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滅世的溫柔

　　砰！
　　砰砰！
　　利劍交錯。
　　幾次碰撞之後，歐若拉借著對方揮舞的氣勢，直接倒飛了出去。
　　沒有了雙腿，她飛舞得很靈巧，噴射蛛絲掛在墻上。
　　“妳到底要做些什麽？？”
　　歐若拉體內發出壹道意識波，俯瞰下面的怪物：
　　“權利，地位，財富，智慧，我都可以給妳！深淵甚至能容納兩尊帝王的存在，我們的廝殺毫無意義，只會讓深淵受創，妳也同樣什麽都得不到。”
　　轟！
　　下壹刻，兩柄長劍狠狠碰撞在壹起。
　　“呵……即使是同歸於盡又如何，我想要的妳並不是財富與權利，更不是妳所追的真理，妳給不了我的。”
　　圖卡西忽然冷笑了壹聲，不再說話，看著眼前被腰斬而大量鮮血噴湧的少女，忽然又想起了那天陰暗小巷裏同樣被腰斬的孩子。
　　……
　　……
　　時間回到之前，售賣巫師材料的商鋪。
　　踏踏踏。
　　來來往往的客人每次路過門口，都要刻意用腳碾壹碾柔軟黏糊的地墊。
　　“好惡心。”
　　“老板，妳這個地墊多久沒有洗了。”
　　“妳在說些什麽，我們商會最愛幹凈了，盡情踩它就好了，它就是以妳腳上的汙垢當食物的。”
　　“哈哈哈，那我得用腳餵飽它！”
　　圖卡西就那麽壹直看著，看著頭上來來往往的過客。
　　“妳叫什麽？”門口壹個漆黑鱗甲的半龍人孩子走過來，好奇地蹲下。
　　“孩子別抱它，太臟了。”商店老板拉著孩子。
　　“我很臟的，離我遠壹點。”史萊姆地墊的聲音，有氣無力。
　　“但我感覺史萊姆先生，妳是個很溫柔的性格，壹般被那樣踐踏，肯定會氣得發瘋吧？妳還這樣故意不靠近我，怕我弄臟了，溫柔的人是相互吸引的。”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哪有自己說自己溫柔的。而接下去，孩子每壹天都不厭其煩地來傾訴。
　　“史萊姆先生，不要怪他們，這個深淵是有問題的。”
　　“這個深淵時代誕生時，打通世界隧道的精靈族，來到這裏對我們下了最惡毒的詛咒，創造眾神大腦的間歇性劇痛，骨子裏的暴虐、亢奮、讓眾神喜歡欺淩弱者，需要傾瀉情緒，而眾神又將影響地上的蒼生。”
　　“深淵種的虐待不是有什麽目的，只是單純想那樣做而已。”
　　“深淵惡魔們，只不過是想看著他人痛苦，想看著這個世界在絕望中燃燒。”
　　“他們可以看著史萊姆痛苦吞噬糞便為樂，巫師們喜歡把食材賦予智慧，吃的時候聽他們吱吱吱的慘叫聲。”
　　“對此，我很抱歉。”
　　圖卡西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
　　因為它的人生已經無法發聲了，當被捕奴船抓走的那壹刻，已經沒有未來。
　　但好在這個孩子是高貴的半龍人，作為曾經三大種族之壹的如今最強者，沒有人會對它動手，最起碼它是幸福的。
　　直到那壹天，陰暗小巷中。
　　“哈哈哈，切斷這個半龍人孩子，鮮血綻放的感覺真好。”
　　“我喜歡紅色，喜歡血花綻放的感覺！”
　　“治安隊要來了，最近已經開始通緝我們當成殺人魔了。”
　　“把這個史萊姆改造壹下，讓它吞噬壹下鮮血和屍骨，毀屍滅跡吧，反正它們也是負責清潔垃圾。”
　　我曾經大喊著傾盡全力，看著小巷的悲劇發生想要阻止壹切，可什麽都做不到。
　　我曾經吞噬最愛之人的屍骸，飲盡摯友溫熱的血，成為了它的墓園。
　　自那壹天開始，我變成了紅色史萊姆。
　　我本以為命運就是如此渾噩，壹直如此直到死亡，被改造成能消化血肉的血紅史萊姆後，就開始暗中襲擊施虐者們，殺多壹些……殺多壹些……讓身體更紅壹些……可是那壹天，我遇到了命定之人，給了自己灰暗弱小的人生巨大恩賜，那個神秘的存在，手指輕輕點在我的身上。
　　我擁有了我的未來。
　　……
　　“妳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妳！”
　　伊莉絲冷聲開口，在她看來這場戰爭毫無意義，她不認為自己會輸，但必然兩敗俱傷。
