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怎樣，才能真正征服壹個女人呢？
　　得到她的肉體，讓她沈迷在欲海之中？
　　這不是真正的征服，我有的，別的男人也有，我能給的，別的男人也能給。
　　姑且不論我是否有足夠的膽量去冒犯藍娉婷，單靠肉體的吸引，便已經落了下乘。
　　那麽，就只有得到她的心了。女人壹旦對妳動心，就等於赤裸裸的把壹切敞開在妳面前，任妳宰割。
　　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毫不留情的將她遺棄。想想柔兒，愛上我之後，對我千依百順，完全以我為天，卻反而得不到我的珍惜。
　　我有壹個預感，當藍娉婷親口向我坦承愛意的時候，我所有的躁動和迷失都將消失，心靈也從此不會再有任何裂縫。
　　可是，想得到藍娉婷的心，卻又談何容易？
　　對於從小就受著無數人追逐的她，自己不拿出點真心，如何能打動她？
　　就算能夠成功的打動她的芳心，可是，到時我能全身而退嗎？
　　這絕對是壹場艱難的戰鬥，失敗和勝利，只會是壹線之隔。
　　＊＊＊＊＊＊＊＊＊＊＊＊＊＊＊＊＊＊＊＊＊＊＊＊＊＊＊＊＊＊＊＊＊＊＊＊＊＊＊＊＊＊＊＊＊＊＊＊＊＊＊＊＊＊＊＊＊帶著這些疑問，我打開了鎖著藍娉婷的房門。
　　見到了昨晚反復在我腦中出現的嬌容，我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藍小姐，嶽小七這廂有禮。”藍娉婷淡淡看了我壹眼，隨即把目光瞥開。
　　看著她又被綁在了柱子上，我立刻說道：“妳這樣壹定很辛苦，我把妳放下來，會舒服點。”解開她的繩索，我輕扶著她的香肩，隔著衣服，我可以清楚感覺到羅紗下細膩的肌膚，登時心猿意馬，浮想聯翩。
　　不敢多想，我把她扶進了廂房，本欲再讓她靠在床頭，可念頭壹轉，說道：“坐到窗下觀景，藍小姐不反對吧。”小心的安置好藍娉婷後，她突張美目，疑惑的問：“妳到底想做什麽？”我誠摯的看著她：“我也不知道。我只想盡我所能的，讓妳能夠快樂壹點。”藍娉婷認真的想了壹會，對我點了點頭後，全神貫註的看著外面的天空。美麗的容顏隨著窗外景物的變遷，時喜時憂，種種情態，竟讓我壹時移不開眼睛。
　　她到底被師父關在這裏多久了？為何哪怕僅僅是飄著幾朵白雲的天空，也能讓她如此的專註？想到這裏，我的心竟然有點酸酸的。
　　不妙！我猛然醒悟，不能再這樣放任自己的情感了，我得趕快離開另商大計，否則壹定會悔之晚矣。
　　把那截繩索扔下窗口，我誠懇的對她說：“看妳被綁在柱子上，我是真的感到心疼，但是，請妳千萬別踏出這間房，因為這裏的看守者絕對不會憐香惜玉，肯定會殺了妳的。壹定要記住啊！”藍娉婷沒有說話，但走向門口時，我卻清楚的感應到，來自背後壹陣視線的凝望。
　　＊＊＊＊＊＊＊＊＊＊＊＊＊＊＊＊＊＊＊＊＊＊＊＊＊＊＊＊＊＊＊＊＊＊＊＊＊＊＊＊＊＊＊＊＊＊＊＊＊＊＊＊＊＊＊＊人說烈女怕纏，只要妳經常在她面前出現，噓寒問暖，時間壹長，她自然會習慣妳的存在。如果她正值難中，那就更精彩了，些許的關心，有時會起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每天清晨，我都會摘壹朵鮮花送給她，帶來熱氣騰騰的早餐和她壹起分享，在她身邊不停的講著笑話，逗她開心。
　　效果也算是明顯的，壹個半月後，她已經可以把我當壹個朋友，能夠和我進行基本的交談。當然，對於某些敏感話題，我小心翼翼的不去涉及。
