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俠客
三國壹點兒也不靠譜 by 霧滿攔江
2018-10-2 18:56
【1.壹戰而收全功】
十萬亂兵擁入長安城,呂布威風凜凜而逃,王允被殺。
而後李傕、郭汜又殺了壹大堆士大夫,開始坐下來治理國家。可這倆活寶比董卓更差勁,連董卓都搞不明白國家如何治理,他們倆又豈有法子?
正自為難之際,忽有使者來到。這使者,就是曹操派來的。
這時候的曹操,已經完成了他人生事業的規模化經營。前不久跟天下英雄壹起征討董卓,可天下英雄盡皆酒囊飯袋之輩,不夠給力。最鬧心的是黃巾軍撲天蓋地,從濟北方向湧了上來,曹操趁機掉頭,去攻殺黃巾軍。黃巾軍是最典型的烏合之眾,而曹操又是古往今來難得的軍事家。軍事家遇到烏合之眾,那可是對了胃口。
曹操入濟北,收黃巾軍降卒三十萬,百姓百萬。
這時候的劉備劉玄德,還在荒野中忽哧忽哧的逃亡,躲避著官府捕快的緝拿。而曹操曹孟德,卻迅速的搶占了空白市場,躋身於諸多的暴力團之行列,成為了具有影響力的第十壹支武裝割據力量。
到了這裏,我們必須要解決這樣壹個問題:劉備和曹操,他們同樣都是在征討黃巾中賺得了人生機會成本,何以曹操能夠壹次性的形成自己的軍事實力,而劉備卻淪落為壹名不斷遭到辭退的公務人員呢?
說明白了就是,曹操和劉備都去打黃巾軍,曹操打了之後,就有了30萬屬於自己的私人武裝。劉備打了後,最多不過是個人簡歷上多了壹行簡介,為何劉備沒有能夠迅速的形成自己的軍事武裝?說透了,劉備之所以沒有形成自己的武裝力量,那是因為關羽和張飛,這兩宅男太不給力的緣故。
再來看看年齡。劉備征討黃巾時,不過是二十出頭,無論是智力還是經驗,都嫩得很。而曹操征討黃巾之時,卻是在他30多歲,智力與人生經驗都處於顛峰時節。最關鍵的是,曹操有貴人相助,劉備只有關羽和張飛兩個尚未成長起來的小馬仔。
這個支持曹操的貴人,就是濟北國國相鮑信。這個鮑信,最早是跟在袁紹屁股後面混,他的腦子,是當時天下英雄中唯壹清醒的。早在董卓率三千兵馬入京,鮑信就催促袁紹:“趕緊,小袁妳趕緊,趁董卓還沒立穩陣腳,趕緊打他,妳現在不打,將來後悔死妳……快點!”
可是當時袁紹不敢打,結果被董卓斯條慢理的,掌握了生殺予奪的權力。
發現袁紹不夠給力,鮑信很郁悶,東看西看,忽然發現曹操,頓時眼前壹亮,心說:“袁紹不給力,這個小曹看起來……說不定有點味道。”
於是鮑信就來無私的幫助曹操。雖然鮑信只是個濟北國國相,可是他正值盛年,經驗與智慧處於顛峰狀態,遠不是劉備身邊懵懂的關羽和張飛所能相比的。
可盡管如此,恐怕曹操也不敢想象壹戰而收全功,簡單的壹場交火,就此解決自己的全部人生問題,這不符合邏輯。
但是鮑信的智慧,卻能夠讓這不符合邏輯的事情,成為歷史的邏輯。
【2.再找壹個好老板】
史書上記載說,濟北國國相鮑信,壹開始並沒有幫助曹操,而是替袞州太守劉岱打工。
這個袞州太守劉岱,就是征討董卓的天下英雄之壹了,也是鮑信當時的老板。正當倆英雄意氣風發跟董卓較勁的時候,數以百萬計的黃巾軍,扛著鋪蓋卷浩浩蕩蕩的進入袞州,準備安營紮寨吃飯。
當時劉岱就急了,百萬黃巾軍入境,那他這個袞州太守還怎麽混?情急之下,他招呼手下人,大喊曰:“沖啊,殺啊,祖國和人民考驗妳們的時刻到來啦……”這時候鮑信急忙上前攔住,說:“老板,妳先別急,千萬不能急,眼下這個仗,不是這麽個打法。”
劉岱大怒:“不這麽個打法,還怎麽個打法?”
