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新星2

　　幾天後的早餐時刻，壹大群貓頭鷹如空襲壹般飛進大廳，拋投下各式的包裹與報章雜誌，西弗勒斯的桌面上與廳那三分之二的人相同，都擺了壹份預言家日報，壹張黑白照片正對著他，湯姆·裏德爾露出了溫文的微笑，被折去壹半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奇妙。
　　「看吧！我和妳說過了。」羅德邊抖開報紙，邊如此說，他低頭念出了標題頭版，「下任魔法部部長？斯萊哲林的革新！記者威克向您獻上有史以來最驚人的獨家報導──他把裏德爾的身家資料幾乎抖光了，就差了最初的那段。」
　　西弗勒斯攤開折成兩折的報紙，抽出壹張雪白的紙片，上頭只簡單寫了給自己與署名，就算沒有署名，他也能從帶有熟悉影子的花體字猜出是誰送來的，馬爾福父子的字體十分相像。
　　目光略過照片，細讀起報導內容，西弗勒斯的眉頭愈皺愈緊，臉上掛上不置可否的質疑表情。
　　「這……梅林啊，我想他今天過後會收到不少女巫們的愛心禮物了。」傑森瞪大眼，喃喃說道，「看看在麻瓜孤兒院的這段描述，餓了壹整個禮拜丶被關在衣櫃內，還有被那群麻瓜小孩欺侮……這可夠誇張了，威克是從哪兒找來的資料？」
　　「經由麻瓜孤兒院院長的愧疚陳述。」羅德面無表情地點了壹下頭，幾秒後又重重點了壹下，「或是他對那位院長違反施展攝魂取念，不過，我個人認為威克沒那個膽子。」
　　「可笑。」西弗勒斯冷嗤了聲，看向最底下的壹段文字，通篇的血淚成長史與才能吹捧之後，輕描淡寫地提及了斯克林傑已正式請辭部長職位，副部長邁斯明白表示不會接任部長壹職，近日將會確立新部長，湯姆·裏德爾是目前的最優先考慮人選。
　　拇指輕擦過紙片，他沈思了幾秒，重新閱讀壹遍報導，西弗勒斯朝後靠向椅背，視線穿過人群找到長桌上的盧修斯，壹份預言家日報折疊整齊地擺在他的左手邊，嘴角噙著壹如既往高傲的微笑。
　　回想起對方這陣子比以往高昂的情緒，他如今明白了原因，不是為了魁地奇而是馬爾福勢力的擴展。威克不是憑空想像或實際采訪麻瓜孤兒院院長編寫出這份報導，生活在麻瓜世界，他自然明白孤兒院的待遇，那兒的院長從來對外擺出慈愛的模樣，不會對壹位記者作出過去十幾年來未曾做過的懺悔，鑒於馬爾福家的影響力，自然不可能無所忌憚地編寫，這份報導只可能是在馬爾福的暗示下書寫而出。
　　突顯出湯姆在麻瓜界的艱辛與自我的努力，強調斯萊哲林的混血身份，交織而出的是壹位打破傳統的傑出斯萊哲林，保守的純血支持者由於斯萊哲林的後代而無法全然反對，麻種巫師不會有太大反感，混血種巫師則感到親切，而對血統無甚立場的人，也難以否認他的才幹，接連兩個月的報導已足夠宣達他有多麼才華洋溢，賦有崇高理想。
　　議論聲細碎地在四大張長桌響起，西弗勒斯聽見有人贊嘆或訕笑，卻沒有完全反對的聲音傳出。
　　「喔，這兩本雜誌也在談這件事。」傑森推開餐盤，把雜誌攤開擺到桌面，「精采人物誌還列出了他在霍格華茲的學年成績和相關獎項。」
　　「還有教授評語？他們什麼時候到霍格華茲來了？」羅德訝異地挑高眉毛。
　　「前所未見的魔藥天才。」西弗勒斯在舌尖玩轉著斯拉葛霍恩的評語，心底暗笑了笑，在此之前，他們的院長談起湯姆還是副興災樂禍的嘴臉，現在則變了樣。
　　「無論如何，這下誰都認識他啦！」傑森指了指斯萊哲林長桌外的位置說道。
　　當他們蹲在木桶前，戴著手套攪拌著長鼻象豬的飼料時，清楚聽見了不遠處葛萊芬多們熱絡地談論著湯姆·裏德爾。
　　「他長得可真不錯，不是嗎？妳們看了雜誌上的照片嗎？在霍格華茲擔任男學生主席的那張，噢！真可惜我沒能早幾年入學。」壹名葛萊芬多女學生滿臉陶醉地說著。
　　「妳可得早上好幾十年呢！不過，他現在也挺帥的，而且，感覺起來好穩重可靠。」另壹名女學生接過話。
　　壹群女孩咯咯笑成壹團，壹名葛萊芬多男學生撇撇嘴插話道：「拜托！他遜到在麻瓜孤兒院被欺負！竟然連不會魔法的麻瓜都比不過。」
　　「看看報紙吧！他那時還是孩子呢！」她不悅地說，「而且巫師也不能隨便對麻瓜使用魔法！」
　　「看看湯姆的成績，他每學年都是第壹名，還擔任過級長與男學生主席，全科優秀畢業。」另壹名較靦腆的女學生小聲而堅定地附和。
　　「他可是斯萊哲林的……」被圍繞的男學生不甘心地回嘴。
　　「後代，但他是混血啊，其實他們也沒那麼討厭麻瓜吧？」女學生答道。
