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壹百五十九節 人情冷暖

　　
　　“如果單從吳定義壹個人身上就想要打開突破，恐怕有些難度吧？”沙正陽皺眉又揚眉，“市檢察院那邊莫非也掌握了壹些東西？”
　　常磊粗獷的臉上露出壹抹淺淺的冷笑，“那幫家夥嗅味道的本事不差，尤其是他們的領導更是慣會觀風察色，恐怕都聞到了林書記對這個案子的重視，所以自然要假模假樣的提前介入，我看那，這也是壹個試探。”
　　“試探？什麽意思？”沙正陽壹時間還沒有回過味來。
　　“試探市委的態度唄。”常磊嘴角又有壹個詭異的表情，有點兒意味深長，“如果市委是真的無意深查，估計會有態度，他們也就走走過場而已，如果市委是有意查過水落石出，嘿嘿，這幫人可就要紮腳擼袖，大幹壹場了。”
　　“就算是真有問題，時過境遷，恐怕也不好查了。”沙正陽搖頭，他不太看好。
　　“麻雀飛過天上還要留壹絲影子呢，都是吃這碗飯的，自然有門道。”常磊對市檢察院那幫人印象並不好，哪怕那是他媳婦兒的單位，但也只限於對批捕和公訴那幫人，對反貪瀆這壹塊的人還是認可的。
　　“會不會牽扯到”沙正陽沒說下去，但他知道常磊明白自己意思。
　　“不好說，大義滅親說得容易，如果是非直系親屬都還好說，直系親屬，誰能輕易下這個決心？本身也就是壹個兩難選擇。”常磊也嘆了壹口氣。
　　“換了是妳，怎麽做？”沙正陽反問。
　　“押著去自首，只要不是情節特別惡劣，或者殺死多人，自首，再加上能在經濟上補償對方家屬，很大可能性都能保住壹條命。”常磊沈吟了壹下。
　　“但肯定要有坐十年八年牢思想準備，不過家裏有點兒關系，這年頭也不好說，監獄體系管理有些松，但有胡滿雲這個受害者家屬，真要不是死刑，估計哪個監獄也得要悠著點兒，”
　　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吳喬生的副市長夢基本上算是沒戲了。
　　不過也得承認即便是出了這種事情，吳喬生依然能在財政局長位置上壹坐好幾年，甚至還成為副市長的熱門人選，也足見吳喬生的本事了。
　　當然，這也和沒有證據表明吳喬生在其子殺人案中有牽連有關，畢竟共產黨不搞株連政策，但這種事情始終是有負面影響。
　　在沙正陽看來，出了這種事情，哪怕真的和吳喬生笨人毫無幹系，吳喬生最好的結果也應該就是換到某個清閑崗位上去。
　　這也是從大局和維護政府形象的角度來考慮。
　　至於說吳喬生個人利益，那應當服從於大局，再說了，教子不嚴也能說明壹些問題。
　　沙正陽點了點頭，“肖壽安要提妳們市局副局長了，妳提副大隊長的事兒知道了吧？”
　　常磊嘴角咧了起來，笑容掩不住，但是隨即又有些失落，“聽說大隊要升格變支隊了，咱這個副大隊長還是差不多。”
　　“警務體制改革也是壹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妳表現領導都看在眼裏，就算是升格為支隊，下設大隊肯定要擴編，妳們市公安局不是壹直鬧著說編制不足麽？市編辦可能會增加編制，但是明確了具體業務部門增加，不允許妳們市局的機關綜合部門增加，這是壹個明確要求。”
　　沙正陽對這事兒也很上心。
　　畢竟從目前來看，宛州的社會治安狀況還過得去，但是隨著宛州經濟真正開始提速騰飛，流動人口增加，要維持現有良好局面，甚至做得更好，勢必要在全市社會治安上增加投入。
　　在這壹點上林春鳴還是很有前瞻性的，基礎工作做在前面，能很大程度保證未來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少遭遇很多麻煩。
　　“我也聽說了，這也讓那些綜合部門的人很不滿意，但不滿意也只能如此，壹線和機關如果都壹樣了，那就成了頭重腳輕了。”
　　常磊倒不是看不起機關和綜合部門，但他認為在目前破案仍然主要依靠傳統的摸排調查手段的情況下，壹線偵查部門肯定要保證足夠警力，甚至在任何時候壹線偵查部門都應當保證充裕的警力，這才是打擊和遏制犯罪增長的關鍵。
　　和常磊認識這麽久，沙正陽覺得這家夥不愧是西政畢業的，專業知識不說了，頭腦也很清醒，看問題也沒有原來那麽偏激了，大局觀也開始起來了。
　　這壹點沙正陽不知道究竟是受了自己影響還是因為姚莉經常在他耳朵邊鼓搗，又或者看到了奔頭，自然而然就開始從不同角度來審視問題了。
