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談判桌上的籌碼是未來

　　兩人披著夜色來到秘密會議室時，六國的領導層已經在線等了好壹會，會議室裏的巨型屏幕顯示著六國領導人的畫面，這是遠程視頻會議。
　　韓蕭壹走進來，六國領導人便不動聲色打量他。韓蕭轉頭給了本尼特壹個眼神，本尼特便退到了壹旁，表示不參與接下來的會談，讓韓蕭獨自站在屏幕之前。
　　“星龍、海夏、瑞嵐、提琉斯、紅楓、歐迪芬那的諸位領袖，這應該是我們第壹次見面，晚上好，先生們。”韓蕭語氣平靜。
　　“妳好，黑幽靈……確切來說，妳現在自稱黑星了，很早之前，我們就在關註妳，很高興能進行這場談話。”
　　星龍領袖帶著和善的笑容回應，因為韓蕭曾在星龍情報局服役，關系良好，所以星龍領袖作為主持交流的代表。
　　韓蕭眉頭壹挑，“我知道妳們的來意，直說吧。”
　　“本尼特了解我們的意思，但我們更想親自與妳交談，本尼特說過了妳離開又回來的意圖，是為了保護這顆星球的人民不被異化之災毀滅，妳是壹個高尚的人，我們很敬佩。正如妳所見，我們的國民正處於威脅之中，經由這次會面，我們希望得到妳的援助。”
　　星龍領袖沒有打官腔，開門見山。
　　“那妳們有什麽要求呢。”
　　“希望妳幫助我們恢復崩壞的秩序，救助陷於危險之中的國民。”
　　“妳們想具體怎麽實施？”韓蕭耐心道。
　　“……經過商議，我們壹致希望避難所方面能夠分享抑制劑的配方與原料，並且派人指導制造的工序，同時，我們希望能獲得壹批大規模的抑制劑成品，用於解決我們國內的緊急狀況，首先以恢復政府、軍隊運行為主，再盡可能去隔離、救治國民，只要我們恢復了力量，就可以阻止局勢持續惡化，控制局面，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希望能夠借用妳的戰士與艦隊。更加詳細的計劃，我們會讓妳知曉。”
　　“聽起來不錯，妳們為了商量出計劃，所以耽誤了壹天才聯系我的吧。”韓蕭不置可否，淡淡道：“那我有什麽回報呢？”
　　六國領導紛紛壹楞，妳不是專程回來阻止災難，無償救助難民的嗎，為什麽突然提起回報？
　　“怎麽了，妳們好像有點驚訝？”韓蕭眉頭壹挑，“這難道不是壹場交易嗎？如果沒有回報，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這……沒人能置身事外，抵抗災難是每個人的責任，這怎麽會是交易呢，妳回來不就是為了拯救這顆星球的生靈嗎？”歐迪芬那領袖插嘴道。
　　“確實如此，但是這並不是我們現在談的內容。”韓蕭抱臂而立，“妳們現在要求的，是借助我的力量幫妳們恢復對國土的統治，我幫妳們恢復秩序，妳們給我回報，公平的交易，否則憑什麽要我幫助妳們？”
　　“幫助我們可以拯救更多的難民，這難道不是理由嗎？”海夏領袖說道。
　　“人終有壹死，妄圖拯救所有人是奢望，相信諸位早就讀過我的檔案，顯然知道我不是理想主義者，我的目標是阻止災難，讓這顆星球不至於毀於壹旦，死的人多點或少點，我都可以接受，所以別用這個理由要挾我，我不是本尼特，沒那麽善良，這不是妳們可以隨意對我提要求的底氣。”
　　韓蕭緩緩道：“妳們政權的存亡，於我而言沒有區別，我大可以守著避難所，等四方難民會主動來求援，他們可不會傻傻留在妳們的國土坐以待斃，等妳們政權覆滅，我可以扶持避難所成為這顆星球的新政權，成為唯壹的統治者。”
　　本尼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並沒有統治的野心，完全不贊同這番觀點，但是猶豫了壹下，他最後還是選擇袖手旁觀，相信韓蕭，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否認妳們確實想拯救國民，但是，更大的動機是妳們想借助抑制劑與我的力量來穩定自身即將崩潰的政權，這壹點沒辦法否認。”韓蕭搖了搖頭，冷聲道：“所以擺正妳們的身份，既然是求人，那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有資格提出要求的人是我，而不是妳們。”
