　　見到張東，林燕頓時柔媚的壹笑，不過礙於有別人在，她沒表現得很親熱，而是丟了壹雙拖鞋給張東，半開玩笑地說道：“地拖得很幹凈，妳可別踩臟。”
　　“知道了。”
　　張東壹副郁悶的模樣，不過還是悄悄給了林燕壹個飛吻。
　　這小動作看似不親密，但張東和林燕心裏有鬼，多少還是有點偷情般的快感。林燕是個懶鬼，睡到這時沒吃就算了，徐含蘭也還沒吃，張東壹將東西放下，她們就壹邊喝著飲料，壹邊吃了起來。
　　那個老女人遲到了，正好給林燕兩人壹點吃飯的時間。
　　李姐則壹直罵罵咧咧的，不過只是習慣性的，倒也沒多不耐煩。
　　吃飯閑聊的時候，徐含蘭突然擡起頭，悄聲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應該沒問題了，過兩天我親自回省城壹趟。”
　　張東說得輕描淡寫，既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也不是故作為難，這次真的沒什麽表演性質。
　　“嗯，麻煩妳，多費點心了。”
　　徐含蘭眼珠子壹轉，繼續低頭吃飯，不說什麽。
　　這場合也不適合眉目傳情，不過好在房間內有空調，比待在外面舒服多了。兩位大美人剛吃完沒多久，那個老女人就壹邊抱歉，壹邊推門進來。
　　手壹洗，長城之戰又開始了，註定又是壹場腥風血雨。
　　閑來無事，張東坐著看也沒意思，索性走出房間，這時他已經有點困，就直接回房間。
　　房間的門窗都敞開著，壹片光亮，雖是通風，不過有點悶熱。
　　即使這個時候，啞嬸也閑不下來，正在洗手間刷洗著墻壁，看見張東，楞了壹楞，馬上給張東壹個溫柔而慈祥的微笑。
　　張東趕緊打招呼道：“舅媽，這又不是自己家，不用洗得那麽幹凈。”
　　啞嬸搖了搖頭，比劃了幾下。
　　張東雖然不知道啞嬸是什麽意思，但看她繼續忙著，沒停下來的意思，索性就由她去了，心裏也清楚她這類的人是閑不下來的，過慣了苦日子，猛的叫她享福，她可能會渾身不自在。
　　啞嬸今天開朗許多，起碼不像剛見張東時那般拘謹。
　　今天啞嬸穿著壹身老式的花布衫，這在農村幾乎是六、七十歲的老人才會穿的，雖然感覺很老土，不過穿在她身上，那種傳統女人的賢慧和韻味讓張東微微壹楞，加上她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寬大衣服下隱隱可見的線條更是朦朧誘人，即使她生了孩子，但還很年輕，身材並沒有發福，甚至像少女般迷人。
　　張東錯愕之余，甚至開始幻想，如果啞嬸不是這種老土的打扮，而是能穿些漂亮點的衣服，再好好調養，那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陳楠小小年紀就是個美人胚子，啞嬸若打扮起來，即使不至於令人驚艷，也MS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兒。
　　見張東呆呆地看著她，啞嬸羞澀的壹笑，別過頭去，朝屋裏指了指，不知道指的是什麽。
　　“舅媽妳先忙，我躺壹下。”
　　張東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壹聲：怎麽腦子裏整天都是歪念頭，女人這兩天又不缺，我怎麽像發情的公豬壹樣，看誰都非得意淫壹下？
　　房裏收拾得很整齊，關上窗戶、拉上窗簾，開了空調，張東朝四周壹看，才發現啞嬸指的是什麽，他換下的那些臟衣服已經全部洗幹凈後疊在壹起，整潔得張東都有些難以置信。
　　或許潛意識裏大家都是壹家人的關系，啞嬸沒多想，繼續在洗手間裏打掃，或許她心裏依舊有些忐忑，但也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長輩了。
　　見啞嬸沒有出去的意思，張東也不好意思開口趕人，索性就開著門，然後躺到床上。
　　空調的效果不太好，還有點悶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東覺得陳楠母女倆昨晚睡過的床上還帶著壹種異樣的女兒香，張東腦子壹個恍惚，可以想象昨晚這床上的景像是何等香艷，陳楠母女倆玉腿橫陳的睡姿是何等的誘惑。
　　就在張東無限意淫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嚇了張東壹跳。
　　這時啞嬸也走出來，見張東似乎有事，比劃了幾下就走出去，將門關上。
