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首長全集

黃曉陽

都市生活

唐小舟接起電話,耳邊傳來壹聲暴喝,仿佛壹個壓抑已久的男人達到高潮時的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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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二號首長全集 by 黃曉陽

2024-6-30 19:47

  趙德良或許會說,中組部會怎麽考慮,我目前無法估計,但妳到底有什麽打算,我還是希望有個底。有底,我才能替妳去爭取。政協的伯雄同誌到齡了,最多也就是到換屆,還有壹年多時間。怎麽樣?妳有沒有什麽考慮?
  邵伯雄是政協主席,正省級領導。羅先暉現在的情況比較微妙,如果再在這個級別搞壹屆,往後也就沒什麽機會了,最多退休的時候,解決個正省級待遇。現在就擔任政協主席,雖然顯得有些邊緣化,畢竟級別解決了,退休之前,說不定還可以到全國政協去幹幾年。到了他們這種職位,自然清楚,能夠當壹線領導自然好,但壹線職位畢竟很少,能夠在二線解決職位,也是相當不錯的了局。
  尤其關鍵壹點,趙德良先拿出那封信,再談這個話題,意思非常明顯,他如果接受這個安排,其他的事,只要不十分出格,趙德良完全可以出於政治平衡的考慮,放他壹馬。相反,他如果不接受這壹安排,壹定要和趙德良鬥下去,結局就難測了。這就是政治,或者說,這就是政治之中的交換和妥協。
  但是,和余丹鴻會怎麽談?政協主席給了羅先暉,趙德良手裏便只有人大副主任和政協副主席的帽子,這些帽子都只是副省級,和余丹鴻是平級,因為余丹鴻是省委常委,這些副省級帽子,便顯得輕了。輕了就是降職,余丹鴻肯輕易就範?
  這兩場戲,可以說精彩至極,可惜,唐小舟只能從旁體會,無法親眼看到。
  黎兆平被雙規的消息傳開了。
  唐小舟接到無數個電話,都是打聽這件事的。從這些電話可知,黎兆平的關系還真是廣,整個江南省官場,似乎人人都與他有著這樣那樣的瓜葛,誰都想從唐小舟這裏探聽點內幕消息。唐小舟想,我自己都想探聽內幕消息呢,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至今都不清楚。尤其不清楚的是,趙德良到底是什麽態度?
  趙德良對余丹鴻和羅先暉采取了壹點點行動,唐小舟原以為,接下來,他會直接針對黎兆平壹事做點什麽。可幾天過去了,什麽行動都沒有,甚至連黎兆平三個字都沒有提。黎兆林已經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壹個都沒有接。讓他覺得奇怪的倒是陸敏竟然壹個電話都沒有打。
  黎兆林急,其實唐小舟比他更急。他有壹千多萬在黎兆平的手上,這可是貸款。盡管他認為這些錢,是完全可以說得清楚的。然而,世上的事尤其官場的事,實在太微妙了,什麽都能說清楚的,是法庭而不是官場,官場不需要說道理,只要心裏裝著那點事,那就是事了。
  除了和王宗平溝通壹下,完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即使和王宗平溝通,也不能用電話。電話這種東西,是最沒有保密可言的,他還不清楚與黎兆平關系密切的人中,哪些人的電話被上了手段,萬壹不小心說了什麽,那是給自己惹麻煩。這也是他不接黎兆林的電話的原因之壹。
  陸續有些消息傳到唐小舟這裏來。
  來自梅尚玲方面的消息說,可以肯定,這不是省紀委的案子,更不是中紀委的案子。也不是檢察院反貪局的案子。就算是市紀委,對這件案子有所了解的人也不多。這件案子由紀委副書記、監察局長龍曉鵬主辦,他甚至沒動用紀委或者監察局的處級幹部,協助他辦案的,是壹名科長,名叫王雷。市裏的科長,實際只是壹名副科級幹部。在雍州市監察局,王雷是龍曉鵬的親信。他們的辦案地點,甚至沒有選用市紀委的辦案點金山酒店。
  梅尚玲說,這件案子很奇怪,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唐小舟問,既然如此,省紀委為什麽不過問壹下此案?
