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真正的巴圖魯

　　“刀子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火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背囊呢？”
　　“每人兩個！”
　　“我們從集市前邊殺過去，再從後邊出來。”
　　“胡說八道：殺透集市並不容易，這些商隊都有護衛，壹旦被黏住，我們的計劃就會失敗，聽蘇合泰怎麽說。”
　　韓陵山冷哼壹聲，亂哄哄的場面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韓陵山瞅著之前發言準備搶劫整個集市的蠢貨道：“收蘑菇跟松子的能有幾個錢？這會耽誤我們的時間，我帶著弟兄們幹這種事情，是為了吃香的喝辣的，可沒有想著把妳們帶入死地。”
　　“嗯嗯，蘇合泰說的有道理，我們都聽妳的。”
　　“既然聽我的，那就乖乖的聽我差遣，咱們就百來個人，兵力自然是不能分散的，只有集中兵力搶劫最富庶的商行，我們才能拿到更多的錢。
　　馬楚科，畢二岱，巴彥，白楚科妳們四人是弓手，要早早地站到高處，負責支援兄弟們，阿林阿，白裏，布魯坎，齊不深，達哈蘇加上我，我們負責沖陣，達山，多隆帶上十個人要給我們搶商賈們的馬，越多越好，湊成馬隊趕過來，其余人負責我們的後路……阿古，妳帶上四個人在我們沖進入之後負責砸開銀櫃，有金沙就不要銀子，有銀子就不要銅錢，人參，綢緞這種值錢貨也不要放棄，要保證我們幹壹票就要夠我們兄弟快活壹年的！
　　目標我來定，今天轉集市的時候我已經踩好了點，壹家達盛昌，壹家惠源行，本來還有壹家四海商行的，讓他們給跑了，所以，重點放在達盛昌跟惠源行！
　　不管這兩家，那壹家得手了，就夠我們快活壹年的，多拉爾·杜富這個蠢貨害得我們什麽都沒了，我們要自己奪回來。”
　　壹幹建州人被韓陵山許諾的好處激的面紅耳赤，壹個個喘著粗氣恨不得現在就動手。
　　韓陵山也知道這些人只是被壹時的利益沖昏了頭腦，萬萬不能給他們回想壹下的機會，強制這些人用裘皮遮住臉之後，就提著刀子對眾人道：“搶了，我們今年吃香的喝辣的，不搶，等著餓死吧。”
　　說完就戴上裘皮口罩，第壹個出了簡陋的帳篷，隨後，那些建州人就壹個接壹個的跟上……
　　壹群殺氣騰騰的蒙面壯漢走在集市上，對這所集市並沒有多少影響，這裏是鑲紅旗旗主撈錢的所在，凡是能提著刀子滿街走的壯漢都是滿人，至於阿哈們在不當炮灰的時候是沒有武器拿的，而這樣的壯漢在建州軍隊中多得是。
　　達盛昌是祖大壽家的，這個曾經被建奴活捉的大明將領在投降之後回到了錦州，才進城，他又反了，可是，不知為什麽，黃臺吉對他非常的寬容，甚至沒有去錦州找他麻煩的打算，還允許祖大壽的商隊來遼東貿易。
　　惠源行的東家是吳氏，知道的人不多，卻瞞不住韓陵山。
　　所以，不管出於任何目的，韓陵山都會把截殺的目標定在這兩家商行上。
　　眼看著太陽已經西斜，惠源行的掌櫃吳遠剛剛笑著將壹個遼東參客送出了店門，眼看著那個佝僂著身體的老參客混入人群中，他對自己剛剛做成的壹筆生意非常的滿意。
　　百年的老參，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
　　壹群莽撞的大漢從人群中走出來，目標似乎就是他這家商行。
　　吳遠厭惡的皺皺眉頭，從這些人手上拿著的武器就知道，這是壹群滿清兵痞。
　　盡管很討厭這些人，吳遠還是從懷裏掏出壹把碎銀子遠遠地迎接了上去，親熱的拉住韓陵山的手將碎銀子拍在他的手上。
　　韓陵山順手把銀子揣進懷裏，手裏的刀子卻刺進吳遠的肚子……他最近對這壹手非常的熟悉，他明明已經表現出自己是惡人了，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都覺得給張笑臉就能擺平他。
　　這是何等混賬的想法啊。
　　刀子在吳遠的肚皮上轉動壹下，稍微用點力，就避開了肋骨將吳遠的肚皮劃開壹半，吳遠低頭瞅著自己拖在地上的腸子，無力地呻吟了壹聲，就跪在地上去抓自己的腸子。
　　韓陵山揮刀斬斷了吳遠的脖子，壹顆人頭飛了起來，被韓陵山壹把捉住，沖著店鋪裏發呆的夥計道：“把所有的金銀都給老子拿出來。”
　　夥計慘叫著連滾帶爬的朝後跑，韓陵山身後壹群大漢沖了進來，隨意幾刀就把夥計給分屍了，血腥氣充滿了店鋪，街上行人居然還沒有太大的反應，直到所有人都瞅見吳遠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才慌亂起來。
