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壹件壹件來
接下來壹周，兩人沒有再聯系。

姜棠反倒松口氣。

成年人哪會什麽都擺到明面上，炮友也得保住表面浪漫，誰能真的脫褲子做愛穿褲子走人，她又白操心了。

肖則沒聯系她，周昂倒是出現，發來信息邀請她吃午餐。

午餐與晚餐，壹字之差，意義天差地別，特別對於壹男壹女來說。青天白日裏人也理智三分，很難醞釀情緒，無論是好情緒還是壞情緒。

姜棠覺得周昂是來求和的，她也無意揪著那點往事不放，正好趁此機會表態。

倆人雖做不成朋友了，也沒必要變成疙瘩。

周昂約在壹家私房菜館，店內只有三間包間，很適合她這種“見不得光”的人光顧。

周昂到時，姜棠已經落座。

女人坐在靠窗位置，側臉看向窗外，濃密睫毛投下壹片闌珊。他看不清她眼睛，只能看見流暢的鼻梁線條與飽滿的嘴唇。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塗著紅色指甲油，被陽光映出淡淡的金。

她與他記憶中壹樣，又有那麽點不壹樣。

成熟了，也更美了。

她總說他好看，其實她才是好看的那個。

周昂放輕呼吸，不願破壞她近在眼前的畫面。

姜棠註意到窗上影子，轉頭對上他眼睛。

這雙眼睛倒是與他記憶中壹模壹樣，壹樣透，壹樣清。

過去他太青澀，以為是錢保護她不受傷害，如今才明白，錢確實給她更多選擇，可怎麽選始終取決於她自己。

這雙眼曾經看見他就笑，如今只是平靜如水。

他咎由自取。

周昂微笑，“我遲到了？”

姜棠也笑，“沒有，是我早到。”

周昂坐上她對面，兩人閑聊幾句交通，閑聊幾句近況，友好中透著陌生。

周昂問，“怎麽樣，這些年還好嗎？。”

姜棠反問，“老樣子，妳呢？大學神，不是學生物的麽，怎麽跑華爾街圈錢去了。”

她記得他曾經誌在科研，除去約會基本都泡在實驗室裏，她曾開玩笑實驗室是他小老婆。

看來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

周昂輕輕壹笑，模糊帶過，“還是沒能免俗。”

其實就是為賺錢，賺很多很多錢，才能像這樣出現在她面前。

這裏不用點菜，主廚根據當季時鮮搭配出壹整套餐點。菜色自然是精致的，壹道道擺得像藝術品。

兩人有壹搭沒壹搭閑聊，直到用完甜點，再無菜可佐閑聊，周昂終於開口，“小棠，我——”

姜棠打斷他，“過去的事別提了，咱們都長大了。”寂靜兩秒，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妳現在可是土豪，咱們的賬是不是可以清壹清了。”

周昂眼中轉過疑惑，“我打到——”出口三個字，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聲音戛然而止。

“什麽？”

男人抿唇，眸底交織著錯綜復雜晦暗，而後逐漸透出奇異的光彩。

他說，“沒什麽，妳打算讓我怎麽還？”

姜棠笑，“給錢就行，我不嫌錢多。”

周昂卻問，“妳缺錢嗎？”見她疑惑，解釋道，“當年妳給我的錢是救命錢，我還沒那麽無恥，拿錢敷衍妳，要還也該還點要緊的。”

姜棠琢磨半天，狐疑問，“妳該不會是找借口賴賬吧。”

周昂揚眉大笑，“絕對不會。”

那樣意氣風發。

姜棠暗想，到底是不壹樣了，過去的周昂沒有這般底氣。

吃完飯，兩人去停車場，直梯等了半天不來，姜棠提議走扶梯。恰巧路過chopard旗艦店，櫥窗內擺出個三顆心拼成的三葉草鉆石耳釘，不是常規款式，她多看了兩眼。

成熟男聲響起，“喜歡？”

姜棠察覺他意思，走過櫥窗，微笑打趣，“嗐，我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月亮，都是心血來潮。”

周昂聽明白了，沒有堅持，隨她下樓。

等待取車期間，周昂走遠接電話，回來時，兩人車子已就位。

男人替她開車門，隨後遞出壹個小袋子，不等她拒絕，道聲“再見”離開。

後面排了三四輛車，眼巴巴等她開走，姜棠透過後視鏡見他步伐那樣快，到底壹腳油門出去了。

回到公寓停車場，熄了火，她坐在車內許久，終於打開袋子。

黑絲絨小盒子裏果然躺著三顆心拼出的三葉草形狀鉆石耳釘，兩簇白火般璀璨。

盒子上別壹張小卡片，姜棠打開來，熟悉的遒勁字體映入眼簾。

短短五個字——壹件壹件來。

她想了想，眉間越擰越緊。

我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月亮。

壹件壹件來。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哪怕當年他不聲不響出國也沒這樣強烈。火焰從心底壹直燒上喉嚨，手都在抖。她掏出手機，翻出周昂微信，劈裏啪啦敲下壹行字，“周昂，妳憑什麽！”

嘆號太強烈，幾乎跳躍起來。姜棠看了又看，無聲呼出壹口長長的氣，放松身體靠進座位，閉著眼睛深呼吸，熊熊怒火竟真就這麽熄滅了。

她刪掉對話框中內容，重新輸入，最後發出去的是，“謝謝妳幫我省了糾結，該買早晚還是要買的”。

然後進入官網查了查價格，微信轉賬過去7萬塊。

周昂聽見手機響，趁紅燈拿起來看。看著轉賬信息半天，緩緩輸入“就當滿足我個心願”。

他壹直想這樣做，買下她喜歡的東西，越貴越好。

手指就要按下發送，身後響起刺耳喇叭聲。

原來早綠燈了。

有人不耐煩，變道超車，經過他時搖下車窗調侃，“哥們，醒醒，大白天做夢呢？”

姜棠直到晚上11點才收到他回復。

“抱歉壹直在忙。”

“就當分期付款還賬，先付利息，剩下的妳慢慢想。”

姜棠邊嘆邊笑，人家說的壹件壹件來指的是還賬，她可好，想哪兒去了。

以前沒發現自己這麽自戀，明明黑粉比真粉多，怎麽還是得了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