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怪物

　　“……近日，本港著名商人陶弘盛與其二子陶培宗，被人殺害於中環大廈。另，在前幾日北角海灘，有人發現壹名溺水男子，據相關人士辨認，為陶弘盛長子，疑似遭受綁架撕票……”
　　“……港督在今早的記者招待會上，督促港島警方盡快破案，捉拿兇手……”
　　“……恒生指數繼前三日暴跌之後，今日多支地產股開盤後，依舊快速走低……相關人士分析這是因為……”
　　廣華醫院門口的壹間小賣鋪上，腆著個大肚子的店老板靠在壹張躺椅上，壹邊用手裏的蒲扇隨意地驅趕著旁邊水果檔上的蒼蠅，壹邊慵懶地聽著櫃臺收音機裏播報的是最新港股動向。
　　嗡嗡嗡壹聲清鳴，在這店老板耳邊響起。
　　啪地壹聲，大肚子的店老板壹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掌心是壹個黑大的蚊子的屍體和壹團血跡，“讓妳們吸血，這下全家仆街了吧。”
　　大肚子的店老板將手隨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阿叔，我訂的牛奶到了嗎？”
　　門外，壹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手裏捧著壹本大部頭的醫學書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朝著腆著大肚子的店老板問道。
　　“到了到了。”
　　大肚子的店老板急忙站起身，從後面的冰箱裏抱出了足有2升的牛奶，滿臉笑容地遞給面前年輕人，伸手又指了指醫院方向，“阿楚啊，妳是醫院這邊新來的醫生？”
　　楊楚伸手接過對方手裏牛奶，輕輕頷首：“實習生。”
　　“哎喲，真是年少有為啊！”
　　腆著大肚子的店老板笑著誇獎，又隨手從水果檔上撿了壹個大蘋果塞到楊楚手裏，“來，吃個日本糖心蘋果，以後有空多多關照壹下阿叔的生意，那些不懂規矩的，指點他們來我店裏買東西呀。”
　　“好。”
　　楊楚將書夾在腋下，壹手提著牛奶，壹手接過那蘋果，輕輕拋了拋，“有機會壹定。”
　　“那就多謝啦。”店老板笑得越發燦爛。
　　這時，遠處的街道上，壹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楊楚側頭看了壹眼，發覺看到路上不少人在放著鞭炮，周遭還有不少孩童，跳來跳去，熱鬧不已。
　　“嘿，陶弘盛這死的很是好，前不久說要拆了這片地蓋樓呢，補的錢又少，街坊們這時在放鞭炮慶祝呢。”大肚子的店老板，看著遠處的那群孩童，臉上不再是前面那略顯討好的笑容，反而顯得有些真誠。
　　“那個大富豪死了，看來大家都很高興啊？”楊楚站在壹旁，隨口問了壹句。
　　“當然啦。”大肚子的店老板笑著道，“雖然不知道下壹次還會不會有人來收樓，但現在街坊們還是出了口氣的。唉，妳別說，這些年水電都在漲啊，人工就不漲。買個樓啊說好的七百尺，可用起來就五百多尺。這下好，全家壹起仆街了。”
　　“行，那妳先忙著，我回醫院了。”
　　楊楚輕輕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處小店鋪。
　　“怎麽樣？是不是有些成就感？”
　　小店外，徐夕看著楊楚走出來，臉上依舊是略顯內斂的笑容，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問道。
　　“說不上來，是有壹種微妙的感覺，只是，這是社會和人文學科，我的理解還不透徹。”
　　楊楚搖搖頭，隨手將那個日本溏心蘋果扔給徐夕，忽然又瞥了壹眼街道。
　　遠處依舊有人在放鞭炮，看上去頗為熱鬧。
　　只是街道對面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壹個賣糖水的小販，公交車站臺上也有個鬼佬在靠著柱子翻閱著報紙，對面的壹家五金店門前，壹堆年輕的情侶似乎在和店家砍價。
　　“這兩天好像人多起來了。”
　　楊楚提著牛奶，將夾在腋下的書籍拿到手裏，朝著廣華醫院走去。
　　“保安局，中情六處，CIA，可能還有其他勢力。”
　　徐夕跟著楊楚身旁，隨口說道，“港島警方做不到的事情，不意味著這些專業的特工做不到，我們露了行蹤，總會被人盯上的。我給妳弄的這個假醫生的證件，估計很快也用不上了。”
　　“差不多了。”
　　楊楚看著廣華醫院往來的人群，“我想要看的書籍，大概都看過了，不過還有幾臺手術，我有點興趣再了解壹下。最近看了很多書籍和資料，我發現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很多奇特的人。妳知道的，我對人本身充滿了好奇。”
　　“怎麽個奇特法？”徐夕側著頭，笑著問道。
　　兩人某種意義上算是壹類人，但又不全是，至少徐夕感覺，現在的楊楚在漸漸走向他陌生的領域。
　　似乎楊楚在逐步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後，就算是站在那裏，都會給人壹種客觀、冷靜，充滿對萬事萬物探尋的奇特感覺。
　　“妳看看這個。”
　　楊楚隨手從那本夾著的書籍裏，抽出壹張舊報紙，報紙上的標題很巨大——溶屍奇案。
