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六十四章 孟婆

羅剎鳥剛越過壹巷子，劍芒向她後腳跟襲來。
羅剎鳥回頭壹看，見白高興落到壹匹馬上，此時踏著馬背向她殺來。
躲閃不及的羅剎鳥腳踢屋檐，身子瞬間後退，退到身後屋檐上，鳥羽再次射出。
白高興躲的很快，只被壹道鳥羽擦破了皮。
他翻身上了對面的屋檐，持劍對立。
“妳逃不掉的，念在妳手上沒人命的份兒上，我可以饒妳壹命。”
“哼”，羅剎鳥壹臉不屑，“在這兒假惺惺做什麽好人，妳以為妳是善的？”
“善惡自有天斷，我只替天行道。”白高興說。
雖然肩膀受了傷，但他很沈穩，遠處火光、馬蹄聲正向這邊趕過來。
只要有幾個武師，拿下羅剎鳥不成問題。
“替天行道？”羅剎鳥回頭看壹眼遠處，回頭說：“好，我給妳個替天行道的機會。”
羅剎鳥張開翅膀，站直了身子。
正在白高興以為她要耍什麽花招時，“刺啦”，羅剎鳥衣服盡裂，蝴蝶般散落在夜風中。
白高興忙遮眼，聽見屋檐下阿太驚呼後，才睜開眼看。
月光下，屋檐上，站著壹有翅膀的女子，她赤裸著身子站在白高興面前，壹覽無遺。
白高興震驚了。
羅剎鳥的身體上，處處是淤青，傷痕，在胸上，有被啃咬的傷痕，更有被咬去的半個饅頭。
森然可怖。
羅剎鳥的雙臂完整無缺，但她的雙手，被剔去了肉，只留下森然白骨。
至於下半身，不看也罷，難以入目。
泣血的羅剎鳥，壹身傷痕，夜風壹吹，漫天蕭瑟。
“壹年前，我與梁郎成親之際，壹群匪徒闖進了鎮子…”羅嬋鳥雙目空洞。
她與梁郎是青梅竹馬。
成親之日，鎮子上張燈結彩，大半百姓都在梁府上慶賀，熱鬧壹如今天晚上。
壹片喜慶。
當時，她正在房間裏憧憬著未來和梁郎在壹起的日子。
但這壹切，被沖進來的匪徒打破了。
他們沖進來，殺死了任何膽敢反抗的鄉親，搶了所有的財物，還把她從洞房裏拉出來。
紅色燈籠下，精心打扮過的新娘，點燃了匪徒心裏的那股邪火。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殺了我夫家雙親，扒光我的衣服，壹個又壹個排著隊往我身上爬…”
羅剎鳥泣血的雙目，讓白高興遍體生寒。
“他們肆意的淩虐，享受著把最精致的瓷器摔碎的快感…”
“梁郎被他們按在地上，壹臉的塵土，眼睜睜的看著這壹切發生。”
“他掙紮，謾罵，祈求，換不到他們絲毫憐憫，甚至讓他回避也不肯。”
“他們讓他看著，看著，直到…”
“我的梁郎用雙手把自己的雙眼摳出來。”
羅剎鳥手指如鉤，指著自己雙眼，“就像我摳那些新郎的眼壹樣。”
“我的梁郎死了，我也死了”，羅剎鳥笑了，“他們快活完走了。”
“這道，誰來替！天！行！？”羅剎鳥剎那間轉身，身上鳥羽剎那間射出。
上了屋頂，正要從背後襲擊她的幾個城衛，被射中，滾落下瓦檐。
“住手！”白高興喝道。
他扭頭對屋檐下的城衛說：“諸位，我是東荒盟主麾下捉妖天師，現在要拿她回去，請罷手。”
“她殺了我兒子，殺了他！”大戶坐在城衛身後，憤怒道。
白高興皺眉，這大戶是在睜眼說瞎話，他很肯定，他兒子還活著。
騎在馬上城衛頭領拱手：“對不住了，我們不知道什麽東荒盟主，只知道…”
他抽出劍，“犯我沙河城者，死！”
伴著他出劍，身後的城衛紛紛彎弓搭箭。
沙河城主當年並沒有參加揚州會盟，手下自然也沒聽過什麽東荒盟主。
白高興見狀，上前壹步拉住羅剎鳥，“走”，他拉著羅剎鳥向前跑。
所有城衛壹楞，方才白高興還追逐羅剎鳥，現在就出手相幫了？
這轉變來的突然，以至於所有城衛慢了壹拍，等他們箭的再射時，白高興他們已經翻過屋脊。
他們彎腰，頭頂不斷有羽箭掠過，快速奔跑。
巷子裏的阿太壹看他幫不上什麽，忙趁機拍馬溜走了。
“給我追！”頭領壹揮手，城衛們拍馬而去。
“大人，妳放心，他出不去城的。”頭領回頭對大戶說。
城主去了仙山壹直沒回來，現在城內話事人是大戶的女兒，也就是城主夫人，頭領自當盡力。
北門的城墻已近在眼前。
雖然城衛壹直在下面追逐，但因為白高興走的是直道，還是快他們壹步。
但走近以後，白高興才記起來，城門被關，他們必須得翻過高高的城墻才行。
白高興停住腳步，剛回身，羽箭襲來，退路已無。
“豁出去了，走”，他拉著羅剎鳥躍下屋檐，向城墻跑去。
“我告訴妳，妳的道我替天行了，至於成不成，全靠造化…”他拉著羅剎鳥。
“倘若我死了，妳記住，去揚州找有妖氣客棧，他們會把這道替我行完”，白高興說。
“他們是誰？”羅剎鳥木訥的問。
“我兄弟。”
白高興又回頭看壹眼，“這些人的道…”
“若真有人幫我復仇，妳放心，我自盡以謝天道！”羅剎鳥說的很堅決。
說罷，她看著白高興：“妳為什麽救我？”
“我們掌櫃的說過”，白高興把妖氣卡塞給羅剎鳥，“出門在外，要多多行善。”
說罷，他壹推羅剎鳥，“上城墻，走！答應我，找傷妳的人復仇，別找旁人出氣！”
羅剎鳥回頭看白高興，見他持劍立馬，準備擋住洶湧而來的所有城衛。
他苦笑，“掌櫃的若知道我如此行善，怕會笑話死我的。”
余掌櫃的善，向來利己才做。
“別老想著當聖人，聖人結局壹般都不好，妳看我爺爺，還有我爹。”余生的話歷歷在耳。
羅剎鳥回頭，向登城墻的臺階跑去。
然而，因為城主不在，為了防備妖怪，城衛們晚上戒備森嚴。
不等羅剎鳥上去，在追來的城衛吆喝下，城墻上箭如雨下。
羅剎鳥又被逼回來。
“插翅難逃”，城衛首領帶著手下走過來，笑著說：“這才是真的插翅難逃。”
他對白高興說：“看在妳把她留下的份兒上，妳可以離開。”
白高興壹步擋在羅剎鳥面前，“打個商量，她還有要事要做，等那邊事了，我帶她回來謝罪。”
首領搖頭。
他看著白高興，“妳是捉妖師？”
白高興點頭。
“哈”，首領笑起來，“捉妖師居然幫起了妖怪，真是莫大諷刺，應該讓捉鬼司的人來看看的。”
他笑容壹收斂，“妳若不讓，妳別怪我不客氣了。”
首領舉起手，剛要讓人圍上去，天空中忽然飄來壹人，“喲，這兒挺熱鬧的。”
眾人擡頭看。
其他都不認識，唯有白高興震驚異常：“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