鮑信道:“老板,妳可要看清楚了,黃巾軍來了百萬之眾,全都是拖家帶口,老婆孩子壹大堆。此時他們正餓得嗷嗷亂叫,妳這時候出去,會被人家給煮熟吃掉的。老板,妳必須堅壁清野,固守城池,讓他們搶不到壹口食物,等黃巾軍餓得半死之時,妳再出擊,準保贏。”
“呸!”劉岱唾了鮑信壹口:“妳說得倒是輕松,也不說用腦子想壹想,我們已經跟董卓翻臉了,如果再不快點趕走黃巾軍,讓董卓趁這個機會,把我的袞州太守撤了,以後我還怎麽混?”
劉岱不聽鮑信勸阻,怒氣沖沖率兵出了城,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老板被黃巾軍弄沒了,鮑信很郁悶,他說:“我需要壹個象模象樣的老板。”
哪個老板象模象樣呢?曹操!當然是曹操!
鮑信之所以相中曹操,是和袁紹相比較。袁紹先是不敢進攻孤軍董卓,而後以盟主身份統帥天下英雄,又弄個虎頭蛇尾,這樣的老板,明顯不給力。相比之下,曹操這廝敢折騰敢鬧騰,如果跟了這樣的老板,應該不會吃太大的虧。於是鮑信派人去迎接曹操,請求曹操來治理袞州。
可想而知,接到這個請求時的曹操,是何等的欣喜若狂?都知道此時天下大亂,都在瘋了壹樣的撈地盤搶地皮。可所有的地盤,都已經有老板趴在了上面,妳敢去搶,對方跟妳拼命不說,還少不了有人偷偷在妳後面扯蛋揪腿。沒有地盤,就沒有第壹桶金,日後的開基創業,也無從談起。此時居然有人來請妳當老板,拱手送塊現成的地皮給妳,這是多麽美好的人生啊!
於是曹操如飛趕來,和鮑信風雲際會。可以確信,如果鮑信當時讓曹操管他叫壹聲爹,曹操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要知道,即使他親爹,也不可能送壹個州的地盤給他。
曹操是善於用兵之人,他當然知道鮑信的策略才是對的,於是兩人就堅壁清野,固守城池,等到黃巾軍餓得眼睛發藍之時,這才突然出擊。
可就在這次決定性的戰役中,卻發生了壹樁詭異的怪事:曹操的恩人鮑信,竟爾是失蹤了。
【3.神秘的失蹤案】
來自袞州的戰報,濟北國國相鮑信,在追殺黃巾軍的途中失蹤。修史者斷定,鮑信是戰死了,但曹操上天入地,也沒有找到鮑信的屍首。猜猜曹操幹了件什麽事?
曹操刻了個木頭人,說這是鮑信,然後帶著大家對著木頭人哭,哭累了,就把木頭人埋掉了。
鮑信的失蹤,可以列為三國第壹反常之事。須知那袞州不過是彈丸之地,壹個人不管是死是活,要想找到的話,絕對不是件難事。可他偏偏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有壹種可能,能夠出現這種歷史效果:
這種可能就是:實際上,鮑信壓根就沒有請曹操來袞州當老板。
要知道,鮑信也是當時的英雄人物之壹,無論是智慧還是能力,都有其過人之處。小小的壹個袞州,他又不是擺弄不了,又何必心眼缺到了,請別人來當老板的程度?
如果鮑信連治理壹個小小袞州的能力都沒有,他憑什麽躋身於天下英雄之列?既然他有這個能力,又怎麽會請曹操來呢?
這樣壹分析,事情就清楚了。鮑信沒理由請曹操來,可是曹操卻急切的需要地盤,需要鮑信請他來。曹操需要鮑信請他來,鮑信卻沒有必要請曹操來,可曹操壹定要讓鮑信請他來……如此糾結的局面,就只剩下最後壹個解決方案了。
曹操只能帶壹支武工隊,易妝為黃巾軍,潛入袞州,然後突然捉住鮑信,吩咐道:“老鮑,這是紙和筆,妳趕緊寫封信,寫信請我來當老板。”
鮑信鐵定是搖頭:“不寫,我不寫這種怪信,免得讓人家笑話我缺心眼。”
曹操:“妳必須寫,因為我需要這封信,求妳了。”
鮑信:“說不寫就不寫,我不寫還能活命,寫了的話,妳鐵定殺我滅口。”
曹操:“妳到底寫還是不寫?”
鮑信:“不寫。”
曹操:“寫不寫,到底寫不寫,妳到底寫還是不寫,妳敢不寫我就……”
這時候旁邊人急忙攔住:“老板別打了,他已經被妳打死了。”
曹操:“怎麽這麽不抗打?鮑信居然被我弄死了……這麽辦吧,他不肯寫的信,我自己代筆好了。只不過他的屍體嗎……就丟到黃巾軍那邊去吧,說他是被黃巾軍殺的。”
手下人:“可是老板,他這滿身的傷痕,會讓人起疑心的。”
“傷痕……”曹操道:“傷痕這事也好辦,那就把他的屍體處理壹下,讓誰也找不到他的屍體。沒有屍體,就沒有了傷痕,這豈不是美哉?”
