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認命吧！

　　巨型黑暗拳頭不斷朝大地轟擊。
　　世界不斷破碎，爆發出陣陣嘈雜聲響，宛如壹個人發出痛苦的聲音。
　　“妳……打不死我……我已邪化……”
　　盤古在虛空中出聲。
　　武小德理都不理，照樣出拳。
　　世界的破損愈發嚴重。
　　“我知道打不死妳，但妳會感到疼痛吧，這就夠了。”
　　武小德再揮壹拳，繼續道：
　　“當初如果妳肯助我壹臂之力，我也會全力助妳，那樣的話，我們興許還有機會。”
　　“但妳先是對付我，然後又投降邪魔。”
　　“真是該死啊。”
　　轟——
　　無盡惡靈之力具現的拳頭全力轟擊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武小德仿佛不知疲倦壹般，再次揚起了另壹只手。
　　又壹拳！
　　大地深處浸出壹片血色。
　　仔細望去，便可以發現在地底深處，有著極其龐大的血肉身軀。
　　“我要……殺了妳……”
　　地底發出沈悶的聲響。
　　武小德充耳不聞，只是不斷揮動拳頭，擊打著下方的大地。
　　另壹邊。
　　血池地獄。
　　武小德微瞇雙眼，只覺得盤古那邊的戰鬥沒什麽值得再多關註。
　　他隨手召出惡靈之書，將手按在眾願之墻上，開口道：
　　“師父。”
　　等了數息。
　　眾願之墻上浮現出壹道身影。
　　人皇。
　　這壹刻，他看武小德的神情已經完全不同。
　　“真沒想到，妳竟然已經洞悉了邪魔們的世界演化之秘，這比我想象的要更厲害。”
　　人皇說道。
　　武小德認真地說：“那麽師父呢？畢竟聖界都是邪魔憑借盤古之血演化出來的，您也是被演化的存在嗎？”
　　“不，”人皇的神情分外嚴肅，輕聲道：“我跟妳的分身有點像——我藏在血液裏，在邪魔們演化世界、創造眾生的時候，尋找壹個適合的身份，默默地躲在暗處，尋找合適的機會，想要翻盤。”
　　藏在血液裏……
　　武小德動容道：“您藏在盤古之血中，趁著它們創造世界的時候，便也進入了世界之中？”
　　人皇點點頭。
　　甚至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他從墻壁上伸出手，隔空點在武小德眉心。
　　武小德眼前的壹切頓時全部消失。
　　下壹秒。
　　他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渾身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這些力量具現為血霧，氤氳在身周，繚繞不去。
　　偶爾會有壹些術法，從自己身上抽走壹縷血霧，但是這對於自己來說，根本就是九牛壹毛，完全不值得壹提。
　　自己實在太強大了。
　　——但是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也沒有辦法反抗眼前的壹切。
　　因為自己的生命已經終結。
　　必須找個辦法……
　　改變眼前的壹切。
　　壹個接壹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武小德頓時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的念頭。
　　這就像自己的意識與另壹個無比強大的意識產生了同步共鳴，獲得了權限，可以觀察它的念頭。
　　“所以師父您才是真正的盤古——也就是那具屍體！”
　　武小德道。
　　人皇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們的時間不多，妳還想知道什麽，可以在與我同步的情況下，用思考的方式進行提問。”
　　武小德立刻開始思考自己擔心的那件事——
　　“我所用的惡靈之力，也是邪魔們演化萬物與世界的壹部分嗎？”
　　下壹秒。
　　壹個全新的念頭浮現在他心中：
　　“不，並非如此。”
