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程龍自通過功夫片成名以來，各種飲酒作樂，泡妞勾女的醜聞，以及拳腳功夫能不能打，夠不夠打的爭論，便壹直伴隨在程龍身邊。
　　絕大多數人對於動作明星的功夫都心中有數，正所謂表演，表演，其中壹個字就是“演”。
　　普通人沒有資格探究程龍夠不夠大，可作為九龍城寨武術會主席，唐霆威毫無疑問是城寨實力的壹方大佬。
　　兩天後，程龍便接到電話，有大老板要邀請他前往城寨表演。
　　程龍心中有數，當即找到洪晶寶，出聲道：“寶哥，九龍城寨是什麽地方？去那裏表演，擺明是要打黑拳。”
　　請壹個動作巨星去打黑拳，虧得城寨大佬能想出來，偏偏80年代的香江，正是龍蛇遍地，草莽英雄輩出的年代，動作巨星在城寨大佬眼裏，基本跟武館裏的沙包仔別區別。
　　“阿龍，這不是壹件小事情。”洪晶寶聽完程龍接到的電話，表情凝重，沈聲說道：“我們快點去見鄒老板，讓鄒老板出面擺平。”
　　人紅是非多，程龍沾上的麻煩，可不是件小事。
　　壹旦踏進城寨，便是生死不由己，命運不由人。
　　程龍地位跟壹般打仔不同，但是真要出什麽事……城寨裏的逃犯，悍匪們，可不在乎誰是動作巨星，打死壹個動作巨星會有什麽麻煩！
　　“有人電話通知妳，周末去城寨打拳？”鄒懷文坐在辦公室裏，聽完消息大為驚愕的繞出辦公桌，語氣匆忙道：“妳們等我壹下，我打個電話給唐主席。”
　　鄒懷文當著程龍，洪晶寶的面，撥出電話給唐霆威。
　　“唐主席，我是嘉禾的鄒懷文，有件事找妳探個口風，有人打電話要請嘉禾演員去打拳……”
　　鄒懷文話還沒講完，電話裏就傳來唐霆威聲若洪鐘，中氣有力的聲音：“是啊！我讓人打電話去請的！”
　　“呃……”鄒懷文話語壹滯，表情有些難看，不再就這件事情談論，轉而邀請道：“唐主席，晚上有沒有壹起來飲茶，食壹頓飯。”
　　“好啊。”唐霆威語氣淡定，張口答應。
　　他倒想看看鄒老板能開出什麽價碼。
　　鄒懷文放下電話，馬上叫來會計，讓會計去銀行取五百萬港紙現金。
　　唐霆威作為城寨壹方大佬，生意早已不止城寨裏的拳擂，粉檔，早年就通過培養工廠內的手工作坊，在新界蓋起多間工廠，有生產網球、羽毛球的運動器械廠，也有生產糖果，包裝紙箱的生活工廠，以及十幾間不同地區的牙科診所等等。
　　這些城寨內以往的小作坊，隨著時間變遷早已發展壯大，同時令城寨大佬的觸手伸出九龍城寨。
　　嘉禾以前在拍電影的時候，早早跟唐霆威打過交代，與唐霆威沒什麽香火情，二人全靠利益說道。
　　程龍、洪晶寶望見鄒懷文匆忙備錢的舉動，心底不禁壹沈，二人先行離開嘉禾大樓，程龍忍不住說道：“寶哥，我要打電話給張生。”
　　“這是最好的辦法。”洪晶寶點點頭：“不過《B計劃》無論如何都不能拍了。”
　　“拍個叼！”程龍直接爆出粗口，出聲道：“保不住小命，拍什麽電影！”
　　“壹部電影而已，大不了不拍，兩年不拍電影都得。”
　　程龍按耐下心思，回到中環豪宅當中，撥通張國賓的電話。
　　“張生。”
　　他的聲音壹聽就是有事。
　　張國賓正在審查《賭神》的剪輯效果，朝旁邊的王經駛過眼神，閱片中斷，獨自壹個人走出放映室，靠在走廊上說道：“阿龍，說吧，什麽事。”
　　“張生，妳這麽幹脆，我也不彎彎繞繞，有個江湖大佬要逼我進城寨打拳，晚上鄒懷文請他吃飯，鄒懷文備了五百萬港幣，我擔心他擺不平。”
　　“以妳的身價，五百萬真擺不平。”張國賓左腿掂著墻壁，彈彈指尖煙灰，吸著煙道：“說吧。”
　　“要動妳的大佬是邊個？”
　　“姓唐，是城寨裏的人。”程龍講道。
　　“喔……原來是城寨裏的蟑螂。”張國賓表情恍然大悟，語氣不屑：“難怪這麽下作。”
　　後世許多影視作品，文學小說，將九龍城寨神話/妖魔化為壹個法無禁忌，無法無天，強人輩出的勢力。
　　無爭議，九龍城寨在法理在確實個三不管地帶，政治管理權真正歸屬於內地，實際地區確在港島，英政府法律不受內地承認，三度拆遷失敗，某意義上講，當中雜糅著內地勢力的政治交鋒。
　　直至1984年《中英協議》簽訂，方明確九龍城寨的未來，1987年中英開始合作拆遷，九龍城寨成為壹個歷史名詞。
