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妖精害人

　　車開到許思家門口，張恪見院門虛掩著，就直接走進去，許思的父母與壹個中年人坐在堂屋裏說話，桌上擺著壹疊紙幣，兩三千左右的樣子，只聽那中年人在說：“今天就幫妳們借到這些，趕緊把錢先交上去，對小思會有幫助的，實在不行，立個字據，就寫缺多少錢，我們賣血賣腎都會湊齊了還上，不能讓小思再受委屈，這事絕不能讓小維知道，這孩子也要強，知道姐姐為她這樣，誰知道她會跟著做什麽傻事？”
　　許思父親看見張恪在院子裏探頭探腦，趕緊將桌上的錢收起來，警惕的問他：“怎麽又是妳？”
　　張恪指著長得跟許思母親有些像的中年男子：“妳是許思姐的舅舅吧？”見他點頭，把檔案袋裏的錢倒桌上，“這是許思姐托我幫妳們借的錢，壹共十二萬，絕對是清白的，麻煩妳們給我打張收條……”
　　許思父母都看傻了，許思舅舅人精明，還不忘拿起來錢來撚壹撚，不是假的。
　　“我們是很缺這筆錢，但是這筆錢……”
　　張恪記得許思舅舅叫施衛忠，與許思父親都是市農機廠的職工，從檔案看不出他人這麽精明，見許家父母不會收不明不白的錢，信口開河的說道：“許思姐幫我補習功課，讓我中考得了西城區第三名，這錢都是我爸媽獎勵我的零花錢，我跟我爸媽說了，許思姐要能幫我繼續補習高中的功課，這錢就先借給許思姐，妳們給我打張收條，我家司機還在外面等我呢……”
　　許思父親探頭往外看了看，捷達橫在院門外，簇新簇新的，也看不出什麽高檔車低檔車，那年歲，有私家車都是老板，心想家裏有司機接送，當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只是這錢還是不明不白的。卻聽舅子施衛忠說：“姐夫，這筆是借的，日後記得先給還上……”稀裏糊塗的就寫了借條，看著半大少年揚長而去。
　　張恪將借條撕得粉碎，從窗口灑出去，看著小叔眉頭擠著，笑著說：“小叔，還是忍不住要問吧？”
　　見自己的心思給侄子看出來，張知非嘿嘿壹笑：“是那個女人家？屋裏的女人探出頭來，跟她有些像。”他也只看過許思的照片，只是突然想到這點，就問了出來。
　　“小叔，妳知不知道，許思其實是這次事件的轉機，周富明、唐學謙、我爸爸、小叔妳，都將從這次事件獲益，說白了，妳們都欠她的，我是幫妳們還債，不能讓她太受委屈了，把錢還上，至少能幫她爭取個緩刑……”
　　“這麽說，妳給專案組寫的那份筆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張恪說謊眼睛都不帶眨，還好奇的看著小叔的眼睛，“怎麽了，我爸跟妳說起這事了？”
　　“呵呵，說了。”張知非壞笑起來，“就怕妳除了腦子成熟之外，其他方面也都成熟了，我沒見過她本人，不過聽說海州沒有哪個男人敢盯著她的眼睛看。”
　　張恪自然不會在小叔面前露了怯，裝作壹臉無辜的樣子：“說什麽啊，怎麽可能？不過想想，好像許思是蠻漂亮的，再想想，真沒有人能比得上呢。”
　　張恪頭靠在椅背上，想起許思迷人的眼睛，心裏想：這妖精害人啊，還沒有開始發財大計呢，就先欠了壹屁股外債。側眼看著小叔張知非手握著方向盤，嘴角卻美美的笑著，大概想著晚飯時跟唐學謙見面的事情吧。
　　……
　　高中入學通知書是海州壹中政教處主任曹光明親自送過來的，可惜爸媽那天都不在家，張恪看出頭頂微禿的曹光明滿臉的失望，等曹光明走後，給唐婧打電話問她的通知書是不是王炎斌親自送上門的。
　　唐婧對張恪每次都能壹語中的，十分的驚奇，追問他：“妳怎麽知道的，妳是不是就在我家樓下？”
　　張恪屈指排了排，唐婧的通知書是校長王炎斌送的，自己的通知書是政教處主任曹光明送的，在他們兩人之間還有副校長馬躍，教務處主任李芝芳，這麽說杜飛跟外經貿委主任萬勇的兒子萬天才也毫無意外的進入海州壹中。