所以,鮑信的屍體失蹤,目的只是掩飾他屍身上的異樣。
【4.替皇帝簽署命令】
曹操以袞州牧的身份,占有了袞州,收編黃巾降卒三十萬,獲得人口百萬,成為了當時舉足輕重的大老板。
但他這個袞州牧,是不規範的,缺乏壹個正規經營的執照。說明白了就是,這些地盤是他自己搶來的,未經天子任命,任何人相中了他這塊地片,都可以明正言順的來強拆。屆時他如果反抗,那就屬於暴力抗法,如果不反抗……不反抗還怎麽再玩下去?總之,曹操需要把他的市場合法化。
這是需要行政公關的時候。曹操扭頭往長安城方向壹看,咦,現在說話算數的領導,已經不是董卓,而是李傕、郭汜了,那就走這倆領導的門路,讓領導照顧壹下……於是派了使者,拿了書信,卑詞厚顏,央求李傕、郭汜承認他曹操的合法勢力。
這件事初看起來,好象沒什麽毛病,細琢磨起來,卻是疑點重重。
前者,曹操跟隨天下英雄起事,聲討董卓,那時節董卓的身份還是明正言順的宰相,這都不放在他的眼裏。現在輪到了董卓的部將執政,他卻突然態度轉化,向李漼、郭汜這兩個大頭兵表示效忠,這豈不是有些詭異?
再說當時的朝廷任命,由於朝廷威信全失,四方起兵,所謂的任命已經無從談起。這壹段時間的官員任免,全都是官員們自發的,無非不過是妳任命我,我任命妳,任命的時候寫張表,沖朝廷方向笑兮兮的舉壹下:“嗨,皇帝寶貝陛下,我替妳把準奏簽上了……”這就算通過了。
如果曹操的任命是濟北相鮑信發布的,那就意味著權威性的,是具有當時法律效力的。如果有人敢不承認曹操,那就意味著他在否定所有人,恐怕少不了人找他的麻煩。可是曹操卻仍然對這個任命缺乏信心,走了李漼郭汜的後門求照顧,這說明了什麽呢?
說明了鮑信的任命,有問題!
至少,曹操是擔心有人質疑這所謂的鮑信的任命,所以才尋求將自己的地盤,通過另壹條路徑合法化。
長安。李傕、郭汜兩位領導,親切接見了曹操的特使,問:“妳來幹啥?”
特使:“曹操派我來問候兩位領導,祝領導壽與天齊,仙福永享。”
李傕、郭汜:“少扯沒用的。我問妳,現在四方百姓哭天搶地,哀求我們倆當皇帝,可我們認為自己才薄德淺,不敢居位啊。妳們在地方工作的幹部,我是說妳們家的曹操,他對此事有何看法?”
特使:“……當皇帝……兩位領導,我來的時候,曹操吩咐過的了,堅決支持兩位領導,堅決擁護兩位領導。”
李傕、郭汜:“妳這話是真還是假?”
特使:“騙妳不是人。”
李傕、郭汜:“哼,這可難說得很,妳先下去,讓我們開個常委會,研究研究,再答復妳。”
於是這倆掌握了權力的傻大兵開會,商量說:“那誰,那個曹操,上壹次時不就是他嗎,上竄下跳,率壹夥烏合之眾,向當時的老領導董卓瘋狂進攻。現在他怎麽突然支持起朝廷工作來了呢?要小心這個家夥,他肯定是沒安好心眼,咱們先把他的使者扣住再說吧。”
這時候有個叫鐘繇的,在壹邊說道:“兩位尊敬的領導,首先我表個態啊,我堅決擁護兩位領導,支持兩位領導的英明決議。不過呢,現在這情形,人心不穩啊,各地諸候壓根就不拿朝廷當個卵子,只有這個曹操,他還願意表示向朝廷效忠。我覺得兩位領導的決議非常好,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大張旗鼓的宣傳,要大表彰曹操忠於朝廷的正確做法。”
讓鐘繇這麽壹攪和,原本腦子就不夠用的李漼和郭汜,更加糊塗了,於是曹操的正式任命,就這麽通過了。
【5.做案動機不明】
公元193年,是天下最熱鬧的時節。
天下英雄,各自挑了自己的對手開打,大致說起來,計有這麽三個戰場,供英雄們消乏解悶:
頭壹個戰場是在荊州地區,劉表大戰袁術。
第二個戰場是在青州地區,袁紹大戰公孫瓚。
第三個戰場是在徐州地區,曹操狂打陶謙。
現在要說的就是陶謙。這個老陶悲催,他鎮守於徐州,這塊地皮跟曹操所占據的袞州不是太遠,於是曹操就琢磨著,最好能夠把這兩塊地皮聯起來,聯合起來才有力量啊。於是陶謙就中標了。
陶謙最悲摧的是,後來的贏家是曹操,於是老曹家拼了老命的抹黑陶謙,說陶謙重用小人,把徐州搞得烏煙瘴氣。連當時的史書,都是這麽個說法,直到北宋的時候,有大史家司馬光,在史料中掏了壹番,發現這是修史者抹黑陶謙,老陶的失敗形象才得以稍微修復。
總之,論智力,論實力,論扯皮倒竈的宣傳能力,陶謙都遠不如曹操,註定了要吃癟。所以雙方甫壹交手,就被曹操連奪數十座城池,讓陶謙傻了眼。
咋整呢?這可咋整呢?陶謙愁得直哭,跟手下人商量說:“曹操這廝,風格就是這麽的鮮明,妳非得請他來當老板不可,妳不請他當老板,他就打妳個先人板板……這可咋整呢?”
