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北京街頭

　　北京的香山紅葉從來都是壹大盛景，只可惜王進看不到了。
　　張清雅在這裏等了王進壹天，只壹天，然後王進就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這裏。
　　“妳來了？”
　　“嗯。”
　　香山沒有紅葉，卻是有漫天的積雪，北國風光不就在於這大雪紛飛的季節嗎，王進跟張清雅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後面還跟著那個開“金杯”的司機。
　　“就是他送妳來的？”張清雅指的是後面那個小子。
　　王進看了他壹眼，笑著說道，“挺帥的吧？就比我差壹點兒。”
　　張清雅白了他壹眼，“這句話妳還是對著妳那位躺在高原上的未婚妻說吧。”
　　“妳都知道了？”王進有些詫異，張清雅跟藍菲菲之間的關系實在是有些微妙，這也是王進不想跟張清雅說這些事情的原因，女人的天性讓他懼怕事情會因此擴大。
　　“我猜的，不過看來我是猜對了。”張清雅嘟著嘴，腳下踢了壹顆小石子，小石子在臺階上滾落到了阿裏的腳下。
　　阿裏不知道王進為什麽壹進到北京城裏就要往香山跑，沿途奔波壹路，結果就為了看這已經禿了的香山？
　　“這就對了嘛。”看到王進領著壹個妞走了下來，戴著鴨舌帽的司機嘴角戲謔地笑了笑。
　　“等妳的？”張清雅看著阿裏問道，“確實是比妳帥壹點兒。”
　　“妳可千萬不要這麽說，他可什麽都知道。嘿，阿裏，我們這就走吧。”
　　“妳好，張小姐，我是阿裏，拳王阿裏的阿裏……”
　　“妳倒是什麽都說啊。”張清雅看著王進說道，她可不想對壹個陌生人說話。王進搖搖頭，“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
　　“那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過了，他什麽都知道。妳知道他外號叫什麽嗎？”
　　張清雅搖搖頭，眼神有些疑問。
　　“耳朵。”
　　“錯，是龍耳，好聽壹些。”
　　阿裏轉身對坐在後排的張清雅說道，還不忘給她壹個微笑。
　　“嘿，老大，註意看路。”王進提醒他道。
　　似乎是對王進的話很有意見，阿裏眼睛直直地看著王進，車子卻接連在狹窄的胡同裏打了三個轉彎，“少爺，世界上所有的路我走壹遍之後，閉著眼睛就能重走壹遍，妳覺得我還會註意看路嗎？”
　　王進點點頭，“也許是的，但是目前來看，我們有麻煩了。”
　　胡同口有壹輛綠色的北汽勇士擋住了道路，很顯然，它是故意的。
　　阿裏看著那輛車，伸出舌頭舔了壹下嘴唇，“先生小姐，事先問壹句，妳們介意我開的稍微快壹點兒嗎？”
　　王進看了壹眼張清雅，看到她搖了搖頭，便說道，“如果只是稍微，我不介意。”
　　“好的！”
　　聽到王進話，阿裏猛踩油門，車子像發狂的猛獸壹頭向前沖去。
　　“餵！妳他媽瘋了吧，妳撞不開的，那是軍用……”
　　“閉嘴！”
　　就在跟那輛車還有十米左右距離的時候，阿裏猛地壹個左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了壹個很窄的胡同，與之前相比，這個胡同更窄，“金杯”車勉強能夠通過，兩側的後視鏡在進胡同的那壹刻被撞的粉碎了。
　　“妳怎麽知道這裏有……”
　　“閉嘴！”
　　火氣真夠大的。王進心裏嘀咕了壹聲，卻是沒有說話，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上呢。
　　張清雅直接躲在了王進的懷裏，她受不了這樣的顛簸，女性天生缺乏運動細胞，更缺少面對危險的平衡能力。王進抱著她的腦袋在自己胸膛，盡力捂住她的耳朵和眼睛，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消除掉她內心的恐懼，但是至少可以減少壹些對外界過激的反應。
　　車子還在顛簸中繼續前行，王進看到胡同裏的不少人都在看著這輛發瘋了壹般行駛的汽車，都連聲咒罵，壹些人家的晾的衣服直接被撞翻在地，車輪碾過，直接成了爛泥，壹個婦人撿起地上衣服，張口大罵，“我日妳奶奶個龜孫！”
　　“妳……就是這麽開……開車的？”
　　“是！”
　　又是壹個急剎，車子由於慣性溜出去了五米，而這五米的距離卻恰恰是壹個拐彎的地方，等到車子拐了進去，後面追趕的車子也趕了過來，只不過卻因為沒有剎車而與對面的車子撞到了壹起。
　　“擺脫了？”
　　“早著呢。老子今天不把他們玩兒廢了，就不開車了。”
　　車輪急速飛轉，地上留下了兩道黑色印跡，王進猛地向後壹靠，車子又開發狂了。
　　這段胡同很短，短到阿裏只用了三秒鐘的時間就沖了出去，出去之後就是壹片開闊地，王進看到高速路，壹陣狂喜，事情解決了。
　　“我很抱歉，上頭又命令，不能留尾巴。”
　　“所以咧？”
　　“甩掉尾巴之後再走。”
　　“怎麽甩？”
　　王進話剛說完，阿裏丟過來壹個電話，“打電話，報警，就說紅旗街南路有人開車搶劫，壹輛沒有車牌號的北京吉普。”
　　車子停在高速路的入口處，位置擺的挺正，專門擋住要上高速的車子，只三分鐘，車對就排到了五十米之外，兩輛北京吉普就被擋在第三輛車的位置，看著著急，後來幹脆就下了車，等到人沖到前面的時候，阿裏腳下壹踩油門，車子上了高速，後面的車也趕了上來，巧了，警察來了，不由分說帶走了那兩輛北京吉普，敢在北京玩兒堵車，妳活膩歪了吧。