　　六國領導又驚又怒，沒想到韓蕭這麽不客氣。
　　“不，我想妳誤會了，妳並沒有妳自以為的那麽重要。”壹貫強硬的提琉斯領袖開口了，沈聲道：“我們早已申請了歌朵拉的援助，他們很快就會抵達，尋求妳的幫助只是想盡可能多救壹些人，既然妳不客氣，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希望妳能記住，妳拒絕了我們，導致壹些本來可以活下來的人會死，他們都是被妳害死的。”
　　黑星並不是唯壹的希望，六國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與韓蕭接觸，他們內心深處，還是更加信任歌朵拉文明。
　　“大家都是明白人，這種道德邏輯的威脅就別拿出來貽笑大方了，至於妳說的不客氣……”
　　韓蕭搖頭壹笑，“歌朵拉對妳們應該很客氣吧，但除了鼓勵個體覺醒的超能者知識以外，他們還給了妳們其他的幫助嗎？不僅沒有起到幫助，反而動搖了妳們的社會秩序，正是由於歌朵拉的出現，才發生了幾十年前的百國之戰，死了無數人……而且，歌朵拉的救援隊直到現在還沒來，不是嗎。”
　　六國領導沈默。
　　韓蕭眉頭壹挑，忽然轉開話題，攤了攤手，語氣戲謔，“幾年前，我幫妳們打贏了萌芽之戰，當時也沒有與妳們這些最高領袖通話的機會，但現在卻是妳們主動找上門來，為什麽短短兩年過去了，我們之間的地位竟然反了過來，差距為什麽會這麽大？”
　　六國領導臉色壹黑，頓時感覺被紮心了。
　　談判歸談判，聊不來就算了，突然戳人痛處忒不講究了！
　　壞人！
　　“妳們只能抱緊歌朵拉文明的大腿，他就像妳們的祖宗，即使不了解對方，也要好聲好氣地供著，低聲下氣裝孫子。而我呢，不僅知道歌朵拉文明的底細，還與他們合作過幾次，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甚至可以直接與他們的高層通話，妳們能做到嗎？”
　　六國領導臉色黑如鍋底，這是事實，也壹直是他們的心頭之痛，統治者哪裏願意沒有話語權，然而文明實力的差距，讓他們必須低頭。
　　他們不知道黑星在星際裏的事跡，但如果韓蕭所說屬實，黑星的勢力似乎比他們想象得要厲害得多，暗暗心驚。
　　韓蕭敲了敲桌子，道：“假設歌朵拉幫助妳們解決了異化之災，坐著飛船拍拍屁股離開了，留下壹片滿目瘡痍的大地，妳們依舊是海藍星的低級地表土著文明，什麽都沒有改變，指望歌朵拉帶妳們踏入星際？用屁股想壹想，妳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六國領導眼神壹變，紛紛知道韓蕭說的是事實，歌朵拉會救災，但絕不會幫助他們發展，他們很清楚這個道理，就像歌朵拉雖然給了他們星際通訊器，然而關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功能，只能單方向聯系歌朵拉，防止他們了解星際。
　　即使異化之災得到解決，他們也要自己收拾爛攤子，不僅不會進步，甚至脆弱的文明還會倒退。
　　韓蕭沒有停頓，繼續道：“想要平等對話，起碼要跳出土著的層次，正式踏足星際，但妳們的技術水平距離成為星際世界的壹員至少差了幾百年，難道想寄希望於虛無縹緲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會到來的科技大爆炸？妳們甘心嗎？”
　　“妳究竟是什麽意思？”星龍領袖沈聲道。
　　“還不明白嗎？只有我，妳們能指望的只有我！”韓蕭砰地壹下拍了下桌子，沈喝道：“我是妳們僅有的選擇，只有我這個宇宙裏唯壹壹個海藍星人，願意幫妳們發展！”
　　六國領袖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妳、妳的意思是……”
　　“認清現實吧，我現在和妳們談的不止是救災，而是未來！”
