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計劃

　　制糖業聯營、造紙業聯營、小麥種植業聯營……全國上下所有的行業，被系統整合成了三百多個聯營機構，分屬超過四十條不同的產業鏈。
　　每壹家產業聯營機構，下屬的每壹條生產線，每壹天都將會有壹個生產指標，指標將會作為相關工人的任務完成。
　　不需要為了利潤超額生產，只需要保質足量，滿足系統的要求，超量生產除了打亂它的計劃外毫無意義，而且很容易還會犧牲質量。
　　社會生產的大部分物品，在將國家視為壹個整體的白墨看來，就跟人體內胃臟分泌的胃酸壹樣，少了消化不良，多了其實也影響健康。
　　相比起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計劃在某種情況下可以更好地調度資源，減少單純為追逐利益而帶來的浪費，但前提有兩點，壹是計劃本身是個好的計劃，二是擁有精確的執行能力。
　　天命系統用絕對的暴力強行實現了第二點，但第壹點的實現效果如何，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而事情的改變，要從最早起床的那群人說起。
　　壹覺醒來，無論是要上班的還是不用上班的，走在路上都感覺像是穿過了壹個時間斷層，突然來到了多年以後的世界。
　　路邊早點攤的小販，全部收拾得幹幹凈凈，小攤周圍連壹點垃圾都沒有，煎餅也統壹用上了亮澄澄的新鮮油，而不是偶爾混雜著壹些茶褐色的、來歷不明的奇怪油品。
　　路上的交通也是和諧得有些異常，往日亂穿亂插，隨意變道的車輛幾乎絕跡，守秩序得讓人感覺完全不像是在華亞聯邦，偶爾有違反了交通規則的車輛，透過玻璃也能看見司機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走在路上，隨地吐痰亂扔垃圾的現象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原本不大講究這些的鄉村地區，突然也都變得異常註重了起來。
　　不時能看見，有習慣性地吐了壹口唾沫在地上的人，身體突然僵直了幾秒鐘，然後壹副恨不得要吸回去的樣子。
　　所有的壹切，都源於系統的懲罰制度。
　　只要做出違背規定的行為，不僅會在道德點上扣去相應的數目，位於體內的系統端口還會向宿主的神經細胞發出信號，在不造成額外危險的情況下，產生時長為五秒鐘的痛覺信號。
　　就跟蓋亞當時的噬靈病毒壹樣，這種控制方式對四階跟四階以下的人類都有足夠的效果，但對於踏入五階層次，生命形式發生了第壹次蛻變的人來說，單憑這種小伎倆對他們的影響非常有限。
　　“人類通過疼痛感獲得了不要觸碰火焰的本能，假以時日，遵守系統的規定大概會成為新的本能？”白墨看著下面的人想道。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正在白墨認真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壹臺公用電腦上，突然出現了來自紅世之徒的話。
　　根據四人的協議，從天命系統正式生效的日子開始，它們三個不能再以任何攜帶力量的形式進入白墨所控制的國度。
　　因為它們對幾乎所有人而言，都是無法反抗的天災，親自體會過它們搞事情能力的白墨，自然不會有任何僥幸的心理，壹次的紅世之亂就已經足夠刻骨銘心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閑著沒事就打打嘴炮，紅世之徒通過互聯網，發送了壹條來自大洋彼岸的信息。
　　“至少現在，我給了他們更好的生活，以及維持社會正常運作最重要的東西——信任與安全感。”白墨淡淡地說道。
　　“不會再有食品質量問題，也不再會有任何形式的欺詐。”
　　白墨想出來的食品質檢方案異常簡單，只需要不定期隨機抽取生產的食品，讓相關人員現場開包裝吃下去，同時產品優先供應廠內人員及其家屬，雙管齊下。
　　每個人每天的工作都被系統安排著，不務正業的騙子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土壤，到處鬧騰，多年以來從未絕跡的黑社會組織，也在壹夕間灰飛煙滅。
　　各條道上的大哥跟小弟，通通都被送到了勞改場。
　　“但妳剝奪了他們最重要的壹樣東西，自由，所有人的軌跡都只能依照妳的意願前進，而且還是必須前進。”
　　“我不是聖母，也不是聖人，我費盡心思，不擇手段為的是什麽，就是要創造壹個我覺得舒服，讓我的利益最大化的世界罷了，其他人覺得不自由不舒服有什麽所謂，我管他去死！”白墨無所謂地說道。
　　“人類的欲望永無止境，或許十年、二十年內，他們會對妳的高福利政策感恩戴德，不過當他們習以為常後，事情還會這樣嗎？”
　　“幾千年來，妳們人類都渴望成為所謂的人上人，靠踩著同類成為‘上位者’來獲得最大的滿足感，妳用暴力強行將等級金字塔徹底打碎，斷絕了這種可能性，只是這真的能長久嗎？”紅世之徒認真地問道。
　　“妳們到底是什麽東西，壹只域外天魔似的信息生命，為什麽討論這種話題會這麽熟練！”白墨察覺到了壹些不對勁。
　　“總有壹天妳會知道的，三五百年後，妳也會成為我們的壹員。”紅世之徒賣了個關子。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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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太太，根據系統的安排，那套房子……”壹個看起來三十有幾，滿臉風霜的中年人，拖著壹家四口來到了壹間屋子前面。
　　中年人的家庭環境並不怎麽樣，在首都天慶工作了十年，除清養家糊口的錢以後，只存起了三十多萬的華幣，離動輒百萬首期的房子原本還有遙遠的距離。
　　無論他怎麽追，都不可能趕得上眼前作為天慶本土居民，有著四五套房子收租的中年婦女。
　　他也只是壹直作為租客，租住在她名下的壹套房子裏。
　　但系統徹底地改變了兩者的關系，在壹人壹房的配給制度下，中年人壹家從租客瞬間變成了所有者，雖然在系統看來並沒有什麽區別，就是在壹份文件上換了個名字。
　　按照就近分配，盡量減少搬遷的原則，像他壹樣從租客直接變身的人多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