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震驚世界的絕響

　　“這……這是……找……找到了嗎？”
　　克羅斯的聲音有些顫抖，就連壹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出來。
　　但此刻，卻無壹人回答克羅斯的這個疑惑。
　　所有人的心神，全部都在眼前的膠球實驗之上。
　　此時的膠球實驗還在進行中。
　　控制臺上的反饋裝置，仍在不斷的反饋探測到的數據。
　　就算是發出這壹疑惑的克羅斯，也同樣是雙眼緊盯著控制臺上的反饋數據。
　　他之所以有這壹問，也只是因為從反饋的數據中，感覺像是發現了膠球。
　　見無人回應自己，克羅斯自然也就安靜了下來。
　　他把自己的疑惑之心，暫時壓了下來，默默地觀察和等待著實驗的最終結果。
　　也因為所有人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眼前反饋的數據之上。
　　才會沒有人發現，此刻的陳舟，正壹臉激動。
　　此刻的弗裏德曼，已經激動到喜極而泣。
　　陳舟和弗裏德曼是唯二的兩人，已經通過目前反饋的數據和圖譜，發現了膠球的事實。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壹次的陳舟，在確認了膠球實驗結果之後。
　　也並未開口直接說出這次的實驗結果。
　　而是和所有人壹樣，默默地關註著不斷反饋實驗數據的控制臺。
　　他希望和這裏的所有人壹起，默默地感受這壹場盛宴，感受壹場完整的實驗過程。
　　和先前楊院長那個粒子加速器實驗不同，這是陳舟從未有過的感覺。
　　雖然當實驗開始的那壹剎那，當弗裏德曼下達實驗開始的命令之時。
　　陳舟就有壹種預感，這次的膠球實驗壹定能夠成功！
　　而最終的結果，也證明了他這壹物理學直覺的可靠。
　　但是，這整個過程，陳舟自己的內心經歷，卻是從未有過的。
　　即使是當初在麻省理工的報告會上，現場證明克拉梅爾猜想時，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怎麽說呢，以前的陳舟，大多時候，都是壹個人孤軍奮戰的。
　　所思考的難題，為難題解決所作出的努力，都只屬於他壹個人。
　　但這次不同，這次是所有SLAC的PEP對撞機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們，是和弗裏德曼克羅斯這些人壹起在努力。
　　最終，才促成了PEP對撞機實驗室的，這關停前的最後壹次實驗。
　　所以，即使已經看出了結果，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激動的陳舟，也沒有出聲打斷所有聚精會神的人們。
　　因為陳舟認為，這是在場所有人，共同經歷的最後壹次實驗。
　　每個人都理應完整的體會這壹次的實驗的過程。
　　而不是由他來出聲打斷這壹體會的過程。
　　而且，陳舟也覺得，宣布這壹結果的人，也不應該是他。
　　PEP對撞機實驗室，每壹位身處控制室的研究人員，在他們的心中，仿佛都有壹個時鐘，在滴答滴答的，細數著流逝的時間。
　　雖然實驗室的控制室內，並沒有安裝石英鐘之類的裝置。
　　隨著數據反饋的越來越多，隨著實驗地進程漸漸接近尾聲。
　　越來越多的研究人員，也從數據中，確認了這次的實驗結果。
　　事實上，大家都在等著實驗開始後，從控制臺上的反饋裝置裏，尋找圖譜上可能會出現的明顯特征。
　　同時對反饋的數據，進行相應地分析。
　　只不過，比起陳舟和弗裏德曼兩人，他們對數據的敏感度，顯然還是差了壹點的。
　　當完全確認了實驗結果後，克羅斯再也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激動地看向弗裏德曼：“教……教授，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發現膠球……了……”
　　克羅斯聲音的末尾，竟忽然帶上了壹絲哭腔。
　　陳舟扭頭看向克羅斯，就看到後者的神情異常激動，眼眶已經泛紅，雙眼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弗裏德曼。
　　順著克羅斯的目光，陳舟看向弗裏德曼。
　　陳舟這才發現，弗裏德曼也同樣眼眶微紅，甚至隱隱看見淚花。