　　徐夕大概掃了壹眼報紙上的內容，擡頭再望向楊楚，“妳是說，這個案件裏的那個男性被告嫌疑人，有異於常人之處？”
　　這個溶屍奇案，並不復雜，就是壹個名字叫做汪德明的男子，其貌不揚，遊手好閑，但平時出手闊綽，壹直周旋在眾多女子之間，遊刃有余。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吃軟飯的典型，甚至這些女子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
　　案件的內容就是這個叫做汪德明男子和他當時的同居女友Kitty，串通謀殺了另外壹位與汪德明有染的空姐。然後汪德明和同居女友Kitty將那空姐溶屍，案情被偵破後，汪德明和他的那位女友都被法庭判處死刑。據說，偵辦的過程裏，發現那位被害的空姐對於汪德明同樣死心塌地，只是想強留汪德明在身邊才遇害的。
　　這還不是離奇的地方，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汪德明在死刑前的監獄服刑這段時間，認識了做心理疏導的社會工作者沙沙，兩人在幾次接觸之後，這位社會心理工作者就不可抑制的愛上了汪德明，並且在監獄之中與對方舉行婚禮。
　　之後，更是四處奔走，疏通關系，為汪德明上訴。在重審的過程中，前面與汪德明壹起被判刑的同居女友Kitty，突然改了口供，戲劇性的承認了壹切罪狀，於是汪德明被當庭無罪釋放。
　　“可惜找不到對方，不然我真的很想了解壹下。”楊楚語氣有些惋惜。
　　“妳想學他泡妞啊？”徐夕笑了笑，他有些理解楊楚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調侃了壹句。
　　“我不需要。”楊楚搖了搖頭，“我只是好奇。”
　　他不知道這個案件裏的男主角是不是有心理學造詣，還是簡單的對於異性的情場手段，但楊楚覺得這人身上，肯定會有特殊的地方。
　　“我不知道妳追求的東西有沒有意義，不過我希望妳有壹天不會變成怪物，妳的道德感缺失，但妳的理性還在。”
　　徐夕看著楊楚認真琢磨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對了，若蘭的傷勢差不多快好了，現在被這麽多人盯上，我們要離開港島了，妳下壹步有什麽計劃？”
　　“學更多東西，需要的話，就換壹張臉。”楊楚簡單回了壹句，被人盯上之類的麻煩，他基本沒有去考慮，又朝徐夕問道，“妳們要去哪？”
　　“還飄揚著紅旗的地方。”徐夕伸手朝北面指了指，眼裏似乎多了壹點東西。
　　“馬上有壹臺腦外科的手術要開始了，我得去觀摩。”楊楚將那本大部頭的醫療書籍夾在腋下，左手拎著牛奶，右手朝徐夕伸出，“祝妳們順利，有需要記得來找我。”
　　“妳也壹樣。”
　　徐夕笑著伸手和楊楚握了握，“保重，朋友！”
　　“妳不想讓他和我們壹起走麽？”
　　看著楊楚離開，進入廣華醫院，徐夕靜靜站在門前，壹個穿著紅色風衣的艷麗女子不知從哪走了出來。
　　“他和我們不壹樣。”
　　徐夕伸手牽著旁邊女子的手，“他是想要超越人類的……怪物，或者傳奇！”
　　……
　　泰國。
　　壹架武裝直升機穿越茂密的叢林，降落到了群山之中的壹個臨時營地。
　　這處營地修建在壹條河邊，風景宜人，四面雖是叢林古樹，但不論是居住的環境，還是直升機的停機坪，方方面面都頗為到位。
　　阿美利加在越戰時，曾在泰國設有多處駐軍基地，現在雖已撤離了駐軍，但兩國簽署過軍事合作備忘錄，阿美利加軍隊能夠使用泰國的海陸空軍事設施。
　　直升機降落，壹個黑西裝打領帶戴著黑色墨鏡的白人男子，提著壹個手提箱，從機艙內走了出來。
　　站在停機坪外的壹個阿美利加陸軍三角洲部隊的上尉軍官，上前舉手行了壹禮。
　　“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黑西裝打領帶的白人男子，沒有絲毫廢話，看著這名美軍上尉，直接開口問道。
　　“在上壹次協助清剿叛匪的行動中，他壹個人摸到了對方的營地，鏟除了包括北部山區叛匪在內的壹百七十三人。”這名陸軍上尉立即回答道，話語間隱隱還有幾分說不清的敬畏。
　　“那他現在在哪？”
　　黑西裝打領帶的白人男子，環視了周圍壹圈，“我需要見到他。”
　　那名陸軍上尉擡起手腕看了壹下手表，“現在是他的鍛煉時間，十公裏的越野跑，大概還有兩分鐘，就會回到營地。”
　　兩分鐘不到，營地遠處的密林裏，壹個身影快速奔跑了出來。
　　那是壹個面容看著頗為普通的年輕白人士兵，體型健壯，穿著迷彩褲和軍用t恤，肩膀上扛著壹根差不多在三米長，二十公分直徑的圓木。
　　旁邊的陸軍上尉沖那那個年輕的士兵招了招手，那名年輕的白人士兵立刻扔了肩膀上的圓木，壹路小跑著到了停機坪。
　　黑西裝打領帶的白人男子伸手摘下臉上的墨鏡，看著面前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大兵”，伸手從懷裏掏出了壹份文件，遞給對方。
　　“大衛·韋伯，妳的訓練教程已經結束，馬上妳將開始執行妳的正式任務。”
　　說著，這個白人男子又打開了手提箱，將裏面的壹張護照交給對方，“這是妳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