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第022章
　　轟轟烈烈的政治運動無情地滌蕩著壹切，不僅滌蕩著爸爸、滌蕩著媽媽、也滌蕩著我的都木老師、更滌蕩著我以及我的同學們。
　　尤其是我的同學們，經過這場運動的洗禮，他們的膽量壹天壹天地膨脹起來，自主性劇增，再也不懼怕都木老師，根本不再把她的教鞭放在眼裏。
　　“革命無罪！”
　　“造反有理！”
　　“老師算個屁！”
　　“……”
　　每天上課時，教室裏都是壹片亂紛紛、鬧嚷嚷，象是無數只討厭的蒼蠅在嗡嗡地怪叫著，將都木老師講課的聲音徹底淹沒，任憑都木老師敲折教鞭也是無濟於事。
　　最後，都木老師氣得把教科書壹合：“今天自由活動啦！”
　　“哈，”
　　這正合同學們的心願，我們呼啦壹聲，像壹群沖出籠子的小鳥，眨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班級裏最頑皮者非奶奶屄莫屬，就是這個奶奶屄，在我上學的第壹天裏，把我的文具盒偷偷地扔到馬路邊。
　　奶奶屄身材矮小、皮膚黝黑錚亮，大醬塊般的四方腦袋上長著壹對細小的老鼠眼。
　　讓我極其費解的是，他從來也未認認真真到看過哪怕是壹頁書，可卻是壹個天生的近視眼，無論看誰都迷縫起小眼睛，混濁的眼珠陰險、狡滑地轉動著，總是給人壹種不安的感覺，不祥的預兆。
　　他那咧開的、既大且長的嘴巴裏露出兩排東倒西歪的黃板牙，有壹顆上門牙不知什麽原因變成為半截。
　　奶奶屄的衣服永遠都是皺皺巴巴的，並且很不合身，寬闊的褲襠裏能夠塞進壹頭肥壯的仔豬。
　　奶奶屄的大腦裏那點僅存的智慧已經全部毫無保留地傾註到如何捉弄他人、取笑他人上面，從中尋找到樂趣，獲得低級的、原始的、邪惡的快感。
　　奶奶屄捉弄起人來手法繁多，花樣百出，常常讓人瞪目結舌，嘆為觀止。
　　奶奶屄把條帚偷偷地懸在教室的門板上，上課鈴聲響過，毫不知情的都木老師推門而進，那根條帚便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砸在都木老師的額頭上。
　　惱怒的都木老師心裏十分清楚這又是奶奶屄搞的惡作劇，她無可奈何，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自認倒黴。
　　在此之前，都木老師首次遭到奶奶屄捉弄時，曾用教鞭狠狠地把他狂抽壹頓，奶奶屄的臉上、胳膊上、肩膀上、後背均被都木老師兇狠、狂暴地教鞭抽得青壹塊紫壹塊，後腦勺還鼓起壹個可笑的大血包。
　　第二天，奶奶屄的幾個哥哥怒氣沖沖地闖進教室找都木老師興師問罪：“哼，看妳是個女人，哥們好男不和女鬥，今天先警告妳壹聲，如果下次再敢打我的老弟，我們可就不客氣啦！”
　　幾個哥哥向都木老師發出最後通諜，然後，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
　　那天放學後，都木老師躲在屋子裏哭得極其傷心，第二天上課時，眼睛依然紅腫著。
　　當都木老師轉過身去在黑板上寫字時，奶奶屄悄悄地溜到講臺前把她的教案偷走，扔到暖氣溝裏。
　　“誰幹的，這是誰幹的？啊！”
　　都木老師聲嘶力竭地大吵大嚷。
　　沒人應聲，學生們靜靜地坐著，看著氣急敗壞的都木老師，活象是在看耍猴戲。
　　看到奶奶屄如此戲弄都木老師，壹團怒火在我的胸中燃燒起來：小兔崽子，不用妳美，有機會我壹定好好地教訓教訓妳，讓妳償償我的厲害，給我尊敬的都木老師報仇雪恨。
