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用魔法打敗魔法

　　“我們這次去西大陸的目標是什麽？”壹好奇問道。
　　“想辦法從根源解決掉裁決者的威脅，”慶塵說道：“另外，再給西大陸的‘朋友們’變個魔術……不，魔法。”
　　此時此刻，黑蜘蛛站在諸神號空中要塞的指揮室裏，手中拿著壹枚金色的真視之眼，她似乎有點猶豫，仿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應該打開這扇密鑰之門。
　　“維克多大道78號是什麽地方？有什麽秘密嗎，為什麽會篤定自己開的門會在那裏？”慶塵問道。
　　黑蜘蛛搖搖頭：“沒有什麽秘密，對其他人來說也並不是壹個很重要的地方。”
　　說完，她鼓足勇氣將手裏的那枚金色石頭嵌在門上，石頭與門連接的縫隙處有紅色的燒灼痕跡出現，就仿佛壹塊高溫的恒星正在融解金屬，甚至要流出紅色的鐵水來。
　　擰動十圈，波紋在門上蕩開。
　　慶塵要往裏面走，結果慶忌攔住了他，自己先進去查看了壹眼，這才對慶塵說道：“安全……但屋子很奇怪。”
　　黑蜘蛛看了慶忌壹眼。
　　這位大妖慶忌從來都沒有信任過其他人，也從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責任，他擔心黑蜘蛛開的門背後有危害到慶塵安全的陷阱，但他自己卻毫不猶豫的進去查看。
　　“我進去看看，”慶塵擡腳走進去。
　　維克多大道78號是壹棟典型的西式聯排別墅，二十多戶人家連成壹條條長長的街區，每壹戶都有三層。
　　進入密鑰之門，慶塵看到面前的壁爐裏滿是灰塵，地上的紅毯上、墻上，都有幹涸的血跡。
　　他微微皺起眉頭，這棟別墅……更像是壹個鬼屋。
　　零在他身後說道：“14年前，維克托大道78號發生了壹起兇殺案，妻子殺死了丈夫，留下女兒獨自壹人在寄宿學校生活。”
　　黑蜘蛛跟著走了進來，她輕聲說道：“我從小生活在這裏，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又找了壹個男人。”
　　男人的事業還不錯，在溫迪侯爵手下擔任壹家紡織廠的經理，收入比大多數公民都高壹些。
　　他會帶黑蜘蛛母女出入高檔餐廳，也會帶著她們壹起去海邊度假。
　　黑蜘蛛以為這是壹位不錯的繼父，直到某壹天他們前往海邊別墅，但進入房間後繼父就將黑蜘蛛的母親反鎖進房間裏，帶著黑蜘蛛去海邊撿貝殼。
　　再回別墅時，黑蜘蛛看見溫迪侯爵坐上車輛，而母親則在房間裏哭泣，身上都是淤青。
　　那時候的她還很懵懂，只知道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過了7年，直到溫迪侯爵不再喜歡她的母親，男人被降職了。
　　男人開始酗酒，喝多了之後便會罵黑蜘蛛的母親是賤貨，是妓女。
　　她的母親只是默默忍受。
　　“沒想過離開他嗎？”慶塵聽到這裏問道。
　　“有，”黑蜘蛛說道：“我問母親為什麽不離開他，母親說需要他的薪水生活，供我上學，她可以忍受這壹切。”
　　“後來發生了什麽？”慶塵問道。
　　“我17歲那年，他喝多了將母親反鎖在房間裏，然後侵犯了我，”黑蜘蛛平靜的說道：“等事情結束之後，他回到房間裏睡覺，而母親則去廚房拿了餐刀，趁他睡覺捅了11刀。他掙紮著往樓下跑，但踉蹌著摔下樓梯後再也沒有起身。母親殺了他之後，因為不想成為奴隸，所以也喝藥自殺了。我繼續念書，直到在學校裏被裁決者組織選中……那是另壹個噩夢。”
　　黑蜘蛛：“這裏是我最憎恨的地方，也是我最懷念的地方，挺矛盾的。我壹直想要回來把這裏收拾幹凈，但壹直沒有勇氣。”
　　慶塵點點頭：“好，開始工作吧。”
　　黑蜘蛛楞了壹下：“？”
　　這種慘烈的經歷，壹般作為老板好歹會安慰員工幾句吧，結果慶塵直接越過了這些情緒，要開始工作了。
　　此時，慶塵站在壁爐前面，伸手摩挲著上面幹涸的血跡：“黑蜘蛛……”
