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生死之選

　　從門裏出來的人，是雷鳴。
　　和其他人壹樣，雷鳴身上穿著橘紅色的囚服，手上、腳上扣著重重的鐵鐐。
　　秦飛的思緒再壹次混亂。
　　雷鳴也被抓了？
　　之前其中壹個猜想被瞬間推倒。
　　曾幾何時，秦飛認為這也許就是壹次反審訊訓練，甚至覺得是雷鳴在背後主持。
　　現在雷鳴的出現打破了這個猜想，恐怕事實的真相只有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壹個結果——大家的確被俘了。
　　“我很佩服諸位對自己國家的忠誠，雖然妳們從不承認，但是我卻知道妳們是軍人。”
　　奧斯莫諾夫在所有人面前背著手，踱著步，目光慢慢掃過每壹個人。
　　“不過我要提醒諸位的是，妳們這種行動方式已然侵犯我國的主權，如果妳們的身份得不到確認，那麽就代表妳們只是壹群非法入境的匪徒，我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對待妳們，不必遵守任何國際公約。妳們有沒有想過後果？”
　　“我甚至可以將妳們的照片登載在報紙上，然後公諸於眾，這樣做，妳們將沒有任何退路，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自己效忠的國家，更別提回到妳們的軍隊裏去。”
　　現場壹片寧靜，只有風掛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
　　奧斯莫諾夫發現自己的威脅並沒有取得任何效果，顯得有些失望。
　　“很好，既然妳們都打算放棄選擇自己應有的權利，寧願壹條道上走到黑，我就成全妳們，我倒要看看，妳們是不是真的鋼鐵做的，是不是真的能承受住任何折磨！”
　　他回頭，朝自己手下示意。
　　幾名蒙面的大漢沖上來，將雷鳴架出隊伍，拉到三十米外的壹堵墻邊，讓雷鳴面對墻壁站好。
　　所有人都有了壹種不好的預感。
　　但沒有人吭聲，也沒有喊叫。
　　每壹名203分隊的隊員都強忍著胸中已經波浪滔天壹樣的情緒，因為誰都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表現出關切，等同於越容易被抓住弱點。
　　只能忍。
　　特種部隊成員就必須具備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理素質。
　　奧斯莫諾夫雙眼如同狐貍壹樣，依舊在每個人的臉上巡弋。
　　他在找，找每壹個人的情緒變化。
　　只要這些人有任何暴怒的行為，代表著自己的心理戰術成功。
　　和安東尼不壹樣，奧斯莫諾夫強調的是心理戰，始終認為這才是審訊的最好手段，至於安東尼的拷打逼問和下藥，在少校同誌看來簡直就像下水貨壹樣上不得臺面。
　　來來回回掃了兩次，他再次感到了壹種無奈的挫敗感。
　　這些隊員每個都以標準的姿勢站立著，目不斜視，雙眼微擡，似乎看著遠方，沒有壹個人朝雷鳴的方向多看壹眼。
　　“我聽說，Z國軍人對於戰友情誼是相當看重的，當然，這在任何壹個國家的特種部隊都壹樣。”
　　奧斯莫諾夫不甘心道：“如果我告訴妳們，給妳們壹分鐘的時間思考，我在壹分鐘時間後將會朝妳們的這名……”
　　他走到雷鳴的身旁，站定。
　　然後擡手看著手表，嘴裏開始倒數。
　　“60……59……58……”
　　隨著每壹次倒數，秦飛的心跳就開始加劇。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這是雷鳴，是自己的教官，從前的反審訊課程裏，沒有提及如果向自己的教官開槍應該如何應對。
　　空氣似乎凝結起來，陽光毫無由來地暗淡下去，起初壹片明媚的景色仿佛被壹片烏雲掠過，擋住了所有的光明。
　　“30……29……28……”
　　秦飛的脖子忍不住動了壹下，他朝自己身旁的徐武偷偷掃了壹眼。
　　徐武的臉色不知道是因為受到幾天的折磨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停屍房裏的死屍還要蒼白。
　　每壹個人，都在接受著心理上的煎熬和壓力。
　　這不是演習……
　　難道真的不是演習？
　　秦飛覺得自己就要神經錯亂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有生以來，他第二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第壹次是父親走的那天晚上，這是第二次……
　　“10……9……8……”
　　“放下槍！放下槍！”
　　秦飛第壹個吼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秦飛身上，裏面的內容復雜，也許沒人知道應該怎麽做，也許秦飛做的只是他們壹直想做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的。
　　“嗯？”奧斯莫諾夫連帶喜色，“士兵，妳想通了嗎？”
　　“菜鳥！住嘴！”
　　雷公霹靂壹樣的聲音頓時將秦飛驚住。
　　“住——嘴！”
　　雷鳴慢慢挪動著腳，轉過身來。
　　雙眼中如同冒出兩團火焰，死死盯著秦飛。
　　秦飛渾身壹顫，嘴唇翕動幾下，卻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咬了咬牙，秦飛低下頭，沒敢再朝雷鳴的方向再看壹眼。
　　“士兵！只要妳說出來，我保證不殺他！”
　　奧斯莫諾夫陰陰笑著，此時他占據了主動，手裏握著好牌，“這裏面的人，年紀最大就是他，我想他是妳們的指揮官，沒錯吧？妳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揮官死在自己面前嗎？”
　　包括秦飛在內，每壹名隊員的身體都在顫抖。
　　說？
　　還是不說？
　　時間滴滴答答壹分壹秒過去，所有人血管裏的血都沖到了腦袋上，隨時可能炸開壹樣難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奧斯莫諾夫擡手，槍再壹次舉起。
　　“7……6……5……4……”
　　他的表情陰騖而兇狠，剛才差壹點點，只差壹點點就成功了！
　　該死！
　　真該堵上那個家夥的嘴，如果不是他開口阻攔，也許已經有人開口了！
　　必須給他們點下馬威，徹底擊碎他們最後的防線！
　　呯——
　　槍響了。
　　“不要啊！”
　　203部隊幾乎所有隊員，同時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
　　雷鳴左膝蓋中槍，由於帶著腳鐐，根本無法支撐身體，噗通壹聲跪倒在地。
　　“有種……”
　　雷鳴說話的聲音已經在顫抖，彈頭擊穿膝蓋的巨大疼痛讓他看起來滿臉通紅，青筋畢露。
　　“朝這裏看槍！”
　　他低了壹下頭，目光落在胸口上，那是心臟的位置。
　　再擡起頭，眼中是無限的挑釁和輕蔑。
　　“來啊！孫子！手別抖，朝這裏開槍！不打準點，老子就是妳家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