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章
　　隔天，秋月早早收拾好，攪鏡壹照，秀麗的臉龐，黑白分明的雙眼有著輕微的血絲，都怪她昨夜壹直想著那雙淺褐色的眸子。
　　秋月輕輕壹笑，雙頰立刻染上紅暈。輕搖了搖頭，她拿著行李轉身下了樓，壹下樓便見到夥計忙著端饅頭茶水，掌櫃則在門口招呼路過用膳的車夫夥計，壹見秋月，又是滿臉的熱情。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沒吵著妳吧？”
　　“掌櫃的客氣了，我昨晚睡得很好。您這邊的房間很舒適的。”秋月淺笑著說。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坐啊！阿牛，快給姑娘端些餅兒饅頭來！”掌櫃的又扯著嗓子叫夥計端東西過來。
　　“不用了，我喝些豆漿就行了。”秋月的食量本來就小，根本啃不了壹個饅頭。
　　“那怎麽行呢？出門在外壹定要吃飽，才會有精神哪。阿牛！”
　　“來啦！”
　　夥計阿牛熟練的將燒餅饅頭豆漿茶水等端到秋月的桌上，剛蒸好的饅頭香氣四溢，令人食欲大振。面對掌櫃的熱絡，秋月便拿了壹個饅頭吃了起來。
　　“對了，掌櫃的，昨晚那位公子……”秋月還是惦記著淺褐色眸子的主人。
　　“那位公子破曉便離開了，臨走時還連姑娘的食宿壹並結算了，所以妳就盡量吃，不用擔心銀子的事。”掌櫃的眼底盡是笑意，想必那位公子出手甚是大方。
　　“這樣啊……”不知怎麽的，秋月心裏頭有壹股淡淡的失落感。
　　默默的用完早膳後，帶著掌櫃堅持塞給她的壹些幹糧，秋月又踏上前往蘇州的道路。壹路上秋月心裏想著，她真是幸運，途中遇到的都是好心腸的人。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壹片樹林，正不知要往哪兒走，突然從樹林後面閃出了三、四位大漢，個個滿臉橫向，看起來並非善類。
　　“嘿嘿嘿！小姑娘，要往哪兒去啊？”低俗刺耳的聲立在樹林裏響起。
　　秋月聞言，心頭壹緊，不答腔，低著頭只想趕快通過這片樹林。
　　“嘿嘿！小姑娘，陪我們幾個玩玩吧？”其中壹個壯黑大漢伸出手，擋住秋月的去路。
　　“妳……妳們幾個不可無禮，我可是良家婦女，請讓我過去！”秋月義正辭嚴的喝斥那幾名大漢。
　　“老三啊，我說潑辣的姑娘最夠味了，對不對？哈哈！”那壯黑大漢轉向後面的人喊道。
　　“對啊！對啊！哈哈哈……”三、四個大漢狂笑叫囂起來。
　　秋月不理他們，想繞過壯黑漢子繼續前進，卻被那黑漢子壹把捉住了膀臂。
　　“啊！妳做什麽？快放開我！”秋月奮力的掙紮著。
　　“好嫩的肌膚啊！老三，妳們快來看看！”壯黑大漢色迷迷的盯著秋月狹小領口露出的粉頸。
　　“快放開我！妳們這些歹徒！快來人啊！”秋月驚慌的喊著。
　　“小姑娘，就算妳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妳就認了吧！”壯黑大漢伸出手欲往秋月的臉上摸去。
　　秋月掙脫不了箝制在膀臂上的力量，驚慌之下，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此時——“大膽狂徒，不得無禮！”壹道人影從樹林邊閃出。
　　“來者何人？居然敢管我們江南四盜的閑事！”壯黑大漢不悅的喊。
　　“我愛管天下無理之事。妳們快放了這位姑娘！”樹林邊響起低沈的聲音。
　　“如果我們不放呢？”黑漢兇惡的回道。
　　“那就只好問我手中的劍了！”