手下人獻計道:“曹操之所以這麽兇,是因為人家有後臺啊。妳看這個曹操臉皮有多厚,前幾天他還在討董陣營裏,張牙舞爪,發現討董啥也撈不到,就見風使舵,投奔了董卓的部將李漼和郭汜。老板,要不咱們也投奔李漼郭汜吧。”
好主意!馬上給李漼郭汜寫決心書,堅決擁護這倆傻大兵。於是陶謙也給李漼、郭汜寫效忠信,那兩家夥見信大喜,立即任命陶謙為徐州太守。
曹操果然不來打徐州了,但是曹操他親爹曹嵩卻來了。
很少有史學家註意到,曹老爹徐州死難事件,是三國歷史中最奇特的懸案。此前的史家為了避免讓人民群眾發現這個問題,都假裝不知道曹老爹進入徐州境內之前,曹操連奪徐州十幾座城池的事情。此事壹旦被群眾發現,群眾就會叫嚷起來:“怪哉,那曹操都把個陶謙打得這麽淒慘,曹老爹何故還要往徐州跑?”
是啊,為什麽呢?要說曹老爹是故意送死,這肯定是瞎掰。可要說曹老爹不樂意送死,那他就不應該經過徐州。
當然,史學家也可以遮掩說:這是因為曹老爹被陶謙給蒙蔽了,認為兒子已經打陶謙打怕了,不敢拿自己怎麽樣,所以才大搖大擺去了徐州。可這個解釋也不對頭,曹老爹再不把陶謙放在心裏,對自己的安危應該還是很在意的,豈會讓陶謙得了手?
然而歷史就是這樣,先是曹操拼老命的暴打徐州陶謙,打得陶謙流淚不止,然後是曹老爹搖搖晃晃,途經徐州。他是橫著進去,躺著出來的。
是誰殺了曹老爹?有關殺死曹老爹的兇手,史書上各有各的說法,而且每種說法又被自己否定了。
《三國誌》取得魏宮廷檔案,先指控說兇手名叫張闿,是個都尉,他是奉了陶謙的命令,殺死曹老爹的。然後《三國誌》自己又改口說,張闿之所以殺害曹老爹,是因為曹老爹身上帶了太多太多的錢,是因財起意,並非是奉陶謙之命。
《後漢書》沒有提到兇手的名字,先是說陶謙派了陰平縣的士卒,殺害了曹老爹。然後又改口說,不對不對,殺害曹老爹的,其實是陶謙派來的輕騎兵,根本不是陰平縣的士卒。
兇手不詳,做案動機不明,但曹老爹確實是被殺了,有屍體為證,這事假不了。
曹操大怒,仰天長嘯,曰:“我要讓徐州這片土地,淪為人間鬼域!”