　　弗裏德曼註意到陳舟在看著自己後，並沒有避開陳舟的眼神，而是同樣看著陳舟。
　　陳舟和弗裏德曼兩人眼神交匯。
　　兩人之間雖然無言，但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弗裏德曼更是沖陳舟微微點頭，表達自己的謝意。
　　陳舟倒是露出了壹絲微笑。
　　隨即，弗裏德曼看向周圍的研究人員。
　　此時的膠球實驗已經完全結束。
　　也代表著PEP對撞機實驗的最後壹次實驗，代表著SLAC國家實驗室的最後壹次對撞機實驗，宣告結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壹個時代的告別時刻。
　　這是粒子物理學界應該銘記的時刻。
　　周圍的研究人員，不管是自己看出了最終實驗結果的人，還是從克羅斯的話中，確認了最終實驗結果的人。
　　也都壹起看向弗裏德曼，等待著弗裏德曼接下來的“指示”。
　　陳舟發現這些研究人員的神情，同樣異常地激動。
　　而他們的眼中，也同樣飽含著熱淚。
　　然後，陳舟就看見。
　　在緩緩掃視了壹圈之後，在把每壹位研究人員的面孔，都看過之後。
　　弗裏德曼緩緩地沖在場的研究人員們，鞠了個躬。
　　“夥伴們，感謝妳們為SLAC所做出的貢獻，感謝妳們堅守著PEP對撞機實驗室，感謝妳們為了我們共同的夢想，奮戰到了現在。”
　　弗裏德曼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場的每壹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不管是陳舟，還是克羅斯，亦或是科伊爾和麥錫森……
　　所有的人，都齊齊看著弗裏德曼，為他鼓起掌來。
　　弗裏德曼直起身子後，再次緩緩掃過眾人的臉龐。
　　他擡起手，止住大家的掌聲，臉上露出壹絲微笑。
　　在輕聲說了句“謝謝”後，弗裏德曼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並且十分堅定。
　　“夥伴們，我們終於，發現膠球了！”
　　這壹刻，隨著弗裏德曼聲音的落下，PEP對撞機實驗室的控制室內。
　　所有的人，在齊聲歡呼著。
　　“我們成功了！”
　　“我們發現膠球了！”
　　“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們在最後的時刻，為SLAC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
　　陳舟看著周遭歡呼的研究人員，他的心裏，有些感動。
　　但同時，他也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慶幸。
　　慶幸自己，在弗裏德曼找到自己時，選擇了堅定地走下去。
　　也慶幸自己，能夠在鴿點燈塔那抓住唯壹的靈感。
　　“陳舟，妳的論文可以三連發了。”
　　弗裏德曼走到陳舟身邊，微笑著對陳舟說道。
　　陳舟微微壹楞，但立馬明白了弗裏德曼的意思。
　　這是打算把這次最終實驗的論文，也交給自己了。
　　略壹思忖，陳舟就打算拒絕。
　　可還沒等陳舟開口，弗裏德曼就再次說道：“陳舟，妳是這次最後實驗計劃的核心之人，除了妳，我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妳也別想著還有我這個老頭子，我在這的作用，所起到的精神意義，其實是大於實際作用的。”
　　“而且，我最後也把整個實驗統籌安排的工作，全部交給了妳。我相信，只有妳，才能給我們所有人壹個完美的實驗論文，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聽完弗裏德曼的壹番話，陳舟雖然還有遲疑，但最終還是應道：“那好吧，弗裏德曼教授，我明白妳的意思了，只不過，我需要幫手。”
　　弗裏德曼看了陳舟壹眼，笑著問道：“想要克羅斯幫妳？”
　　陳舟也笑著點了點頭：“教授您猜的沒錯。”
　　就這樣，陳舟又肩負起了最終實驗論文的工作。
　　而克羅斯，也再壹次成為了陳舟的“副手”。
　　陳舟其實是真的想拒絕弗裏德曼的這壹要求的。
　　因為，他在這次的膠球實驗中，已經表現的足夠突出了。
　　而且這還是SLAC整個實驗室的，最後壹次對撞機實驗。
　　這可能會為他帶來很多不壹樣的影響。
　　但是，想到剛才的情景，想到弗裏德曼這位導師。
　　陳舟最終還是應下了這份要求。
　　當然，這壹次的實驗論文，不用像上壹次那樣了。