　　房內的溫度似乎瞬間就涼爽了，密封的空間除了壓抑，也能讓人感到安寧。
　　手機的鈴聲吵個不停，張東打著哈欠，本不想接，不過壹看電話是張勇打來的，還是趕緊打起精神，道：“哥，妳是鬼啊？我剛想睡午覺呢。”
　　“東子，事情怎麽樣了？”張勇問道。
　　“在處理了。怎麽？”
　　張東點了根煙提神，張勇可不是那種會打電話來噓寒問暖的人，他讀書的時候就是個死板的人，出去後也是壹樣，張東父親在的時候，他除了過年過節外，很少打電話回家，有打的話也就是幾句簡單重要的話，壹說完就掛了，從來就沒興趣聊什麽家常。
　　“我這個周末的機票，要回去壹趟。”張勇直截了當地道：“妳也回省城壹趟，我今年可能就這個時間有幾天空檔，到時我們兄弟見見面，順便辦好那些繼承的手續。”
　　“那麽急？”
　　張東有些楞住，心想：難道老大反悔了？
　　張勇似乎是張東肚子裏的蛔蟲，立刻哼了壹聲，道：“別多想了，我說把東西給妳，妳嫂子不會反對的。只是這幾天我接到消息，那邊似乎要拆遷了，要是手續不明會很麻煩。”
　　頓了頓，張勇輕描淡寫地道：“還有，妳在那邊沒多少關系，我怕妳被欺負。這次我回去，正好約壹些老同袍聚會，到時候妳認識認識，對妳有好處。”“哥，究竟是什麽情況？”
　　張東有些急了，心想：拆遷？開什麽玩笑！雖然這看起來是好事，不過那邊房子都拆了，我以後還回不回省城住？
　　以前張東父親在的時候，張東還有個牽掛；現在張東父親不在了，張東實在不想待在省城。雖然朋友不少，但說到底大家長大後各忙各的，大多都有家庭，也不怎麽來往。
　　讀書的時候，張東就是學校的壹霸，細算下來，連壹個交好的同學都沒有，直到現在張東都沒去過同學會，那些人還把張東貼著不良少年的標簽，有聚會也不會找張東，有時候張東氣得直罵，老子都快三十歲還被說是不良少年，人緣沒差到這種地步吧！
　　都說同學會就是該約炮的約炮，基本上飯壹吃能讓幾對狗男女舊情復燃，但妳們那麽防老子幹什麽？老子直到輟學的時候都是處男，哪有什麽舊情？難道是怕老子勾引妳們老婆？
　　張東倒是有不少狐朋狗友，但也各奔東西，平日張東也沒什麽正經事做，除了喝酒賭博外，可說是無所事事，自然沒什麽正當的交際，繼續待在省城絕對會閑出病來。
　　更讓張東納悶的是，哪個財大氣粗的家夥敢拆遷老區？那壹帶雖然都是老舊的樓房，不過是市中心，房價可不低，多少搞房地產的壹看都直搖頭，這地方壹動，錢實在太多了，即使有賺頭，沒本事是絕對動不了的。“這件事是我同袍說的。”
　　張勇猶豫了壹會兒，突然語氣壹軟，道：“東子，詳細的等妳回來我再好好和妳聊，妳再這麽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有幾個同袍混得不錯，到時讓他們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麽賺錢的好生意，妳不能總是這樣玩下去。”
　　“哥，妳的腦袋被狗咬了嗎？”
　　張東聽得壹楞壹楞的，心想：哥這是吃錯什麽藥？雖然他壹直很擔憂我遊手好閑，不過之前他說什麽做生意都是要把我騙到東北，他仗著長兄如父，比老頭子還嚴厲，真被他騙過去的話，肯定沒什麽好日子過。
　　張勇壹直都覺得做生意是件不穩定的事，即使有賺得風生水起的機會，也說不定會有傾家蕩產的危險，所以他借口是找了，實際上壹直想逼張東去讀什麽夜大、社會大學之類的混個文憑。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要做什麽，但張勇似乎有門路為張東安排編制內的工作，而且張東的親娘好歹是為國捐軀，頂著她老人家的名號，算是有壹定的庇蔭，在張勇看來這是最穩妥的安排。
　　不過關於這種事，張東想想都覺得壹陣惡寒，讀書本來就是他最討厭的事，眼下這年紀都在社會混多少年了，再進學校別說心不定，光是那些死記硬背的東西都能把人逼瘋。
　　因此張東寧願老是挨訓，都不考慮張勇這建議，加上張東清楚自己的底子，壹沒學識，二脾氣又不好，雖然腦子還可以，但絕不適合爾虞我詐的官場，小心翼翼壹步壹步的往上爬是不可能的，張東沒那個耐性不說，肯定也受不了體制內過多的約束。
　　當基層的人肯定憋屈，當個小官的話人情世故又多，而且還得整天疑神疑鬼，恐怕上得了臺面的時候，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頭。