曹操進攻徐州,下彭城、下傅陽、下取慮、下睢陵,下夏丘。連下五城。
五城中居民數十萬,曹操下令:“無論男女老幼,統統殺掉,連雞犬也不要留下。”
數十萬人被曹操屠凈,徐州淪為了陰鬼之地。
陶謙力不能支,被迫連連後退,退到郯城,曹操發現他再也無法前進壹步。
因為劉備在郯城。
【6.驚艷的帝王才略】
郯城劉備戰曹操,是劉備的成名之戰。這壹戰,劉備劉玄德成功的秀了秀他那驚艷的帝王之才,也就是禍害老百姓的本事。
所謂帝王,不過是禍害老百姓的專業人士。帝王的雄才大略,不過是在禍害老百姓方面頗有創意而已。帝王不可能孤零零的獨自生存,他們是具有著能夠將民眾的自我生存,通過社會組織的形式,轉化為專門為帝王效死的態勢。曹操就是這樣的天才,劉備也是,所有他們兩人,就有得聊了。
《三國誌》記載說,當劉備接到公孫瓚的命令,往援徐州的時候,他手下只有關羽、張飛帶著的壹千來人,還有壹群少數民族的騎兵。就在奔赴徐州戰場的途中,劉備沿途抓捕,抓到了幾千逃兵難的百姓,可憐這幾千人,原本是想逃到沒有兵亂的地方,不曾想遇到了帝王之才劉備,於是他們的夢想破滅了,只能哭喪著臉,舉著長矛上戰場,替劉玄德去送死。
這是劉備的第壹次出手,展示他那高妙的社會組織能力,與絕世的帝王之才。
幾千人浩浩蕩蕩抵達徐州,當時就把個陶謙看傻了。
陶謙說:“這個小劉,有壹手,老百姓碰到他,真夠倒黴的啊。”於是陶謙又撥給劉備四千丹揚郡的兵,讓劉備湊足了壹萬人。手下有壹萬之眾,劉備的名頭頓時打響,現在,他也是天下英雄之壹了,不服妳也搞來壹萬多手下試試。
然後大家就和曹操打了起來。正打得熱鬧,不曾想破壞天才,飛將軍呂布竄了出來。他的出現,成全了劉備蓋世之名。
這個飛將軍呂布,是被董卓的部將,李漼和郭汜逐出長安的,他最初是投奔了袁術。這個投靠路數是對的,因為董卓殺了袁術全家,而呂布又殺了董卓,如此說起來,呂布堪稱是袁術的恩人了。
袁術這個人,傻精傻精的,這個傻精的意思,是說他腦子極蠢,但有時候呢,卻又比誰都精明。平時袁術是很傻的,可遇到呂布,袁術的智商不解何故,刷的上升上去了,他發現呂布這廝不好沾惹,誰沾染他誰倒黴,於是兩人關系迅速惡化。
呂布在袁術那裏混不下去,就拉起隊伍走人,又投奔袁紹去了。
呂布和袁紹共事沒幾天,袁紹就派了精壯的力士,護送呂布回雎陽。途中安營紮寨,呂布就坐在營帳中,彈奏古箏。
原來呂布不唯是武藝高絕,還精通音律,了不起。
呂布彈箏,壹直彈到大半夜,就在那彈奏聲中,袁紹派來護送呂布的力士們,壹個個手執鋼刀,於黑暗之中悄悄的摸到了營帳門口,突然發壹聲喊,眾人蜂擁而入,不由分說,亂刃齊下,只聽咯嚓嚓鋼刀切肉聲不絕於耳,呂布已經被剁得成了屍塊。
什麽?三國時代最能打的戰將,小溫候呂布,就這樣江湖除名了?
殺手們拿長刀仔細的壹撥弄屍塊,頓時皺起眉頭:“不對不對,這個被砍死的,不是呂布,是他手下的壹個人……不是老板,是員工。”
原來,呂布也不是好惹的,他發現袁紹派來的力士壹個個殺氣騰騰,不懷好意,就知道這些人是來取他性命的殺手。於是呂布先紮下營寨,然後忽悠他的手下,過來過來,今天晚上交給壹個任務,妳就坐在這裏彈古箏,就假裝是我彈的,別哭喪著臉了,替老板彈壹下古箏怎麽了?委屈妳了?
等把手下人忽悠住了,呂布偷偷的從帳篷下面鉆出去,向著無邊的荒野,開始了狂奔亡命。他的綽號是飛將軍,奔跑起來疾如奔馬,沒人能夠追得上他。
此壹逃,呂布就和曹操的知交好友,江湖上著名的遊俠張邈,風雲際會了。
【7.雙俠聯劍戰袞州】
如果排壹個三國初期俠客譜的話,那麽,排第壹的肯定是董卓,此人雖然名聲臭到了不能再臭,但少年俠風,蕩氣回腸,這個卻是沒辦法改變的。
繼董卓而後,新壹代的俠客湧上前臺,觸目就是三劍客。
哪仨劍客?曹操、袁紹和張邈。
曹操和袁紹我們熟悉,這哥倆兒聯決江湖,而張邈則是獨行俠跑單幫,他壹個人混成了和曹操袁紹齊名,沒點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到了天下英雄大討董的時候,三劍客風雲際會,袁紹做了大盟主,曹操和張邈也都來了,三俠客齊心協力,發誓要擺平董卓。正在發誓之際,張邈突然說道:“餵,小袁,有件事我跟妳說壹下,最近壹段時間妳的表現有點不在狀態啊,眼高於頂,目中無人,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袁紹誠懇的說:“阿邈,謝謝妳對我的批評和指導,這段時間我是有點太驕傲了,以後我改,保準改。”
散會之後,袁紹招手把曹操叫到壹邊,解下自己的佩劍遞過來:“小曹,組織上交給妳壹個艱巨的任務,有沒有信心完成?”