　　「報紙上說是母親是巫師，父親是麻瓜，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女學生開啟了另個話題，其他女孩感興趣地湊了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西弗勒斯三人關註了片刻，雙手用力翻動著沈甸甸的飼料，互相對視了壹眼，羅德壓低音量開口說，「誰敢把那段戀愛史放上報章雜誌？」
　　公正中立的媒體只是理想，有人就會有立場，就會有所偏頗，遑論報社經營者或出資人的影響，巫師界的經濟主脈為貴族所掌握，貴族中又以斯萊哲林占了絕大多數，心裏為那段啞炮女巫愛上麻瓜的劇情再反感，為了那半身斯萊哲林的血統，仍然會進行遮掩。
　　聽著女孩們愈發天花亂墜的浪漫版本，三人不約而同狠狠抽動了嘴角。
　　傍晚，用完餐，西弗勒斯在交叉口與羅德告別，往盧修斯的寢室走去，他推開房門時，看見的便是報紙雜誌擺滿客廳的景象。
　　「妳來了，西弗。」盧修斯回過頭微笑招呼，手裏的羽毛筆未停歇地在壹份報紙畫下圓圈。
　　「湯姆·裏德爾？今天的報導是馬爾福操控的吧？」西弗勒斯低頭掃了壹圈後說道。
　　「不是操控，只不過是提供消息，瞧，它們的報導內容可都不相同。」盧修斯露出白牙，擠出了壹看便知道再虛假不過的笑容。
　　「我今天早上也收到了壹份預言家日報，上頭的內容荒謬到了極點。」西弗勒斯移開兩本雜誌，坐到盧修斯身旁後道。
　　「父親寄的。」盧修斯肯定地說，伸手把散落的長發撩到耳後，轉頭笑看向西弗勒斯，「除了浸在坩堝，妳也得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下個月，湯姆就會接過魔法部部長壹位。」他的左嘴角彎起微妙的弧度。
　　曾經的黑魔王，現在的魔法部部長，這是否也算實現了對方統治巫師界的理想？唯壹不幸的是，部長可比不可壹世的黑魔王稍嫌窩囊了點兒。
　　西弗勒斯淡淡地看了盧修斯壹眼，「他會安於壹個部長的職位嗎？」
　　「沒有其他選擇，西弗，如同馬爾福家與其他貴族。」盧修斯的面頰輕抽了下，低沈的聲音帶上嫌棄，「例如接受泥巴種巫師的存在，過去已證明了強大如黑魔王，也無法抵抗未來必然的走向。」
　　「如果沒有後期愚蠢的策略與行動，也許仍然是可行的。」西弗勒斯淡淡說道，對麻種巫師與異議者的滅絕是主要敗因。
　　「是的，父親與我曾就此有壹番討論，最後我們決定以更柔和的方式進行。」盧修斯輕嘆了口氣，黑魔王掀起的恐懼沒能讓敵人屈服，卻使對方堅強凝聚，反而我方在其之下分裂逃逸。
　　父親比他看得長遠而通透，適當的放手反而是獲得，他默默念道。看著盧修斯復雜表情，西弗勒斯開口道，「計畫很成功，連葛萊芬多都在談論湯姆·裏德爾，那群女孩們甚至剪下了他的照片。」後壹句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
　　「擁有壹副好皮相從來是優勢，西弗。」盧修斯得意地擡了擡下巴，成功得到了不屑的嗤聲。
　　「那也得腦子內不是裝滿芨芨草的花孔雀，只懂得翹著自己的羽尾。」西弗勒斯不留情地諷刺。
　　「恐怕花孔雀另有其人，親愛的西弗，或許妳能看看明年入學的吉德羅·洛哈，他完整體現了花孔雀的意義。」盧修斯低笑回應。
　　西弗勒斯撇過視線，不再理睬對方，拾起盧修斯圈點的報紙，近乎壹面倒的評論為湯姆鋪了壹條通往部長職位的大道，讀過報導的人十之八九會贊同他出任部長壹職。
　　「鄧不利多對此有何看法？」他註意到精彩人物誌上的教授評論缺少了鄧不利多校長。
　　「滿心喜悅？作為壹名優秀學生的入學引領人與變形學教授，對此應該深感欣慰，不是嗎？」盧修斯翹起唇，詠嘆調輕快愉悅。
　　「沒有黑魔王，沒有白巫師領袖。」他接著說。
　　「他已經打敗過黑魔王了。」西弗勒斯說，那場戰役至今仍被人津津樂道。
　　那天淩晨離開校長室後，他沒多久便從壹些資訊中推測出鄧不利多口中的朋友，正是那位被關押在紐蒙迦德的德國黑魔王，並曾為此困惑了好壹陣子，若非親見，他如其他人壹樣，不會知道或相信倆人竟是朋友。
　　「這次鄧不利多也只能止步於此了。」盧修斯瞇起雙眼，肯定地下了結論。
　　正合他心意也說壹定，西弗勒斯輕抿了下嘴，拿過另壹本雜誌，腦海中浮現對方談起要為朋友慶生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