　　壹日，我見她又呆呆的看著窗外壹只飛翔的鷹，忍不住問道：“我始終不明白，壹只鷹有什麽好看的，哪及得上我嶽小七這麽帥？妳為何每天都看得如此專註？”她轉過頭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逐漸凝結：“妳不會了解，失去自由的感覺，是多麽無助，多麽可怕。”我無言以對，只能沈重的說：“我……”“好多次，我都想就這樣跳下去，壹了百了……”“千萬不要這樣！”弄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激動，我著急的說：“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妳還是如此的風華正茂？如果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日後壹定會後悔的！”“妳當我沒有試過嗎？”輕撫著自己秀美的額頭，藍娉婷露出壹個淒美的笑容：“可有時候，連尋死都是那麽困難……”我艱難的對她說：“過去的事何必多想，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向前看？”藍娉婷忽然激動起來：“我的未來在哪裏？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裏嗎？沒有壹絲溫暖，有的只是無盡的寂寞和恐懼。而我，就象壹個深鎖青樓的妓女，心驚膽顫於每壹次的敲門聲！”“不要這樣說自己！妳在我心中，是最美麗聖潔的！”“不！”藍娉婷放聲大笑：“我比妓女都不如，她們好歹也有人逢迎，有人愛護。我呢，卻躲在這裏忍辱偷生，沒有絲毫的節操，低賤得如同爛泥壹般，任人踐踏……哈哈！”我緊緊的摟住了她，感覺到自己肩頭處顫抖的厲害。
　　壹陣濕意傳來，我忘情的接住她的淚水：“妳，流淚了。”“我沒有！”壹把推開我，藍娉婷慌亂的擦去眼角的淚珠：“我絕不會流淚的！被抓來這裏後，我就發過誓，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流壹滴眼淚！”唉，妳何苦……故做堅強呢？這句話並未說出口，突如其來，壹個想法牢牢的占據了我的心，我急急的對她說：“妳等我，我馬上回來！”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我拼命的跑向後山，喘著粗氣，急卻的四處搜尋著。
　　壹盞茶後，我回到了逍遙居。
　　我笑著望向她，壹舉自己的右手：“妳看，我給妳帶來了什麽？”“這是……”藍娉婷驚喜的看著我的手中：“這是……這是真的嗎？”“不錯，是我送給妳的。”“好可愛的小白兔，真的很可愛……”她接過我手中的白兔，緊緊的摟在了懷中，忘情的撫摸著它的大耳朵，和那絲線般的絨毛。
　　“我剛剛給它取了名，妳知道叫什麽嗎？”“它叫什麽？”“嶽小八……”“噗嗤”壹聲，藍娉婷終於在我眼前笑了，如同百花綻放，又有如萬物回春，完全讓我移不開眼睛。
　　好壹會，我正色對這只兔子說道：“作為我嶽小七的兄弟，妳的任務只有壹個，就是當我不在的時候，盡全力陪著娉婷姐姐，讓她開心，讓她微笑，不再讓她寂寞，更不能再讓她流淚。如果有壹點沒做到，小心我把妳煲湯哦。”藍娉婷忽然輕輕的抱了我壹下，旋即又放開，白皙的俏臉上飛起壹絲紅霞：“嶽小七，謝謝妳！”＊＊＊＊＊＊＊＊＊＊＊＊＊＊＊＊＊＊＊＊＊＊＊＊＊＊＊＊＊＊＊＊＊＊＊＊＊＊＊＊＊＊＊＊＊＊＊＊＊＊＊＊＊＊＊＊回去壹路，我都沈浸在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樂之中。
　　今天，實在是收獲不小啊！藍娉婷第壹次對我哭，第壹次對我笑，第壹次主動擁抱我……太多的第壹次凝聚在心底，匯集成那股甜甜澀澀復雜的感覺。
　　我駭然止步。
　　為什麽，我竟然是如此的在意她，關心她？這樣的我，好象已經超出了“征服”的界限了。
　　不！我告訴自己，事情並非如此。
