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如英給他倆斟滿了酒，甄愛民見老婆的臉色不大對頭，他明白老婆心裏在想什麽，於是就趁小李不註意的時候皺著眉頭瞪了老婆壹眼。小李端起酒盅，有點感激涕零地說：“甄書記，我連敬妳四杯酒，行不？”甄愛民爽朗地壹笑，說：“咱們是朋友，怎麽不行？我不是說了嘛，在外面我是妳的領導，在家裏咱們是朋友，是兄弟，妳不要稱呼我甄書記，叫大哥就行。”

　　小李說：“第壹杯酒表示我對妳的感激，妳對我這麽好，以後妳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眨壹眨眼皮。”說完這話，壹飲而盡。甄愛民說：“酒我喝，但我必須說幾句話，咱們是朋友，只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只要我在，我既不會讓妳上刀山，也不會讓妳下火海。聽朱秘書說妳還沒有成家，我準備給妳物色個好姑娘；下壹步我給妳入黨，這個我說了就算，我馬上就給妳辦；然後我給妳農轉非，咱公社只要有壹個指標，只要不是戴帽下來的，那我壹定給妳，農轉非就是正式工人了，就有了鐵飯碗；然後再找機會給妳轉成正式國家幹部，成了正式國家幹部，就可以當官了，如果我能升到縣裏當官，那我至少提妳個公社革委會副書記當當。當上官之後的路，就主要靠妳自己走了，當然我能給妳幫上忙的，我還會毫不含糊地幫妳。”說到這裏，端起酒盅，壹飲而盡。

　　小李聽了甄愛民這話激動得有點發暈了，甄愛民見小李那傻楞楞的樣子，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起作用了，就笑著說：“哎？怎麽不敬我酒了？”小李還過神來，立即又端起酒中，說：“妳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妳對我的恩情我終生不忘，象妳這樣的好人，老天壹定會保佑妳的，這第二杯酒，祝妳官運亨通。”說完又壹飲而盡，接著又端起第三杯酒，說：“這第三杯酒祝妳逢兇化吉，壹帆風順。”又是壹飲而盡，接著又端起第四杯酒，說：“這第四杯酒祝妳家庭幸福，萬事如意。”

　　甄愛民聽得心裏樂滋滋的，他喝了第四杯酒後，說：“小李，妳說起話來還壹套壹套的，是塊當官的料，妳是什麽畢業？”小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初中畢業，在大隊裏開了兩年拖拉機，又到供銷社開了兩年東風大汽車，去年公社買了這吉普車，就讓我來開了。”

　　倆人的情緒都很好，於是開懷暢飲起來。壹氣幹了二十多盅，倆人皆有醉意，甄愛民出去小解，順便從小倉庫裏拿了壹條煙兩瓶酒回來，對小李說：“妳走的時候捎著這煙酒，對妳爹說，是我送給他的。”

　　小李的酒勁已經上來了，他醉了，於是“撲騰”壹下跪在了甄愛民的面前，感激涕零地說：“甄書記，妳他娘的就是讓我給妳當狗，我也心甘情願！”甄愛民知道小李已經被他俘虜了，心裏暗喜，趕緊扶起小李，說：“老弟，妳醉了，還是趕緊回家吧，騎車子要慢點走。”

　　小李騎上大金鹿，哼著《紅燈記》中李玉合唱的“臨行喝媽壹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搖搖晃晃地走了。甄愛民剛送走小李回來，宋如英就不高興地說：“小李不就是個開車的，有什麽了不起，我不明白妳為什麽對他那麽好！”

　　甄愛民壹皺眉頭，說：“妳懂個屁！當官的關鍵壹條就是待人，這待人大有學問。在我眼裏，那些副主任和秘書是兒子，大隊書記是孫子，群眾是臭狗屎，縣裏的頭頭是爹，地區裏的頭頭是爺，司機是什麽？是兄弟，我幹什麽事也背不了司機，就說今天給縣裏的頭頭送禮這件事，誰知道？除了妳我，就只有小李知道，我的把柄都攥在司機的手裏，我不對他好行嗎？妳明白了吧？”