  梅尚玲說,辦事必須講程序,市紀委是壹級紀委,省紀委要幹預他們辦的案子,必須有充分的理由。僅現在這些,雖然有些非常規的東西令人生疑,畢竟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等壹等再看。
  既然梅尚玲說等,唐小舟只好等,不等還能怎樣?
  日子在煎熬中過去,又有消息傳來,黎兆平被關進了嶽衡市壹座廢棄的監獄。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是容易。容易知道唐小舟和黎兆平的關系特別,也關心這件案子,得知消息後,立即給他打電話。他不敢在電話裏談此事,把容易約到市委旁邊的壹間餐廳吃飯。餐桌上,容易告訴他,這座監獄原本是壹座煤礦,煤挖完了,煤礦廢棄了,監獄也因此被廢棄,目前,那裏只有壹個留守小組。聽到這個消息,唐小舟又壹次感到意外。如果說,這件案子是省管案子,關進省裏的或者下面某市的某個地方,可以理解。可這是雍州市的案子,怎麽關進了嶽衡市?
  離開容易後,唐小舟直接去了梅尚玲的辦公室。他原以為,有了這件事,梅尚玲或許可以出手了。沒想到,梅尚玲說,紀委辦案,根據案件的性質,考慮使用壹些特殊的辦案地方,程序上,並不存在問題。
  唐小舟相信,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甚至有很多種解決辦法。聰明人所要做的,就是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然而,他現在遇到的這件事,卻是壹件大麻煩事,似乎任何方法都不適用。自從黎兆平被雙規的消息傳來,他壹直都在苦思解決辦法,晚上甚至想得睡不著覺,可是,所有辦法都想過了,似乎沒有壹個適用。
  這天下午,趙德良參加省政府的壹個會議,唐小舟在下面聽會,手機震動起來,拿起壹看,是舒彥。唐小舟把頭埋在桌子下面,用手捂著手機告訴她自己在開會,晚壹點再聯系。心中壹動,對呀,舒彥是個活動能量很大的女人,又有律師身份,是否可以利用她做點事?
  會開得很長,領導們壹個又壹個輪番講話。以前,唐小舟對這類講話充滿了興趣,常常獨自玩味。幾乎每壹個會,總會有好幾個領導參加,每個領導都要發表壹番講話,這領導和領導之間就講究了,妳講話的時候,得符合妳的身份,又要註意不把別人的話搶了,這就是學問了。許多時候,主題其實只有壹個,每個領導的講話,都要不同,還要顯示自己講話的重要性,這學問就大了。可今天,他完全沒有興趣琢磨這些。
  手機再壹次震動,他拿起壹看,又是舒彥,發來的是壹條短信,問巫丹的電話。唐小舟心裏壹動,她為什麽問巫丹的電話?難道舒彥想替黎兆平出頭?他將巫丹的電話號碼發了過去。
  舒彥能做什麽?仔細想了想,不得要領。不管如何,見壹面,看看情況再說吧。這樣想過之後,他又給舒彥發了壹條短信:晚上壹起吃飯。舒彥回復說,好,我在喜來登等妳。
  好不容易散會了,唐小舟想找機會趕去見舒彥,但是,余丹鴻給他安排了壹個事,走不開。只到晚上十點多,他才匆匆趕到喜來登三十八樓。
  喜來登三十八樓是民間俗稱,實際上是三十七樓和三十八樓共同組成的壹個會所。顧客從三十八樓進入,如果選定的房間在三十七樓,就需要下壹層。每個房間都有兩個命名,壹是按九十年代中國軍隊的車牌排序方式,以甲乙丙丁加上序號。最豪華的壹個房間,命名為甲零壹。而甲零壹車牌,屬於中央直屬。同壹個房間,還有另壹套命名,即以中國酒命名。甲零壹,便是茅臺,甲零二是五糧液。
  舒彥所在的房間在三十八樓,卻沒有命名,唐小舟走進去壹看,感覺這並不像是茶座,更像辦公室。這是壹個套間,外間有辦公桌有沙發,裏面還有壹間休息室。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開始轉入正題。舒彥說,她到北京開會,順便休假,今天才回雍州,壹回來就聽說黎兆平被雙規的事。唐小舟將自己所知的情況說了,舒彥立即說,不可能,說別人受賄,我信,說他受賄,而且才區區五十萬,我不信。
  唐小舟說,五十萬難道不是錢?中國百分之九十的人,壹輩子都賺不到五十萬。
  舒彥說,妳說的沒錯,可黎兆平不是那百分之九十。他不僅是百分之十,甚至是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十。
  唐小舟說,是不是誇張了點?