　　話落，樹林邊的人影沖向那四名漢子，劍起劍落，壹瞬間便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個個抱頭鼠竄。
　　壯黑大漢在逃走之前，憤怒的吼道：“小子，留下名號來！改天再與妳討教！”
　　“我叫白羽！有膽子來找我，在下隨時奉陪！”低沈的聲音回道。
　　等壯黑大漢逃得無影無蹤時，白羽才轉過身來，對秋月說道：“姑娘，妳沒事吧？”壹雙黑眸緊盯著她。
　　不是他！秋月的心裏居然有些許的失落感。
　　她壹看此人舉止像是俠士，白凈面皮，連忙欠了欠身，“多謝白大俠相救，否則秋月還不知該怎麽辦呢！”
　　“區區小事，不用掛在心上。”白羽壹派瀟灑的說著。
　　“現在世道墮落，壹個姑娘家在路上行走很危險的。敢問秋月姑娘要到哪兒呢？”白羽順手將手中的劍收了起來。
　　“白大俠叫我秋月就可以了。我是奉莊主的命令要到蘇州城壹趟。”秋月壹臉的感激。
　　“這麽巧！我也要到蘇州，如果姑娘不嫌棄，何妨路上做個伴？”白羽看了秋月壹眼。
　　沒有人會拒絕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秋月也不例外，更何況她本來就是極溫柔的女子。她含笑點點頭，“有白大俠作伴，我就不怕剛才那些壞人了！”
　　“叫我白羽就可以了。”白羽笑了壹下。
　　秋月與白羽兩人便結伴通過樹林，途中兩人聊著天，秋月得知白羽是浪跡天涯的俠客，不禁露出欽羨的表情。她這還是第壹次踏出徐家莊，可白羽已經遊歷了千山萬水，他這趟還是為了朋友的事才要到蘇州的，真是俠義肝膽啊！
　　中午秋月拿出掌櫃給的幹糧與白羽分享，相當慶幸自己壹路上都有貴人相助。
　　兩人走了壹天的路，來到了崇德鎮，鎮上人來人往，雖沒有杭州城熱鬧，卻也溫馨怡人。正當秋月不知道到哪兒落腳，白羽走在前面，徑往某壹客棧走去，秋月擡頭壹看，門匾上寫著悅來客棧。
　　“啊！白大俠，妳來了，請上座！”
　　看著年輕的掌櫃熱絡招呼著白羽，秋月小聲的問：“白大哥，妳常來嗎？”
　　白羽聞言，略微驚訝的擡頭，“不，我第壹次來。是那掌櫃的認錯人了。”
　　“哦！”秋月也坐了下來。她看了看四周，令兒個人滿多的。
　　“白大俠，今兒個有新鮮的鯽魚喔！要不要來個蘿蔔絲汆鯽魚，外搭荷葉粉蒸肉，再切幾組冷盤，外加……”掌櫃滔滔不絕的說著。
　　“行了，就照妳說的吧，”白羽微點了頭。
　　“好的，馬上來！”堆滿笑的掌櫃退了下去。
　　秋月在旁看了，默不做聲。因是黃昏時分，客棧內人聲鼎沸，小二忙著端菜倒茶水，不壹會兒工夫，秋月與白羽的桌上已擺滿了酒菜。
　　“秋月姑娘，請用！”
　　“多謝白大哥。”秋月略點了點頭，用筷子夾了壹小塊鯽魚送入口中，細嚼慢咽著。
　　“味道如何呢？”白羽自己也夾了塊蒸肉。
　　“很好吃呢！謝謝白大哥。”秋月只覺得那鯽魚入口即化，爽口得很，味道極好。
　　“那就多吃點，不用與我客氣，這客棧的菜是有名的！”白羽殷勤的對秋月說。
　　“嗯，我知道了。”秋月又點點頭。
　　飯後，白羽要了兩間上房，兩人各自回房歇息。
　　天黑了，客棧夥計提來熱水讓住房客倌凈身洗足，但秋月只略略洗手凈臉，並沒有沐浴更衣，行李小包包沒有攤開，仍放在桌上。
　　秋月倚在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這晚月光特別明亮，皎潔的月光灑在秋月秀麗的面容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窩下形成壹道弧線陰影，煞是好看。鮮紅如櫻桃般的小嘴此時因為月光的關系，仿佛灑了壹層銀粉，小巧的鼻尖微微泛著銀光，整個人沈浸在銀色月光中，仿佛月光美人壹般。