　　與此同時，達盛昌的掌櫃也已經身首異處，韓陵山見這些建州人不用自己催促就有條不紊的展開了殺戮，心頭暗贊壹聲，揮刀向壹個最彪悍的刀客沖了過去。
　　“嗖嗖”的羽箭聲不絕於耳，與多拉爾部的人作戰的刀客紛紛中箭，這讓搶劫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最後壹個刀客被亂刀剁死之後，韓陵山已經找到了壹個沈重的箱子，打開瞅了壹眼，發現裏面全是金沙，就大吼壹聲道：“阿古，裝金沙。”
　　正在往懷裏揣銀錠的阿古怪叫壹聲帶著壹個皮口袋就沖了過來，在韓陵山的幫助下往皮口袋裏裝金子，壹邊裝壹邊喘著粗氣道：“我們有錢了。”
　　韓陵山丟開裝金子的空箱子，擡手扛起另外壹箱子金沙道：“半炷香的時間到了沒有？”
　　阿古瞅瞅插在另壹個同夥頭巾上的線香道：“燒了壹半。”
　　韓陵山大手壹揮道：“快，快，等戰馬到了，不管還有多少東西我們都要開始放火了。”
　　事實上，已經有同夥點燃了集市上的幾家店鋪，將集市隔絕成三截。
　　壹隊戰馬狂奔著越過火堆沖了過來，騎在馬上的漢子探出手，立刻就有無數的皮口袋飛了出去，被這些騎手穩穩地捉住。
　　韓陵山跨上了壹匹馬，用滿語大聲道：“時間到了。”
　　頃刻間，從達盛昌，惠源行裏就鉆出壹群人，他們紛紛迅捷的跳上馬背，甩手把已經點燃的火把丟進了簡陋的店鋪，就隨著韓陵山越過火堆，呼嘯著從集市上殺了出去。
　　戰馬過後，道路上血肉模糊，韓陵山兇悍的沖在最前邊，在兩邊房屋上縱越的弓箭手的保護下宛若殺神下凡壹般，壹隊小小的建奴軍隊才擋在馬前，就被他率領的馬隊完全沖散，反手斬斷壹個軍卒的人頭，韓陵山還不忘記對同伴大吼道：“別殺自己人！”
　　可是，背後背著金沙，銀錠，綢緞，人參以及珍貴貂皮的多拉爾部的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這些財物上，哪裏有功夫去考慮阻攔他們的到底是什麽人。
　　“殺！”
　　戰刀撕開脆弱的皮甲，在軍卒身上留下壹道巨大的傷口！
　　“殺！”
　　狼牙棒砸爛了步卒的天靈蓋腦漿四濺。
　　“殺！”
　　胯下戰馬人立而起，兩只碩大的蹄子踩踏在步卒的胸口，骨折聲如爆豆。
　　“呀！”
　　在屋頂跑到盡頭的弓手高高的躍起，被馬上的同伴擡手拖拽壹下減緩壹下下落的勢頭，在地上奔跑兩步就跨上了戰馬，扶鞍狂奔。
　　原本在最前面的韓陵山，見這些人已經殺的起了性子，就主動留在了最後，將壹個背部中箭從馬上摔落的同伴俯身抓了起來，大叫壹聲，丟在壹匹空馬背上，不等身子坐穩馬鞍，就壹刀斬開了馬屁股上掛著的銀箱，裏面的散碎銀兩頓時掉了壹地。
　　經過兩匹無人騎乘的戰馬的時候，同樣施為，將馬背上馱著的箱子，口袋斬開，讓更多的財物掉在地上，尤其是那些黃澄澄的金沙，散落在被馬蹄踩踏的亂糟糟的泥地上，極為醒目。
　　追兵漸漸少了，韓陵山卻催促這些心神有些松懈的家夥們，往死裏跑……
　　此時，太陽完全被烏雲遮蓋了，強勁的寒風裹挾著冰雪撲面而來，韓陵山回頭瞅瞅被戰馬踐踏過的雪地，對並排跑路的阿古道：“繼續跑，等大雪足夠遮掩我們的足跡之後，才能停下來。”
　　阿古哈哈大笑道：“蘇合泰妳這個巴圖魯還是太年輕了，太陽已經躲到烏雲後邊去了，白毛風已經起來了，再有壹頓飯的功夫，大雪就會落下來，我們的蹤跡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蘇合泰，好樣的！”
　　韓陵山哈哈大笑壹聲，指著左邊的林間小道驅馬跑了進去，其余同夥也跟著跑了進去，韓陵山繞過這片樹林有從右邊轉了壹下，依舊沒有停步。
　　“蘇合泰追兵已經被甩掉了，可以歇歇了。”
　　韓陵山對老阿古道：“聽我的繼續跑，憑著大雪掩蓋蹤跡不可靠，我們多拉爾壹族就剩下這點人了，不敢大意，跑啊，老阿古。”
　　老阿古大聲回應壹聲，對其余多拉爾壹族的同夥吼道：“跟著蘇合泰跑啊！”
　　韓陵山在壹片松樹林子邊上停下戰馬，斬下壹根松枝綁在馬鞍子上，其余同夥不明就裏，好在他們以前都在軍隊裏混，紛紛如法施為。
　　老阿古眼前壹亮，對韓陵山道：“妳這是要清掃蹤跡？”
　　韓陵山道：“趁著大雪還沒有下來，能做的只有這麽多。”
　　老阿古挑挑大拇指道：“妳這樣的巴圖魯就因為姓了壹個多拉爾的姓氏就成了野人，該死的杜富也不知道坑了我們壹族多少巴圖魯啊。
　　如果不是他，妳在軍中壹定會成為人人敬仰的巴圖魯的！”
　　韓陵山陰郁的瞅著眼前的黑松林道：“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