  舒彥說,誇張?妳知道這裏,壹天賺多少錢?說著,她用手在沙發上拍了壹下,顯然是指三十八樓。
  唐小舟說,這裏壹天賺多少錢,和黎兆平有什麽關系?
  舒彥說,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三十八樓董事長辦公室,黎兆平的。
  三十八樓唐小舟來過多次,從來沒聽說是黎兆平的產業。舒彥說,我這樣說,妳可能不相信。那我再告訴妳,這是我和兆平兩個人的產業。當初,我們花兩千多萬買下來,又花幾百萬裝修。現在值多少,妳知道嗎?人家願意用兩個億買走。這裏壹天的利潤,就是二三十萬。妳應該知道,這只能算是兆平的零花錢。他有這麽多零花錢,會在乎人家送的五十萬?
  唐小舟明白了,每個人都是有價格的。黎兆平的價格,無論整賣還是零售,都奇高無比,錢對於他來說,已經僅僅只是數字,他根本不會為了區區幾十萬濕鞋,更不會為此濕身。
  唐小舟說,現在的問題是,有人舉報,說他受賄五十萬。除非妳有辦法證明,黎兆平根本沒有受賄,或者他被人栽贓。
  舒彥說,這不是妳們政府應該做的事嗎?為什麽要我來證明?
  唐小舟說,情況比較復雜,市紀委有獨立辦案權,沒有確鑿證據,別人根本插不上手。
  舒彥問,如果有確鑿證據呢?
  唐小舟說,如果有,那妳就去把證據找出來。
  舒彥叫了起來,說,我把他找出來?我怎麽找?
  唐小舟說,妳不是律師嗎?妳可以成為他的委托人呀。既然成了他的委托人,那妳就有權監督相關部門給予他公正待遇。有權對他的相關案情進行調查。總之,這些東西不需要我說,妳知道怎麽做。當然,我也可以告訴妳,如果我的判斷不錯,這件事的水很深,後果到底是什麽,我現在也沒法評估。
  舒彥說,妳少給我來激將法,我怕過什麽人?
  唐小舟說,既然如此,那我還可以給妳指條路。黎兆平被關在嶽衡市雙峰煤礦。
  聽了這話,舒彥跳了起來,說,什麽什麽?嶽衡市?巫丹的老公在那裏當副秘書長,豈不是把黎兆平送到林誌國手裏去了?這是誰出的餿主意?
  離開之後,唐小舟給王宗平打了壹個電話。他沒有說自己剛剛見過舒彥,只說舒彥和他聯系過,聽口氣,她可能想整點事出來。
  王宗平問,她能整出什麽事?