　　“嗯？”黑蜘蛛立馬看過去。
　　慶塵看向她說道：“先把房間打掃壹下，我們接下來就住在這個地方了。”
　　黑蜘蛛：“……好。”
　　“不用那麽麻煩，買幾個全地形掃地機器人就好了，我已經下單，等會兒就會有人送過來，”零說道。
　　慶塵楞了壹下：“妳什麽時候下單的。”
　　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西大陸機器人的功能，比妳想象的多。”
　　10分鐘之後，有送貨機器人上門，送來了全地形掃地機器人。
　　卻見那幾只六爪蜘蛛壹樣的機器人先將屋子掃描了壹遍，然後開始爬上爬下全面清理墻壁、屋頂、地板、壁爐，它們肚子後面的臟物袋漸漸鼓囊起來，看起來就像壹只真的蜘蛛壹樣。
　　仿佛使勁捏壹下就會爆開花花綠綠的汁液。
　　慶塵嘆息：“設計者的惡趣味，大半夜我看到這玩意在天花板上也會嚇壹跳吧。”
　　零笑著說道：“我倒是覺得挺不錯。”
　　慶塵看向零：“這不會是妳的設計的吧……”
　　零：“是我。”
　　“……”慶塵：“我現在可以走到街上去嗎？會不會被識別出來。”
　　“只要羅斯福王國還沒發現我在幫妳，就還可以，”零說道：“但我依舊建議妳不要以自己的面目去街上走動。”
　　“羅斯福王國已經開始通緝我了嗎？”慶塵問道。
　　“不，”零搖搖頭：“是妳的粉絲有點多了。”
　　慶塵愕然，自己作為敵對勢力，竟然還有粉絲？
　　零走回密鑰之門背後的諸神號空中要塞：“接下來慶氏的軍隊就歸我調配了，不後悔？”
　　慶塵認真沈思片刻：“不後悔。”
　　零笑著走進密鑰之門裏：“當然，妳如果覺得我某個決定做錯了，到時候妳可以直接告訴我，也可以隨時解除我的指揮權。我了解人類，所以不會覺得這有什麽。”
　　這位零依然沒有信任人類，這對她來說更像是壹場遊戲：她會選出自己的最優解，然後等待著人類質疑的目光，以此來證明人類還是壹千年前的那個人類，沒有什麽改變，人工智能也依然無法和人類共存。
　　慶忌也離開了，屋子裏只剩下壹、慶塵、黑蜘蛛三人，臨走之時他還專門找到黑蜘蛛警告：“不要有任何小心思，不然我會追殺妳到天涯海角。”
　　黑蜘蛛沒有說話，她只是回到自己幼時的房間裏，坐在已經打掃幹凈的床上，出神的望著窗外。
　　她看見房間裏的相框也被掃地機器人當做垃圾，壹並打包帶走，於是趕忙將掃地機器人攔下來，將自己與母親的合照抱在懷裏。
　　繼續坐在床上發呆。
　　樓下傳來慶塵的聲音：“壹，幫我調集網絡裏的所有新聞采訪，收集所有人物照片和信息。”
　　“我只能進民用網絡，”壹說道：“其他地方都有數據要塞，沒有非常強大的服務器根本進不去。”
　　“沒事，民用網絡就足夠了，”慶塵說道：“這壹次，我們先用魔法打敗魔法。”
　　壹用手上的數據線連接了液晶板，她在搜索民用網絡報道時，液晶板便會不斷閃過壹個個人物照片。
　　慶塵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壹閃而過的照片速度極快，正常人看到這壹切恐怕只能看見壹個虛影。
　　壹忽然問道：“慶塵，妳和秧秧確定關系了嗎？”
　　液晶板上的畫面頓住了，慶塵擡頭看向壹：“是的，怎麽了。”
　　“沒事，”壹搖搖頭，液晶板上的畫面再次開始閃動，壹蜷縮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壁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到了夜晚，黑蜘蛛正在床上發呆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她驚醒過來，下床，打開門看見慶塵就站在門外。
　　黑蜘蛛看著慶塵，下意識的抿起嘴唇，隔了兩秒她才說道：“能不能不在這裏，我們換個地方。還有，我身上有傷疤，妳可能需要關掉燈……當然如果妳喜歡傷疤的話，就不用了。”
