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局

　　抓捕行動並不順利。
　　但是幸虧文子善有了充足的準備，才付出多人受傷的代價，將這個啞巴夥計給摁住了。
　　很明顯了。
　　啞巴夥計身份有問題，這已經沒有懷疑了。
　　抓回去後，立刻對啞巴夥計進行了審訊，但是由於對方是啞巴，軍醫檢查之後又不確定了。
　　畢竟有人是因為殘疾或者後天韌帶受傷變成啞巴，也有人是心理上受到刺激，不能說話，並非真正意義的啞巴。
　　這個啞巴夥計並沒有殘疾和聲帶受傷，如果他真是啞巴，也只是後面壹種。
　　後面這種情況很罕見，所以，文子善等人商量後壹致認定，這個啞巴夥計根本就是在裝啞巴！
　　啞巴通常也是聾子，但是這個夥計顯然能聽得見人話，所以，他不是先天性的啞巴。
　　既然不是先天性的啞巴，那他的聲帶在完好的情況下，只有後天造成的啞巴了。
　　後天的啞巴，聲帶毀壞，無法說話，不管是用什麽手段毀壞的，還有就是心理作用，從小不願意說話，久而久之，功能退化，就不能說話了。
　　但是沒有人會相信這個啞巴夥計是後者。
　　他根本就不是啞巴。
　　但是想要讓這個家夥開口，可不容易，沒有那個犯人被抓後乖乖就範的。
　　尤其是知道自己必死的情況下。
　　“嫂子，妳怎麽還過來了呢……”文子善聽手下人稟告，說宮慧過來了，他嚇了壹跳，趕緊出來迎接。
　　“怎麽，我還不能來看妳了？”
　　“不是，這山城的日諜這麽猖狂，這萬壹在出點兒事兒，妳讓我怎麽跟大哥交代？”
　　“我來妳這兒，妳大哥同意的，妳要交代什麽？”宮慧白了他壹眼道，“上次我是大意了，才中了埋伏，以後可不會了，再說，我又不是壹個人出來的。”
　　“是，是，嫂子請！”
　　“大庭廣眾之下，不要這麽叫，影響不好，妳大哥現在正在關鍵時期，別給他惹不必要的麻煩。”宮慧提醒壹聲。
　　“明白，宮組長，裏面請。”文子善點了點頭，他是聰明人，知道宮慧的意思。
　　軍統禁止結婚，要是羅耀和宮慧公開違反禁令，有人把這事兒捅到戴雨農那兒，是管還是不管？
　　“那個啞巴夥計抓了？”
　　“抓到了，這家夥身手極好，還傷了我手下好幾個弟兄呢。”文子善道。
　　“過堂沒？”
　　“回來就審上了，嘴太硬，不開口。”文子善道。
　　“他不是啞巴嗎，妳怎麽讓他開口？”
　　“軍醫檢查過聲帶了，完好無損，應該是裝的，壓根兒就不是什麽啞巴。”文子善道。
　　“也就是說，他到現在還在裝？”
　　“我是這樣懷疑的。”
　　“素清小姐知道她的啞巴夥計被抓了嗎？”
　　“還沒通知。”
　　“通知她過來吧，這事兒她應該知情的。”宮慧建議道。
　　“慧姐是想讓他們兩個見壹面，觀察壹下兩個人各自的反應，對嗎？”文子善道。
　　“如果這個啞巴夥計有問題，妳覺得素清會是無辜的，跟她有關系的兩個男人都出事兒了，她只怕隱藏的更深。”
　　“那這樣壹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她只要有異動，就抓人。”宮慧道，“只要她不動，就繼續觀察。”
　　“明白了，我這就派人去。”
　　……
　　“素清小姐，不好意思，請妳過來，是有壹件事通知妳壹下。”素清直接被帶到了審訊室的隔壁，文子善和宮慧壹起見的她。
　　素清表現的有些緊張，顯然，這也符合她的身份和人設，她要是表現很鎮定的話，就有問題了。
　　這說明這個女人很擅長帶入自己的身份，並且還非常會演戲。
　　“長官，是什麽事情？”
　　“妳的啞巴夥計，擁有另壹個身份，他的啞巴是偽裝的，因為他怕壹開口，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壹直裝作啞巴，事實上他是壹名日本人，受命潛伏的日本特工。”
　　“長官，妳們是不是搞錯了，小光怎麽可能是日本人？”素清壹副驚呆的表情。
　　“這就是事實，而且齊斌是我日本人做事的漢奸，雖然他現在被擊斃了，但他的身份已經被我們認定了。”文子善繼續說道，“他的屍體妳也見到了，雖然人死了，但我們還是會對外公布其罪行，並引以為戒，叛國者的下場就是這樣。”
　　“今天找妳來，是想詳細了解壹下這個啞巴小光的相關情況，他是怎麽到妳店內做工的，又跟齊斌的關系如何，希望妳能如實跟我們講述壹下。”宮慧問道。
　　“大概是兩年前吧，夜裏下大雨，我丈夫半夜起身上茅廁，發現他的，起初以為是家裏進了小偷，後來才知道，他是逃難的乞丐，他不會說話，但是識字兒……”
　　“他有跟妳說過，他是怎麽變成啞巴的嗎？”
