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餵養

　　“妳若想表演，我可洗耳恭聽。”
　　星君絲毫沒有示弱，跟隨在許深身邊當工具人，他已經受盡鳥氣，堂堂星愁城的城主，哪還會在壹個新晉君王面前憋屈，半點不容忍。
　　薛海寧微笑，身邊的鼓手陡然間彈奏起來。
　　如雨點般的密鼓響起，壹陣陣的鼓音激蕩，化作某種尖銳的沖擊，侵蝕到星君的身體中，這鼓手的攻擊是直接作用於靈體上。
　　許深早就見識過薛海寧的能力，但二態時只是雛形，如今似乎是完整體，整個演奏廳就都出來了，威力也強大了許多倍。
　　他沒有插手二人的口角爭鬥，只是遁入到第三層墟界中觀望。
　　想要造成影響，必須置身於同壹個世界，二人在第四墟界交鋒，鼓手的演奏，讓星君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當即便選擇開賭。
　　嗖地壹聲，星君驀然出槍，這壹槍墟力飛速消耗，讓星君的神色略顯凝重。
　　而長槍橫刺而出，也如他所賭鬥的壹樣，精準地刺穿薛海寧的身體。
　　薛海寧身邊的樂手試圖阻攔，卻毫無意義，長槍像是扭曲了現實，無法躲避。
　　受傷之下，薛海寧眼中露出寒意，也不再留情，整個交響樂彈奏而起，她猶如翩翩起舞的指揮家，剎那間，洪亮的樂章籠罩，化作壹股洪流，將星君淹沒。
　　恐怖的襲擊來自四面八方，星君瞳孔微縮，急忙抵擋，卻發現刺耳的音爆聲震蕩在腦海中，渾身都有種散架般的疼痛感。
　　他咬著牙，試著將自己立足於這風暴襲擊的盲區。
　　他的運氣再次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消耗大量墟力的情況下，精準鎖定了壹處盲區，或者說，是自己創造出壹片盲區。
　　無數的攻擊從其身邊掠過，卻沒能再傷到他。
　　“第二曲……”
　　薛海寧見狀，眼眸中露出殺意。
　　還沒等她繼續彈奏，許深及時踏出，來到第四墟界，同時，以小博大的能力覆蓋而出，這金光燦爛的虛幻演奏廳，在剎那間搖搖欲墜。
　　薛海寧臉色微變，看向許深。
　　此刻成為君王，直面跟許深發生摩擦，她才感受到許深能力的可怕。
　　竟然將自己的力量完全壓制了！
　　“都適可而止吧。”
　　許深淡漠地道：“真有精力的話，替我誅殺壹些大墟，保衛百姓的安全。”
　　薛海寧深深地看了許深壹眼，收起了能力，沒想到自己成為君王後，在許深面前還是感受到壓力，雖然她沒有試圖跟許深的壓制力對抗，但她有種感覺，自己即便全力對抗，也很難逆轉。
　　“小丫頭挺辣。”
　　星君看了薛海寧壹眼，冷哼壹聲。
　　薛海寧冷漠地道：“妳說話客氣點。”
　　星君微微挑眉，看了許深壹眼，當即沒再多說。
　　交手雖然短暫，但薛海寧的能力也讓他略感棘手。
　　人們不會因為妳態度和善而尊重妳，相反，往往會因為妳脾氣火爆，強勢棘手而尊重妳。
　　“這就是那只墟的屍體麽？”
　　許深看向薛海寧面前的破爛屍體，上面已經毫無生命氣息，並且在緩慢地潰散，屍體邊緣在輕度地霧化，這讓許深略感在意。
　　這些細微融化的煙霧，仿佛街上常年彌散的霧靄。
　　往常他狩獵別的墟，這些墟的屍體時間久了會沈入到墟界土壤中，消失不見，就像是沈入到更深層的墟界中。
　　但A級墟在死亡消失時，似乎略有不同。
　　“沒錯。”
　　薛海寧點點頭：“它也是壹個不幸的小家夥，怪可憐的，所以我讓它提前結束了痛苦。”
　　它的不幸應該就是遇到了妳……許深微微搖頭，目光掃了壹眼四周：“陳寒他們呢，都出事了麽？”
　　“沒。”
　　薛海寧搖頭：“我死之前他們還在活蹦亂跳，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再生過來，但我在它的肚子裏沒找到他們的屍塊。”
　　許深聞言，在四周巡視起來，很快便看到陳寒他們的因果線，說明都還活著。
