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誓不為人

　　安江等到白冰和老太太離開後，這才擰開包廂的門，悄悄走了出去。
　　後門沒上鎖，輕輕壹拉就開了，安江探頭朝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後，便如做賊般，壹溜煙向家中走去。
　　點了根煙，他心裏美滋滋的。
　　老太太在樓下哼的歌，他也聽到了。
　　雖然有些誇張，但也是老百姓的心聲。
　　看來，他安江在開發區做的事情，還是得民心的，還是能讓老百姓念聲好的！
　　也許，離開後，若幹年後再回來，這裏的老百姓還能想得起他這位安書記！
　　……
　　洛川，殯儀館。
　　心急如焚趕路，結果路上和人撞車出了車禍，折騰到半夜才趕到洛川的程濤，壹看到剛從醫院急救過來就來了殯儀館的母親後，鼻子壹酸，連滾帶爬的從車子裏沖了出來，大老遠就跪了下來，膝蓋跪行到了母親的身前，連連磕頭不止。
　　“小濤，妳爸死得好慘啊！”
　　程母抱著程濤，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媽，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我爸，我有罪。”程濤也是鼻涕眼淚壹大把，啜泣連連。
　　“不是妳的錯，是安江，都是安江那個王八蛋！是他查了唐龍，牽扯到妳爸的，逼著妳爸幹了這種事！”程母連連搖頭，然後捧著程濤的臉，哽咽道：“小濤，妳壹定要給妳爸報仇啊！”
　　“安江！安江！安江！”程濤拿拳頭用力砸著地面，手上血水橫流，壹雙眼猩紅猩紅，殺氣騰騰道：“媽，妳放心，爸的仇，我壹定會報！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恨，他怒，他想去活剝了安江。
　　天底下貪官汙吏千千萬萬，站成壹排，隔壹個殺壹個，絕對都有不少漏網之魚，這個王八蛋，為什麽非要盯著程劍？
　　他們程家，和他有什麽仇什麽怨？
　　“好，好孩子。”程母用力點頭，猙獰道：“這個王八蛋，踩著妳爸的屍體，爬到了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的位置，壹定不能輕饒了他，要讓他也家破人亡，壹切成空。”
　　“好，媽，妳放心，我會讓他悔不當初，會讓他付出血的代價！”程濤用力點頭，不斷放著狠話。
　　只是，程濤心中卻是暗暗心驚。
　　他作為華中人，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名字自然還是聽說過的。
　　安江小小年紀，就能夠成為壹地主官，這能力，這背景，只怕是不容小覷。
　　不過，母子倆說了會狠話後，心裏這才稍稍舒服了點兒。
　　程母抹抹眼淚，向程濤周圍看了看，見除了程濤之外，再無旁人後，壹抹眼淚，咬牙切齒的喝問道：“佳佳呢？她怎麽沒回來？是不是她爸讓她避嫌？死的人，可是她的公公，妳的爸爸啊？他們黃家就這麽狠的心，不管人的死活就算了，連死了都不讓兒媳婦回來給老丈人磕頭？我們程家的錢，都拿去餵狗了嗎？”
　　“媽，這些話可千萬不能再說了。”程濤聽到最後壹句，慌忙起身，捂住了程母的嘴，朝周圍看了看後，小聲道：“隔墻有耳啊！我爸不在了，現在，我，佳佳，還有咱們這個家，可全都指望著佳佳她爸呢，不能再出事了！”
　　程母涕淚橫流，捂著臉道：“我的命好苦啊，妳爸的命，好苦啊……”
　　她知道，程濤說的是實話，可她還是恨那個親家。
　　程劍跟她說過幾次想收手，老老實實過太平日子，等退休平安著陸，可是，黃楚忠的胃口太大了，怎麽填都填不滿，程劍只能硬著頭皮，冒著風險繼續跟唐龍糾纏不清。
　　現在，程劍死了，黃楚忠風風光光，她怎麽能不恨，怎麽能不怨。
　　甚至，她都懷疑，程劍是被黃楚忠給逼死的。
　　程劍最怕疼了，手指頭破個油皮都要嚎半天，怎麽敢跳樓呢？
　　只是，這些話，她沒辦法跟程濤說。
　　畢竟，程濤除了是她的兒子，還是黃楚忠的女婿，未來的前途，都仰仗著黃楚忠去提攜。
　　說出來了，兒子傷心了，去找黃楚忠要說法，鬧僵了，那怎麽辦？
　　難道真的來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是我沒讓佳佳回來的，她懷孕了，我怕她受驚嚇，動了胎氣，萬壹小產了，那可怎麽是好。”程濤聽著程母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裏壹陣陣的不是滋味，慌忙又勸告道。
　　但話說出口，他恨不能抽自己幾百耳光。
　　母親因為父親的死而傷心欲絕，可是，他這個做兒子的，非但不能替父親報仇，替母親出氣，還要說假話來騙母親。
　　他，枉為人子！
　　而在這時，程母聽到這話，哽咽著點點頭，道：“這樣的話，不回來也好，不然的話，肯定要被嚇到的。媽現在不想別的了，只希望妳和佳佳好好的，希望我的小孫孫好好的，這樣的話，妳爸就算是死，也值了。”
　　“媽，我去看看爸吧。”程濤抹了把眼淚，向程母哽咽道。
　　程母點點頭，帶著程濤向停屍房走去，壹邊走，壹邊向程濤道：“小濤，妳要有個心理準備……”
　　程濤點點頭，悶著頭向前走去。
　　壹到水晶棺前，程濤人都快要瘋了。
　　程劍死的太慘了。
　　六樓跳下來，頭朝下。
　　入殮師如今正忙，沒工夫過來整理遺容。
　　那畫面，沒法形容了。
　　程濤又是想嘔吐，又是恐懼，又是憤恨，搭在水晶棺上的手無力垂下，用力拍打著地面，憎恨道：“安江！安江！妳這個王八蛋，我壹定要殺了妳！”
　　程母抹著眼淚，也哭了個哭天搶地。
　　……
　　江城，荷花池小區。
　　黃佳佳和單位請了假，壹天沒去上班，坐在沙發上發了壹天呆，回過神來，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她正想找點水喝，，忽然覺得肚子壹陣陣刺痛，痛得人瞬間彎下了腰，而且還有熱乎乎的東西淌了出來，她伸手壹摸，滿手都是鮮血。
　　“不是這兩天啊……而且上個月好像也沒來……”
　　黃佳佳剛要去找衛生棉，但忽然神情壹怔，再想到昨天程濤踹她肚子的那幾腳，繼而，壹張臉慘白慘白，雙腿壹軟，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黃楚忠壹語成箴，她真的懷孕了。
　　只可惜，現在就出這麽多的血，只怕是小產了。
　　黃佳佳拿起手機，給程濤打了幾個電話，但打過去就被掛斷後，珠淚漣漣淌落，纖細素手用力拍打著地板，手腕上那枚結婚當日，程母送給她的種水色盡皆極品的翡翠鐲子應聲碎裂，散落滿地。
　　和她的心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