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七章 逮捕

　　“沙沙沙……”
　　外面的風似乎也變大了。
　　公路兩側的樹木開始更劇烈地搖晃起來。
　　尤其是雨滴砸落，發出劈啪的響。
　　公交車仍然在恒穩前行，漸漸向市裏行駛。
　　不知道是誰，竟然沒有把車窗關好。
　　外面的沙沙風雨聲便也傳了進來，甚至有些潲雨。
　　……
　　空蕩蕩的車廂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車子開始減速。
　　自動駕駛系統的聲音傳出來：
　　“公安站到了，請您有序下車……”
　　自動駕駛公交的停靠是需要有指令的。
　　車裏的乘客或者等在外面站牌的乘客都可以借助儀器發出停靠指令。
　　然而現在車裏只有他們兩人。
　　外面的站牌更是空蕩蕩沒有壹個人影——這種雨天，大家都不愛出門。
　　這樣壹來，公交之所以停靠就只能是車上的兩個人下達的指令。
　　程林自然不會。
　　那就只能是喬婭。
　　……
　　喬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幾秒。
　　她有些錯愕地與程林註視。
　　他是怎麽知道的？
　　不。
　　應該說……
　　他是怎麽發現的？
　　僅僅幾秒後。
　　喬婭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變成了嚴肅的沈冷。
　　她的眼神也肅然起來，如針般緊盯著程林，似乎若他稍有異動，便會出手攻擊。
　　“妳看到我發出停車指令了？”
　　喬婭問道。
　　公安站如其名，附近就是公安局。
　　而公安局不遠處，便是本區的特理司辦事處。
　　換言之，想要去最近的特理司，就要從這下車。
　　……
　　二十年過去了。
　　世上有很多事物都發生了變化。
　　但是夏國修行者勢力結構卻基本沒有改變。
　　決策機構依然是特理部。
　　地方行政的老大依然是各大司局。
　　魔都地區也始終被掌握在第二特殊事件處理司，即二司手中，未曾有失。
　　喬婭作為二司手下駐防這片大區的小翻領，在教堂遇見程林屬實偶然。
　　憑借著更高的修為，她敏銳地察覺到了程林修行者的身份。
　　而偏偏程林的樣貌又十分陌生。
　　絕非應該出現在這片區域內的修行者。
　　給她的感覺也極為古怪。
　　形跡可疑。
　　雖然沒有確定的證據，但是按照條例和經驗，她暫時將程林認定為散修。
　　散修，即非官方登記註冊的修行者。
　　作為地區小翻領，喬婭自然想要將程林帶回去調查。
　　考慮到打草驚蛇的可能，她始終只是以普通女孩的模樣和程林攀談。
　　剛才之所以說那麽多話，壹方面是的確有顯擺知識儲備的心思，另外壹方面，也有吸引程林註意力的打算在裏頭。
　　暗中，她卻早已偷偷給公交下達了停靠的指令。
　　準備，在這個路口就將程林帶回司局。
　　卻未曾想……
　　被識破了。
　　……
　　“妳看到我發出停車指令了？”
　　聽到喬婭的問話。
　　程林輕輕搖頭，誠懇道：
　　“沒有，妳可能不信，我根本都不知道這輛車如何發指令，指令的含義，這個站口到底是什麽地方，甚至於……連上車付錢的方法我都是剛剛知道的，我對這壹切都不熟，真的。”
　　這都是實話。
　　無比真實，所以他說的無比誠懇。
　　加上程林這個角色的“親和感召”被動技能的渲染，喬婭忍不住信了八分。
　　不得不說，在喬婭眼中。
　　程林屬實不像惡徒，甚至他的身上仿佛有壹種很溫暖光明的氣質，令人討厭不起來。
　　也正因為這種氣質，才讓喬婭在發現程林修行者身份後壹直沒有動粗。
　　……
　　“那妳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喬婭冷聲問道。
　　程林微微壹笑，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只比他大幾歲，但容貌上卻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的女孩。
　　說：“妳應該已經猜到了。”
　　喬婭沈默，道：“妳是感知系修行者？”
　　程林點頭。
　　是的。
　　並不是太復雜的原因，只是因為“朦朧之眼”。
　　程林快速翻過二十年後，在景物清晰之後，看世界的第壹眼，便開啟了朦朧之眼。
　　他當時只是想看看這二十年過去，空氣中靈氣濃度是否有所升高——這也是幾乎肯定會發生的未來趨勢。
　　所以，當喬婭走過來告知他今天的日期的時候。
　　程林就已經知道了喬婭修行者的身份。
　　只不過當時，他也無法肯定喬婭就是二司的人。
　　剛才那麽說，有壹部分只是在試探。
　　現在看來，果真是組織的人。
　　“我和那個神職人員交談的時候，妳之所以走過來主動和我說話，就是因為發現了我並非普通人對吧。”
　　程林問道。
　　“是，當時我正要離開，卻感覺到了壹點微弱的靈氣波動，從妳身上傳出來的。”
　　喬婭絲毫不做隱瞞地回答道。
　　程林點點頭。
　　這個事情順序就很清晰了。
　　他先開啟朦朧之眼觀察世界，與此同時，喬婭通過靈氣波動鎖定了程林，而程林轉身回來的時候，也通過感知技能看出了喬婭的身份。
　　清楚明白。
　　喬婭之所以被識破身份後露出錯愕神情，主要是她並不肯定程林擁有感知異能。
　　畢竟引發靈氣波動的可能性很多。
　　最關鍵的是，假如程林真的是感知系，那在教堂裏就應該已經發現了喬婭的身份。
　　但當時程林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和波動，之後壹路上的交談更是沒有任何緊張情緒。
　　這誤導了喬婭的判斷。
　　……
　　雨仍舊在嘩嘩地落下。
　　似乎越來越大。
　　公交車的門仍舊敞開著，門邊的階梯已經被雨水打濕。
　　“既然妳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也好，
　　這片區域歸我們管，
　　我記得，
　　最近司內系統通告的，
　　可以進入這片區域的人裏應該沒有妳。”
　　喬婭凝視著他，說道。
　　二十年來，官府對修行者出臺的政策已經很是完善。
　　無論是官府系統裏的，還是壹些個別的，並未進入國家組織的人，只要他們在官府登記過，那作為修行者，行走便受到壹定的限制。
　　例如離開本市，需要用特殊的身份卡進行申報通知之類的。
　　魔都繁華，政策執行得更嚴密些。
　　若是有人進入這片大區，喬婭便能在內網看到資料。
　　“所以，要麽妳現在能拿出足夠的手續，證明妳在這裏的合理合法性，
　　要麽，就只能將妳認定為未登記的散修。”
　　喬婭眼神壹動不動地凝視著他，說。
　　程林絲毫不緊張，想了想，說：“我沒有手續。”
　　“那妳承認自己是散修？”
　　“……我現在應該算是散修吧。”程林想了下，說。
　　喬婭聞言很是驚奇，道：“既然如此，妳在發現我身份之後為什麽不怕？”
　　“我為什麽要怕？”
　　程林反問。
　　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推演中，程序最大，他程林第二大。
　　所以，為什麽要怕？
　　也正因為心中無懼，在看出了喬婭是修行者後，他也只是稍稍有些訝異而已，臉上表情都沒什麽變化。
　　“既然如此，那就請妳跟我走壹趟吧，
　　下車，不遠處就是司局分部，
　　這麽冷的雨天，跟我去喝杯熱茶。”
　　喬婭冷聲說。
　　程林看了下模糊的窗子，外面景物迷蒙。
　　他搖頭：“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