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孟婆

　　長舌鬼舌頭壹卷，把紙錢搶在手裏。
　　“蚊子腿也是由（肉），不要白不要。”長舌鬼說。
　　車夫不理她，擡頭看余生，“現在鬼也用銅錢結賬，剛才那匹馬出租壹夜共壹百文，妳看…”
　　“壹晚上壹百文！”余生壹驚，這得他賣十分之壹的棪木酒。
　　“這可是鬼馬，不只速度快，還能穿越房屋障礙。”車夫伸出手，“快交錢。”
　　“這個，”余生幹笑，“其實，我不認識那兩鬼，不對，我壓根看不見鬼，誰在跟我說話？”
　　“臭小子，敢跟鬼耍賴，妳活的不耐煩了。”車夫臉色壹變，卷起袖子要鉆進門上來找余生麻煩。
　　“開個玩笑，給妳。”余生不至於吝嗇到賴賬的地步，“妳等壹下。”
　　他轉身向清姨討壹百文，丟給了車夫。
　　車夫接住，掂量下重量就知夠了，“謝了。”
　　他順手捏起壹顆丸子，剛嚼壹口全部吐出來，正噴在坐臺階的長舌鬼臉上。
　　“呸，誰這麽缺德，對不住，這太難吃了，給鬼供這個的人太缺德了。”車夫壹面道歉，壹面譴責。
　　“六十壹。”眾鬼拍手，唯有長舌鬼擦了擦臉，氣道：“道歉有用要做鬼天絲作甚，賠錢。”
　　長舌差點打在車夫臉上，噴著的血沫子更是讓車夫洗了壹把臉。
　　“得，壹文錢買個清靜。”剛賺錢的車夫丟給長舌鬼壹文錢。
　　長舌鬼接住，“原娘妳了。”
　　車夫也坐到臺階上，對眾鬼說：“這家絕對是今晚最難吃的，他居然還敢開客棧。”
　　“不見得。”旁邊壹鬼把灌湯包丟給車夫，車夫狐疑的看著他們，“這個難道比丸子還難吃？”
　　“妳嘗嘗就知道了。”眾鬼神秘莫測的笑著。
　　車夫小心翼翼張開小口，仿佛那不是包子，而是壹口砒霜。
　　雖只壹小口，灌湯包的香仿佛決堤的洪水，瞬間湧入口腔，讓車夫壹震。
　　他不可思議的指著包子，“這，這，太他娘好吃了。”
　　在炸丸子襯托下，灌湯包美味的無與倫比，在他看來，傳說中的蟠桃也不過如此。
　　“這家絕對是最好吃的，我原諒妳的丸子了。”車夫擡頭對余生說。
　　正在上面說話的余生回壹句，“要不把錢還給我？”
　　“休想。”
　　余生壹笑，見街上鬼越來越多也沒當回事。
　　他回頭繼續道：“要我說，葉子高妳不如從了黑妞。”
　　“不錯，妳看我千裏尋夫的故事把大人都感動了。”黑妞有了余生支持，回頭得意對葉子高說。
　　“別，我還想再活幾年。”葉子高不為所動。
　　“妳得為妳兒子考慮，從了黑妞，妳兒子就是小龍人了，活的比妳長。”余生調侃葉子高。
　　他不忘哼壹句“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
　　“啪”，清姨壹巴掌打斷他，“閉嘴，妳唱的比行歌還難聽。”
　　“還有，妳幸什麽災，樂什麽禍。”清姨瞥余生壹眼。
　　余生揉著頭，嘀咕道：“我就是調侃壹下。”
　　這時，樓下傳來眾鬼拍掌，“七十二。”
　　不待余生探頭看哪個倒黴鬼中招了，有壹聲音響起：“妳們圍在這兒做什麽？”
　　這聲音有點兒耳熟，與清姨對視壹眼，余生猛然探頭望。
　　“是妳！”余生訝然失聲，見壹身白羅衫的孟婆站在香案前，好奇打量著眾鬼。
