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薨

　　洛陽。
　　公主府。
　　李重自己住的小苑。
　　對於自己眼睛看不見了這種事，倒是沒有去瞞著李麗質的必要。
　　所以當李麗質找了過來，問他是不是給兒孫兩人交代遺言的時候。
　　李重便道：“什麽交代遺言？妳是說跟李恬還有李守陽他們說的話啊，差不多吧。”
　　李重說話的時候，明顯眼睛不是看著正前方，甚至……
　　接下來還壹度要讓新羅婢幫他調整方向。
　　而李麗質也是第壹時間，就發現了李重這裏的不正常。
　　因為……
　　哪有人說話不是看著別人，而是看著別的地方，並且，還要新羅婢托著他的手。
　　這才轉過身來。
　　“妳眼睛怎麽了？”
　　李麗質當即便問道。
　　而眼睛看不見的人，會下意識地用耳朵去聽。
　　然而這壹聽，壹系列的動作，顯然，跟正常人，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李重便道：“看不見了。”
　　李麗質便讓新羅婢先出去，這才坐了過來道：“妳就作死吧！”
　　語氣中還帶著點著急。
　　沒想到……
　　都跟他這麽多年夫妻了，還是沒有養成凡事都要心平氣和的習慣。
　　不過想想也對！
　　以前別的事情都可以心平氣和，可這眼睛瞎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為什麽瞎了？”
　　“可能是中毒了。”
　　“妳喝毒藥了？”
　　“那倒沒有，我指的是病毒。壹種廣泛地存在於天地之間，對正常人不起作用，但是對體衰之人，往往有著致命作用的小東西。”
　　“我不要聽妳這些長篇大論。妳還好意思笑！”
　　“還是第壹次見妳這麽緊張。讓我抱抱～”
　　“妳都這樣了，還在這笑！”
　　“唉……想起了當初成婚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抱著妳。不過那時候妳還很小。甚至手掌都沒有我的手掌壹半大。”
　　這是在真的交代遺言了！
　　李麗質只感覺。
　　只見李重又接著道：“不過肌膚真的很嫩，讓人不禁有壹種負罪感。”
　　“妳都老成這樣了，還在想這些！老不正經！”
　　李重：“沒辦法！這人嘛，不就是這樣，溫飽思淫欲。不過好在，也得虧是遇到了妳父皇。我覺得，妳父皇，應該是歷朝歷代那麽多皇帝當中，最最好的皇帝了。”
　　李麗質倒是沒有這樣的感覺。
　　“妳知道這是為什麽？”
　　李重又問道。
　　李麗質：“為什麽？”
　　李重：“因為……他把妳嫁給了我。還把兕子跟新城，也塞給了我。”
　　李麗質：“兕子跟新城是妳向父皇要的吧！”
　　李重：“不是，是妳父皇硬要塞給我的。畢竟……壹個人娶三個當朝公主這樣的膽大妄為之事，誰敢這麽做。”
　　李麗質：“妳還有什麽事是不敢做的。”
　　李重：“妳父皇大概也是出於保護妳們吧。”
　　李麗質：“什麽意思？”
　　李重：“就是自己最珍惜的人，要交給他最信任的人去照顧。所以……他才能力排眾議，甚至，就算是要引來民間的爭議，他都必須這麽做。還好！雖說可能在有壹段時間，會有那麽壹些爭議，但如今，應該可以算作是美談了吧。”
　　李麗質：“說起來……為什麽當初父皇這麽聽妳的話？”
　　李重：“沒辦法，誰叫我長得好看。”
　　李麗質：“說正經的！”
　　李重：“因為妳父皇知道，我說的話有用。而妳父皇是壹位明君，他知道什麽是利，什麽是弊，那他當然會去選擇利，而不是弊。總該不會有人明知道那是弊，還非要選擇弊吧？”
　　李麗質：“妳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
　　李重：“其實有時候，也能夠看見，只是有點模糊。不過可以想到的是，之後恐怕只會越來越差。”
　　李麗質：“治不好了？”
　　李重：“沒必要去治。至少……以如今的手段，應該治不了。即便壹時好了，我壹作死，那肯定就又看不見了。”
　　李麗質：“妳還好意思說！”
　　李重：“看不見就看不見了，又不是什麽大問題。有新羅婢在，沒事的。”
　　李麗質：“妳這像是寬慰我的話。”
　　李重：“行了，去把兕子她們壹個個地叫來吧。”
　　妳還別說……
　　李重發現這樣還有點麻煩。
　　不過壹起說吧，又沒有意思了。
　　李麗質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壹點感覺，誰知道他這麽快就趕人走。
　　不過也沒有辦法了。
　　看來……
　　他是真的在交代遺言了。
　　對兕子跟新城等人，李重倒是沒說自己眼睛看不見的事，他是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抱著她們說。
　　而且……
　　他只說那些讓她高興的事。
　　幾乎全都是回憶。
　　想當年……
　　雲雲。
　　只能說……
　　這當然會讓她們覺得很奇怪。
　　然而……
　　知道實情的，也不過只有李麗質壹人而已。
　　說起來……
　　要說在眾女當中，他對誰最不好，應該便只有武氏了吧。
　　畢竟……
　　人家武氏明明能當皇帝的，可以說是千古第壹女帝，結果，被他這麽壹弄，只能當個小妾。
　　要是讓她知道，她會不會掐死自己？
　　咳！
　　說實話！
　　這還讓李重多少有點糾結。
　　當然！
　　李重不說，武氏她肯定也不知道就是了。
　　他只說自己知道歷史，但是具體她的那段歷史究竟是啥，如果不說出來……
　　……
　　跟眾女說完了事後的當天晚上。
　　李重的病情也是再次加重。
　　之後在兩天之內，病情更是壹下忽然來到了極期。
　　不過此時的李重已經完全昏迷了。
　　倒是壹點都不顯得疼。
　　新羅婢發現越來越不對！
　　第壹天還想著，要聽主人的話。
　　第二天，到了下午，她就覺得有點不是很對了。
　　因為……
　　她怎麽感覺主人睡覺時的呼吸怎麽壹點感覺都沒有。
　　這天晚上。
　　禦醫被請了過來。
　　而整個公主府，也是所有人都被驚動。
　　包括在外面居住的兒子，孫子。
　　壹時間……
　　整個公主府上上下下，都變得有點嘈雜。
　　禦醫過來看了看，也只能是搖了搖頭。
　　只能說……
　　柱國公死得很安詳。
　　至少……
　　從表面上看，他看不出對方有任何的掙紮過的痕跡。
　　應該是由於突然的發病，然後呼吸停止了。
　　而當時他又在睡夢之中，所以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