　　我尊敬的都木老師，因懼怕奶奶屄那幾個粗野的哥哥而不敢制裁他。
　　可是，血氣方剛的男老師卻不吃他這壹套，上體育課時，怒不可遏的體育老師對搞惡作劇的奶奶屄大打出手，直打得他口鼻出血，雙眼紅腫。
　　第二天壹大早，奶奶屄的哥哥們把那位體育老師堵在教研室裏拳腳相加，驚惶失措的女教師們急忙把校長找來，等校長風風火火地趕到，奶奶屄的哥哥們早已拍拍打痛的雙手揚長而去，校長所能夠做得到的，只有攙扶著遍體鱗傷的體育老師去醫院治療。
　　出了這種事情，都木老師更是心有余悸，對學生們幹脆放任自流。
　　奶奶屄不但與都木老師作對，還模仿著大人們搞運動的樣子，在同學們之間相互挑撥，拉幫結派，四處樹敵。
　　奶奶屄最大的對立面是林大慶，兩個派別時常發生械鬥，各種兇器應有盡有，看了讓人生畏，甚至還有自制的土槍，有時正在上課，兩派同學便莫名其妙地大打出手，教室裏頓時亂作壹團，課桌、椅子到處橫飛，膽小的女同學嚇得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壹場惡戰結束後，奶奶屄非常榮幸地被打掉兩顆門牙，這使他的形象更為滑稽可笑。
　　奶奶屄壹夥敗下陣來，狼狽逃竄，臨走時，奶奶屄抹了抹臉上的血汙，對林大慶說道：“奶奶屄的，有種的妳就等著！”
　　“哼，妳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怕妳，孫子才走吶！”
　　渾身上下充滿了英雄氣慨的林大慶果真沒走，壹直等到放學，他在課堂上以勝利者自居，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可是，第二天，傳來壹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林大慶放學後，正坐在炕上吃飯，幾個陌生的壯漢沖進屋子裏，二話不說，三把二把便將其死死地按倒在土炕上，然後，用自制的火藥槍擊穿了林大慶的右眼。
　　“讓他們鬧，”
　　都木老師則興災樂禍、非常解恨地對我念叨道：“讓他們鬧，讓他們打，這回可好，眼睛打瞎啦，也消停了啦，我看林大床他以後怎麽找對象！”
　　無論是窮兇極惡的奶奶屄那壹派，還是被擊穿眼睛的林大慶那壹派，除了熱衷於打鬥，搞惡作劇亦是他們的最愛，相互之間心照不宣地比試著，看誰做的更為精彩、更為出人意料，更為獨出心裁。
　　放學後，他們又偷偷摸摸地潛回教室裏，將自己的大便排泄在書桌裏，第二天早晨，毫不知情的同學把書包放書桌裏壹塞，立即粘滿奇臭無比的糞便，搞得壹塌糊塗，教室裏充盈著令人窒息的糞便味，再也不能正常上課。
　　都木老師唉聲嘆氣，帶領著學生們捂著鼻子無可奈何地清洗課桌。
　　壹個星期壹的上午，當我背著書包走進教室時，突然發現窗戶上的玻璃壹塊不剩地被全部擊得粉碎。
　　這種惡劣的破壞行為已經發生過不止壹次，校長再也拿不出錢來購買玻璃，只好雇來工人用木板把窗戶釘死。
　　教室裏的電燈安上壹個便被打碎壹個，校長索性不再安裝。
　　同學們只好在昏暗的、地下室般的教室裏讀書學習。
　　這些劣跡斑斑的惡少們不僅互相毆鬥，破壞校舍，更惡劣的是竟肆無豈憚、不擇手段地調戲汙辱女同學，許多漂亮的女同學成為他們騷擾的目標。
　　每當他們把都木老師捉弄得惱羞成怒地離開教室之後，所有的女同學都有可能遭到這幫家夥們的戲弄。
　　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嘻皮笑臉地將臟乎乎的臭手伸進同桌女同學的內褲裏，胡亂地摳摸起來，弄得女同學羞愧難當，哇哇哇地尖叫著。
