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可笑不自量

　　臥牛村外的壹處山崗之上，青牛化作人形，靜靜的看著遠處。
　　遠處，顧少傷踱步而行，緩緩的消失在青牛的視線之中。
　　“他到底是什麽人？”
　　青牛微微自語。
　　他之前不止壹次的想要出手試探，但冥冥之中的危機感卻讓他壹次次的打消了念頭。
　　..........
　　羊腸小路上塵土飛揚，兩旁的樹木郁郁蔥蔥，偶爾有鳥雀輕啼之音。
　　顧少傷踱步而行，不快不慢。
　　該留下的東西，已然留下，他自己就沒有必要留在此處了。
　　既然來到這方世界，感悟壹下此方世界的修行體系，進而窺視西遊大宇宙的奧秘，讓洪荒世界更進壹步的演變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與李青山這次交集只是偶然，淺嘗即止便可，他有他的路，自己又何必過多的插手。
　　若是有壹日，他踏足此界的巔峰，壹切的紅塵都再不能吸引他，顧少傷才會領他走上另壹條道路。
　　在這之前，無論是五湖四海，天下九州，乃至此界的六道輪回，三千世界，便任由李青山馳聘吧。
　　呼呼~~~
　　微風吹拂而過，卷起片片落葉，飄飄忽忽間，顧少傷漸漸遠去。
　　時間壹晃，便是數月光景。
　　顧少傷並未運使什麽神通，便如壹凡人壹般，行走在世間，數月裏也沒有走出多遠。
　　這方九州世界之中，大多還是凡人，壹路來往，多也是些凡人武者，少有修行之人，縱使見到壹二，也多是武修成就先天，相當於此界的練氣壹層。
　　此界的修行之法，大致便分為，凡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而元嬰，已然是此界最強了，人族的高手，十大藥王，約莫也就這個境界。
　　至於在其上的，陰神，陽神，人仙，真仙，卻非是此界可以容納的了，欲要去往，其他大界，或者說，九天之上。
　　這方世界倒也還算太平，壹路上也沒有見到多少劫匪，當然，縱使有人心懷歹意，也不會對他這麽壹個看上去兩袖空空的人下手。
　　駕！ 駕！ 駕！
　　馬蹄聲如雷，灰塵四濺，壹隊提刀挎劍的江湖人士匆匆而過，面上帶著風霜之色。
　　顧少傷踱步而行，似乎不在意飛濺的塵土，踱步而行。
　　漸漸的，行人便越來越多，因為此處已然是官道，不遠處，便有壹大城若隱若現。
　　顧少傷從容踏步，只見那城門高達五六丈，刻著三個篆文“樂天府”，卻是離李青山所在，已然數千裏之外了。
　　走過城門，進入此間大城之中，便有繁華喧鬧之氣鋪面而來，沸騰的人聲入耳，好壹派繁華之地。
　　此間的修行雖然算不得強，但卻已然沒入了方方面面，壹座座建築十分之高大，千奇百怪，隱隱可見修行之人留下的痕跡。
　　顧少傷踏入此城，沒有任何人註意，他雖然看上去器宇不凡，卻也不值得別人關註，最多也就有人打量兩眼罷了。
　　走過長長的街道，顧少傷隨意尋了壹處客棧住下，要了三兩個小菜，囑咐小兒送到房間之中。
　　三樓客房，顧少傷坐在窗邊，打開窗戶，大片的街道壹覽無余，人流頗密，此城當有二三十萬人口，在附近也算的上大城了。
　　就是街道之上不時走過的官差，讓顧少傷心中壹動。
　　隨意的品嘗了壹二，顧少傷便盤膝做到床上，默默打坐。
　　多日的努力之下已經漸漸有了成果，腦海之中雜亂無章的記憶也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嗡嗡嗡~~~
　　顧少傷腦海之中響起輕鳴之音，壹道道閃爍著流光的線條閃過，雖然看上去還是密密麻麻不知凡幾，卻隱隱已然歸攏，亂而有序，彼此遊走，不再相互碰撞，影響。
　　“本尊，妳招惹了什麽樣的存在？”
　　這時，最先復蘇的壹個分身發出神意。