　　此時秋月心頭卻不自覺的浮現那壹對淺褐色的眸子，心想那眸子的主人不知現在是否也望著同壹輪明月呢？想到這兒，她臉壹紅，趕緊離了窗子。
　　她怎麽像在思念情郎似的？秋月心裏對自己叨念了壹番。
　　叩叩！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麽晚了，會是誰？
　　“是哪位？”秋月小心地問。
　　“是我，白羽。”門外響起白羽的聲音。
　　“啊，是白大哥。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秋月心想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謹慎點好。
　　“是這樣的，掌櫃剛才送了酒過來，讓我們在夜裏驅寒。我想邀秋月姑娘共飲，不知妳意下如何？”低沈的聲音從房門外傳進來。
　　“我不喝酒的，白大哥。”秋月推辭著。
　　“沒關系，只壹小杯，不會醉的，妳別擔心。”白羽仍站在外頭。
　　再僵持下去，好像顯得自己小家子氣，“只壹小杯，應該不要緊吧……”秋月壹面小聲的對自己說，壹面將房門打開。
　　“白大哥，請！”秋月微微壹笑，讓了讓身。
　　“打擾了！”白羽跨步進入房內。
　　“掌櫃的說這是珍貴的蛇膽酒，要我喝喝看。來！秋月，妳也喝壹口吧！”白羽坐定，倒了壹杯蛇膽酒遞給秋月。
　　“白大哥，我……我不曾喝過酒，這……”秋月仍不大放心。
　　“壹杯不會醉的，喝吧！”白羽勸著。
　　“這樣啊……不如我也幫白大哥斟壹杯吧，兩人共飲應該更有興頭。”秋月輕移酒瓶，倒了壹杯放在白羽面前。
　　“多謝妳了。讓我們敬……”白羽拿起面前的酒。
　　“敬人間歲歲年年！”秋月淺笑了壹下。
　　“好！就敬人間歲歲年年！”白羽舉杯壹飲而盡，秋月則掩袖輕啜了壹口。
　　“吶！秋月，妳覺得這酒嘗起來味道如何？”白羽又自顧自的倒了壹杯。
　　“嗯，我以前沒喝過酒，只覺得這酒辣辣的。”秋月抿了抿嘴。
　　“多喝幾次就會順口了。來，再喝壹杯吧！”
　　“不了，白大哥自個兒喝吧，這酒我還是不碰的好。辣呢！”秋月再幫白羽倒了壹杯，白羽仰頭壹飲而盡。
　　“對了，妳到蘇州後要做什麽呢？”白羽開始有壹搭沒壹搭的聊了起來。
　　“我是奉莊主的命令到蘇州的，到了之後，可能先與商行那邊的人打聲招呼吧。”秋月又幫白羽斟了壹杯酒。
　　“這樣啊。秋月真是個好姑娘。”白羽將手中的酒順便飲了。
　　“哪裏！承蒙我們莊主不嫌棄……咦，我……我怎麽有點兒頭昏呢？”秋月摸著自己的頭，眼神已經有點兒渙散。
　　“白大哥……”秋月的眼已經閉起來了。
　　白羽不答腔，只緊盯著秋月。
　　咚！秋月壹古腦兒的趴在桌上，整個人好像昏迷了。
　　“秋月？秋月？”白羽搖了搖秋月的肩膀。
　　確定她昏迷之後，白羽露出奸獰的笑容，擊掌拍手，“好了，妳們可以出來了！”
　　房門外閃出四個大漢，正是白天樹林裏的壯黑漢子們，所謂的“江南四盜”。
　　“嘿嘿！真有妳的。白羽，這下又擄獲壹只肥羊了。”為首的壯黑漢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秋月說道。
　　“這小姑娘涉世不深，好騙得很。”白羽說道。
　　“這次貨色不錯！皮白肉嫩的！定能向紅姨賣個好價錢。”壯黑漢子說道。
　　“嘻！這小妞兒姿色好得很，我看咱們先享用壹番好了！”其中壹個說完就伸手向秋月襲去。
　　“住手！”白羽喝道。
　　大漢連忙住了手。
　　“妳這蠢豬！貨物被碰了，送到妓院就賣不到好價錢，我們合演的這出戲也就白費了，妳知不知道啊！”白羽用低俗的口氣說著，完全不同於之前與秋月談話般的斯文。