　　韓蕭負手在背，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噴發著逼氣。
　　前世，玩家齊心協力，雖然最終完成了異化之災主線任務，但是拖得太久了，歌朵拉解決異化之災的時候，六國已經崩盤，文明只剩下黯淡的余燼，失去家園的人民在大地上茍延殘喘。
　　因為在抗擊災難的過程中發現了玩家的特殊潛力，事情過後，歌朵拉在近乎廢墟的海藍星建立了據點，接引源源不斷的異人。
　　韓蕭傾向於保住六國，不論怎麽說，有壹個成熟的政權坐鎮，至少更容易組織任何行動，海藍星是新手星球，如果能在這裏建造壹個分基地，就能源源不斷招募玩家了。
　　這番話在六國領袖的內心掀起軒然大波，全部都沈默下來，快速思索著利弊。
　　韓蕭的話讓他們心動了，歌朵拉雖然強大，但那畢竟是外星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出身於海藍星的黑星，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無論多不想承認，但理智告訴他們，這可能是改變文明命運的唯壹機會。
　　“……妳想要什麽？”瑞嵐領袖語氣艱澀。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妳們知道我想要什麽，就算妳們不給，我可以自己拿。”
　　“妳的野心太大了……”
　　“相信我，宇宙的波瀾壯闊，值得這壹點點的付出，妳們永遠不會因為買了這張門票而後悔，只會因為錯過了機會而悔恨終生。”
　　滋——
　　屏幕突然黑了下去，視頻變成離線狀態。
　　本尼特正沈浸在剛才的震驚中，不由詫異道：“他們拒絕了？”
　　“不。”
　　韓蕭嘴角壹勾，“他們在商量。”
　　本尼特盯著韓蕭，眼神復雜，道：“妳變了。”
　　“我從來沒變。”韓蕭聳了聳肩，隨意道：“只是沒人能了解壹個人的每壹面。”
　　本尼特沒再說話，心亂如麻，黑星這是要成為這顆星球的統治者啊！難道他回歸的動機不僅是救人，還是統治這顆星球？！
　　他不知道韓蕭這麽做對不對，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權力集中在壹個人的身上將會出現怎樣的後果，他見過太多野心家的悲涼下場了，膨脹的欲望向來是悲劇的源泉，要知道，當妳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說妳瞅啥呢。
　　時間如蜘蛛吐絲般被拉得很長，在沈默中等待了十分鐘，屏幕終於再度亮起。
　　六國領袖都出現了，盯著韓蕭，神色復雜。
　　“只要妳貫徹承諾，我們願意滿足妳的壹切要求，我們能夠動用的力量，同樣聽候妳的差遣。
　　妳的條件……我們接受了！”
　　六國其實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只要有壹個政權選擇接受，其他人不接受就會落後，星龍第壹個表態妥協，經過商議，其他五國接連同意了——黑星已經邁入宇宙的層次，向他妥協，不丟人。
　　壹方高不可攀，把他們當狗壹樣，愛答不理，另壹方是他們的同類，許諾真正幫助他們，既然都要抱大腿，不如抱後者的大腿。
　　他們並沒有仔細詢問韓蕭能給他們什麽，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詢問的資格，這不是壹場公平的交易，他們沒有籌碼，正如黑星所說的，就算他們不給，他可以自己拿！
　　這是單方面的施舍！
　　韓蕭暗暗松了壹口氣，甚是開心，維持著表面淡定，笑道：“我的人會盡快乘坐飛船降臨妳們的國土，幫助妳們恢復國內的秩序。”
　　六國領袖紛紛點頭。
　　“既然達成了共識，那麽先告訴我壹個小小的情報吧。”
　　韓蕭眼睛壹瞇，“喪鐘島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