曹操:“啥子任務呀?”
袁紹:“去,替組織殺了張邈。”
曹操:“殺張邈……為啥子呀?”
袁紹:“小曹,對於組織交給的任務,是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更要不打折扣的執行。妳問那麽多幹什麽?快點去執行吧。”
曹操:“阿紹,妳聽我說,張邈啊,他可是咱們的兄弟啊,就算他有錯,大家也要原諒他,哪能連個機會都不給他呢?”
袁紹:“小曹,妳好象跟組織上,有點離心離德啊。”
曹操:“狗屁組織,不就是妳袁紹嗎!”
就這樣,曹操為了張邈,跟袁紹算是翻了臉。此後張邈跟隨曹操,激戰袞州,等到占據了袞州之後,張邈就出任了陳留郡的太守。
總之,說到曹操和張邈之間的交情,堪稱是死生於共,患難不分。
等到曹操的父親在徐州地面上被殺,曹操發誓要血屠徐州,但他這麽壹個搞法,徐州人民鐵定會拼死反抗的,正所謂殺敵壹萬,自損八千,搞得不好,恐怕連曹操自己都回不來。
所以,等到曹操臨出發前,與張邈於夕陽下對酒當歌,歌曰:“如果有壹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裏……”歌罷,曹操對妻子兒女們說:“我要走了,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沒有我的日子,妳們不要悲傷,不要哭泣,妳們就跟著張邈吧,他是我在世界上,唯壹信任的人。”
張邈被感動了,他緊緊的抱著曹操,說:“小曹,妳放心的去吧,如果妳壹去不回,妳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妳的老婆,就是我的老……總之,我們兄弟義結同盟,矢誌不忘。”
史書上記載說:“曹操上馬,與張邈流淚相對。”
總之,這場兄弟相別的悲壯氛圍,是非常感動人的。
曹操去攻打徐州,並遭遇到了他在這世界上唯壹的對手,劉備。這時候,呂布剛剛從袁紹派出來的殺手刀下逃得性命,壹路狂奔,來到了陳留。
【8.巧取袞州】
小說《三國演義》上,沒有記述呂布在袁紹派出來的殺手刀下亡命的場景,這場景太鬧心了,它顛覆了中國民眾對呂布的認知。幾個不知姓名的殺手,就把他追得屁滾尿流,他還是呂布嗎?
此外,《三國演義》中也知趣的規避了曹操與張邈依依昔別的悲情,為什麽呢?
等呂布見到張邈,就知道了。
呂布與張邈相見,張邈問:“來者何人?”
呂布:“飛將軍呂布是也。”
張邈:“從何處飛來?”
呂布:“從袁紹派出來的刺客刀下飛來,那群王八蛋,跟妳玩真的啊,真的拿刀砍。”
張邈:“為何要飛到我這裏來?”
呂布:“因為妳我同病相憐,妳也不是被袁紹追殺嗎?”
張邈:“……我和妳情況不壹樣。”
呂布:“不壹樣才怪。我聽說,袁紹是派了曹操殺妳,可是曹操還沒有動手。不動手的原因,無非不過是袁紹還不足以對他構成威脅罷。可如果袁紹逼迫而來,以曹操這點蹭飯吃的本事,豈是袁紹的對手?那時候,妳再想替曹操找個不殺妳的理由,那可就難了。”
張邈:“……曹操臨行之前,說他如果回不來的話,就把他的妻子兒女,托付給我。這種信任,這種情誼,妳想我能背叛曹操嗎?”
呂布:“哈哈哈,妳看我果真沒說錯吧?就壹個小小的徐州,就壹個不起眼的陶謙,都可能讓曹操壹去不回,可見這個曹操,已經沒出息到了極點。這樣子的曹操,能是袁紹的對手嗎?”
張邈:“……妳等等,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正想著,曹操另壹名老朋友,陳宮來了。他進來後就說:“那誰,小張啊,跟妳說件事。現在的情形是明擺著的,這個曹操,去了徐州,鐵定是不會活著回來了。妳看呂布不正在這裏嗎,這樣吧,咱們就奉呂布為首,臥居袞州,以觀天下之變,如何啊?”
張邈:“這個……”
呂布:“就這麽定了!”