　　張勇的意思，是在這邊有個基礎性的資歷後，他再動用關系把張東調到東北，到時在他的庇護下，張東好歹也能混個芝麻綠豆大的官。
　　不過說是說得順風順水，但張東心裏有數，別的不說，光打基礎最少要三五年的時間，調過去後還得像當小工壹樣，等到稍微有點權的時候，他肯定四十歲出頭。
　　想到十多年的時間都在辦公室看報紙，那種每天三點壹線、幾乎監獄般的日子，張東都覺得惡寒。
　　“妳欠揍啊！”張勇罵了壹聲，不過並沒有生氣。
　　張東很納悶地道：“哥，我們就直說吧。妳老婆、孩子都在那邊，我想妳這輩子也離不開了；但我人生地不熟的，實在不想過去。真要去東北的話，我還不如留在小裏鎮，最起碼我適應這邊的生活。”
　　張勇嘆息壹聲，道：“我這邊有什麽不好的？爹走了，我有責任照顧妳。妳總是那樣遊手好閑，以後妳怎麽娶妻生子？爹走的時候就是放心不下妳。男人有了家庭才懂得責任，妳再這麽玩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是，大哥威武，骨肉情深，血濃於水。”
　　雖然張東依舊嘻皮笑臉，心裏卻不免感動，老是讓張勇操這麽多心，想想張東也有些不好意思。
　　“東子，沒和妳開玩笑。”張勇苦笑道：“這段時間，我和妳嫂子也都在談這件事。既然妳不願意來東北，我也不逼妳了，大家各讓壹步，最起碼妳不能這樣遊手好閑下去。”
　　“是，保證做出壹番事業，不辜負哥對我的期望。”
　　張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張勇這是要變身唐僧的前奏。
　　盡管張勇平日話不多，不過壹談到這個弟弟的時候難免有些碎念，更重要的是在他們兩口子商榷後，肯定就如父母般操心，為張東安排著未來的生活，所以這話壹旦開了頭，就不是壹時半刻停得了。
　　果然，張勇又是壹番長篇大論的教育、壹陣正氣十足的教誨。
　　張東被念得腦子都快暈了，立刻投降道：“哥，妳就是我親爹了，求妳了，話說簡單點行不行？這次您和嫂子又為我的大好明天規劃了什麽藍圖？”
　　“妳這小子。”
　　張勇話被打斷，立刻笑罵——聲，沈吟壹會兒才說道：“不和妳鬧了。本來我跟妳嫂子是不贊成妳做生意，不過爹走了之後，我們想了很多，覺得硬逼妳找個公家機關上班是不太可能的。”
　　“是，您跟嫂子都是我的知己啊。”
　　張東心想：還好妳清楚妳弟弟的性子！不過以哥的偏見，難道他就不怕我好好的生意做著做著，又走偏門嗎？這貌似是他之前最大的顧慮。
　　“別油嘴滑舌。”
　　張勇語氣肅然地道：“這次回去我會盡量幫妳找門路，等妳做生意差不多穩定的時候，妳就得快點結婚。爹的脾氣妳不是不知道，他壹直有些重男輕女，結婚後妳多生壹個，最起碼得有個男的，讓爹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原來如此。”
　　張東頓時恍然大悟，張勇夫妻倆都孝順，會有這種轉變倒不奇怪，張勇夫妻倆只能生壹個，估計心裏有些愧疚，只是張東想想覺得有點不對勁，貌似張勇是在把他當種豬。
　　“所以妳收收心吧！”
　　張勇嘆息壹聲，道：“妳嫂子對妳算不錯，起碼妳也為了爹著想，不能再這樣遊手好閑下去，好好做點生意再娶妻生子，這樣我和妳嫂子也不用整天為妳操心。”
　　“是，回去再說吧。”
　　張東吐了吐舌頭，道：“現在也說不明白，反正我跟妳保證以後不走偏門了。不過我的學歷和見識妳是知道的，可別有太高的期待。”
　　“嗯，那周末見了。”
　　張勇剛要掛電話，突然猶豫了壹下，這才道：“對了，把那個外甥女也帶來吧，我也想見見。”
　　“好。”
　　張東想了想，開學的日子沒那麽迫切，就自作主張地答應下來。
　　張勇嗯了壹聲，就掛掉電話。
　　雖然張勇壹直表現得很嚴肅，不過張東清楚兄嫂比自己還重感情，否則他們也不會因為爹走的事那麽內疚，甚至連想法都有了壹百八十度大轉彎。
　　生意？當老閣？張東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實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也拆了，那留有童年記憶的地方就要面目全非，張東突然有些不舍，對未來也有些茫然。
　　迷茫無奈之間，睡意來襲，張東嘆息壹聲，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