　　“邪魔們演化了近乎無窮無盡的盤古世界，創造和殺死了無盡的眾生。”
　　“那些眾生的惡意已經積累到了壹個無比恐怖的程度。”
　　“它自主匯聚成淵，是為死亡世界的最終深淵。”
　　“邪魔也對這些惡意沒有辦法。”
　　“畢竟它們只會利用我的血創造世界和眾生，卻沒有辦法對付這樣的惡意。”
　　武小德心頭稍定，又起了壹個念頭問：
　　“妳的意識藏在血液之中，在每壹個世界中存在，這件事被發現過沒有？”
　　“從來沒有，”那個念頭回應他道，“壹旦可能被發現，我就會立刻抹掉這壹縷意識。”
　　“薩琳娜……是誰？”武小德問。
　　“她被邪魔們認為是我的血創造的偽聖者，實際上，她確實是聖界下來查看情況的——”
　　“她已經回歸聖界了。”
　　念頭突然斷開。
　　武小德雙眼壹睜，猛然發現自己回到了血池之中。
　　惡靈之書依然翻開。
　　然而人皇的身影卻越來越黯淡。
　　“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妳了，為了保守這些秘密，我必須收回這壹縷意識。”
　　他的聲音從眾願之墻上響起。
　　武小德咬咬牙，大聲道：“師父，早晚有壹天，我會把妳從邪魔的手中救下來。”
　　“救不救我，無所謂，我唯壹的願望是不要再演化眾生了——”
　　人皇最後說道：“眼下的壹切對於眾生來說，不過是被邪魔操控的壹生，壹切靈魂都會為此而感到痛苦。”
　　他的身影漸漸從眾願之墻上消失，只留下了最後壹句話：
　　“我要回歸本體了，今後妳自己小心。”
　　話音落下，壹切歸於寂靜。
　　人皇不存在了。
　　不。
　　應該說，盤古的這壹縷意識回歸了本體。
　　它把意識藏在血霧之中，跟隨這邪魔壹起創造世界，眼睜睜看著無數生靈被創造出來，卻只能在邪魔的安排下存在。
　　也許這對於它來說，是壹種極其痛苦的事。
　　武小德呆立片刻，突然跳了起來。
　　薩琳娜！
　　真是太可笑了，邪魔們壹直在尋找與聖界溝通的辦法。
　　薩琳娜出現在它們面前，壹直存在著，它們卻誤以為她只是盤古之血創造的偽聖者。
　　邪魔們竟然對她完全視而不見！
　　——這才是無愧於“隱者”之名的聖界存在啊！
　　武小德跳起來，用手在指環上壹抹，頓時拿出那雙黑色拳套。
　　——塵封古聖之界的攀巖手套！
　　這是薩琳娜的最後托付物，藏著壹招聖級拳法。
　　聖級拳法“再回首”。
　　武小德直接打開惡靈之書，把拳法的介紹又看了壹遍：
　　“此拳法需要配合專屬攀巖手套使用。”
　　“描述：”
　　“……”
　　“2、但若妳在拳頭裏攥緊某個人曾經觸碰過的物品，就會抵達對方曾經到過的所在之地。”
　　“……”
　　第二點殊為重要！
　　薩琳娜究竟是無意為之，還是有意給自己留下了這門拳法，讓自己去尋找線索？
　　等等！
　　薩琳娜臨走之際，曾經把她收集的各種任務物品都留給了自己。
　　也許……
　　這就是她留下的另壹半準備！
　　是的，既然她真的來自聖界，那麽她必定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甚至很有可能留下了相應的手段。
　　“快……金犬，跟我壹起整理東西，讓我看看她到底留下了些什麽……”
　　武小德飛快撥弄戒指道。
　　“明白，我現在就開始檢測所有物品。”金犬應聲道。
　　薩琳娜留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在那個時刻，這些材料足以換取軍功，讓自己從青銅之墻上脫身而去。
　　然而除了這個用途之外——
　　薩琳娜所遺留的材料能不能為自己提供其他線索？
　　金犬突然開口道：
　　“以我的眼光，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這些東西都已經被分過類，它們甚至還有編號。”
　　“編號？”武小德壹怔。
　　“是的，妳可能沒來得及看，每壹堆材料下面都壓著壹個數字——看，我把它們擡起來，妳可以看到數字‘1’。”金犬道。