　　由於專案組突然采取行動，在丁向山家裏與象山北麓別墅搜集到大量的證據，使得丁向山案在很短的時間裏取得關鍵的進展，丁向山對支持姜明誠擔任新豐集團總經理並收受其賄賂壹事，供認不諱，對許思向專案組主動反應的問題也供認不諱，並承認有脅迫許思誣陷唐學謙的言行，這點證詞對許思尤其有利。
　　不管怎麽說，丁向山死到臨頭，還算有壹點良心，沒有把許思拖下泥潭裏去。
　　新豐集團巨額資產流失案涉及到曾建華的莫名失蹤，就錯綜復雜多了，涉及到新豐集團十年來混亂的財務，沒有幾個月，案子理不清。
　　海州官員最關心的卻是丁向山的問題，海州官場鬧出這麽大的地震來，省裏尤其希望海州能保持壹定的穩定，在丁向山案有了初步結論之後，省委就迅速討論通過周富明擔任市委書記，唐學謙擔任市委副書記、代市長。
　　在省委宣布這壹決定的同壹天，周富明、唐學謙將張知行叫到市委談話，談話的意思很明顯，區縣沒有空缺，可能相當長的壹段時間都沒有空缺，市政府秘書長或者到下面市直機關當壹把手，由他選擇。
　　市政府秘書長雖然接觸面廣泛，但實際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繁瑣，又不能統領全局；到市直機關當壹把手，視野將局限於某壹區域，以後上升的路子就變窄了，很難到地方擔任黨政壹把手。
　　為什麽要有選擇？張恪看著爸爸在客廳裏轉來轉去，心裏大概就是這種苦悶吧？
　　張恪招手將媽媽喊來：“媽，妳說是秘書長夫人好聽，還是局長夫人好聽？”
　　“沒正形，瞎說什麽，要我說，都壹樣……”嘴裏這麽說著，梁格珍卻不由自主的考慮起來，到底哪個稱呼更威風壹些。
　　“沒事瞎想些沒用的東西，”張知非輕輕推了妻子壹下，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以後註意壹點，不要讓什麽人都進門，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盯著呢。”
　　“人家上門，我總不能關著門不讓人家進來……”梁格珍壹臉委屈。
　　“妳以為他們上門真是要跟我張知行交朋友，有些事不是我們心中無愧就能說清楚的，要沒有小恪及時發現問題，唐市長這劫不好過，妳知不知道……”
　　“得，得，爸爸還沒有當上領導呢，已經拿領導的原則來要求自己了……”張恪咧著嘴，腳蹺到玻璃幾上，戲謔的看著爸爸，“有沒有決定好呢，排在妳後面的人都是等得心焦呢。”
　　張知行臉壹紅，坐到沙發上，靠著張恪：“小恪，妳覺得爸爸留在市裏好，還是到下面的局裏好……”
　　“我小屁孩壹個，怎麽知道去哪裏好？”張恪側過頭，“我看徐伯伯認為妳做秘書長好，那就是做秘書長好，做局長好，那就是做局長好。”
　　張知行在思維上壹直以為自己是唐學謙提拔起來的人，在仕途規劃上並沒有超越唐學謙的念頭，唐學謙才四十四歲，就是壹市之長，他四十二歲，剛剛要提正處，加上大批區縣正職，張知行與唐學謙之間隔著三四十號人。別看這三四十號人的距離，絕大多數人，壹輩子都走不完這段看起來不算太長的距離。
　　唐學謙再怎麽器重，依賴他上升的空間其實很有限，關鍵還在徐學平。
　　張知行拍拍腦袋，說道：“這事怎麽好開口問？”笑著走開了。
　　梁格珍卻沒有聽明白父子倆打的啞迷，在旁邊說道：“小恪開學前不是還要到徐書記家住幾天。”
　　“報了名交了學雜費，趕在8月18日之前回來參加軍訓就可以了，爸爸明天送我去省城？”
　　張知行點點頭，說道：“行，明天專程送妳去省城，我這就給唐市長打電話請假。”心想這也是碰運氣，明天不壹定就遇上徐學平，又不能留在省城過夜，但總要跟徐學平見壹面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