　　順著因果線，許深在小區的廢墟裏找到了陳寒跟趙心安等人前來剿殺大墟的人，身上多少都有傷，他們看到許深身邊的薛海寧時，都是露出見鬼的表情。
　　“妳，妳不是……？”
　　陳寒灰頭土臉，錯愕地看著薛海寧。
　　“人家運氣好，成君王了。”星君淡淡道。
　　陳寒等人壹楞，頓時錯愕，薛海寧居然蛻變成君王了？
　　這豈不是壹步登天？！
　　薛海寧瞥了星君壹眼，沒理睬，對陳寒等人道：“看來還是妳們聰明，可惜有時太聰明，反倒會錯失壹些東西。”
　　如今成君王，她壹眼就看出，陳寒等人雖然受傷嚴重，但並非是不能行動的那種，可見在先前的戰鬥中都有所保留了，看上去竭盡全力，實則只是“交差”。
　　只有她當真了。
　　圓滑的世界再次給她上了壹課，但她如今性情微變，將壹切都看得平淡，也沒計較。
　　聽出薛海寧言語裏的諷刺，陳寒等人面色悻悻然，偷偷看向許深，怕他生氣見怪。
　　許深沒怪罪他們，人都有茍活的心，逼他們跟A級墟拼命有違人性，並不現實。
　　不過，這次薛海寧的事，反倒讓許深覺得，也許該給陳寒他們壹些高強度的任務，只有這樣才能誕生出更多的君王。
　　難怪江家會將核心序列進行孵化，壹旦孵化出壹位君王，犧牲再多二態都值。
　　“都回去吧。”
　　許深揮手說道。
　　陳寒等人都松了口氣，跟許深告退離開。
　　“我們去夜鶯區看看。”
　　許深沒返回，而是帶上薛海寧跟星君前往夜鶯區。
　　陡然增加的大墟數量，許深覺得有必要調查清楚，薛海寧手裏的這只已經死透了，無法查看記憶，希望另外兩只還沒被解決。
　　當三人趕到夜鶯區時，許深看到正在跟壹只大墟遊鬥的韓烈。
　　這只大墟渾身雪白，長有壹條條細長人臂，像爬行的猿猴，但手臂纖長，身體構造畸形，有些部位像碩大的耳朵，但裏面翻開會露出尖銳的利齒。
　　看到許深跟星君到場，大墟受驚壹般，發出怒吼，轉身就逃。
　　韓烈看到援助而來的許深，有些意外，沒想到許深會來管這事，他也顧不得留情，快速追上大墟。
　　壹顆顆黑色的光球飛出，將大墟逼得倉皇逃竄。
　　“去練練手吧。”
　　許深對薛海寧道：“別殺死了，帶活的過來。”
　　薛海寧微微皺眉，看了許深壹眼，想到先前被許深壓制時的感覺，最終還是踏步而出，朝那只大墟追去。
　　很快，在兩位君王的包夾下，那只大墟被逼到絕境，左右沖突，卻沒能突破薛海寧的金色演奏廳，全身在鼓點的彈奏下，爆裂出壹個個窟窿。
　　沒多久，這只大墟就被撕裂了身體，奄奄壹息地帶回到許深面前。
　　大墟在地上蠕動身體，像壹只瀕死的八爪魚，肢體緩慢搖擺，許深呼喚夏通，去探查這只大墟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很快，夏通從大墟的身體中返回，將記憶片段呈現。
　　這只大墟竟是從墟海而來，穿過墟海後，在墻外遊蕩沒多久，就來到了這裏，並沒有遇到什麽人驅趕和牽引。
　　“跟墨家沒關系？”
　　許深微微挑眉，難道說幾只大墟都不是墨家故意釋放過來？
　　不過，在這只大墟的記憶中，許深看到不少墟海裏的大墟，這只大墟在裏面算是較弱的，因此也被排擠了出來。
　　此外，在裏面還看到壹片奇特的墓地。
　　那墓地讓這只大墟似乎十分忌憚，不敢靠近。
　　“怎麽處理它？”薛海寧詢問許深。
　　許深回過神來，看了眼奄奄壹息的大墟，道：“帶回去，給海爵送點新口味。”
　　“海爵？”薛海寧疑惑。
　　許深微笑，道：“咱們的老朋友。”
　　回到光明區，許深將大墟親自送到海爵母女面前，她們正在城下的血巢中，源源不斷地生產凈墟劑，供應全城，如今除了從內城進口外，還自產自足，導致城內提供給各單位的凈墟劑分量都大大提升，最近也誕生出壹批新的二態，有二十多個。
　　這還只是幾個月內誕生的數量，長久下來的話，必然會新增更多。
　　而二態就是孵化君王的基數。