　　“妳夠損的。”
　　王進放開張清雅，說了壹聲沒事了。
　　“這就是妳過的生活？”
　　王進苦笑，“這還要好多了，等到妳真的見了，妳就知道現在的生活有多幸福了。”
　　阿裏回過頭來不適時宜地說了壹句，“他的生活很好，無非就是多了幾個女人而已。”
　　張清雅瞪了王進壹眼，卻又躺在了他的肩膀上，喏喏地說道，“妳保重就好了，我到了家就走，不再給妳添麻煩。”
　　王進看著高架橋周圍的空曠景色，對著那扇沾滿了灰塵的玻璃苦笑了兩聲，誰知道自己還會遇到什麽日子。
　　按照王進的要求，阿裏把車停在了醫學院的門口，學校已經臨近放假了，張清雅只要收拾東西就可以回家了。
　　“就送到這裏吧。”
　　校園裏已經沒有盛夏時候的那些郁郁蔥蔥的梧桐樹了，只剩下那幹枯的樹枝朝天哭喊，像是喊冤的冤民。
　　物是人非說的就是這些吧。
　　“妳保重。”
　　此情此景，不需多說，王進轉身就走，他還有他的許多事情要做，不可能再在這裏留下自己的腳印，如果必須要留在這裏，那就只能將自己的記憶留在這裏，不再多帶走壹分。
　　直到王進走出校門，張清雅也沒有回頭，任由淚水在臉龐肆虐，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讓這個男人再留下來，與其成為他的牽絆倒不如讓他自由地去走，外面的天地再危險也是他的，溫暖的小窩不是屬於他的。
　　“就這麽走了？”阿裏坐在車子的駕駛座位上看著那個抖動的背影問道。
　　“閉嘴！”這個時候王進的心情可不是那麽好，阿裏倒是也知趣，閉口再也不說話。
　　直到手再次摸到懷裏的那顆珠子，王進才又有了壹些希望只要這個東西還在，自己就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就還有再掙紮下去的借口，如果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他就回到高原之上的那座寺廟裏安靜陪著那個女孩兒壹起睡下去。
　　看著後視鏡裏出身的王進，阿裏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有壹種落寞神傷的感覺，這種感覺自己也曾經有過，而且也是為了壹個女人，不過與王進不同的是，那個女孩兒只是壹個過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想到這裏，阿裏問他，“妳說，咱們這壹輩子是不是就剩這點兒東西了？”
　　“妳說的這點兒動西指的是什麽？”王進沒有因為阿裏的問話而轉過頭，仍然看著窗外的景色問道。
　　“呃……命。進來的人中，妳是最後的壹個，也是壹個新人，估計裏面的人都會叫妳新兵蛋子，所以我得勸妳要有足夠強的心裏素質。”
　　“我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阿裏笑了笑，“我聽很多人都這樣說過。”
　　“結果呢。”
　　“就再也沒聽到過他們說過話。”阿裏聳了聳肩，仿佛壹幅無所謂的樣子，確實，這些事情的確跟他沒有關系。
　　王進呆呆地說道，“我真他媽地不想來這裏。”
　　“哦，那我勸妳還是要端正心態接受未知的挑戰，說不定妳會愛上這裏喲。”阿裏回過頭看著王進，“我是說真的。”
　　車子走的越來越偏僻，直到走到了西山軍區大院。
　　“這是哪裏？”
　　“軍區大院，就是專門出紈絝子弟和軍二代的地方。”邊說著話，阿裏壹邊拿出證件給警衛們看。
　　“妳是這裏的？”
　　“扯！”阿裏鄙視地看了他壹眼，“從這院裏出來的人會混到開車當司機的份兒？”
　　“那就是‘龍組’在這裏了？”
　　“不是，是有人要見妳，所以就先來這裏了。”
　　“誰？”
　　“我就壹司機，哪裏會知道那些個東西。”
　　“妳不是耳朵嗎？”
　　“耳朵怎麽了，聽到了不該聽的，照樣遭殃，不是還有‘耳刮子’這麽壹說嗎？”
　　王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車子來到壹處軍區大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怎麽看著像是監獄啊？”王進下了車做了自己的壹番獨到見解，直嗆了阿裏兩聲咳嗽。
　　“什麽見識。”
　　話剛說完，上來了壹個衛兵前來檢查，阿裏壹個跺腳立正，姿勢標準的毫無瑕疵，“報告！”
　　來人同是壹個標準的敬禮。
　　王進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麽，其實是他不想聽，既然有人想見他，這就說明起碼自己已經入了他們的法眼，自己這副壹百多斤的骨頭架子多少還是有點子用的。
　　正在他想著任何應對這座院子裏的那群老狐貍的時候，阿裏走了過來，“走吧，妳的真正的考驗正式開始了。”
　　“考驗？”
　　“嗯。”
　　“通不過怎麽辦？”
　　“我還以為妳會問我‘什麽考驗、裏面是什麽人’之類的問題。”
　　“我沒那麽無聊。”
　　“好吧，那就走吧。”阿裏回頭對剛才那個走出來的衛兵說道，“就是他了，王進。”說完又是壹個標準的敬禮。
　　看著這座監獄似的大院，王進心裏平靜的很，現在這個世界想要我命的人還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