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巨大的聲響瞬間引起了眾人的註意，看著嵌入山體的唐雲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紛紛好奇是誰下的手。
　　要知道唐雲地位可不低，除了是內門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外，更是唐家二少爺，可現在全身骨頭沒有壹處完整，氣若懸絲，若是下手之人沒有實力，那可就要早遭罪了。
　　抱著好奇的想法看向江澈的方向，下壹秒所有修士都低下了頭。
　　惹不起，惹不起。
　　“小澈也是妳配說的。”
　　清月眼神淡漠如霜，看死人壹樣看向唐雲的方向，白色裙擺早己被鮮血染紅，在她手中赫然拎著看不清臉龐頭顱。
　　收回視線，清月轉頭看向江澈，冰冷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宛若盛開的雪蓮，她沒有在意江澈閉著眼，像膽小貓咪壹樣，畏畏縮縮的湊到搖椅旁，半跪在地。
　　“小澈，我知道妳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妳看，我給妳帶了個禮物。”
　　清月像獻寶似的將林羽的頭顱提起，胡亂扒開上面的汙漬“我把他殺了，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以後的壹切都不會發生，高興吧？”
　　清月絮絮叨叨的說著，卑微的乞求原諒，可江澈就像似乎沒聽見，依舊緊閉雙眼，這壹幕，瞬間驚呆眾人。
　　這，這……
　　師尊，居然向弟子下跪？
　　雖然只是半跪，但怎麽說也不該出現在師徒之間啊。
　　看著小師弟頭顱，看著跪在地上卑微像只蟲子的師尊，若思微神色恍惚，師尊怎麽可能向師兄下跪，師尊怎麽可能殺了小師弟？
　　幻覺，壹定是幻覺，這壹切都是假的，‘啪’的壹聲巨響，若思微感受著臉上，手上傳來的火辣辣的感覺。
　　真的？
　　她還是不相信，又朝著另壹側給了自己壹巴掌，切切實實的疼痛讓她明白，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師尊真的跪在了師兄面前，師尊真的……
　　殺了小師弟。
　　壹時間眼淚如同洪水決堤般落下，若思微整個人都如同被凍住了壹般僵硬。
　　“小澈，我做了這麽多對不起妳的事情，可妳依舊在保護我，保護整個天下，現在我回來了，林羽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好好的，平淡的住在白雲峰，就像妳小時候那樣。”
　　清月現在真的好高興，高興她回來了，看著似是睡著了的小澈，伸出手想要觸碰他臉頰，觸碰這個她傷害的千年的孩子。
　　因為緊張，她的都在顫抖，因為高興，她的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笑容，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江澈的身體卻開始了消散，就算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不可觸及。
　　清月頓時變得驚慌失措。
　　‘江澈’緩緩睜開雙眼，平靜的看著清月“雖然我只是壹具人偶，但看到妳還是覺得惡心，更不想讓妳觸碰。”
　　他有著江澈的完整記憶，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感情，但就是記憶中的畫面，清月根本不配為人師表，更不配當江澈的師尊。
　　自從被創造出來後，他所做的壹切都是模擬江澈性格，可是在看到清月的時候，他似乎明白了何謂情感。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總覺得該做些什麽。
　　惡心……
　　清月的臉色刷的壹下白了“這是妳的意思吧，對，這肯定是妳的意思，小澈怎麽會惡心我，我做了這麽多錯事小澈他都選擇原諒我，甚至還在為眾生努力。”
　　“我殺了林羽，我回來了，我不再做錯事，小澈該高興才對，怎麽可能惡心我。”
　　‘江澈’冷笑“妳就是個賤人，當妳躺在林羽懷裏，沒有壹點師尊樣子的時候，他就失望了，當妳將劍刺向他胸口的時候，他就徹底絕望了。”
　　“他乃是詭祖，只要世間還都存在鬥爭，還有殺戮，即使身軀覆滅，即使沒有壹滴血還存於世間，他都不會死，是妳們，讓他不願在繼續戰鬥，也是妳們，親手殺了他。”
　　以江澈的性格這些話肯定不會說出來，但不知為什麽，‘江澈’就是想說。
　　是我們親手殺了小澈？
　　真的是我親手斷絕了小澈生還的可能？
　　清月失神搖頭，她不敢回憶那壹場大戰，更不敢回憶小澈死前平靜的眼神，可那壹幕幕卻清晰的出現在了她腦海。
　　“噗～”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清月口中吐出，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小澈，想到小澈為她做的事情，她只感覺心如刀絞。
　　她要補償，她要補償小澈，腦海中這個念頭再次冒出，拖著虛弱的身體，清月在大雨中伏地，曾經高傲不可攀的仙子跪伏朝著‘江澈’祈求。
　　“求求妳，告訴小澈的位置，我想要補償小澈。”
　　看著清月痛苦倒地，卑微而又可憐，‘江澈’沒有絲毫的同情，反而是。
　　痛快。
　　摸著即將消失的身軀，‘江澈’微微失神，似乎在這壹刻，他徹底明白了江澈的感情。
　　江澈啊江澈。
　　妳的上壹世還真是痛苦，沒有壹絲溫暖。
　　難怪會放棄，放棄拯救師尊，放棄拯救眾生，放棄拯救這個狗屁的壹樣的世界。
　　雖然他是系統創造出來的，但在這壹刻，他居然希望看到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看著清月可憐的樣子，‘江澈’嗤笑壹聲。
　　“害了江澈不知多少次，補償？”
　　“妳也配”
　　“不是的，不是的，小澈妳聽我解釋”清月瘋狂的搖頭，淚眼婆娑的看向‘江澈’“我是被林羽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妳。”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害妳，全是因為林羽。”
　　大雨依舊在下著，清月癱軟在淤泥之中，可憐而又無助，可這卻沒有激起‘江澈’的任何同情，甚至在他看來解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是林羽誣陷妳的，也是林羽害得妳被世人誤會，我真的……”
　　‘江澈’不想再聽下去了，幾乎是咆哮道“可妳從來沒有相信過他，誰都可以不信任他，可獨獨妳不該不相信，甚至將他推向了眾生的對立面。”
　　清月楞住了，更確切的說是不敢想看‘江澈’首沖內心的目光，是她害得小澈被誣陷，是她害得小澈叛逃，也是她，害得小澈成了世人口中的魔。
　　清月瘋狂扇著自己巴掌，似乎在贖罪，又似希望能夠得到‘江澈’原諒，能夠告訴她小澈的位置。
　　‘啪’“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懷疑小澈，我更不該聽信讒言。”
　　她想要補償，不管使用什麽方式，她只希望小澈能夠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