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哥。”
表弟看見我來了非常熱情得和我打著招呼，滿臉輕松笑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窘迫，滿是陽光的笑臉對上我內心的陰郁，這讓我產生了壹絲的不悅。
“妳過來壹下。”我對他點了點頭。
“怎麽了哥？”他跟著我來到了陽臺上。
我沒有說話，就這麽直視雙眼看著他，他沒有躲閃，而是用詢問的眼神和我對視，那雙眸子居然是如此的清澈，我居然沒能在其中發現壹絲壹毫的貪婪與淫欲。
“跟妳說個事，明天我下班後要回趟老家看奶奶去，星期天晚上回來。”
“啊？什麽事這麽急？”表弟語氣關切，神態中卻有壹絲隱藏不住的喜色。
“我也不清楚，回去了再說吧。”
“哦，哥妳路上註意安全。”
“還有個事要跟妳說。”
“啥事哥？”
“順子，我大妳幾歲，但我倆好歹也是從小壹起長大的，哥有什麽心裏話從來不瞞著妳，哥讓妳做的這事用壹個詞來形容就是驚世駭俗，傳出去沒法做人的那種，妳說對嗎？”
表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哥妳說這幹啥呀？我還能出去給妳下咋呼不成？”
我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答應哥壹件事。”
“哥妳說。”
“這事就是個借種，不管成不成，我不能允許這件事長時間影響我的生活和婚姻，所以我希望妳在讓妳嫂子不再那麽僵硬的同時也要時刻記得她是妳嫂子，妳是個聰明人，我相信妳懂我的意思，我也相信妳能處理好這裏面的尺度。”
表弟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用力點了點頭，“哥妳放心，我絕不會對嫂子有什麽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好好完成妳給的任務。”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剛想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他的壹聲“但是”讓我的手停在了半空。
“但是吧，我覺得這事妳還得給我壹定的自主權。”
我的眉毛挑了壹下。
“哥妳別生氣，我不是不聽妳的話，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這件事做好而已，妳就算不相信我，妳也得相信嫂子不是？”
我呼出壹個長長的鼻息，壹時竟然無言以對，是啊，相信妻子，難道我還能在壹個外人面前說我其實並不怎麽相信我妻子的自制力嗎？
“我醜話說在前頭，妳要是給我出什麽幺蛾子，不管成還是不成，我答應妳的東西壹樣不會兌現，知道了嗎？”
表弟有些畏懼的看著我，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哦對了，不管妳之後是打工還是回家，記得別沾賭，妳玩不起的。”
他臉上的驚色壹現即逝，“是不是小芳告訴妳的？”
“妳別管是誰說的，總之妳記住我的話就是。”
表弟點了點頭，“其實好久沒玩了，不過我知道了哥。”
表弟表現出的恭順態度還是能讓我滿意的，也許是被我撞見的那次讓妻子有些尷尬，晚上大家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我忙活了壹上午，算是提前把壹整天的活幹完了，匆忙吃了點午餐就趕去高鐵站。
等我抵達省城車站叫了輛車，又經過壹個多小時的路程終於到家時已然是夜幕低垂，可是迎上的卻是我父母驚到張大嘴巴的表情。
“妳……妳怎麽回來了？”
“奶奶叫我回來的，妳們不知道？”我隨口說道，但是隨即就反應過來這裏的邏輯性。
奶奶親自打電話叫我回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並且擺明了對父親未將這件事對我坦白的不滿態度，父母此時的反應就在情理之中了。
母親的深情從茫然慢慢變得了然，臉上本該浮現的對兒子歸來的喜悅並未如期而至，本不該出現在她臉上的陰郁神情卻掩飾不住的浮了上來，我將她的壹切變化都看在眼裏卻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對奶奶叫我回來的目的愈發好奇起來。
“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妳奶奶這幾天說是難受，昨天就送去縣醫院了，檢查下來說是沒什麽大事，讓住院觀察幾天，要不妳先早點休息，我明天帶妳去看看她。”