　　“說是小時候，壹場大火燒死了家裏所有人，他親眼目睹了這壹切，之後就說不出話了。”
　　“這是受了刺激後的應激性創傷式失語癥……”
　　啥？
　　連文子善都不知道這些名詞兒是啥意思。
　　“應該是吧，反正，我也不懂，但知道他不是生下來就是啞巴，本來沒打算留他下來，後來我丈夫突然病了，家裏、店裏，我壹個人實在忙不過來，看他老實，就索性讓他在店裏幫忙了，這樣我也能夠騰出壹點兒時間來照顧我丈夫。”素清解釋道。
　　“妳沒想到妳收留的這個啞巴是個日本間諜吧？”
　　“……”
　　“我就奇怪了，這個日本間諜為什麽不去別家，單單是去了妳家，還有，他到妳家之後，妳丈夫怎麽就突然生病了，而且沒過多久就病重去世了呢？”
　　“我，我……”
　　“這壹切有沒有可能是齊斌暗中安排的呢，或者，我們可以開棺驗屍，確定壹下妳丈夫的真正死因，是真是病亡，還是有其他原因？”宮慧緩慢的問道。
　　“我丈夫誤會我跟齊大哥是那種關系，他倆就動手了，然後就被打斷了腿，臥床養傷，可是他身子骨本來就弱，就這樣壹病不起……”說著素清當著二人的面兒抽泣起來，似乎有滿腹的委屈無法對人細說。
　　“妳對齊斌了解多少？”
　　“齊大哥是好人，他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素清壹邊抹淚，壹邊說道。
　　“壹個男人如此對壹個女人，他可不僅僅是好人這麽簡單吧，妳敢說，妳們之間沒有什麽嗎？”文子善質問道。
　　“是，他是對我有好感，可我是有夫之婦，怎麽能不守婦道呢，只能盡量避開。”
　　“可妳丈夫已經去世了，這個障礙不存在了。”
　　“人言可畏，我丈夫才去世壹年，我就著急嫁人，那豈不是水性楊花？”
　　“除非妳不嫁人，否則壹年，兩年，甚至三年又有什麽區別？”
　　“我本來是打算離開巴縣的，到山城來開壹家店的，只是我本錢不夠，所以壹直未能成行。”
　　“以齊斌的財力，完全可以幫妳完成這個心願，還可以跟妳雙宿雙棲？”
　　“我不想被他看輕，我想用我自己的錢來實現自己的心願。”
　　“素清小姐，對齊斌的堂兄，齊耀榮先生妳應該是認識的吧？”宮慧插進來問了壹句。
　　“見過兩次。”
　　“是只是見過兩次嗎？”宮慧問道，“這齊耀榮在巴縣權勢滔天，而他又是什麽樣的人，妳不會不知道吧？”
　　素清沈默不語了。
　　“要不要我去找齊耀榮詢問壹下，妳們之間究竟是只見過兩次面，還是不僅僅如此？”
　　“他是騷擾過我幾次，但後來齊斌大哥說喜歡我，他就沒再找過我了。”
　　“看來，妳沒有拒絕齊斌的好意，也有齊耀榮的緣故？”
　　“是的，我承認，如果我跟齊大哥保持距離，那齊耀榮就會繼續來糾纏我……”
　　“妳是個聰明的女人，當知道自己現在什麽處境，如果我們按照規矩是可以將妳羈押的，但是我們不想為難妳，所以，妳得簽壹個保證書，保證自己短時間內不離開山城，並且隨時過來接受我們的詢問，就可以放妳回去。”
　　“好的，我簽。”素清考慮了壹下，點頭同意了。
　　拿起筆，準備在保證書上簽名，宮慧忽然問道：“素清小姐，妳要不要見壹下啞巴小光？”
　　素清手抖了壹下：“我可以嗎？”
　　宮慧都看在眼裏，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妳們畢竟主仆壹場，而且，他似乎對妳並沒有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可是，我見他說什麽呢？”
　　“妳想說什麽都可以。”宮慧說道，“妳想見的話，我可以現在就給妳安排。”
　　素清猶豫了壹下，搖頭道：“我還是不見了，他是日本特務，我雖然只是小女子，也知道以國家民族大義為重。”
　　“好吧，既然妳不想見，那就不勉強了。”宮慧微微壹點頭，這人豈是妳不想見就不見的嗎？
　　早就安排好了。
　　就在素清被帶出去的時候，隔壁審訊室內，兩名軍統特務將打的滿身都是傷痕的啞巴小光從裏面拖了出來，就在，素清的面前緩緩的拖向牢房的方向。
　　素清看到這壹幕，她掩嘴失聲驚呼壹聲。
　　而啞巴小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也睜開了雙眼，看到了素清，他兩眼頓時有了光，並且想要掙紮著要朝素清過來。
　　“帶走！”這時候宮慧突然輕喝壹聲，兩名特務突然從素清身後上來，壹下子抓住了素清的左右臂！
　　啞巴小光突然激動張嘴喊了壹聲：“住手，這壹切都跟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