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王正方不想纏著這個題目轉，問葉荷騰住在巴吉歐旅館，有否看過裏面的藝廊？葉回答這間飯店的老板確實了不起，收藏那麽多，加起來的金額怕不是天文數字。他又反問王正方的觀感。
　　王回答關於高根的收藏意想不到的豐富又不錯，葉問他：“妳以前不是頂著迷於高根的作品嗎？”
　　“是啊！現在雖不畫了，感觸還是在的。”
　　“妳對高根的觀感是什麽？”
　　“當然是色澤。看了現場真蹟尤其使我感覺著有種‘生殖的腫瘤’的感觸，細看他的種種土女圖像，在嫞嬾的裸像下，覺著他對女性股間是執著的著迷與眷戀，生成著對生殖的困惑與被吸住。”
　　“是嗎？這是妳們畫家特有的感觸。”壹口喝乾柸中的酒，又說：“拉斯維加斯當年想得要死，以為多麽不得了，多高級的地方，來了也沒什麽！現在到處都感覺不會不同，可能是有些年紀了，已不會想東玩西狩，也幾乎都經歷過了。在報社寫東西都熟極而流，竟然刺激感完全都沒有了，這樣下去，毫無什麽特別。怎麽看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都像是湊出來的，壹眼就可看出是跟著大家胡扯，如果感覺繼續來不了，覺得最後會不寫了。”話壹講完，就招手向女侍再要兩杯羅斯起子。
　　“怎麽會有這種自覺。不過說來也是，整個社會泛政治化，大家造些名詞搬來搬去，東洋的、美國的，歐洲的。引用後還互相解釋，追加意義。看得我們小民眼花撩亂。不像我們那時候，民眾壹個勁在搞錢。現在臺灣知識份子學歷普遍提高許多，可是對於指導別人變得更普遍，更直接。不像以往只有上面人好頌訓詞。”
　　“怎麽說？”
　　“妳不覺得嗎，到處都是導讀、指引、開解……不但教讀者或聽眾怎麽讀書、抄股票、吃飯、保養、生活……更盛行靈修，婚外情等指引。”
　　“哈哈，妳人雖在美國，對臺灣的現象可了解得很，頗有見地。如果這邊真覺得沒意思，不想待了，為什麽不回來呢？那邊好歹都可以找個讓自己可以發揮的行業。如確有打算，通知我，襄我看看，來幫妳找找路子。”說著舉柸，壹起碰柸喝酒。王正方回應道：“現在還不想動，變得懶散。壹做股票後，就不想幹別的事。不是不想做些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已安於現狀，每天坐在家中，在電腦上打幾個數字，就這樣可以對付過日子，弄得其他的事都不想碰。”
　　葉荷騰好奇地問道：“妳現在光弄股票，就可以維持？”
　　“可以！這壹、兩年做得滿不錯。而且目前壹定得做股票賺到錢，否則我不知還有什麽價值。這兩年來什麽都不做，搞得章晶圓已快受我不住了。除股票外，想做的都不會被外界認可，老是自以為是，有何用？不但別人不知妳在搞甚麽鬼，自己也不相信細得出名堂。”
　　“聽來都不好過。如果做的工作都沒附著點，而且生活上都無法讓自己得意。都是打擊，不如意。壹直在主流社會邊緣打混，要是我寧願回去，會有發展得多。不知妳是怎麽樣？”
　　“不怎麽樣，妳又不是沒經歷過探索等待的階段。當然現在是不同。可總不能否棄以前的種種。我當然還是會在自己的小圈子內找到慰藉與愉悅。活下去就是不息地療傷止痛。”
　　“算了，不談這些，也沒什麽好談。”他看著酒水女郎：“這些送酒的白女郎真誘人，有辦法吊上嗎？”
　　“丟過五十或壹百塊小費探探口風，沒準晚上就被約出來。”王正方隨口建議。
　　“去年老岑來這裏就幹過同樣的事，那女待拿了錢硬是當小費，謝了壹聲就拜拜。故意裝不懂。”
　　“臺灣來的愛充闊老，到處做冤大頭。主要是這裏的人看不上妳的話，根本不會回應妳的。”
　　“哼！大頭要充也得充在節骨眼上。女人不能跟她們來客氣的，哪壹路數都壹樣。不要看洋妞那麽個跩樣，要上也得直接就開口，‘怎麽今晚有空嗎？’傻扔錢，她妳當凱子，還客氣！”
　　“妳是風月場老手，要不試試？好讓我洋土包子見識壹下臺灣郎的吊馬子工夫。”
　　“說是那麽說，總得考慮自己的洋文不夠靈光，壹開口，她pardonme來pardonme去老聽不懂妳講啥，還搞屁。現在陪太太來，再怎麽樣也不會立即現眼，等會就得回去陪他們。”
　　葉荷騰轉口問他對此地脫衣舞秀場的門道，“說來慚愧，都沒去過。壹般脫衣吧是老美還是說本地人消磨所在，我們進去雖不說是個阿木林，總跟裏面的氣氛人物格格不入。”
　　“是這樣嗎？那壹路場合妳從未接近過？”
　　“當然由於好奇，會進去轉壹圈或在門前看壹眼。拉斯維加的脫衣舞秀場由於對象是觀光客，跟地區性的吧應該不同。”
　　“怎麽回事阿！妳們在美國真是過清教徒日子，這樣子我是沒辦法待下去。拉斯維加這方面應是專門的，水準也應該最高。時間還夠，去見識見識，怎麽樣？”
　　“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