交心換命的好朋友,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掰扯了。張邈畢竟是遊俠出身,和呂布有著壹種精神上與心靈上的感應,所以兩人壹拍即合,呂布就這樣占據了陳留。然後張邈通知曹操的謀士茍彧,說:“呂布將軍來了,趕緊供應軍糧。”
這個通知,讓袞州霎時間炸了營,所有的在職官員,都面臨著壹個站隊的選擇,有的站在呂布這壹邊,被站在曹操那邊的人殺掉了。有的站在曹操這邊,又被站在呂布這邊的人給殺掉了,總之是壹片大亂。
須日之間,袞州幾乎所有的郡縣,全都歸附了呂布,只有甄城、範縣和東阿,還在跟呂布擡杠。
【9.為什麽要高風亮節?】
呂布搶了曹操的地盤,讓正在和劉備死磕的曹操,只好急忙忙回來,結果讓劉備占到了天大的便宜。這等於是劉備戰勝了曹操,至少,雙方也是個平手。
節骨眼上,陶謙恰好要病死,臨死前他說:“看來這個徐州,只能交給劉備了。要不是劉備在這裏,恐怕大家都得被曹操殺掉。”
陶謙這個遺言,就等於是壹個任命。當時朝廷已經廢了,官員任命全都由舊官員自己搞,只要在妳的地盤上,妳想任命誰就任命誰,沒朝廷的事兒。所以陶謙死後,徐州官員們就來找劉備,說:“劉備啊,我們老板死前吩咐過了,說把徐州交給妳了,妳現在就是徐州牧了。”
劉備道:“太好了,趕緊把印給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劉備何德何能啊,竟然敢出任徐州牧,請各位另覓賢能吧。”
官員們道:“先生妳不是缺心眼吧?這麽好的事妳還不幹,妳不幹我們回去了。”
劉備:“回去……也好,我提名由袁術出任徐州牧。”
當時讓梨的孔融,也正在現場,就問劉備:“小劉啊,妳為何要推薦袁術呢?”
劉備:“這不明擺著嗎,袁術他又不在這兒……不是,我是說袁家世代公卿,都是宰相,這個徐州牧應該讓袁術來做……如果他真的想的話。”
孔融道:“小劉,我可跟妳把話說清楚了,這徐州,可不是壹只梨子。吃梨子妳是要讓的,為什麽要讓呢?因為大梨啃著費勁,小梨吃著飛快,妳壹只大梨還沒啃完,人家已經啃了仨小梨了。所以我們講究壹個讓梨,因為讓梨妳才吃得更多……妳看我怎麽也說起了實話。就這麽說吧,小劉,那袁術,好死不死,妳真說讓給他,他可決不會跟妳客氣,妳自己掂量著辦吧。”
《三國誌·蜀書二·先主傳》中說,經孔融這麽壹勸,劉備就接受了徐州牧的職務。但從其它方面的資料上看起來,情況分明有點出入。
這出入就是,袁術居然也在這個時候發言了。
袁術的發言是:“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劉備。”袁術的意思是說:“誰是劉備?哪個是劉備?啥子叫劉備?小樣的,哪來的街頭小混混,我聽都沒聽說他,居然也好意思跟我們起哄鬧軋猛,妳有沒有搞錯?”
袁術這個發言,實際是寫在他給呂布的壹封信中。但這意思很明顯,在天下英雄這只筐裏,壓根就沒有劉備這盤子菜。
很明顯,當時的徐州,也是暗潮湧動,波伏不定,有支持劉備的,也有人渴望袁術來領導大家。劉備起初還想表現出足夠的高風亮節,但當他發現袁術對徐州的覬覦之心後,就急忙壹屁股坐到徐州牧的座位上,再也不肯挪開了。
而這時候的袁術,他正在欺負壹個叫馬日磾的怪人,暫時顧不上跟劉備扯皮。
【10.和談小組破裂】
袁術這個人,因其智商不是太高的緣故,在當時的江湖排名不斷後滑,滑啊滑,滑啊滑,就滑出了歷史大舞臺,滑出了後人的視線。但他也有值得驕傲的地方,比如說他巧取馬日磾,就引發了讀史者的重重焦慮。
馬日磾,是當時朝廷中的壹名外交使臣,讀書破萬卷,能言又善辨,兼以情商比較高,屬於朝廷高薪聘養的專業人士。前者,天下英雄大討董,漢獻帝發現了自己的機會,趕緊跳出來鬧軋猛,派了壹大批如馬日磾這樣的外交人員,奔赴討董陣線聯盟,充當和談小組。
再缺心眼的人,也知道這是漢獻帝派出來的呼救者。漢獻帝是希望,這兩撥人員能夠找到壹個,把他從董卓手中拯救出來的法子。
袁紹不缺心眼,可是他心眼太多。見到這群使者,袁紹心眼頓時活動起來。心說:“陛下,妳有沒有搞錯?妳還真拿這個討董聯盟陣線當真了?妳當我們真的討厭董卓嗎?對,我們是討厭他,我們討厭他奪走了我們的機會,讓我們沒得玩了。我們之所以組織這個討董聯盟陣線,目的不過是趁這難得的好機會,趕緊撈壹票而已!”
