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兇人

　　“如此看起來，商人的實力，還是蠻強橫的麽？”
　　方元壹口將杯中酸甜的酒液飲盡，心裏默默想著。
　　此時他喝的酒水根本沒有多少度數，也醉不了人，頂多相當於壹點酒精飲料。
　　不得不說，自從知道商朝乃是他建立的部族發展而來之後，他心底就多了壹絲親近之意。
　　當然，也僅僅只是壹絲而已。
　　這壹絲好感，能讓他在力所能及，又不會損壞自身利益的前提下，遇到事情出手幫忙壹二，再多也沒有了。
　　“介……”
　　這時，蒙括掀開營帳進來，臉上帶著不好意思之色。
　　“可是有著難事？”
　　方元抹了抹嘴。
　　“唉……方伯不願見汝，並且否決了賞功的提議！”
　　蒙括的神色有些赧然，又狠狠壹拳砸在桌案上：“有小人作祟，方伯不信我之言辭，以為那十人首級，乃是妳我共同斬獲，為此我還損失了那些下卒……”
　　“原來如此！”
　　方元點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麽。
　　區區壹個下士的賞賜，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之所以來此，還是想見見大商的軍隊，並且看看是否有著隱藏的高人。
　　大規模的兩軍交戰中，各自掌握的高端力量，終該展露壹二了吧？
　　不過他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說服的人，反而盯了蒙括壹會，編排是非，挑撥異己，可不是別人的專利。
　　但如果這個士族以為能憑借著這些手段拿捏住自己，那就大錯特錯了。
　　還好，夢師特有的情緒感應之力，讓方元知曉，對方說的乃是實話。
　　第二日，東夷人乘勝追擊，大軍來犯。
　　商人大軍直接在營地外擺開行伍，嚴陣以待。
　　方元跟隨在蒙括身邊，倒也很是見識了壹番此時的軍隊。
　　不得不說，時代在這方面，還是有著進步。
　　比起夏時，此時商人的軍隊更加齊整，並且有了細致的劃分，最為惹眼的，還是中間那數百輛戰車。
　　作為此時戰場的明星，戰車乃是壹個諸侯實力的集中體現，甚至直接以數量來劃分實力。
　　方元略有興趣地打量了兩眼，就見這種戰車以青銅與漆木打造，前面拴著兩匹馬，車上能乘坐三個人，中間的是禦者，左邊人持弓，右邊人持戈，周圍又有步卒跟隨。
　　這樣的戰車，只要有著壹百架，在平地沖鋒起來，普通軍隊的確很難抵擋。
　　蒙括此時就自豪道：“我大商乃天下共主，萬乘之國！區區東夷，不過疥癬之疾，轉眼就滅！”
　　方元心裏卻是轉動算計：“萬乘之國，就是壹萬輛戰車，三萬人！再算上步卒與後勤之類，大概可以拉起十幾萬大軍，這就是天下第壹諸侯國的實力？”
　　雖然大商是天下共主，商王是唯壹的王者，但其它諸侯國仍然存在，各自有著千乘到數千乘的勢力，只是名義上臣服，真正程度如何，完全要看歷代商王的手段。
　　此次商人征伐東夷，也有宣威示霸，威服諸國的意思在內。
　　當然，這次只是小小懲戒，真的要壹舉滅之，還是得商王禦駕親征。
　　即使如此，上萬人馬的對峙，也令人心情壓抑。
　　“哪怕我軍昨日小敗，也絕對不是東夷人可以匹敵的……對面這幾個都是東夷中的小部落，加起來還不到萬人，兵器更是遠遠不如，居然也敢與我軍對陣，不知死活！”
　　蒙括以壹個曾經學習過兵法的人，下了結論。
　　“的確……”
　　方元瞥了壹眼對面的東夷人軍陣，那或許根本不能用陣列來形容，歪歪斜斜，有些慘不忍睹的味道。
　　甚至，越是大戰臨近，那邊的吵雜聲就越發劇烈，簡直讓人以為他們下壹刻就要壹哄而散。
　　在戰場上，絕對不是以人多人少定勝敗的。
　　大商這邊人數雖然少，卻凝重如山，對面人數較多，卻壹盤散沙，孰勝孰負，簡直是壹目了然之事。
　　“這些東夷人，不會這麽蠢吧？”
　　方元有些訝然。
　　昨日密林中所見的東夷人，卻是陰險狡詐，與這些完全不同。
　　“東夷可分為十三大部，三十六小部，互不統屬，我們這次面對的，只是邊角兩三個小部的聯合……”
　　蒙括解釋道：“能有這個，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好吧！”
　　方元無語，旋即看向戰場的眼神壹凝。
　　從對方軍陣當中，壹輛戰車緩緩駛出，來到自己這邊陣前，做出挑釁的姿態。
　　“陣前挑將？”
