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誤會

　　在都市槍戰和都市喜劇大行其道的年代，《飛躍羚羊》的上映，為86年夏天的影壇送來壹縷清新氣息。
　　雖然片中不可避免參雜喜劇元素，未能跳出黃白鳴喜劇模式，但作為香港影壇第壹部真正意義上的青春勵誌片，還是令觀眾有種耳目壹新的感覺。
　　陳平安的心思並不在這部電影上，熟悉80年代香港影壇發展變化的他，通過《飛躍羚羊》這部電影與後世的差別，感覺到新藝城內部的變化，很可能有大事發生。
　　這種感覺，隨著藜姿來黑馬國際找他，得到進壹步驗證。
　　下午四點多，他從正在建設中的黑馬國際影視基地視察回來，和矮牛走進公司，從前臺小姐口中得知，有位叫藜姿的女孩在會客室等自己，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
　　與當初的溫碧瑕不同，在前臺小姐眼中，未滿十五歲的藜姿只是個大孩子。當她發現，自己告訴藜姿陳平安不在公司後，藜姿並未離開而是站在電梯口堅持等待陳平安回來，她就將此事匯報給充當著辦公室主任角色的梁家暉，然後安排藜姿在會客室等待。
　　她來了？
　　“半個小時後帶她到我辦公室。”
　　陳平安回到辦公室，吩咐秘書Amy通知施南笙和梁家暉來自己辦公室。
　　剛才在將軍澳視察影視基地的時候，他接到了臺灣方面的電話，告訴他臺灣當局對梁家暉的封殺，有望在下半年解除。梁家暉的封殺能夠比後世早壹年解除，不僅是徐可、周潤發等人在臺灣的努力，跟陳平安動用關系上下疏通不無關聯。
　　梁家暉得知此事後，並未出現預想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很平靜，可是濕潤的雙眼、激動地淚水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老板，謝謝妳，謝謝……”
　　“大男人有什麽好哭的。南笙姐就在旁邊，也不怕被人看笑話。”
　　施南笙笑道：“老板，妳別拿我當說辭，阿暉激動很正常，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嘛！阿暉的封殺馬上解除，老板妳有什麽計劃？”
　　“我準備在香港搞壹次電影劇本征集大賽。”
　　劇本征集？
　　施南笙和梁家暉疑惑不解，不明白陳平安這麽做的原因。如果說只是為了梁家暉征集合適本子……顯然沒這個必要嘛！
　　加入黑馬國際這麽久以來，每個員工都知道陳平安經常會做出壹些看似莫名其妙的決定，當時難以理解，但隨後就能證明這些決定的正確性。多廳戲院就是最好的例子。
　　“南笙姐，這件事就交給妳了……”
　　施南笙和梁家暉離開後，Amy打電話進來，說藜姿來了。
　　走進陳平安辦公室的時候，藜姿很拘謹。站得很遠低著頭，雙手擺弄衣角壹句話不說。
　　陳平安笑著走到會客區，坐在沙發上沖她招招手：“過來坐啊，我又不會吃了妳。那天妳請叫我成功秘訣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
　　低著頭挪動腳步，藜姿走過來欠著身子坐下。
　　“妳今天來找我，考慮清楚了？”
　　藜姿不語，甚至不敢直視陳平安，低著頭繼續擺弄衣角，顯得非常緊張。
　　陳平安很奇怪，在他印象中，藜姿不是這種內向的女孩。點著雪茄抽了幾口，等了三分鐘後，他說道：“妳要是沒想好就先回去吧，這件事不著急，妳什麽時候考慮好，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考慮好了！”藜姿終於冒出壹句話，語速很快，然後又低下頭。
　　她出身電影世家，但她進入娛樂圈卻與家世無關，甚至沒有沾到電影世家的光，只是為了養家糊口。
　　她的父親為人老實本分，不會爭產，爺爺去世家道中落，奶奶過世壹家人被趕出大房子，租住邨屋。
　　家庭窘迫，父親腦膜炎失聰，聽力只有2、3成，全家靠母親做貨車司機供養，還有個比她小四歲的弟弟。全家常常被鄰居欺負，她甚至連公廁也不敢上。家裏最窮時每日與老鼠為伴，沒有獨立衛生間，父親便在廚房邊搭了壹個簡陋便池，家裏做菜都能聞到衛生間異味。
　　為了貼補家用，為了減輕父母身上壓力，為了弟弟能夠受到良好教育，剛過完十四歲生日，中三尚未讀完的她，選擇了輟學進入娛樂圈。看到家庭環境因為自己努力逐步轉好，再多的辛苦勞累她也能承受。
　　如果她重新回去讀書，家裏就會失去重要的經濟來源，她不想條件剛剛得到改善的家庭，重新淪落到以前那種窮困中，除非……
　　“妳真的會照顧我的家人？”
　　“我說話什麽時候不作數過？”陳平安笑道。
