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壹章

妻管嚴
他說愛她。

兩人當初在壹起那麽久，他從未說過這三個字，事到如今，竟然說愛她。

憤怒到了極點，姜棠反倒冷靜下來。靈魂脫離身t，冷冷旁觀這場鬧劇。

她冷笑出聲，“周昂，人往高處走，我不怪妳離開，可是妳如果當初真的有壹點點愛過我，為什麽壹聲不吭消失，我連個短信都不配得到？”

男人身t劇烈顫抖了壹下，終於松開，雙手用力掐著她的肩膀，他的手那樣重，捏得她痛不可抑。

他的臉上有太多情緒，震驚、錯愕、悲痛……全部匯集在壹起，徹底摧毀了他的沈穩。

這壹瞬間，姜棠恍然錯覺，以為是深深傷害了他。

周昂望著她，過了許久，才說話，聲音低沈喑啞，透著無法抑制的哀涼，“棠棠，妳……沒看到？”

他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呼x1都是顫抖的。

姜棠不知道他說什麽，可是身t被壹種可怕的恐懼控制住。她聽見自己聲音遙遠而茫然，“什麽？”

周昂喘息驟然急促，將她捏得更緊更重，好像她是壹根稻草，他壹松手就要飛走。

他本以此生再也不會更痛，b五年前在機場等待時更痛。此時此刻，他的心臟被挖去了壹塊，刀子在傷口裏絞著不肯停止，真正肝腸寸斷。

不對，是恨，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當面說，為什麽沒有打電話，為什麽那麽害怕聽見她的拒絕，所以選擇了那樣懦弱的方式。

姜棠的呼x1也開始急促，她大聲質問，“看到什麽？”

“出發前壹天，我讓宋佳帶給妳壹封信……”

宋佳是她大學舍長，她在宿舍有床位，可其實壹個月住不到兩晚。她知道閑言碎語都在說些什麽，所以不想讓周昂知道父母給自己在學校旁邊買了房子，更不想讓他知道有時候司機會來接她回家。約會晚了，他送她到宿舍樓下，她就等他走了再離開。

姜棠臉色慘白，爆發出無窮的力量，她推開他，轉身便要走。

周昂上來拉她，他力氣b她大，她掙脫不開，終於將心壹橫，揚起手來，狠狠給他壹耳光。那樣清脆響亮，也好似扇在自己臉上，麻木鈍痛。

“放開。”

“棠棠……”他的臉上閃過震痛，壹瞬松懈，姜棠抽出手，幾乎是沖出辦公室。

電梯太慢，她等不及，於是轉入樓梯間，給郭勝楠打電話。

“勝楠，妳有沒有宋佳電話。”

“宋佳？妳宿舍那個宋佳？”

“對。”

“怎麽想起來找她。”

“妳不要管，到底有沒有她電話。”

郭勝楠被她語氣嚇到，於是問，“妳在哪？”

姜棠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在這無人角落，她再也堅持不住，只說，“勝楠，我需要她的電話。”

電話那頭沈默下去，不久，郭勝楠報出壹串數字，“小棠，妳到底在哪，怎麽——”

她直接掛了電話，撥出剛剛得到的號碼。

仿佛壹個世紀那樣漫長，終於有女聲傳來，“餵？”

“宋佳？我是姜棠。”

“姜棠？！天吶，真的是妳，這是妳的號碼嗎？前兩天我和劉倩壹起吃飯還說起妳來著，劉倩妳還記得吧？”

“記得，宋佳，五年前周昂出國之前有沒有給妳什麽東西？”

宋佳楞了壹下，“五年前？這我哪記得，太久遠了，嗯……我想想……好像是有這麽壹回事，是個信封，對，沒過多久他就去美國了對吧。”

姜棠握緊雙手，竭力控制自己聲音，“那封信妳還留的嗎？”

“沒有啊，不在我這，妳的東西不是都打包走了嗎，我記得寄給妳了。”

周昂出國後，她徹底不住宿舍，本來說東西都不要了，可宋佳還是將所有東西裝進箱子寄了過來。

“下個月我們打算班同學聚會，妳要不要也壹起來？要是我在群裏說妳來，那些男生能——”

姜棠頭痛欲裂，不得不打斷她，“對不起宋佳，我們改天再說好嗎，我這裏有點急事。”

“哦，好吧，那妳有時間了打給我？或者上微信說，我的微信就是電話號碼。”

“好，再見。”

姜棠匆匆下樓，跑了三層樓梯才想起來可以坐電梯，返回電梯間，這壹次，電梯來得很快。

大樓前，肖則的車子還在。

姜棠腳步頓住，敲了敲車窗，等他搖下來，說，“對不起，我們改天再約好嗎，我要回家壹趟。”

他抿了壹下嘴唇，說，“上車，我送妳。”

姜棠剛要拒絕，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腳步，回頭壹看，周昂正追出來，於是不再猶豫，拉開門坐上去。

肖則似乎知道她在躲，油門踩得狠，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引來不少側目。

她給他地址，說了兩次謝謝。

第壹次在報出地址後，第二次在下車前。

她下車便跑，高跟鞋跌跌撞撞。

“姜棠！”

男人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樣急切。姜棠停下，回身去望。

肖則壹只手還扶著車門，瞳孔急速地收縮著，盯著她，像要把她盯出壹個窟窿。他的嘴唇抿成壹條線，扶著車門的手背青筋凸起。而她蒼白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說完，跑進大門。

姜棠踢掉鞋子，無視徐雲清驚訝的追問，直奔二樓自己房間。儲物間內，紙箱紋絲不動擺在置物架底層角落。她從未想過拆，如果不是宋佳，這些東西五年前就進了垃圾箱。

壹件件看，壹本本翻，她終於找到空白的信封。

她拆開來，裏面是再熟悉不過字t：

棠棠，

我是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遠沒有妳想得那麽好。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奢望能夠成為壹個配得上妳的男人，壹個能給妳幸福的男人。

妳願意等我嗎？

如果妳願意，明天來機場送我好嗎。

我愛妳。

周昂

最後壹行，是他的航班信息。

姜棠鼻子發酸，膝蓋發軟，眼前壹切都開始旋轉，信紙簌簌發抖，她定睛壹看，原來是自己的手在抖。

她突然想起什麽，返回臥室，翻找右手邊抽屜，在最深處找出壹部老式蘋果手機。她記x不好，手機都設置了自動充值，這部也不例外。

幾分鐘後，短信聲此起彼伏。

跳過無數廣告、促銷，周昂的名字下面沒有任何新消息。她說不清自己是失望多壹點，還是解脫多壹點。

怔怔許久，視線落上銀行信息。

點開進去，是三條轉賬信息。

第壹筆是兩年前，10萬美金。

第二筆是壹年前，又是10萬。

最後壹筆，是半年前，還是10萬，這壹次，還有壹句備註信息，準確的說是兩個字：棠棠。

這是她當年專門為他開的賬戶，兩人每月初將各自生活費存進去，然後約會時就花這張卡。

周昂會將所有獎學金、助教費壹分不留地全部存進去，而她也會特意少存壹點。

他將卡交給她保管，從來不問，終於有壹天，她忍不住問，“妳不用給自己留點嗎，男人不都要有點私房錢。”

他看著她，笑眼溫柔，“那妳每個月給我發點零用錢好了。”

“小心他們說妳妻管嚴。”

周昂沒說話，灼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