　　但真正的九龍城寨卻並非暗無天日，相反，妳生活在九龍城寨裏，絕大多數時候感受不到社團勢力的存在，所謂的江湖猛人，通緝犯，壹樣得藏在九龍城寨裏戰戰兢兢，茍且偷生，城寨勢力幹著與所有社團壹樣的活，跟絕大多數社團並無區別。
　　而且龜縮在壹畝三分地當中，兵馬、財源、全都遠不及油麻地、中環、銅鑼灣，尖沙咀的肥水區。
　　能在油水區撈到大筆鈔票，享受人生，威風赫赫，邊個會龜縮在城寨裏吃老鼠肉？
　　城寨武術會主席唐霆威在江湖上享有壹定名聲，是黑柴那壹代的老前輩，張國賓倒是有聽說過，他最早是義群的雙花紅棍，自跛豪倒臺以後，便帶著壹批兄弟在城寨揾食，名義上還是義群的人，實際上已經是個獨立字號，“武術會主席”嘛……
　　這種人物在張國賓只是普通堂主的時候，便有資格對方面要幾分面子，現在？張國賓只覺得龜縮在城寨裏的爛仔、衰仔、全都是下水溝裏的老鼠！蟑螂！樂色！
　　上不了臺面！
　　程龍聽見張國賓口中輕蔑的態度，懸著的心不禁安穩，張口說道：“張先生，這件事情拜托妳了。”
　　“放心吧，我還指望著跟妳拍《B計劃》呢，點解會讓妳進城寨送死？”張國賓嘴裏開玩笑地講道。
　　他將抽完的香煙塞進壹個煙筒裏。
　　“過會把妳們吃飯的地址發給我，我這裏伸完片就過去，不用急，有我在，沒人能找妳麻煩。”
　　張國賓掛斷電話，轉身走進放映室，繼續觀看夢工廠出品的《賭神》。
　　這部《賭神》在剪輯畫面上大致跟原作壹樣，只是女角色不同，服裝打扮上有些許區別，好在《賭神》是壹部大男主戲，女角色全都是點綴，該騷的夠騷，該靚的夠靚，無大問題啦。
　　張國賓精益求精，對幾個需要重剪的畫面，提出合理意見後，離開夢工廠辦公樓，天色早已入夜，詢問過秘書有沒有接到電話，得到程龍，唐霆威幾人見面的地址，便讓東莞苗驅車前往半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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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生，寶哥晚上陪我壹起出席。”程龍穿著壹身灰色西裝，打著領帶，裝扮得體，邁步酒店走廊。
　　鄒懷文表情嚴肅，回頭望壹眼穿著襯衫，肚腩大肥，表情沈穩的洪晶寶，微微點頭：“好。”
　　這種時候洪晶寶還願意陪程龍壹起出席，可見大哥大對小弟的照顧。
　　五個穿著黑色西裝，別著耳麥，拎著錢箱的職業保鏢，則神情肅穆，不茍言笑的跟隨三人向包廂走去。
　　鄒懷文推開餐廳包廂房門，餐桌旁赫然坐著五個人影，當中坐著壹個長相方正，紮著發髻，穿著夾克，身材魁偉的中年人。
　　兩旁位置則坐著四個低頭喝茶，興致勃勃的年輕人，餐桌上，早已擺滿菜肴，五人根本沒等鄒懷文，程龍等人，自顧自吃的開心。
　　待到房門被推開，四個年輕人才停止交談，放下筷子，酒杯，表情玩味的回過頭，上下審視著鄒懷文，程龍等人。
　　“龍哥。”寶玉麗眉角揚起，張開肥唇喊道。
　　程龍渾身壹顫，三魂被嚇走倆。
　　鄒懷文則很守規矩的站在門口，先對唐霆威等人打過招呼，方才拉開椅子坐下：“唐主席，李少，汪少，寶小姐……晚上好。”
　　鄒懷文沒開口叫程龍，洪晶寶坐下，二人只得站在旁邊，審時度勢。動作巨星的排面在大，也不大不過江湖大佬的面。
　　唐霆威坐在椅子，手掌轉動著兩顆砭石球，哢哢哢，不斷有碰撞傳出。
　　“鄒老板，好久不見，哈哈，不過鄒老板就是給面子，我要請壹個人，妳給我送上了兩個。”唐霆威張狂地笑道，回頭問李家傑到：“李少，安排程龍跟洪晶寶在第三擂打壹場點樣？”
　　“兵器擂啊？”李家傑乖張的搖頭譏笑：“兵器擂點解夠兩位動作巨星施展？”
　　“我更鐘意第八擂些！”
　　鄒懷文尷尬的插話道：“唐主席講笑了，我帶阿龍，阿寶來見您，是希望跟您壹起食個飯，拜個山頭。”
　　程龍在旁望著鄒懷文面對唐霆威的態度，心中不禁沈入谷底。
　　這跟張先生談論起唐霆威時的態度，簡直壹個天上，壹個地下，要靠鄒先生擺平這件事情，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