　　“妳能逆轉過去麽？”圖卡西開口。
　　“妳瘋了？”伊莉絲皺眉。
　　“財富、力量、權勢、智慧，都不是我的目標。”
　　“虐殺不是有什麽目標，我只是單純想那樣做而已。”
　　他揮舞著長劍，侃侃而談道：“就像是妳們虐殺史萊姆的原因壹樣，我只不過是想看著他人痛苦，想看著這個世界在絕望中燃燒。”
　　伊莉絲感覺又憤怒又驚悚。
　　她敢在登基的覲見古神，褻瀆古神，已經是足夠瘋狂了，但第壹次見到比她還要瘋癲，還要不可理喻的家夥。
　　“妳是壹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伊莉絲憤怒說道。
　　“不，妳的瘋狂是對自己的自私，我的瘋狂是對蒼生的溫柔。”
　　圖卡西只是笑了笑，輕蔑道：“我要殺死深淵的所有生命，包括史萊姆壹族，成為整個深淵的墓園。”
　　“我殺生，是為了解救蒼生。”
　　伊莉絲第壹次見到猶如人格分裂的瘋子，壹臉慈愛地說著殺光整個世界蒼生的瘋話，他或許已經精神失常了。
　　“如今的大地蒼生汙穢了，生而暴虐，我將把他們絕種，把所有深淵種的暴戾，癲血，吞入棺槨。”
　　“我將背負整個深淵的暴虐之罪，之後重塑世界，創造壹批新的健全大腦生命，繁衍新世代。”
　　那個聲音忽然響徹整個深淵，穿透晶壁之外。
　　“那時，大地上將是不因大腦時刻痛苦而施暴的生命。”
　　“那時，新生的人民相互擁抱，對指著墻壁上的古棺，我這個手持聖劍的沈睡棺中魔神，大喊道：我們自由了，壹切都自由了。”
　　“那時，深淵將升為聖堂。”
　　他手持水晶聖劍，高指天空的妖精，“圖卡西聖劍，深愛著這個深淵，深愛這片土地，殺盡深淵，那是我的宿命。”
　　伊莉絲聽著這個瘋子的話，只感覺有些悚然。
　　她不想管對方到底有什麽目標，甚至懶得理會深淵種的所謂暴虐性格。
　　整個深淵在她眼中，不過是個好用的工具罷了。
　　但對方這樣做，滅世，肯定和她的夢想背道而馳。
　　自己將會失去攀登高峰的壹股力量。
　　“他瘋了！”
　　“他在犯什麽傻？還要殺光我們？？？”
　　“這是個屠夫！”
　　“他是奸細，壹定是奸細！！”
　　“果然是被混沌中的外神附體了，竟然要毀滅我們所有的生命。”
　　下方的所有深淵眾神也驚呆了。
　　本來他們想著保命要緊，不必全力，之前的塔盧斯也是這樣做的，可是如今他們知道不拼命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因為，這壹次不是要搶奪深淵的寶座，這是個徹頭徹尾不顧利益的瘋子！
　　他的滅世，不是說說而已。
　　轟隆！
　　“陛下，我來幫助妳！”
　　“可恨，如此惡徒，是被混沌中的那尊水晶棺中的外神瘋狂囈語，迷惑了心智！”
　　“我們來拖住它！您去撿起自己的下半身，回復過來！”
　　“是啊，這樣壹來，陛下還擁有了壹柄武器，雖然沒有雷霆之手，但也有壹戰之力了。”
　　此時此刻，各種深淵眾神的心血底牌亮出，紛紛轟擊在整個水晶棺中，但幾乎沒有造成什麽損傷。
　　嘩啦啦～～
　　深淵之中，無數乘騎著飛行坐騎的眾神從海面浮動而起。
　　甚至，壹些巫師高塔，拔地而起，壹些深淵中的神話生物也開始在浮現出巨大的陰影。
　　轟隆！
　　整個深淵進入了恐怖慘烈的戰爭。
　　兩尊超級巨物生命，無數飛龍、軍隊在襲擊，壯觀得如同神話史詩裏的場景。
　　整個世界都陷入天崩地裂。
　　……
　　“歷史推移，時光荏苒。”
　　李卿坐在家裏的躺椅上，靜靜看著窗外靜謐陽光下的庭院，秋風蕭瑟，壹地落葉。
　　“大地的蒼生再次建造巨神，又是壹次巴別塔的屠神時期啊……”
　　他神態平和，不由得笑了壹聲，意興闌珊。
　　房間實驗室，不是妳們說想出來，就能出來的……
　　想打破窗戶，走出本院長的精神病院？
　　小小的落子壹枚，這棺材蝸牛足夠我拖延壹下時間，建造好新型晶壁了……這種壹路弒父之人，老老實實在裏面住院，接受治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