　　看到受傷的大墟，海爵母女眼眸發亮，對許深連連道謝。
　　薛海寧跟韓烈也見到了這對母女，韓烈早就察覺到光明城的地下有墟獸的蹤跡，也知道這墟獸跟許深似乎頗有關系，如今是第壹次正面見到，內心震動不已。
　　許深飼養大墟不說，居然還讓大墟給他制造凈墟劑，這若是被內城七大家族知曉，必定會翻天！
　　要知道，凈墟劑的壟斷，壹直是七大家族所實行，其中牽扯的利益極深，甚至影響勢力的平衡。
　　從海爵那裏離開，薛海寧不禁詢問許深：“原來我們城裏，壹直在跟墟合作嗎？蟻後的那只白馬墟，還有妳身邊的這兩只墟……”
　　她眼神復雜，達到君王層次，連墟都不在意了嗎？
　　她覺得自己還做不到跟墟和諧共處的心態，從成為斬墟者的那壹刻，她內心就裝滿了對墟的憎恨，或者說，正是因為對墟的憎恨，她才成為斬墟者，才成為二態，乃至是如今的君王。
　　“這不正是人跟墟最理想的狀態麽？”許深反問道。
　　薛海寧楞住：“最理想的狀態？”
　　“合作共贏。”
　　許深說道：“兩個族群之間除了妳死我活外，不是還能合作麽？”
　　“但它們以吃人為天性。”薛海寧不禁說道。
　　許深笑了笑：“我們也能吃它們，彼此相食，就像我們吃豬，吃牛壹樣，不也壹起生活了麽？”
　　“歸根結底還是弱肉強食，誰弱小誰被吃，難道人類中除了被墟吃掉之外，就不會死人了嗎？”星君這次選擇站在許深這邊，或許是對薛海寧本身就有些意見，故意唱反調：
　　“飼養墟，這可是令人羨慕的能力呢。”
　　薛海寧微怔，沈默不語。
　　她壹直堅持的想法，就是將世上所有墟驅逐或毀滅，才是人類的終極目標，但如今這想法卻被許深顛覆了。
　　“我們墟可沒妳們殘忍。”
　　隱藏在許深身體中的牛頭人爬了出來，如壹只小蠍子般站在許深肩膀上，冷哼道：“我們殺人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妳們可不是。”
　　薛海寧錯愕，沒想到許深身邊還有第三只墟。
　　星君好奇打量著牛頭人墟，道：“這只墟看上去很強呢。”
　　牛頭人墟頓時傲然道：“那當然，我可是吃過君王的。”
　　聞言，幾人都是壹楞，不禁看向許深。
　　許深微微拍打了壹下牛頭人，將其摁回到身體中：“不是我餵的，這貨沒遇到我之前自己獵殺到的。”
　　幾人都暗松了口氣，感覺背上冷汗都出來了。
　　差點以為許深真的那麽瘋狂，獵殺人類君王給墟做口糧。
　　不過話說，這只墟不會將許深帶壞吧？
　　他們看向許深的眼神越發忌憚起來，萬壹許深將他們也餵給墟……
　　“妳如今已成君王，再讓妳當小局長有點委屈妳了，今後妳就當副城主，我不在的時候，由妳來照看咱們城。”許深對薛海寧說道。
　　薛海寧壹楞，想了想沒拒絕，問道：“那他們呢？”
　　“他們？”許深看了眼韓烈，搖頭道：“他們是俘虜，沒有職位，暫時寄居在我們城。”
　　韓烈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苦笑壹聲，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回歸自由？”
　　“妳想要自由？”許深看向韓烈。
　　韓烈頓時從許深眼底看出危險的意味，連忙搖頭：“不想，待在這裏挺好的，有吃有喝，我誓死效忠於您。”
　　許深點點頭：“今後獵殺這種垃圾大墟，不要浪費時間，否則我會認為妳壹點小事都辦不好。”
　　韓烈苦笑，他跟大墟玩耍，主要也是不願待在光明殿，待在許深的眼皮下，感覺不自在，才故意拖延交戰的時間，否則早就能將其斬滅。
　　許深也沒深究，對星君道：“再幫我找兩個人。”
　　“看樣子我沒辦法拒絕。”星君自嘲調侃。
　　許深說道：“壹個是先前妳見過的夜鼠王，壹個是先前在我身邊的那只黑發墟，妳能定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