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和好（壹）

　　月光在男子的身上傾下了光華，也為那壹張俊美的臉龐添了幾分清冷。墨九楞楞的看著，良久過後，仿佛是終於回神，低下了頭側身讓了開。
　　男子站在門口，幽深的黑眸閃著淺薄的淡光，裏面映著壹個小小的身影，也是良久過後，他邁開了腳步，跨過了院門。
　　墨九關上了門，無言的跟在男子後頭。兩人進了正屋，山兒趕忙站起行禮，識相的退下。
　　沈默，還是沈默，因為墨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請坐”嗎……但是這裏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盤，他是這整個烏府的主子。那麼問“飯吃過了嗎”……又好像有些矯情……之前的日子，她與他的相處是輕松自然的，可現在，她卻怎麼也放松不下來，怎麼也自然不起來，他們之間像是突然隔出了些距離，讓這樣的單獨相處橫生了尷尬。
　　烏風喬在桌前坐下，看著壹桌豐盛的飯菜，淡淡的開口：“還未用過麼？”
　　“……嗯。”
　　“這麼豐富的壹桌，是在慶祝遷了新居？”
　　“嗯……是。”
　　“帶來的東西都整理完了麼？”
　　“是。”
　　“日常要用的，丫鬟都盤點過了麼？”
　　“……是。”
　　“沒什麼缺的了？”
　　“是。”
　　烏風喬凝視著面前低著腦袋的女子，話卻突的壹轉：“不歡迎我來麼？”
　　“是……”墨九突然反應過來，“不……不是！我……我只是……”小小的腦袋擡了擡，飛快的看了身前男子壹眼，“只是……我只是沒想到……二少爺……會過來……”
　　烏風喬垂下了眼簾：“本來大哥也是要壹同來的，可他忙不開身。”
　　“妳剛搬入這裏，不來看看，總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我就壹個人來了。”
　　墨九局促了，只能囁嚅著回答：“哦……嗯……我……謝謝……謝謝二少爺。”
　　烏風喬擡眼，定定的看著身前人許久，低聲說道：“九兒，妳可是在怪我？”
　　房裏安靜了壹陣，接著女子的聲音輕輕的響起：“二少爺，我沒有。”
　　“沒有麼？”烏風喬牽過女子的手，將她拉近身前，“既然沒有，為何不擡頭？”
　　墨九猶豫了壹下，慢慢的擡起了臉：“二少爺，我沒有怪妳……我……我不敢的。”
　　剛說完，她的下巴就被壹只大手輕柔的掌住了：“不要說不敢。九兒，在我面前，不要說不敢。”
　　心裏頓時湧上了壹股莫名的酸，淡淡的，卻讓她的眼眶開始逐漸的發澀：“二少爺……我……我真的沒有怪妳……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
　　有力的大手掌著她的臉，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大巴，叫她避無可避的對上那壹雙幽光閃爍的黑眸。
　　“我只是……”墨九吸了吸鼻子，“有點難過。”
　　烏風喬深深的看她，半晌過後輕嘆了壹聲，放開了手轉而將身前人抱擁入懷：“那妳知不知，我心裏，又是怎樣？”
　　墨九在男子胸前點頭，低低的說：“知道。二少爺很生氣。”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他的眼睛，她知道，那時的他，心情並不好。
　　“妳說我很生氣，那妳認為我是為何生氣，因何而氣？”
　　墨九誠實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想了幾天都未想明白。
　　“伺候人，是丫鬟下人的事。我說過，妳不是任何人的丫鬟，我要的，也不是妳的‘伺候’。九兒，妳明白麼？”
　　墨九聽的疑惑，她不明白，以她的身份，不是“伺候”，那是什麼呢？她是壹無所有的，不要她的“伺候”，又要她怎麼做呢？
　　“什麼是本分？妳想明的‘本分’，妳認清的‘本分’，就是好好伺候我麼？”
　　“我……”墨九壹頭霧水了，怎麼……不是這樣的嗎？
　　烏風喬聽出這聲音中含著的滿滿迷惑，再度伸手擡起了懷裏壹方小小的下巴：“九兒，我待妳如何？”
　　這次，墨九想也不想的回答：“二少爺對我很好。二少爺是好人。”
　　“我待妳這般，只是為了讓妳認清本分麼？若是要妳認清本分，我又何需如此。在妳心裏，我不欲只是個‘好人’，況且，我本就不是個好人。”
　　墨九已經被繞暈了，什麼這般如此，什麼只是個好人？二少爺明明就是個好人啊，怎麼會不是呢？
　　掌心移動，從下巴撫上了女子白嫩的臉頰，感受著手下細致的觸感，那俊美又冷峻的眉眼裏，有壹種柔軟在壹點壹點的擴散溢開。仿佛是期待，仿佛是渴望，像是久不見光的人，小心翼翼的，只為呵護那得之不易的微弱暖光。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九兒，妳知道麼？”
　　墨九又被問住了。她怔怔的看著壹張近在咫尺的俊顏，看著那壹雙不帶感情的黑眸，純粹又濃郁的黑，此時卻在閃耀著她看不懂的光芒。上翹的眼尾，也沾染到了這份光，冰霜褪去，耀目的讓她幾乎無法直視。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表情，她好像在哪裏見過。所以她並不覺得陌生，所以她似懂非懂。她聽見自己的胸口裏“咚”的跳出好大壹聲，酸酸的感覺又來，這壹次沒讓她發澀卻是讓她發麻。
　　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是什麼呢……
　　她張大了眼睛，裏面是壹片朦朧。她移不開視線，她只能看著他。看著他俯低了臉，看著那好看的眉毛眼睛鼻子，在她面前放大。清冷的墨香，纏纏綿綿的環繞，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高挺的鼻尖觸上了她的鼻頭，這個時候，她閉上了眼。
　　感覺到微涼的唇點上了她的，試探般的壹下又壹下，她的唇瓣被含住，耐心的舔舐。舌頭伸出來，不受阻礙的探進了她的口。屬於他的好聞氣息鋪天蓋地，仿佛是受了什麼蠱惑，她怯怯的伸出了小舌尖，羞羞澀澀的與那大舌相觸。
　　圈住她的雙臂猛的收緊，她便陷在身前的懷抱，與他親密糾纏。腦子裏混沌了，只有舌與舌的勾點，卷繞，才是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