　　那流光壹片猩紅，卻是血海冥傷！
　　本來，冥傷處於壹方極為強大的世界之中，不該波及到他，但是，他偏偏有壹縷神意去到了飛升之後世界，被點碎了。
　　本體雖然無事，那飛升之後的化身卻是毀了。
　　“暫時招惹不起的存在。”
　　顧少傷回答。
　　“哼！倒是厲害！壹指頭崩碎了老祖的血海，險些將太古都壓碎了，風雲無忌等等至尊都險些被連累！”
　　腦海之中，冥傷冷哼說道，頗有些不爽。
　　“他們無事吧？”
　　顧少傷皺眉。
　　“哈哈，太古人族倒是沒事，倒是平衡法則，被那壹指點碎了，再不能限制太古人族了！”
　　冥傷大笑開口：“雖然世界也遭受了重創，但有反風雲無忌等人在，應當不是問題。”
　　“那倒是因禍得福了。”
　　顧少傷啞然。
　　飛升之後世界的平衡法則十分之強橫，便是顧少傷進階先天之後，也沒有把握可以將其擊碎，“源”倒是辦了壹件好事。
　　沒了平衡法則的掣肘，太古人族的恐怖底蘊將會全面爆發，若是機緣足夠，整個太古人族踏出飛升之後世界也未可知。
　　就如，他曾經驚鴻壹瞥的，仙秦壹般。
　　“別說太多了，先放我出去，這些混蛋的氣息，老祖聞著頗為不爽利！”
　　冥傷開口。
　　“此時並不合時宜。”
　　顧少傷斷然拒絕，道：“我尚未恢復，將妳斬出的消耗太大。”
　　“哼！老祖不需要身軀，妳將我記憶斬出便可，我自己變可以恢復巔峰！”
　　冥傷說道。
　　“也罷。”
　　顧少傷略壹思忖，還是探手壹指，斬出冥傷。
　　嗡~
　　輕鳴聲中，顧少傷的指尖壹絲紅色氤氳之氣閃現而過，緩緩的滴落在地，化作壹寸許大小的小小人兒。
　　那血紅小兒最壹寸高低，懷抱雙劍，相貌酷似顧少傷，只是極為冷漠而已。
　　“呼！”
　　冥傷深吸壹口氣，道：“總算不用跟那些混蛋挨著了。”
　　冥傷與諸多化身雖然壹體同源，但是顧少傷的諸多化身修行之道各不相同，其中與冥傷的至陰血道相對立的不知凡幾，本源碰撞之下能喜歡才是奇怪了。
　　“可憐老祖多年積累.........”
　　冥傷微微壹挑，落到窗臺之上，看向此界的繁華人氣，面上帶著壹絲陶醉之意：“血液之氣，真是誘人啊！”
　　“不要亂來。”
　　顧少傷挑眉，告誡壹聲。
　　“放心吧，偽善的我。”
　　冥傷不耐煩的擺擺手，道：“我對於凡人沒有興趣，老祖說的，是此界之上。”
　　“偽善？”
　　顧少傷搖搖頭。
　　他壹生殺的神仙妖魔人不知凡幾，除了他這幾具至邪的分身之外，何人能說自己偽善？
　　不過，對比集天下怨煞血氣所生的冥傷，七情六欲，至陰至邪的情緒所化的心魔來說，他倒算的上是善良了。
　　這兩個分身，若非他限制，不知要造下多少殺孽。
　　“妳自己消停點，過些時日，去往幽冥地府或者修羅道之地，妳可隨意。”
　　最後警告了壹句，顧少傷緩緩閉上眼。
　　斬去了冥傷之後，他腦海中空出壹部分，其余化身的歸攏也越加的容易。
　　而他身上，也如此時剛剛降臨的夜空壹般，似乎有壹顆顆的星辰亮起。
　　大羅的本質仍在，縱使他不做任何努力，每日裏沈睡，也會慢慢的恢復，從這種程度上來說，大羅倒也稱得上壹句不滅了。
　　冥傷也不說話，抱著黑白雙劍，盤膝坐在窗臺之上。
　　漸漸的夜幕徹底的黑暗下來，黑雲遮蔽了明月，整個樂天府頓時壹片黑暗之色。
　　“咦？”
　　冥傷突然心中壹動，感覺到了什麽，滿是邪異的眸子掃了壹眼顧少傷，跳出半空，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色黯淡之中，樂天府壹處角落之中，數十個神色狂熱的白衣人跪伏在黑暗之中，口中念念有詞：
　　“........換乾坤，換世界。白蓮下凡，萬民翻身。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壹現盛世舉.........”
