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1 20，古怪的大團圓

　　因為家裏難得來了客人，王媽不免又多準備了幾個菜，耗時稍微長了壹些。古暮沙進了廚房，見王媽正統籌全局，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幾個人各司其職。
　　其實來廚房幫忙也不過是個借口，不過老頭知道她廚藝不錯，也不會起疑就是。整頓整頓心情，古暮沙端了個果盤出去，在梁爽身邊坐下，笑著道：“光叫妳在這兒幹坐著了，很無聊吧？”
　　“不會，和伯父聊聊天，我受益匪淺。”梁爽向她笑笑。
　　古暮沙輕輕地睨過他壹眼：“明目張膽的拍馬溜須。”
　　“這是實話。伯父的生活閱歷是我們都不能比的，聽君壹席話，絕對勝讀十年書。”
　　古暮沙失笑：“大少爺妳竟然也會謙虛啊。”
　　梁爽向綦連端望了壹眼，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沙沙還真是壹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我在伯父面前真是丟臉。”
　　綦連端哈哈大笑：“都快成壹家人了，這麽見外做什麽！”
　　古暮沙壹楞，看向梁爽。梁爽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我沒能熬過伯父的拷打逼供，剛才已經屈打成招了。”
　　她忍了忍笑，偷偷掐了他壹把。
　　綦連端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打情罵俏，滿是贊許。嗯，不錯，女兒有望嫁出了去了，剩下只要專心對付兒子就好。
　　說話間飯菜已經在餐廳布好了，幾人過去團坐，古暮沙坐在綦連端和梁爽之間，對面是綦連客。刻意不去看他平淡的表情，她輕笑舉杯：“為我們難得的客人幹杯！”
　　叮叮脆響，幾只酒杯在空中輕碰，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和綦連客碰杯，將杯子湊到唇邊，淡笑著輕啜。
　　雖說“寢不言，食不語”，但畢竟謹遵老祖宗教誨條例的只是壹部分人，古家在餐桌上便沒有這些限制，綦連端最喜歡的便是在餐桌上和壹雙兒女“交流感情”。
　　“阿爽，要知道，妳是第壹個沙沙帶回家給我們看的男人。”綦連端意味深長地向梁爽點點頭，贊許地：“能俘獲沙沙的心，費了不少功夫吧？”
　　“這是我的榮幸。”梁爽笑答。
　　“嗯……妳們年輕人之間的相處什麽的，我也不好插手過問，不過，沙沙她，被我慣壞了，有時候性子可能不太好，妳要多多包涵，只要不涉及到原則問題。女孩子嘛，總歸有點小脾氣的，這點妳們年輕人比我這老頭子更清楚，也不用我多交代什麽了。”
　　梁爽連連點頭，十分受教：“伯父放心，沙沙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如果她生氣了，那麽壹定是我做錯了。”
　　古暮沙輕笑出聲：“油嘴滑舌。”甜言蜜語啊，這是不是壹種每個男人天生就掌握了的、在女人面前無往不利的技能呢？
　　“這樣我就放心了。唉，沙沙長這麽大，也就對妳和小客最親近，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他微微嘆了口氣。對女兒，他又何嘗不歉疚？但終歸是，他還是選擇了新的家庭不是，狠心地將她留在古家，幸虧有小客給她作伴，不然……
　　“阿爽，別讓我失望。”
　　梁爽正襟危坐，斂去了笑容，正色道：“請伯父放心。”
　　“好了好了，妳們兩個不要煽情了！”古暮沙連忙打斷這別扭的氛圍，給綦連端布菜：“爹地，這是妳最愛吃的！”轉頭又問梁爽：“妳要不要？”
　　“好。”他微笑，滿是柔情。
　　給這兩人都布了些菜，看著綦連客空空如也的碟子，隨手夾了些放在上面。
　　“沙沙，”綦連端微微皺眉，“小客不能吃蝦，妳忘了？”
　　“呀！”她有些失態地低叫了壹聲，看向他面前的碟子，幾粒白白胖胖的蝦仁赫然其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訥訥地道。
　　綦連客淡淡地看了她壹眼，然後垂下眸子，盯著眼前的碟子漠然開口：“無所謂。反正，姐本來對我就壹無所知。”像在為她開脫，卻又像詰難。
　　下意識地咬了咬唇瓣，古暮沙歉疚於自己對他的忽視，更惱怒於他話裏的漠然。氣氛正僵持間，梁爽在桌下拉住了她微涼的手，笑著開口：“沙沙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早先在車上就說頭痛想睡覺，壹直撐到現在，壹時沒想起來也是正常的。”然後摸了摸她的額頭，無奈而又寵溺地笑：“叫妳不要逞強，看，神智不清了吧？”
　　綦連端咳了壹聲，說道：“沙沙不舒服就多少吃點，早些休息吧。”
　　她低聲答應，配合地做出病弱卻強撐的模樣，草草吃了幾口，便上樓去了。