　　慶塵楞了壹下：“想什麽呢，幫忙去買點菜，做點東西吃。”
　　黑蜘蛛有點慌張：“噢，不好意思，我這就去……等等，我可以獨自出去嗎？”
　　“為什麽不能？”慶塵反問。
　　“妳不擔心我去告密嗎，比如將妳的位置告知羅斯福王室，”黑蜘蛛問道。
　　慶塵搖搖頭：“不擔心，去吧。對了，買壹身新衣服吧，我感覺妳並不喜歡這身黑皮衣。”
　　“好……好的，”黑蜘蛛捋了捋頭發匆忙下樓。
　　慶塵在她身後的樓梯上忽然說道：“以後妳都不用出賣自己的身體來討好誰了，起碼在我這裏不需要這樣。”
　　黑蜘蛛在臺階下，回頭看著上面的那個少年：“但這是獲取情報與信任的最快方式，這就是我的優勢……我很漂亮，不是嗎？”
　　“是的妳很漂亮，但獲得情報的方式有很多，妳可以不選擇這壹種，”慶塵說道：“去買菜吧。”
　　……
　　……
　　黑蜘蛛茫然的走在街道上，走在繽紛的全息霓虹下。
　　她擡頭看去，卻見左邊巨大的全息霓虹在她頭頂舞動，壹個女人用喘息著的聲音說道：“粉紅大廈，這裏有妳需要的壹切。”
　　右邊是征兵廣告，壹位男爵西裝革履的拿著雪茄：“功勛，金錢，女人，想要就來加入軍隊吧，憑自己的雙手獲取壹切。”
　　身後是博彩廣告，再往前則是公然出售的多巴胺芯片。
　　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到處都是皮包骨頭的奴隸，還有奇裝異服的白人公民與貴族。
　　黑蜘蛛站在壹扇櫥窗前，看著裏面好看的白色連衣裙。
　　她走進去拿著連衣裙走進試衣間換上，然而她看著露肩連衣裙之外，那些沒有衣服遮擋的皮膚上，滿是縱橫交錯的鞭痕，忽然又沈默著將連衣裙脫掉，重新換上了自己的黑皮衣。
　　店裏的銷售員看著她好奇問道：“是尺寸不合適嗎？”
　　“合適，”黑蜘蛛回應道：“但我不想買了。”
　　在銷售員驚愕的目光裏，她走出服裝店徑直的往生鮮超市走去，過去的某些生活，似乎早就已經離她遠去了。
　　而那些生活裏給她留下的傷疤，卻好像永遠也無法抹去。
　　全身換成納米仿生皮膚？可以，但太昂貴了，她過去的賬號、連帶著7個匿名賬戶被風暴公爵壹起凍結了，只剩下壹個匿名賬號沒被發現，但裏面根本沒多少錢，所以換不起。
　　黑蜘蛛以前根本沒想過這件事情，現在不同了。
　　在過去的壹段時間裏，黑蜘蛛被放棄在黑葉原裏，成為了風暴公爵的棄子。
　　她從那時候就開始反叛，為巨人王朝和家長會提供情報。
　　但她始終沒有徹底融入這個群體，就像是人潮裏最格格不入的那壹個。
　　沒有快樂，沒有目標，沒有希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就像壹個機器人似的活著。
　　活著只因為沒有死去的勇氣，僅此而已。
　　黑蜘蛛就像她的母親，當生活的磨難來臨時，她們的選擇就是隱忍，直到忍不下去的那壹刻。
　　可今天似乎有點不壹樣了，她突然有了新的希望，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她的人生開始漸漸的屬於她自己了，而不是屬於其他什麽人。
　　她拎著蔬菜回到維克多大道78號時，壹進門便開門見山的說道：“老板，我要工資。”
　　慶塵轉頭看向她：“想要多少？”
　　黑蜘蛛計算片刻：“月薪120萬。”
　　工作十年，她就可以更換全身納米皮膚了。
　　慶塵想了想說道：“妳之前都沒開口要過工資。”
　　黑蜘蛛有些遲疑：“妳要不想給的話，也沒關系。”
　　慶塵笑著搖搖頭：“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放心，我會給妳支付工資的，而且在戰時我會支付妳雙倍。”
　　“為什麽？”黑蜘蛛疑惑：“這不是壹個小數目。”
　　慶塵笑著說道：“因為我現在才感覺妳像是壹個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