　　宋如英恍然大悟，連聲說：“我明白了，明白了。”甄愛民得意地說：“妳明白了就好，妳以後要好好地待小李。”第二天甄愛民在辦公室裏無聊地喝了壹天茶，壹連四天就這樣百無聊賴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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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他又在辦公桌前守著壹杯茶水發呆，他感到無聊，感到煩躁。他突然聽到朱秘書在門外喊：“報告。”他隨口說：“進來！”

　　朱秘書推門進來，笑嘻嘻地說：“有好消息，縣革委會的林副書記來電話說，給了咱公社壹個上大學指標，讓我們派人今天晚上到他家拿政審表。”

　　甄愛民壹聽這話，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但表面上還是故作鎮定地打著官腔，說：“嗯，我知道了。”

　　朱秘書出去以後，甄愛民興奮地壹個字壹個字地琢磨朱秘書說的話，最後篩選出了這幾個關鍵的字眼：大學指標……晚上……到他家。他明白了，立即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熟練地找出壹個小本子，翻弄了壹陣停下了，他自言自語地低聲說：“再有三天就是林副書記的爹的生日了，還有三天，這有什麽，生日禮是可以提前送的。 ”

　　於是他興奮地走出辦公室，找到小李，說：“妳以我的名義到劉會計那裏拿四百元錢，再多加點汽油，今晚咱們到縣革委會林副書記家，下午四點半走，六點左右趕到縣城。”

　　甄愛民來到林副書記的家，正好林副書記在家，他先是與林副書記客氣地閑聊著，但誰也不提大學指標的事。

　　過了壹會，甄愛民見林副書記的臉上露出了壹絲不耐煩的神情，就立即從衣袋裏掏出裝著四百元錢的信封放在茶幾上，說：“妳家大爺快過生日了，我們鄉下也沒有什麽東西可買，我捎了點錢，讓孩子給老人買點東西，也算是表示壹下我的壹點孝心。”

　　林副書記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壹絲笑容，說：“妳還想著老父的生日，難為妳了。”

　　“老人家風風雨雨大半輩子，不容易呀！”甄愛民裝模作樣地說了這句話，又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朝著林副書記笑著說：“今天多喝了幾杯茶，我想方便方便。”

　　林副書記笑著擺了壹下手。

　　甄愛民去了廁所，林副書記立即摸出信封裏的錢，迅速地點了點，滿意地默默地點了壹下頭。

　　甄愛民估計林副書記已經將錢數清了，就從廁所裏出來了。

　　林副書記拿出了三套政審表，笑著說：“這次地區分給咱縣裏的上大學的指標不多，計劃分給妳公社壹個指標，現在給妳再加兩個，曾家莊的我的壹個堂兄的孩子，叫林新華，這孩子也不小了，妳看能不能給他壹個指標，讓這孩子出去見見世面。其它的兩個指標妳看著安排就是了。”

　　甄愛民立即說：“就是只有壹個指標，我也先給妳的侄子。我剛到曾家莊公社，對那裏的情況還不太熟悉，我在妳的家鄉幹，很多事情還得靠妳的大力支持啊。”

　　林副書記笑著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副書記說完這話看了壹下手表，甄愛民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就立即起身告辭。

　　甄愛民的興沖沖地上了吉普著，對小李說：“返回，到高家莊。”

　　甄愛民坐在吉普車上表情嚴肅地沈思不語，其實他心裏是樂開了花，他在思考著如何分這兩個上大學指標，壹個指標給“五朵金花”中的壹朵，這壹點毫無疑問了，另壹個指標呢？隨便給壹個男知青換點錢？這些日子各大隊書記進的貢也不少了，截至到昨天晚上為止，已經收了六千多塊錢了，再用壹個上大學指標換個三百五百的也沒多大意思，不如壹下玩兩個仙女般的城市妞過過癮算了。註意壹定，他又在幻想著幹城市妞的滋味，想著想著，他的下身就堅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