　　綦連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轉頭若有所思地問綦連客道：“怎麽，妳們兩個在冷戰？”難得看到姐弟倆竟然如此疏遠。壹般來說，就算小客總是淡淡的，但不會這麽冷漠。而沙沙，也絕對不會對小客這麽客氣有禮。
　　綦連客默然片刻，在綦連端耐心消失之前淡淡開口：“不是。”
　　綦連端皺起眉：“那妳們鬧什麽別扭，這不是叫人笑話嗎？”
　　梁爽連忙勸道：“兄弟姐妹打打鬧鬧還不是正常的？伯父不必擔心，過幾天自然就和好了。我和風風，平時也都是這麽樣的，總歸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
　　綦連端搖搖頭：“總之很不對勁。”嘆了口氣，不再深究，說道：“哦，對了，阿爽，風風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也都是大人了，該考慮成家立業了吧？”
　　“據我所知是沒有。風風她總是說看到洋人壹胳膊都是毛，就覺得難受。”梁爽好笑地道，“風風她自從出國讀書之後，變得空前愛國。”
　　綦連端撫掌大笑：“這丫頭，還真是有趣！愛國好，愛國好，我也看不慣那些洋人的模樣！”想了想，轉向默然不語的綦連客：“小客，妳聽到我的話了？”
　　綦連客牽起嘴角，算是回答。
　　梁爽笑道：“其實涉外婚姻只要能克服語言和文化的差異，倒也沒什麽不好。混血兒壹般相貌都很出眾，很可愛。”
　　綦連客放下筷子，輕輕推開椅子，起身，向梁爽點頭：“失陪。”
　　綦連端火大地等著他上樓的背影，轉向梁爽後嘆了口氣：“這小子，今天實在是太失禮了，妳別和他壹般見識。”
　　梁爽好脾氣地笑笑：“不會。小客就是這種脾氣，習慣了就好。”
　　“唉，也是，忘了妳們小時候總是壹起玩的了。三歲看老，小客從小就這麽古怪，我都快被他磨得沒脾氣了。”說起兒子，綦連端是滿腹牢騷。
　　梁爽是個很好的聆聽者，把綦連端哄得開心不已。
　　末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梁爽便要告辭。臨行前去古暮沙房間和她告別，看到古暮沙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心疼地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叫醫生過來看看？”
　　“我沒事。”古暮沙背倚著枕頭，壹手拿著本書，懶洋洋地擡頭，“就是有點累。我爸沒說什麽讓妳為難的話吧？”
　　“怎麽會，伯父可是很看好我的。”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只是跟我抱怨了壹通小客而已。”
　　“嗯？”
　　“對於小客身邊那個叫Emma的外國女孩子，伯父好像……頗有微詞的樣子。”他笑了笑，“沒想到伯父原來是保守派。”
　　古暮沙輕笑，不置可否，淡然道：“我爸壹直對小客感到頭疼，又從來沒有贏過。”
　　梁爽失笑：“說得好像兩軍對壘。”說完俯身過來，吻吻她的額頭：“好好休息，別看書了，早點睡吧。”
　　古暮沙合上原本就沒翻動的書，柔順地點頭：“哦。”
　　梁爽心裏壹動，被她乖順的模樣觸動了情潮，戀戀不舍的目光在她臉上盤桓，伸臂將她環住，低頭吻上她臉頰，轉至耳垂，含住她小巧柔軟的耳垂，輕咬輕吮，然後發覺懷裏的身子壹僵，呼吸似乎也變得小心起來。
　　輕輕笑了笑，這裏，是她的敏感點麽？又輕咬了壹口之後，轉向覬覦已久的唇瓣，溫柔地輾轉。
　　真的是，和小客全然不同。古暮沙閉上眼，心想。
　　小客即便是最熱烈的吻，似乎也帶著克制，似乎他想要的，絕不止如此。總是讓她想要逃避，卻又總是不由自主地沈迷。
　　但梁爽不同，他不會給她壓力，他的吻不帶侵略性，讓她安心。
　　長吻既罷，她將額頭抵在他肩頭，隱約有些氣喘。梁爽將她的手按在他胸膛，讓她感受那炙熱的心跳，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沙沙，我愛妳。”
　　睫毛微顫，古暮沙沒有說話，只是將擱在他身後的左臂略略收緊。
　　這壹時刻，她對他，只覺歉疚。她的心跳，就在此刻，也不曾加快節奏。
　　“我回去了。”輕輕拍拍她的後背，他柔聲道。
　　她松開他，“嗯”了壹聲。
　　“晚安。”又送過來壹個晚安吻，梁爽才出去了。她擡起頭看著他的背影，而後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她的房間對面，綦連客倚在他房間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也不知在那兒看了多久。而方才，梁爽進來之後，並未關門。
　　只聽到梁爽和綦連客交談的聲音，然後梁爽便回身將門為她關好，之後壹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