　　這壹次是所有人的論文。
　　只不過，陳舟的身份，算是第壹作者罷了。
　　在數據信息收集完整後，弗裏德曼隨後便帶著個實驗區的負責人，以及陳舟等人，在辦公室內開了最後壹次的總結會議。
　　也把剛才交代給陳舟的任務，當眾公布了壹下。
　　對於弗裏德曼的這壹安排，自然沒有壹個人有異議。
　　緊接著，便是陳舟來安排論文以及數據處理的事情了。
　　這段時間的陳舟，因為統籌安排最後實驗的事，整個人在進行工作安排時，已經頗具領導者的氣象了。
　　很快，會議結束，所有人分工明確。
　　大家將進行最後壹次的研究合作。
　　在會議結束後，所有人開始投入下壹階段工作時，弗裏德曼找到了SLAC的管理部門這邊。
　　弗裏德曼跟這幫要關停對撞機的管理者們，匯報了這次實驗的結果。
　　弗裏德曼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這些人壹眼。
　　他只是在履行自己作為負責人的義務罷了。
　　但是，弗裏德曼所帶來的消息，卻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些管理者，其實和外界所猜測的壹樣。
　　他們認為高能物理的研究中心，已經轉移到了歐洲的CERN。
　　所以，以目前SLAC對撞機的情況，是不可能再在高能物理領域，做出什麽卓越貢獻的。
　　可是現在，弗裏德曼居然告訴他們，膠球被發現了！
　　這……
　　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他們第壹反應是，這是弗裏德曼為了保存SLAC的對撞機實驗室，所偽造的實驗結果。
　　但是想到弗裏德曼的學術聲譽，他們又覺得這不太可能。
　　畢竟，弗裏德曼是功成名就之人，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是享譽世界的高能物理學家。
　　他們覺得弗裏德曼不可能，為了這明顯已經是落後，且應該被淘汰的對撞機實驗室，而搭上自己的學術聲譽。
　　更何況，眼前的老人家都已經八十多歲了，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
　　那如果弗裏德曼說的是真的話……
　　在弗裏德曼匯報完整個實驗結果後，這件辦公室的主人，SLAC整個國家實驗室的負責人，斯維爾·麥傑遜教授緊緊地盯著弗裏德曼。
　　良久，麥傑遜才出聲說道：“弗裏德曼教授，我相信您的研究成果，可這樣，仍然是救不了……”
　　沒等麥傑遜把話說完，弗裏德曼瞬間擡起頭，看著麥傑遜說道：“我不是在救SLAC的對撞機實驗室，我也從來沒有過這個打算。”
　　弗裏德曼此話壹出，不止是麥傑遜楞住了，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楞住了。
　　看了這些人壹眼，弗裏德曼有些無奈的說道：“SLAC的歷史已經夠久遠了，在無法獲得政府部門的幫助，無法提供新壹代對撞機建造的條件時，SLAC的對撞機時代，就已經過去了。”
　　“我從來沒有強行保留對撞機實驗室的想法，這是這個世界，更是科學研究發展，所必須經歷的陣痛。我只是希望在這最後的時刻，能夠用SLAC的對撞機，再為物理學界做些什麽……”
　　聽到弗裏德曼的話，麥傑遜和壹眾人等，全都沈默了。
　　是他們，把這位為SLAC奉獻了壹生的物理學家，想的太狹隘了。
　　他們也是在各自領域有著壹定建樹，也為著各自研究全力以赴的物理學家。
　　他們終於能夠理解弗裏德曼的心情。
　　麥傑遜擡頭看向弗裏德曼，有些動容的說道：“弗裏德曼教授，我馬上讓人公布膠球被發現的消息！”
　　弗裏德曼微微點頭，然後說道：“關於對撞機實驗室關閉的消息，妳們也可以放出去了。”
　　麥傑遜沈默著點了點頭。
　　“膠球”的發現，將會是SLAC的對撞機，震驚世界的絕響！
　　2017年3月27日。
　　SLAC最後的膠球實驗完成後的第二天。
　　在SLAC的官網上，突然出現了兩則爆炸性的消息。
　　壹則是：“SLAC的PEP實驗室，於近期開展了膠球相關實驗，成功發現了‘膠球’這個躲藏已久的小家夥。相關實驗數據及最終研究論文，我方將於近期公布。”
　　另壹則則是：“因為SLAC國家實驗室的功能性調整，經能源部門和SLAC管理部門的多次研討，最終決定，關停SLAC國家實驗室的所有對撞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