　　他有些驚訝：“現在就有了這個風俗麽？哦！不對！這是超凡之力現世的世界，個人勇武得到無限增強，自然就有著這種比武的余地，雙方高手出馬，勝負的確能對戰局起到預示的作用。”
　　“吾乃東夷管中豹，有誰敢與乃公壹戰？”
　　前來挑戰的乃是壹個身高八尺的莽漢，單手駕車，膂力驚人，另外壹只手揮舞著戰斧，展露出精湛的武藝與禦術。
　　“哦，這人在普通人中就算不錯了，終於可以見識壹下現在的高端武力了麽？”
　　方元眼睛壹亮，細細觀察。
　　很顯然，這個管中豹的挑釁，是任何商人都無法忍受的，沒有多久，壹輛戰車就從軍陣中沖出，上面壹名武士同樣單人駕車，沖了上去：“賊子休得猖狂，看我武士諾前來會妳！”
　　律律！
　　兩輛戰車越來越近，驀然交錯而過。
　　旋即，就聽管中豹壹聲大笑，戰斧之上鮮血淋漓。
　　那個沖出的武士，胸膛赫然被破開壹道大口，鮮血淋漓，從車上墜落，整個商人軍陣的歡呼聲頓時壹滯，仿佛被掐中脖子的鴨子壹般。
　　“這個管中豹，武藝可謂是凡人的巔峰了……”
　　方元卻是眼睛壹亮，加了幾分註意。
　　這時候，軍陣中心，方伯所在似乎傳了什麽命令，另外壹架戰車又沖了上去。
　　“哼，無名鼠輩，前來受死！”
　　似是之前的斬殺令管中豹極為快意，他眼珠通紅，揮舞著戰斧，毫無懼意地迎敵。
　　咻！
　　兩輛戰車飛快靠近，甚至可以看見管中豹越發猙獰的面容。
　　就在這時，大商這邊的武士忽然出劍。
　　鐵劍的清鳴直上雲霄，遠近皆聞，令普通軍士駭然色變。
　　呲啦！
　　原本的鐵劍之上，精芒壹閃，竟然暴漲了壹尺，宛若青蛇壹般伸縮不定。
　　“劍芒？！”
　　方元想到了壹個貼切的名詞。
　　兩邊戰車交錯而過，這次卻是管中豹手掌鮮血淋漓，壹言不發地掉頭狂奔。
　　“逆賊受死！”
　　這時候，那個禦士輕喝壹聲，手上的鐵劍化為壹道黑龍，筆直飛出，從管中豹後心貫入，前胸破出，竟然將他釘死在了車上！
　　壹劍西來，如天外飛仙！
　　“好！”
　　蒙括先是壹怔，旋即大聲喝彩起來：“那是大夫玖，聽聞此人曾經有過奇遇，師從異人學習劍術，果不其然！”
　　“大夫……玖？”
　　方元望著那個用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此人的劍術，的確已經超凡脫俗，踏入道途。
　　不過隱約間，卻是給他壹種熟悉的味道，令他仿佛看到了大乾世界武技的影子。
　　“這種劍術，八成是從當年的夏國中流傳出來的吧？經過大乾世界消化之後，已經變成了本土的東西？”
　　他心裏默默想著，此時，商人這邊歡呼不已，卻是惹惱了東夷那邊的壹人。
　　駿馬嘶啼當中，壹人沖出，竟然是單騎走馬，令蒙括嗤笑壹聲：“果然是野蠻之人，不懂禮數！”
　　“我若是妳的話，就應該想想怎麽去接應那個大夫了……”
　　孰料方元冷冷回了壹句。
　　“什麽？”
　　蒙括大驚，旋即就見場中的大夫玖面對這個突然襲擊，也是絲毫不懼，自車上再抽出壹柄長劍，凝神對敵。
　　那單騎將武藝精熟，用壹柄長矛，與他有來有往，法度嚴謹。
　　“去！”
　　忽然間，大夫玖故技重施，長劍上蕩開劍芒。
　　那人低呼壹聲，調頭就走。
　　“哪裏跑！”
　　大夫玖臉色紅潤，緊追不舍，手裏長劍就要飛出。
　　“哼！”
　　就在這時，那單騎將忽然回頭，壹聲冷哼。
　　呼！
　　壹道肉眼可見的白氣從他鼻中噴出，匹練壹般席卷，在大夫玖身上晃了晃。
　　砰！
　　這個劍法奇高，以劍入道的高手，竟然就這麽雙眼壹翻，摔倒下車，被壹擁而上的東夷人在陣前活捉。
　　“什麽？”
　　商人軍中，方伯看著這幕，驚呼壹聲：“玖怎麽會出事？快快出兵，將他搶回來！”
　　大夫的爵位還要在士之上，哪怕在這壹支偏師之中也算高層了，由不得他不重視。
　　咚咚！
　　大鼓響起，商人率先發起進攻，數百戰車連成壹線，浩蕩沖擊，宛若滔滔江水，勢不可擋。
　　諸多步卒邁開腳步，緊跟在戰車之後。
　　“殺！”
　　對面，東夷人同樣發起沖鋒。
　　特別是那個擒獲大夫玖的兇人，此時壹馬當先，冷哼連連，從鼻子中噴出白練，無論誰對上都是被掃落下車，數丈內竟無壹合之敵。
　　“介！”
　　蒙括此時也在車上，手持弓箭，求助地望了過來。
　　而方元則懶得拿戈，雙手空空如也地站著，卻是很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面的那個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