　　孟婆擡起頭笑道：“是我。”
　　她身後站著壹群鬼，或衣衫襤褸，或淒涼慘死，或面黃肌瘦，沒壹個撐得住場面。
　　余生戒備道：“妳來幹什麽？”
　　孟婆把額前長發用手指卷起來，“不幹什麽，來會會美麗的故人之子。”
　　她回頭對眾鬼說，“快，嘗嘗客棧的供品，不好吃就砸他的店。”
　　這可是鬼行日的規矩，可不是她為難人，這樣規則就無效了吧？
　　後面壹群鬼壹哄而上，差點將桌案碰倒。
　　“註意素質！”孟婆大喝，“忘記老娘怎麽教妳們了？”
　　剛剛還擠成壹團的鬼剎那間成兩列長隊，各鬼走上去品嘗香案上的供品。
　　臺階上的車夫鬼道：“虧了，早知要被這些人糟蹋，應該多吃點的。”
　　“噓，開膛李也乖乖在隊伍中，咱們惹不起。”壹鬼指著壹鬼。
　　這鬼虎背熊腰，肚子被剖開了，裏面的腸子拖在地上。
　　他在第二位，上前去取食物時，腸子被後面的鬼踩住，差點跌到。
　　“長點眼，妳他媽踩到老子了。”開膛李回頭怒道。
　　“妳媽，還是我媽？”後面的鬼弱弱問。
　　開膛李壹怔，伸手揪住這鬼，“老子讓妳…”
　　“給老娘安靜！”孟婆手壹揮，開膛李的腸子陡然躍起，如蛇壹般將開膛李纏住。
　　“大，大人，我，我錯了。”痛的開膛李趕忙認錯，孟婆這才放過他。
　　他上前取壹枚灌湯包塞嘴裏，驚道：“這包子，太，太……”
　　“太什麽？”孟婆欣慰的看著他，孺子可教。
　　“太好吃了。”開膛李說。
　　孟婆頓時變了顏色，手壹揮，腸子又纏住開膛李，“忘記老娘教誨了！”
　　“可，可是，真的好吃。”開膛李說。
　　另壹鬼嘗壹顆丸子，臉變了顏色，“呸，呸，太他娘難吃了。”
　　“看看，看看，這才叫忠心。”孟婆指著這鬼對開膛李說。
　　“大，大人，我，我不能說謊的。”開膛李哀求。
　　孟婆這才記起，開膛李因說謊被人開了膛，在悔恨交加的執念中成鬼的。
　　他若再說謊，整個後悔或追求誠實的執念就會消失，馬上進入輪回。
　　但這樣放開他，她度朔之神，萬鬼之主，鬼城守護者的面子往哪兒放？
　　在她猶豫時，方才嘗丸子的鬼又捏起灌湯包，輕咬壹口後情不自禁道：“啊，真好…”
　　他急忙捂住嘴，但已經晚了。
　　余生在閣樓上道：“果然忠心。孟婆，這幾天妳就糾集了這麽壹群烏合之眾？”
　　孟婆心說好貨色早被巫院挑走了，妳又不讓老娘濫殺無辜，老娘有什麽辦法，只能找這麽壹群貨色。
　　“那些被妳勾走的武師魂呢，怎麽不讓他們出來找茬。”余生居高臨下尋找。
　　“什麽武師？”孟婆不屑，“老娘才不勾魂，直接殺了了事。”
　　余生壹怔，“那案子不是妳犯下的？”
　　“什麽案子？”孟婆不解，順手捏起壹枚灌湯包丟嘴裏。
　　“沒，沒什麽，只…”余生搖頭。
　　“唔~”嚼東西的孟婆打斷余生，雙眼露出驚訝的神情。
　　旁邊排隊的鬼剛咽下去灌湯包，“難吃”，他忠心耿耿說，卻伸手又去捏包子。
　　“滾，不好吃別吃。”孟婆將他拍飛，又捏起壹枚灌湯包。
　　後面排隊的鬼壹驚，心說這到底該說難吃還是好吃？
　　壹鬼摸不清，戰戰兢兢走上去，不待品嘗又被拍飛了，“全是老娘的，妳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