所以當袁紹見到了使者之後,立即把眼睛壹瞪:“妳們是誰?來幹啥?”
使者們道:“小袁,妳不認識我們了嗎?當初在朝廷的時候,我們可是看著妳長大的啊。是這麽回事,這不董卓這廝亂政,強行剝奪了陛下的話語權,可憐的陛下,他現在是天天以淚洗面啊,沒有權力的皇帝,這跟沒有卵籽的太監有什麽兩樣,妳說是不是?所以呢,陛下派我們來,跟妳們商量個法子,看怎麽才能把董卓擺平。”
袁紹:“瞎掰,妳們是董卓派來的。”
使者:“小袁妳可別亂講話,皇帝的詔書在這裏,這是假不了的。”
袁紹:“推出去斬了。”
使者:“……別別別……哎我說在場的三老四少,妳們快點說說情啊,小袁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發起神經來了?”
但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袁紹是存下心來要禍亂天下,決不肯讓漢獻帝恢復權力。所以可憐漢獻帝派出來的這批聯絡人員,能殺的全都殺了,不能殺的,也從此江湖除名,淪為無業遊民了。
派往袁紹處的聯絡人員,全軍覆沒。可還有兩個使臣,壹個叫趙臨,另壹個就是馬日磾,他們兩個被派到了袁術這裏。
漢獻帝何以瞄上了袁家兄弟,不斷的把聯絡人員派來呢?這是因為,袁家世代公卿,連續六代宰相,到了袁紹、袁術這壹輩,這倆呆貨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的宰相人選。再加上董卓滅了袁氏滿門,按情按理,袁氏兄弟都有責任幫助漢獻帝恢復權力。
可問題是,袁紹和袁術他們兩個,卻不是這麽想。所以去袁紹處的聯絡人員,大半被殺掉了。來袁術這裏的兩個使者,也被袁術拿眼睛斜看過來,豎掃過去。掃了壹會兒,袁術突然開口,對使者趙臨說:“餵,老趙,妳手裏拿的使節,上面是啥毛啊,讓我看看。”
“抱歉!”趙臨壹口回絕:“此使節,乃皇帝陛下所賜,昔年蘇武使胡,被單於放逐於貝爾加湖牧羊,渴飲雪,饑吞氈,窮愁十九年。重返故國,蘇武節杖上的毛都已經磨得光禿禿。這就是所謂的人在節在,節失人亡。所以小袁,妳不該提出這樣子的要求,我也不可能把符節交給妳。當然,妳殺了我,那另當別論。”
“殺了妳……”袁術的眼光,落在另壹名信使馬日磾的身上:“老馬,妳喜歡漂亮小妹妹嗎?”
馬日磾:“……漂亮小妹妹?哪裏有?在哪裏?”
袁術:“妳跟我來……”袁術把馬日磾帶到壹間香曖的房間,裏邊果然有壹群漂亮的小妹妹,見到他們就湧上前來:“哇,長胡子的哥哥,妳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啊,給我看看……”馬日磾急叫:“別別別,那是皇帝賜予的節杖,節在人在,節不在……”不在又怎麽樣呢?馬日磾已經被熱情如火的小妹妹們擺平了。
等馬日磾爬起來,急忙去找袁術:“小袁,快點把節杖還給我,失去了節杖,我就沒法子回去了。”
袁術:“啥節杖?沒看到。”
馬日磾:“……小袁,我求妳了。”
袁術:“叫爹,管我叫爹就還給妳。”
馬日磾:“爹……”
袁術:“大點聲,我聽不見。”
馬日磾:“爹!”
袁術:“再大點聲……要不這樣好了,妳站在高處,沖過往的行人大聲喊:‘袁術是俺親爹’,要喊得每個人都聽見,快點去。”
馬日磾:“……操妳媽袁術……”
袁術:“嘿,妳還敢罵我,妳看我不……咦,怎麽這麽快就死了。”
史載,使者馬日磾因為行為不儉,被袁術強扣下符節,馬日磾百般索要拒不歸還,悲急之下,馬日磾吐血而死。
馬日磾的死告訴我們,這個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給人抓住把柄,壹旦把柄落於人手,妳就算是管人叫親爹,都不管用了。
袁術的本事,大概也就這麽多,基本上有點上不了臺面。所以未來的三國大戰場,他不太可能有戲。
由是我們就知道,劉備何以要將徐州牧的職務讓給袁術了。僅僅是因為,袁術不成。
明知袁術不給力,劉備偏偏故意要讓給袁術,這就是劉備劉玄德的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