　　沙正陽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見沙正陽和常磊壹直在竊竊私語，費璐也有些著急。
　　她現在是越來越希望自己丈夫和沙正陽交好了。
　　因為從各方面的跡象表明，未來沙正陽將有大用，而且在很多方面沙正陽也在發揮出越來越大的影響力。
　　就以此次市經開區的班子大調整為例，三名副主任走人，然後就來了他壹個黨工委副書記、副主任，錢正那是個掛名的書記主任，這意味著開發區就是沙正陽說了算。
　　尤其是在面臨著整個開發區二級中幹班子都全數都要重新競聘上崗之機，牽動無數人心，沙正陽的分量實在太重了。
　　費璐輕輕踢了踢貝壹河的腳。
　　貝壹河內心裏嘆了壹口氣。
　　他當然知道妻子的意思，可是又覺得不好啟齒。
　　這種事情，似乎私下裏說更好，可是他又不好違逆妻子的意思。
　　費璐調到市裏來是托了原來市文化局副局長林萍的關系。
　　林萍和費家關系很好，比費璐大幾歲，相當於是費璐的大姐姐，看著費璐長大的，否則也不可能幫這個忙。
　　但林萍和貝壹河關系很普通，大概是有些瞧不上貝壹河，覺得費璐配貝壹河委屈了。
　　但是這壹次似乎林萍態度有些改變，專程上門來找了費璐和自己。
　　貝壹河原本以為是林萍來看費璐，最後才知道目標是自己，想要借助自己和沙正陽的關系來走走門子。
　　林萍最小的弟弟林桐在龍陵區建委擔任副科長，這也是林家的驕傲，畢業於嘉州建築工程學院，老八校之壹，這壹次想要再上壹級，想要競聘市經開區的壹個副科級領導職務，準確的說是市經開區規劃建設科副科長。
　　現在大家都已經嗅到了未來市經開區恐怕會是宛州市重點發展和打造的對象，誰都知道微末之時加入才是最劃算的，壹旦等到經開區起了勢，再要想進去，那就難了，就算是進去了，恐怕也沒有妳的位置和機會了。
　　“怎麽了，老貝，這麽吞吞吐吐欲語還休的？”沙正陽還很少看到貝壹河這種狀態，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貝壹河實在張不開這個口，遮掩道。
　　費璐大恨，但也知道自己丈夫就這性格，公事啥都能說，私事兒就抹不下臉面了，好在她也早有準備，腳輕輕壹碰旁邊的女兒。
　　“正陽哥，我爸不好說，其實是這樣，我小舅，聽說經開區要競聘幹部，就想來問壹問有什麽條件和要求。”貝婧蕾也不想接這個任務，但是媽媽“軟硬兼施”，她最終還是屈服了。
　　“啊，妳小舅？費老師不是只有三姊妹麽？”沙正陽訝然，看了壹眼貝壹河和貝婧蕾。
　　貝壹河在壹次喝得有些過量的時候談到過，費家人對費璐嫁給她很不滿意，從最開始就壹直反對，後來離婚也是持贊成態度。
　　他的兩個連襟和他都往來很少，壹個是真陽縣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壹個是宛州五中的教導主任，都屬於手裏邊有點兒權力，在市裏邊也算是吃得開的人物。
　　不過雖然費璐也受到家裏人壹些影響，對貝壹河不滿意，但是在外人面前還是比較維護貝壹河的，但是不能不說二人當初調到市裏來也是有這方面的刺激因素，憑什麽姐姐妹妹都到城裏來了，而夾在中間的費璐卻還得要呆在真陽縣裏的山溝裏。
　　甚至連住在漢光廠裏的費璐父母也鮮有來他這裏，到市裏來也多是住在兩個連襟家裏。
　　對此沙正陽印象很深。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深刻道出了現實的殘酷性，妳不承認不行。
　　妳可以窮，但妳起碼手裏邊的有點兒權，或者說妳沒錢沒權，但妳得在社會上吃得開也行啊。
　　既沒有錢也沒有權，而且還不擅長處關系，在社會上根本沒有人認識妳，買妳的賬，那作為壹個普通男人也就罷了，可這兩個連襟形成鮮明對比，那妳就有點兒尷尬了。
　　貝婧蕾雖然是受母親所托，說這句話來引起開頭，但沒想到壹下子就被沙正陽戳穿了。
　　小丫頭也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臉漲得通紅，壹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特別是看到沙正陽驚訝不解甚至有點兒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更是讓她心慌意亂，差壹點兒都要哭出來了，“是林阿姨的弟弟，我平時都喊小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