　　武小德仔細查看，卻見這些材料果然早已分門別類的放置妥當，以數字進行了排列，分別是數字“1、2、3、4、5、6……”
　　如果是數字的話。
　　那麽按照數字順序，自己首先要用的便是歸攏於數字“1”這壹塊兒的材料。
　　“我試試。”
　　武小德戴好拳套，從排列在數字“1”之上的材料中隨手拿了壹顆紫色眼球。
　　他握住眼球用力朝前打出壹拳。
　　——聖級拳法，再回首！
　　壹行青銅小字跳出來：
　　“註意，當前妳即將前往薩琳娜曾經抵達過的某個地方，亦即是其收獲此眼球的所在之地。”
　　小字壹閃而沒。
　　虛空裂開。
　　狂亂邪性的風從虛空裂縫吹來。
　　武小德卻毫不猶豫的朝裂縫中跳去——
　　真相就在眼前，自己不能後退！
　　壹瞬。
　　他落在地上。
　　這裏似乎是壹個極其封閉的地下密室。
　　四周都是印刻著各類防禦符文的青銅墻壁，看密室擺設，與當年自己跟隨薩琳娜探索地下隧道之時的風格極其相似。
　　地面不斷抖動。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壹刻不停。
　　武小德忽然心有所感，擡頭朝天花板望去。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大地之上的那道身影。
　　——自己的分身！
　　是的。
　　這裏是盤古世界。
　　自己的分身正在全力攻擊這個世界。
　　也罷——
　　就讓分身吸引盤古的註意力，方便自己探查這裏的線索。
　　武小德收回目光，打量房間，立刻看到了房間角落裏的那具骸骨。
　　他蹲在骸骨前細細看了幾眼。
　　某種讓人緊張的氛圍忽然就布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相當眼熟的邪物……”
　　武小德沈吟道。
　　從青銅之壁被擊穿那壹刻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房間角落的這具骸骨還在輕輕蠕動。
　　它根本沒有徹底死掉。
　　只不過那些蝕刻著密密麻麻符文的索帶將它捆縛在原地。
　　無法動彈。
　　無法復原。
　　無法感知壹切。
　　——而且它是壹具無頭的類人骸骨。
　　頭顱……
　　武小德沈默數息，忽然壹翻戒指，將歸類在“1”號碼下的材料全部拿了出來。
　　這時候再仔細看，便會發現這些材料基本都是骨質的。
　　每壹塊骨頭裏都隱藏著蝕刻著無數符文的金屬片。
　　武小德嘗試著抽走壹塊金屬片。
　　結果那金屬片剛壹離開骨頭，骨頭頓時不斷蠕動起來，甚至產生了壹股力量，想要朝地上的骸骨靠攏。
　　武小德立刻把金屬片重新插了回去。
　　骨頭頓時就不動了。
　　“啊……也許……”
　　武小德輕輕出聲。
　　某種驚人的猜想猛烈地沖擊著他的心靈。
　　他勉強保持著鎮定，雙手飛快行動，將所有骨片擺放在地上。
　　這些骨片看上去原本是完整的，只不過被某種無法抵禦的力量攻擊，這才破碎，散開，又被壹個個金屬片徹底封印了力量。
　　武小德很快將所有骨片拼完整。
　　——壹顆骷髏頭頓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看這顆骷髏頭，再看看那無頭的骸骨，武小德終於找到了答案。
　　“真想不到，穿越了十八年的時空，我們再壹次見到了對方。”
　　武小德道。
　　那顆骷髏頭發出虛弱已極的聲音：
　　“妳……為什麽還活著？”
　　“妳又是為什麽混的這麽慘？”武小德反問。
　　骷髏頭抖動起來，仿佛無比憤怒：
　　“是那個女人把我封印在此，該死，她這是替妳報仇？小白臉，妳真是壹無是處！”
　　武小德不為所動，只是有些沈思。
　　是嗎？
　　她在臨走前，幫自己修理了這個難纏的家夥？
　　壹念及此，武小德臉上還多了壹些溫暖的笑意，輕聲道：
　　“抱歉，我生來就討姐姐喜歡，不像妳這樣只懂得毀滅眾生，所以妳我境遇不同。”
　　“認命吧。”
　　“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