　　女瘋子的大女兒也是我同班同學，長相猶如其瘋癲母親的翻版：膚色暗黑、枯黃，活象冰冷僵挺的毒蛇皮，腰身雍腫，周身都是多余的贅肉，不具備壹絲壹厘妙齡少女的芳容，同學都稱呼她謂“大老娘們”班級裏任何人都看不起她，誰也不把她放在眼裏，仿佛她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
　　都木老師亦是如此，有壹次正在上課時她在下邊沖著壹個男同學傻笑，被都木老師發現，滿腔的怒火正苦於無處發泄的都木老師把她叫起來回答功課，她跟奶奶屄壹樣，什麽功課也不會，連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如何書寫，都木老師的提問對她來說猶如聽和尚念經，或者說是對牛彈琴，她壹言不發，象根木頭似地壹動不動地釘在那裏。
　　“滾出去！”
　　都木老師沒好氣地大吼壹聲，她依然咧著嘴傻笑著走向教室大門，她推開教室大門身體剛挪將出去，“撲”地壹聲放了壹個很響很響的臭屁，滿教室的同學頓時轟堂大笑，繼爾，壹股奇臭無比的氣味撲鼻而來。
　　“人家都說，響屁不臭，臭屁不響，可是，傻屄娘們這個響屁真是臭上了天啊！”
　　奶奶屄壹邊扇著課本，壹邊嚷嚷著。
　　由於智力欠缺，傻屄娘們成為所有男同學玩樂取笑的對象，她也很高興讓男同學們玩弄她，有的時候男同學已經玩得膩煩，再也不願睬理她。
　　她最懼怕的人當然是奶奶屄。
　　奶奶屄命令她走到教室前，褪下腿子，俯下身去，將屁股高高地向上翹起，將骯臟的小便完全暴露在全體同學面前，然後，那些頑皮的男同學接二連三地走過去用手裏的鉛筆塞進她的小便裏，胡亂地攪動起來。
　　“嘿嘿嘿，嘿嘿嘿”她非常興奮地淫笑著，黑黃、粗糙的小屁股隨著鉛筆的抽插不停地扭動著。
　　林紅因其容貌格外出眾，更是首當其沖。
　　“妳看人家林紅多漂亮，還得是知識分子家的孩子啊，好看，真好看啊！”
　　奶奶屄壹臉淫邪地湊近林紅：“來，我的嬌小姐，讓我看看妳的小屄長得什麽樣，嫩不嫩！”
　　林紅生性剛烈，壹臉怒氣地把奶奶屄推搡到壹邊，奶奶屄打了壹個趔奶奶：“操，奶奶屄的，裝什麽裝，敢打老子，奶奶屄，我，”
　　奶奶屄再次湊到林紅的身旁，恬不知恥地拽扯著林紅的褲子，林紅縱聲喊叫起來：“邪門，妳幹什麽，妳幹什麽啊！”
　　在奶奶屄的拽扯之下，林紅的小手本能地、卻是徒勞地捂著褲子。
　　面對此情此景，我不禁怒火中燒，我永遠都堅定地認為：林紅是我的女人，無論是誰，敢對她無理取鬧，都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誰若是戲弄我的女要，我要跟他們拼命。
　　“妳他媽的幹什麽？”
　　我呼壹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奶奶屄沖過去。
　　“哎呀，奶奶屄的，”
　　奶奶屄聽到我的吼叫聲，轉過頭來，惡狠狠瞪著我：“奶奶屄的，小屄崽子，有妳什麽事啊，妳找死啊！”
　　“放開她，她是我家鄰居！”
　　“呵呵，妳家鄰居咋的啦，老子想摸誰就摸誰！”
　　奶奶屄不再理睬我，繼續對林紅動手動腳，我壹步邁過去，緊緊抓住奶奶屄掛滿油汙的衣領惡狠狠將其推搡出去。
　　“奶奶屄的，好小子，想跟哥們練壹練，是不？”
　　奶奶屄惱羞成怒向我撲來，我們兩人立刻扭打在壹處，滿教室裏翻滾起來。