母親瞪了父親壹眼，“妳媽也真是的，不知道錦彥在上海工作多忙啊，有事沒事的折騰我兒子。”
我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流連了壹陣，“哦沒事的，最近沒有多忙，我這不也是趁著周末回來壹趟嗎。”
“妳奶奶和妳說什麽了沒有？”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原本存著壹份老人家年紀大了，只是想著看看孫子於是找了個借口讓我回來而已的想法，但是自從進了家門看到母親如此表現之後，我內心的疑竇便愈發凸顯。
經過了十萬元事件之後，我對父母確實有些失望，但我實在想象不出他們還能有什麽更大的事瞞著我替我擅自主張，家裏的情況我太了解了，這十萬塊錢還是我上學那年就早已傳開的拆遷所引發的，已經是鄰居鄉親們口中天大的事了，還能有什麽大事？
但是我也同樣了解奶奶，老人家這幾年因為年歲漸長得了壹些器質性的疾病，但總的來說身體還算過得去，頭腦更是壹如既往地清醒，很難想象她會因為想見我就任性地把我從千裏之外叫回來，在父母面前我暫時收回了自己的疑慮，只想著明天見到奶奶後壹切就都迎刃而解。
“兒子，媽問妳，順子在那邊過得怎麽樣？”母親把我拉到壹邊，不是對我噓寒問暖，而是先問起了自己的外甥。
“還好啊，找了份工作先做起來。”
“這麽快啊？這剛過完年的妳也不讓他多休息幾天再開工啊，妳這做哥哥的怎麽護著弟弟的？”母親說著話居然帶了些責備的語氣。
“剛過完年？這都壹個多月了，天氣都轉暖了，不出去幹活還呆在家裏幹嘛？”我語氣有些沖的回復道。
“什麽工作？累不累啊？壹個月多少錢啊？”
不知為何我對眼前的母親愈發反感了起來，“大城市哪有偷奸耍滑的工作？要掙錢就得吃苦，他自己倒沒說什麽，妳在這邊瞎起勁個啥？”
“妳……妳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大老遠的回來就嗆我？”
“是啊，妳也知道我大老遠的回來，這都幾點了？我進門妳們誰問我吃沒吃飯了，累不累，要不要早點休息了？”
我連珠炮似的壹通牢騷把母親說蒙了，瞪了我半天可能終究還是覺得自己理虧，於是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妳吃過了沒？我給妳炒個蛋炒飯？”
“算了不用了，我也就是回來報個到，我在縣城訂了酒店，壹會兒就過去了，明天早上九點我們縣醫院碰頭。”說完拉著行李走出了房門。
“誒，錦彥，我送送妳吧。”
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我對這個有事只會躲起來，風雨過後出來馬後炮的男人實在談不上有多少好感，送我？就憑妳那輛電動自行車載上我和我的行李箱跑十公裏去酒店？呵呵，這話是認真說的嗎？
“不用了，車在門外等著呢，妳明天帶我去醫院就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已經記不得這是我成年後第幾次和父母不歡而散了，小時候我會因為得不到他們的重視而在背地裏偷偷哭泣，有時候還會怨恨奶奶為什麽壹定要我這麽小就離家，以至於和父母的感情漸行漸遠。
但是長大後我才發現奶奶的做法是多麽的明智，父親的軟弱，母親的強勢以及她不加掩飾的幫護娘家人的做法都註定了如果我對這個原生家庭依附性過強的話壹定不會得到太多幫助從而影響我今後的發展。
到了酒店稍作休息，洗去旅途的疲憊，躺在床上就想著打個電話給妻子，可是手機剛拿到手裏電話就響了，低頭壹看正是妻子打來的，我的心裏頓時湧過壹股幸福的暖流，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餵，老公，妳休息了嗎？”
“嗯，剛躺下想給妳打電話妳就打來了，我們還真是默契。”
“嘻嘻，我可是算著時間騷擾妳的。”
“淘氣，妳在幹嘛呢？”
“有點累了，躺床上看會兒電視，壹會兒就睡了。”
“怎麽了？”
“沒什麽，今天壹天應付檢查工作，形式主義累死人啊。”
“誰叫妳的主要工作就是應付形式主義呢，這也算是為人民服務吧。”
“哈哈，算是吧。”
“順子在幹嘛呢？”我問道。
“哦，他在客廳看電視呢。”
“妳們今天……？”我欲言又止。
妻子輕輕呼了口氣，“沒有，過了排卵期了，今天開始大家都休息幾天，好好準備下壹輪吧。”
“嗯，他還年輕，精力旺盛，妳別太順著他，對妳們都好。”
“行啦，妳昨天就說過啦，我知道的。”
我們兩人又閑話了壹些家常，她在我早點睡的囑咐下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