　　對付藍娉婷這種心思敏銳的美女，自己若不先付出壹些，讓她感覺自己所受到的尊重，哪有可能打動她的芳心？何況，女人嘛，只要得到了她們的身體，我的興趣自然就會降低。
　　加油啊，嶽小七！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壹半，這幾天，妳可得抓緊時間了！
　　“嶽小八，妳今天真是不乖，小心姐姐生氣喲。”悄悄的壹進門，我就看見了這副失笑的畫面，向來保持漠然，吝嗇於在我面前表露任何情緒的藍娉婷，正蹲在地上，努力的把壹小根胡蘿蔔往兔子的口中送去。
　　“張嘴呀，很好吃的……”“不吃東西怎麽行，姐姐就剩妳壹個了……就只有妳了……”我大喝壹聲：“大膽！”媽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尚未得佳人如此溫言相待，這只該死的兔子，憑什麽還不理不睬的？
　　“妳這人，想嚇壞我們哪。”藍娉婷臉色攸地變得蒼白，在看到我後才回復血色。而受到驚嚇的嶽小八，則飛快的跳進了藍娉婷柔軟溫暖的懷抱中。
　　“對不起，看到這只兔八哥如此不識擡舉，我只是在為妳鳴不平。”我陪著笑臉，同時森寒的目光向嶽小八掃過去，這個王八蛋，居然緊緊的靠在藍娉婷飽滿挺拔的酥胸前！
　　感受到自我身上發出的殺意，嶽小八的長耳朵猛的壹顫，往藍娉婷懷中鉆的更深。
　　妳……他奶奶的！要不是必須在藍娉婷眼前保持風度翩翩的形象，我幾乎就要破口大罵大打出手了，朝思暮想的聖女峰，居然被只兔子先攀了上去，這叫我的臉往哪擱？決定了，今天暗夜的晚餐加消夜就是，胡蘿蔔燉兔肉！
　　縱然內心痛罵，我還是裝出壹副和藹可親的樣子：“賢弟，乖，來哥哥的懷中，讓哥哥好好疼疼妳。”伸手向藍娉婷懷中抓去，如果能吃點豆腐，那就太美妙了。
　　但藍娉婷沒給我這個機會，將小八遞給了我，忽然輕笑起來：“妳們兩兄弟，真是長的好相象……眼睛都是這麽紅……”“是嗎？”無暇去看自己的紅眼，我就勢放下兔子，垂涎著說：“小七也要姐姐抱抱……”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我壹把摟住了她。藍娉婷微微壹震，不知該做何反應。
　　從來都不知道，僅僅是抱著壹個女人，感覺居然是如此的好。我忘情的在她臉上香了壹口。
　　藍娉婷忽然醒悟，在我懷中掙紮起來。
　　沒有理會她的掙紮，我尋到了她的唇，低頭吻了上去。
　　“不！”在雙唇相接的那壹刻，她用盡全力推開了我：“不可以這樣………”“為什麽，在我做了那麽多事後，妳還是不能接受我？”我受傷的看著她。
　　“我……”她囁嚅著，垂首不語。
　　“昨天妳主動對我投懷送抱，難道壹點意義都沒有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扳過她的肩頭，我緊緊的鎖住了她的目光：“問問妳的心吧，妳，其實是喜歡我的……”眼看我的臉和她逐漸貼近，藍娉婷神色數變，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我大喜，看來，今天沒準就可以壹親芳澤了。
　　當我沈重的呼吸，噴上她的嬌容時，她忽然睜眼，再次推開我，同時絕望的呼喊道：“不！我怎麽可能喜歡壹個無惡不作的殺手？”“無惡不作的殺手？”內心為這句話所刺痛，我冷冷的看著她：“原來，這就是妳對我真正的看法？”鐵青著臉，我壹步步迫向她，她節節退後，最後縮在墻角處無路可逃，但仍然倔強的望著我，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薄薄的下唇，竭力不讓自己露出壹絲懼色。
　　我緩緩向她伸出手。
　　她怔怔的看著我迫近的手，紅唇上，幾粒血珠滲出，神色開始變得驚惶。