　　打架，我在宿舍樓裏沒少跟那些不很友善的夥伴們操練過，歷經千錘百練，吃盡了各種苦頭，我多少還掌握壹些基本的要領。
　　並且，奶奶屄身材比我矮小許多，所以，壹對壹地單打獨鬥，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很快便被我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找不到還手的余隙，我死死地抓住奶奶屄亂蓬蓬的臟頭發，壹記記堅硬的、帶著滿腔憤怒的拳頭重重地落地他的頭上、身上，我壹邊打著，心裏壹邊恨恨嘀咕著：這壹拳，是為我尊敬的都木老師報仇的，這壹豢，是給林紅出氣的。
　　“操，奶奶屄的，妳們都他媽的瞅著幹個雞巴啥啊，上啊，奶奶屄的，給我上啊！”
　　窮途末路的奶奶屄開始求助於他的死黨。
　　很快，奶奶屄幾個最為要好的夥伴紛紛參加到混戰中來，我漸漸難以招架，臉上、鼻子上多處被劃破，衣服也被撕裂開，……“妳，這是怎麽搞的啊？”
　　看到我這般狼狽之相，都木老師滿臉疑惑地地問道。
　　“老師，奶奶屄欺服林紅，我實在看不過去，就跟他們打起來，他們人多，我壹個人打不過他們！”
　　“嗨！”
　　都木老師壹邊翻出新衣服，壹邊皺著眉頭嘀咕道：“奶奶屄是全校有名的小流氓，誰都不敢著惹他，連老師都怕他，妳還敢跟他打架，妳能打得過他麽，奶奶屄有好幾個又兇又狠的哥哥吶！”
　　都木老師無法理解我的心情，我怎麽能夠讓自己心愛的林紅被奶奶屄無端地欺侮呢？
　　保護林紅是我壹個男子漢責無旁貸的責任。
　　我奮不顧身的壯舉立刻得到林紅的贊賞，我儼然成為林紅心目中救美的大英雄。
　　林紅滿懷深情地向我撲來，緊緊地擁抱住我，櫻桃小嘴滋潤著我傷痕累累的臉頰，給我壹記終生難忘的香吻。
　　好虎難敵群狼，與這群家夥們對打我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扮演吃虧挨打的難堪角色，我決定找個機會暗中狠狠地收拾奶奶屄壹番。
　　下課後，我偷偷爬上頂樓的了望窗，發現死敵奶奶屄正在樓下的排水坡上彈玻璃，我在走廊裏找到壹塊碎磚頭，惡狠狠地向下拋去，只聽“哎呀”壹聲慘叫，奶奶屄捂著腦袋癱倒在地、痛苦不堪地翻滾起來，其它的同學見狀，驚慌失措地喊叫起來：“不好啦，不好啦，奶奶屄的腦袋被打破啦！”
　　都木老師聞訊趕來，慌慌張張地吩咐著同學們把滿臉血汙的奶奶屄送附近的醫院。
　　事情讓我搞嚴重了，我呆呆地依在了望臺上。
　　都木老師悄然無聲地我拽到她的寢室：“這回可好，妳可惹下大禍了，妳膽子也真夠大的，奶奶屄讓妳打成這樣，他的哥哥能善罷甘休麽？”
　　“可是，老師，他太壞了，捉弄妳的那些事全是他幹的！”
　　“老師知道，老師心裏明明白白的，可是，誰敢惹他啊，妳沒看到體育老師的下場嗎？今天，我看妳怎麽辦，等壹會，他的哥哥肯定得來收拾妳的。”
　　“我不怕，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哈，沒想到，妳倒挺有勇氣的，算了吧，妳不是人家的對手。等他的哥哥來啦，妳趕緊給人家認個錯，服個軟，興許他們會饒了妳！”
　　“不，打死我也不認錯，我沒有錯！”
　　“操，誰啊，誰啊，”
　　說話間，走廓裏突然壹片嘈雜，奶奶屄的幾個哥哥果然怒氣沖沖地前來興師問罪：“操，在哪呢，在哪呢，那個打人的小兔崽子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