　　“我等，恭迎聖母降臨！”
　　聲音宏大，震耳發聵，詭異的是，院落的四周卻壹片平靜，沒有絲毫的響動之聲，似乎沒有任何人能聽到壹般，十分詭異。
　　數十個白衣人宛如傀儡壹般，壹遍遍的念誦著口號，無比狂熱的叩首不止。
　　“聖人降臨，白蓮重生！紅陽劫盡，白陽當興。”
　　蒼老中帶著蠱惑之意的聲音緩緩飄蕩而來，白色的火焰燃燒著，宛如壹朵朵白蓮飄落，壹蒼老的老婦從天而降。
　　正是白蓮教的白蓮聖母。
　　“老母，老母！”
　　老婦人的降臨，使得壹眾人更加狂熱，叩首不止。
　　“都起來吧！”
　　白蓮聖母的聲音由蒼老枯澀到年輕悅耳，臉上的皺紋剎那間消失不見，化作壹個二十歲上下的美麗少女，手中那壹枝白色的花骨朵緩緩盛放。
　　“事情如何了？”
　　白蓮聖母淡淡開口。
　　叩首中的壹個白衣人匍匐在她的腳下，虔誠開口：“鷹狼衛已然全數被我等擊殺，此刻的樂天府，沒有任何人阻止老母煉制法寶！”
　　“做的不錯。”
　　白蓮聖母淡淡撫摸男子的頭顱，輕輕壹笑：“加上樂天府這二十萬人，老母的法寶，便可煉成了！”
　　說著，她緩緩飄蕩而起，秀裙翻飛，宛如月中女神壹般，卻吐露出無比冰冷的話語：
　　“血祭——開始！”
　　嗡~
　　浩蕩白光轟然照亮了夜空，白蓮聖母掌中的那壹朵花骨朵飄蕩而起，神聖中帶著邪異的氣息緩緩散逸開來，在夜空之中宛如有生命般蠕動著，擴散著！
　　“聖人降臨，白蓮重生！紅陽劫盡，白陽當興。”
　　“老母神威普渡眾生.......”
　　院落之中的壹眾白衣人，更加狂熱的叩首，癲狂的吼叫著。
　　呼~
　　這時，壹道紅光劃過長空，落在屋檐之上。
　　噗通！
　　壹眾狂熱之中的白蓮教信徒猛然擡頭，就看到那聖潔好似仙人壹般的白蓮聖母，轟然砸在了院落之中，發出壹聲沈悶的聲音。
　　無比恐怖的是，她的身體壹片枯敗，宛如枯木壹般，斷折成壹個驚人的弧度，卻沒有壹絲血液流淌。
　　儼然成了壹具幹屍！
　　“老母！”
　　所有白蓮信徒紛紛為之色變，發出難以置信的咆哮之音。
　　“聖人？真是可笑不自量。”
　　壹眾白蓮信徒咆哮聲中，突然壹道邪異的聲音響徹在院落之中。
　　眾人全都轉首看去，只見黯淡的夜空之中，壹寸許大小的小人盤膝坐在屋檐之上，無比邪異的笑著。
　　“啊！” “妳！”
　　“不！”
　　下壹瞬，天地壹片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