　　“不要打我！”眼看我的手即將撫上她的臉頰，她忽然淒聲尖叫，纖細的小手竭力亂舞，似乎陷入了某個極大的夢魘之中。
　　我戾氣全消。
　　師父啊，妳到底對她做過什麽？
　　再說，如果就這樣強行得到她，豈不將成為我壹輩子的心魔？
　　抓住她的小手，看著慢慢她安定下來，我無神的開口，語氣前所未有的正經：“我知道，妳是白道中人，是藍掌門的掌上明珠，所有白道人士心中的女神。
　　而我，屬於黑道，是個見不得光的殺手。可，這又怎樣？“壹眨不眨的盯住她，我繼續說：”人生苦短，我只願對自己負責，亦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什麽道德，什麽禮教，全都是狗屁！喜歡妳就是喜歡妳，想要妳就是想要妳，沒有任何鴻溝可以阻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我承認，暗夜是有對不起妳之處，這點我無法否認，因為已經給妳帶來了傷害。可傷害是屬於過去的，妳我還有漫長的未來不是嗎？封閉在過去的記憶中，邁不出那向前的壹步，既傷了我，也會傷了妳自己。為什麽妳就不能敞開自己，接受我呢？“藍娉婷的眼光逐漸變的淒迷深邃，顯然，她並非是充耳不聞。
　　我的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在這壹刻，就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妳願意聽個故事嗎？雖然並不好聽，但卻是絕對真實的。”生平第壹次，連對師父們都有所保留的我，從幼年生活，到家破人亡，再到行乞生涯，最後進入暗夜，把自己的所有經歷老老實實對娉婷說了壹遍。
　　“妳以為，如果有得選擇，這個世界上真有人想入黑道嗎？在我父母被殺時，白道人在哪裏？在我行乞的時候，有天降的大俠客來幫助我、拯救我嗎？”“我去百劍門討飯，這個白道有名的正義門派，居然放狗來咬我，咬我這個年僅七歲的小孩！我餓的受不了，跑去鐵拳派的臭水溝找餿飯餿菜吃，可這樣也被他們打了幾耳光然後扔到路邊，因為我身上的惡臭熏到了他們家的貓！對大部分白道人來說，不在人前，不能出名的濫好事，會有誰來做？”“暗夜裏全是象我這樣的孤兒，沒有暗夜來收留我們，我們早不知死哪去了。對，我們是殺人，但全天下那麽多人，我們壹年能殺幾個？妳再看看全國各地的希望善堂，我們用殺人換來的錢在幕後經營，每年又救活了多少條性命？”說到激動處，我已深陷幼年的痛苦回憶之中，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說話的對象。
　　“如果白道不是那麽沽名釣譽虛有其表，我哪用去做殺手？如果當年真有人能對我施以援手，我，我他媽的現在怎麽也是個蘭劍山莊的少主，武林有名的俠少！”“砰！”我含恨壹掌擊出，面前的壹張八仙桌登時四分五裂，木屑飛濺，受到掌風的波及，墻上的壁畫亦是唰唰做響不停。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從茫然中回過神來。察覺到情緒已經失控，不宜再呆在這裏，我對藍娉婷說：“剛才過於激動，有失言之處，還請見諒。”藍娉婷忽然開口，聲音竟然是如此的顫抖：“對……不起！剛才的話，娉婷實非有意，妳會怪我嗎？我……我只是……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了……”我重重的吐了口長氣，對她說：“當然不會怪妳，今天就這樣吧，我要走了，妳自己多多保重。”她擡頭，深深的看著我：“明天……妳還會來嗎？我，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