　　“是，老大！”大漢立刻低頭認錯。
　　原來白羽與壯黑漢子是同夥的，在蘇杭之間做壞勾當，專挑年輕女子下手，先叫壯黑大漢去騷擾年輕女子，白羽再假裝英雄救美，打退壯黑大漢。
　　落難女子對救命恩人心存感激，自然沒有戒心，然後兩人單獨相處時，白羽趁機迷昏女子，女子被迷昏後，便被送到外地的妓院，賣給妓院的老，壹生就此毀了，而白羽等人則拿著銀兩逍遙法外。
　　“那現在要做什麽？老大。”壯黑漢子問道。
　　“大家幹壹杯吧！又有壹大筆銀子人袋了。”白羽高聲說著。
　　“哈哈哈……”壹夥人將桌上蛇膽酒瓶輪流傳遞暢飲。
　　正在酒酣耳熱之際，突然，白羽臉色發青，緊撫著自己的肚子，跪倒在地！
　　“好痛啊！痛死我了！”白羽痛得在地上打滾。
　　其它人看到老大出了狀況，連忙過去攙扶，“老大！怎麽回事？”
　　正當眾人忙著攙扶白羽時——“哎啊！痛……痛死我了！”壯黑漢子臉冒冷汗，手腳抽筋似的叫了起來。
　　“哎喲……肚子……肚子好痛！”
　　壹時之間，房內充滿了痛苦的哀號聲，大漢個個在地上打滾，白羽痛苦的呻吟出聲：“那酒……酒有……有問題！”
　　此時趴在桌上的秋月優雅的擡起頭，站起身來，回眸壹笑。“所以我娘都交代我，出門在外，不要亂吃東西。白大哥，妳壹定是忘了妳娘的交代了！”
　　說完，她拎起自己的小包包，輕笑著推開房門走出去，留下壹屋子痛苦哀號的男人。
　　秋月離開悅來客棧，就著明亮的月光認清方向後，便向著蘇州的方向走。她加緊腳程，怕白羽那壹幫壞人會追上來。她加在酒裏的是瀉藥，只會讓人痛苦壹陣子，卻不會致命，所以她不敢稍作停留。
　　壹夜趕路，讓她有點兒疲憊。到破曉時，她已走到壹條河前，左右看壹下，並沒有擺渡的船夫，正在思考如何渡河時……“賤丫頭！我看妳還能跑到哪兒去？！”
　　秋月回頭只看到白羽壹幹人等從後方沖了過來，個個眼露兇光，咬牙切齒，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塊般。她隨即被幾個大漢團團圍住。
　　“賤丫頭，居然敢在酒中下毒！”壯黑漢子兇亞心的說道。
　　“不必多說，先把她衣服給扒了，光著身子，看她還往哪兒跑！”白羽眼露淫色，緊盯著秋月的胸部。
　　秋月臉色發白，頻頻後退，“妳……妳們不要過來！”音調中透露出驚慌。
　　“嘿……這下子我們兄弟定會好好疼愛妳的！”眾人壹步步進適，秋月壹步步後退。
　　冷靜！冷靜！小庭常教導她要冷靜！
　　想壹想，快！想想有什麽法子可以脫身！
　　她不會武功，打不過他們……如果落入這群壞蛋手中，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必要時唯有跳河，還強過被他們賣入妓院、秋月已經退到河岸邊，再也沒有退路了。她看了壹眼湍急的河水，再看看面前白羽等人兇惡的眼光。
　　心壹橫，她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河。
　　“啊——”幾個大漢驚訝的齊喊。
　　秋月嬌小的身軀很快淹沒在湍急的河水中。
　　她又再次的“溜走”，留下壹群在岸邊驚訝不已的男人。
　　隨著湍急的河水，秋月在河中載浮載沈著。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裏，加上整晚沒休息的趕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很快的，她昏迷了過去。
　　湍急的河水依然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