　　看到藜姿還在猶豫，他告訴藜姿，自己會提供壹套上千尺的公寓，給她的家人居住；她的父母可以來黑馬國際工作；她和弟弟的學費都由自己負責；她在上學期間，公司每月發給她兩千薪水。
　　這些待遇足以保證她的家人擺脫貧困，過上殷實生活。藜姿擡起頭，稚嫩的臉上充滿驚喜：“真的？”
　　“當然，不過我肯定是有條件的……”
　　“我知道！”藜姿幾乎是喊出來的，頭垂得更低，臉上發紅，身體微微顫抖，看得陳平安莫名其妙。
　　“妳知道什麽，我還沒說呢。妳必須完成學業然後考入演藝學院表演系，將來畢業後和我簽約，成為黑馬國際旗下藝人。有沒有問題？”
　　藜姿愕然擡頭，失聲道：“就這個條件？”
　　“不然妳以為是什麽？”
　　“我還以為是……”藜姿的聲音戛然而止，滿臉羞紅。
　　“以為是什麽？”陳平安沒多想，不然肯定能從藜姿羞紅的臉上看出端倪，“有問題？”
　　“沒問題，我答應。”藜姿忙不叠點頭，整個人輕松許多，“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吧。”
　　“陳先生，妳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陳平安微微壹笑：“因為妳的孝順，妳的努力，妳的顧家，還有妳對家人的關愛。妳不應該在這個年紀遭受如此多磨難，就當是上天安排我來幫妳好了。”
　　上天安排妳來幫我？在這壹刻，藜姿忽然發現眼前光芒壹片，陳平安的微笑是那麽的迷人。幼年時的遭遇和家庭的困頓令她很小的時候，就體會到人情冷暖，壹直渴望有個年長的人關心自己，照顧自己。
　　在陳平安之前，除了她的父母和弟弟，還從未有人如此關心自己，她鼻子發酸，有種想哭的沖動，想撲在陳平安懷中痛哭的沖動。將這些年壓在自己稚嫩肩頭的重擔，盡情發泄出來。
　　“陳先生！”
　　未滿十五歲的少女，終於放下心中顧忌，撲在陳平安懷裏，盡情哭泣，宣泄著這些年自己的辛酸和艱難。
　　陳平安拍打著她的背部，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道：“乖，不哭，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妳的家人會因為妳過上好日子。妳要相信自己，相信我。”
　　許久之後，藜姿擡起頭，淚眼婆娑看著陳平安，在陳平安嘴上吻了壹下：“這是……我的初吻……謝謝……”
　　老實說現在的藜姿還沒長開，額頭窄，鼻子扁塌，顴骨寬，嘴巴凸，下巴後縮，皮膚黑……不是有意詆毀，而是尚未經過女大十八變的藜姿，與後世漂亮模樣的確存在差別。
　　加上她還不到十五歲，陳平安對她沒有太大興趣，認為藜姿是因為激動才會吻自己，而且只是蜻蜓點水的壹下，他根本沒往心裏去。
　　“妳的感謝我收到了，妳總不會還想讓我也用同樣方式感謝妳吧？”陳平安開句玩笑，讓藜姿坐在自己身邊，“不哭了，萬壹被別人看到，我可就慘了。”
　　藜姿擦幹眼淚，輕聲道：“我以後能喊妳哥哥嗎？在私底下。”
　　“當然可以啊。”
　　“哥哥！”藜姿激動的抱住陳平安手臂，枕著他的肩膀，臉上洋溢著幸福，“哥哥，妳以後都會關心我照顧我嗎？”
　　怎麽感覺怪怪的。“當然了，只要妳聽話，我喜歡聽話的女孩。”
　　“嗯，我會聽話的，妳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那好，我現在問妳，今天妳來找我，妳們老板知道嗎？”
　　“我跟黃先生說過了。”
　　“哦？”陳平安來了興趣，“他沒有反對？”
　　“他說支持我回學校，還說我這個年紀就應當上學讀書。”
　　黃白鳴不僅支持她重返校園，就連合同也答應她解除，而且是和平解約，她不用支付任何違約金。“黃先生也是好人，不過他沒有哥哥對我這麽好。”
　　這裏面果然有問題！
　　黃白鳴對待此事的態度，引起陳平安深思。他斷定這裏面有事兒，但……會是什麽事兒呢？
　　抽著雪茄，陳平安考慮著最近壹段時間影壇的變化，另壹只手下意識放在藜姿腿上，不停的撫摸。全然沒有註意到抱著他手臂的藜姿，閉著眼靠在他肩頭，滿臉羞紅嬌軀微微顫抖。
　　此時的王京正在門外，跟Amy聊天。
　　“美女，裏面誰啊，我都等了十幾分鐘了，要不然妳給老板打個電話？”
　　“抱歉王導，陳先生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
　　“那妳告訴我男的女的總行了吧？”
　　Amy古怪看他壹眼：“女的。不過不是妳想象的那樣，陳先生不是那種人，而且那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王京瞬間想到陳平安兩次提到過的嫩模。
　　“多大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