  唐小舟說,誰知道?她要整就讓她整吧。這個女人能折騰。
  舒彥能整出什麽事?唐小舟心裏還真沒底。他只是覺得,在這種完全沒有方向感的時候,由舒彥出面鬧壹鬧,無論怎麽鬧,總不至於使得事情更加糟糕。
  從某種意義上說,像黎兆平這種案子,如果沒有特別背景,輪不到紀委立案,最多由廣電局紀檢組派人查壹查。就算有某種原因立案了,只要趙德良打聲招呼,立即就可能撤案。別說是趙德良,就算彭清源出面,和紀委書記李福同談壹次話,也壹樣撤案了。無論是趙德良還是彭清源,全都引而不發,只能說明壹個問題,他們意識到,這件案子,遠不是針對黎兆平這麽簡單。
  唐小舟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人家已經出手,妳怎麽能不應招?這麽放任自流,畢竟不是辦法吧。事情才剛剛出現壹點苗頭,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堵住,事態壹旦惡化,再想辦法就遲了。
  趙德良壹如既往,看不出壹點變化。倒是余丹鴻,看上去顯得有些急躁。早晨,和趙德良碰頭後,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上樓,而是到唐小舟的辦公室裏轉了壹圈。
  唐小舟問,秘書長的什麽指示?
  余丹鴻不答他,而是問,小舟啊,妳來辦公廳有三年了吧?
  唐小舟說,還差壹點點。
  余丹鴻又問,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想法?
  唐小舟壹時沒明白過來,反問道,想法?我每天都有很多想法呀。
  余丹鴻知道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更進壹步問,我是說,政治上有沒有想法?
  唐小舟頓時充滿了警惕,說,政治上我可不敢有想法。接著又補充了壹句,秘書長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余丹鴻壹陣大笑,說,小舟啊,這幾年,妳進步不小呀。
  唐小舟說,那還不是因為有秘書長的英明領導。
  余丹鴻伸出壹只手指,點了點他,說,就妳會說話。然後轉身離去。
  壹個多小時後,余丹鴻又來了,扯了幾句閑話,又走了。唐小舟覺得,余丹鴻壹定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卻又拿不定主意。下午,他又來轉了兩趟,還是除了閑話之外,什麽都沒說。
  晚上趙德良有活動。以前在老省委,趙德良往往會在六點半甚至七點出門,畢竟,從辦公室到迎賓館的距離很短,乘車只要幾分鐘就到了。官場的成例是,官職越大,到得越晚。他是江南省最大的官,自然是最後壹個到達。現在搬到了新址,晚上的活動,安排在市內,趙德良不好走得太晚,到了下班時間,唐小舟清理好自己的東西,鎖上門,來到趙德良的辦公室。
  趙德良說,到時間了吧?我們走吧。
  唐小舟立即提了趙德良的包,跟在他後面出門。此時正是下班高峰,交通越來越擁堵,盡管有開道車,卻不便天天封路,只能亦步亦趨,大量的時間,浪費在路上。這個時間非常長,唐小舟壹直希望趙德良說點什麽,或者暗示壹下,最好能指點迷津。可是,趙德良壹直靠在靠墊上閉目養神,壹句話都沒說。到了迎賓館,趙德良才睜開眼睛,對唐小舟說,小舟,妳就不去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聽了這話,唐小舟楞了壹下。他有壹種感覺,趙德良是有意給他留出時間。留出時間幹什麽?他被任命為壹處處長那次,趙德良曾有意給他留出時間,那是為了讓他和家人朋友壹起慶祝。今天呢?留時間給他幹什麽?難道希望他為黎兆平的事做點什麽?然而,這件事,他能做什麽?都已經這麽多天了,他仍然沒有想明白,自己可以怎麽做。
  下車後,趙德良走進了迎賓館,馮彪問唐小舟去哪裏,要送他。唐小舟說,我的車停在七號樓,走過去就行了。馮彪知道他的習慣,不再堅持,駕車走了。唐小舟獨自往七號樓走去,心裏空空的。身邊,微風把香樟樹的葉子吹出壹種特別的聲音。換個時間換個環境,他可能覺得這種聲音是美妙的音樂,現在,卻認為這是靜謐之中的躁音,很令人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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