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可能

翩鵲

科幻小說

  曾經有壹個按鈕放在程林面前,他果斷按了下去。   結果,地球毀滅了。   壹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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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決斷與筆跡

百萬可能 by 翩鵲

2020-3-16 18:20

  “必須要有人來背!”
  封閉的會議室中,這句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足夠有力。
  在座的四個人,都很清楚這背後的含義。
  十萬人……這麽大規模的數字,如今外面的輿論風向也很糟糕,特理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無論是哪個角度而言,都必須拿出來壹個說法。
  特理部是個機構,沒有生命,所以,如果拿不出個章程出來,最後要背這口鍋的必然是整個特理部,以及幾十個司局這個體系中的領導層。
  小到各個司局的司首,大到特理部裏的官員,換言之,就是在座的這些人,都必將受到波及。
  而顯然,他們並不願意擔這個責任,那麽環顧壹周,誰來擔責?
  程林作為導致投影出現的實際操作者,並且,最關鍵的是,他剛剛加入特理部體系,屬於沒有任何根基的新人,就連在壹司裏都尚且未曾站穩腳跟,更何況特理部?
  因而,思來想去,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每個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房間中短暫的沈寂了下,旋即,就聽施聖存堅定地搖了搖頭:“但他不能來背!”
  “妳……”臉龐方正的官員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下。
  另外壹個看起來比較沈著的微胖的中年人擡手攔住同僚,嘆了口氣,說:
  “施司首,妳素來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怎麽今天就這麽頑固?眼下的情況妳心知肚明,外面的輿論那麽大,都在等壹個結論。
  是,我知道,程林可能也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是個意外,但是這個東西畢竟是他弄出來的,他不出來承擔,那誰來擔?
  難道要妳我,在座的我們,加上部長,再加上二十幾個司局的各級負責人壹起來擔?這未免也太冤枉了吧?”
  說著,他的壹張臉上也擠出無奈的神情來。
  施聖存靜靜聽完,然後沈默了幾秒,才緩緩地說:
  “這次投影出現前,我曾經向上面請示過,也得到了批準,之後才聯系了程林,讓他開啟,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確有責任。”
  不等他們說話,施聖存繼續說:
  “我也知道,這件事與各位的確關系不大,妳們平常甚至都很少了解修行者的事……”
  說到這,他嘴角的笑容多少有了些諷刺的意味:
  “讓妳們壹起來背,也的確有些冤枉,這樣吧,要不,就我來吧,我主管這壹塊,這次投影也是壹司發起的,而且,在事發前,如果我提早進行壹些推算,或許壹些都可以避免……
  呵,這麽說起來,最大的責任人應該是我才對。”
  “施司首!妳這是什麽話?”那微胖的中年人面露不渝,“我知道妳心裏有情緒,但也不要說這種不理智的話,妳身上受著傷,這些我們都很清楚,原本這個時候妳應該放假休養的……這件事怎麽能怪妳?”
  就連那個臉龐方正的中年人也沈著臉,敲著桌子說:
  “施司首,我們是來談正事的,妳不要說這種怪話,妳知道的,不可能讓妳來擔責!”
  施聖存靜靜地坐在椅子裏,臉上似笑非笑地就這樣看著他們,壹言不發,漸漸的,直到他們再也說不下去,他才仿佛輕笑了下,說:
  “是啊,不可能讓我來擔的,妳們很清楚這點,我也很清楚,為什麽?因為現在的形勢還不穩,還離不開我,所以就不能動我。
  所以就算我指著妳的鼻子罵,說些難聽的話,上面也會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當看不見。
  妳瞧,這個道理妳們都很清楚嘛,既然這麽清楚,為什麽就偏偏看不清局勢?
  非要拿程林問罪?”
  “施聖存!妳這是什麽話!”
  在場的兩人臉色壹下子都變得很難看,就連坐在旁邊的許衾都是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然而最難受的是,他們偏生無法反駁,因為這些聽起來極為刺耳的話是那麽正確,那麽直指要害。
  施聖存沒理會他們的臉色,繼續說:
  “所以,我壹直在說,希望妳們能多了解壹下修行,哪怕妳們對修行界多壹點了解,也就不會做出這麽草率的決定,妳們知道動不了我,可就那麽篤定可以動的了他?”
  “他只是個七品!”壹人深吸了口氣,“我們知道他很強,但也只是個七品而已嘛,妳受了傷,好,不方便出手,可以理解,但難道我們就拿個七品沒有辦法了?
  黎陽呢?他比這個程林早進七品的多了吧?
  還有二司的司首,這不也剛進入七品了嘛?還有那個白葉,雖然沒進來,但不也是同盟嘛,這就三個了,三對壹,有什麽可擔心的?
  實在不行,可以先想辦法把他的力量禁錮住嘛,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是講法律的,只是為了避免壹些可能發生的危害,所以先把他繳了械,之後再談……
  再者說,這壹次就出了事,如果再有下壹次怎麽辦?
  這是個巨大的不穩定的因素啊!”
  “說完了麽?”施聖存靜靜看著這位同僚表演,然後臉色壹下子轉冷,幽幽道,“我說的讓妳們多了解不是去做算術題!修行者之間不是這麽簡單的換算關系!
  總有壹些人,對陌生的領域壹知半解,然後就很自信地,言之鑿鑿地說出壹些令人發笑的言論!
  妳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七品?妳以為憑借現有的力量真的可以輕松將他拿下?
  錯了!大錯特錯!”
  施聖存的聲音壹下子拔高,因為這件災難,累積,壓抑了壹天壹夜的情緒壹下子爆開:
  “他絕對沒有妳們想象中那麽簡單!他的真實實力遠遠超出妳們的想象!看看這個!”
  說著,他猛地拉開抽屜,將壹份文件扔在了桌上:
  “就在昨天的救援中,他就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數千名修行者!數千名我們完全不知曉的修行者!也就是依靠這些,災情才能這麽快遏制住,而在此之前,我對其壹無所知!
  如果不是這件事,我想沒有人會想到,他竟然還藏著這麽壹張底牌。
  而更大的問題是,我們還不清楚他還有什麽別的,沒有顯露出來的力量!”
  “抓捕……抓捕……妳們說的輕巧,真以為派上幾個七品境去就能穩贏?這只會激化矛盾!真把他逼急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要知道,就在昨天,他的父親也死在了這場災難中,想到什麽沒有?無牽無掛,這是真正的無牽無掛啊,我們現在壹點拿捏他的辦法都沒有!
  這個時候還去刺激他,是嫌事情不夠亂?還是死的人不夠多?壹個個的就想著自己的仕途,不想背這個責任,然後呢?
  然後就隨便找了個看起來弱的,根基未穩的新人來背?妳們知不知道在做什麽?”
  “呵,如果我猜得不錯,妳們過來這件事沒有提前與部長聯系吧?
  恩,他現在不在京城,的確是個好時機,提前把責任安排下去,等大領導回來寫個報告送上去,到時候木已成舟,壹切安然無事。
  想的是真好,可世上哪裏有這種好事?”
  “我早就猜到妳們會來這麽壹手,所以提早就讓他離開了,不然,天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模樣!!”
  靜!
  會議室中,施聖存的吼聲漸漸落下去,然後,便是難以言喻的死寂。
  那幾人有些愕然地看著突然大發雷霆的施聖存,仿佛第壹次認識他壹般。
  在他們的印象中,施聖存幾乎沒有生氣過,每壹次遇見都是很平和的模樣,這樣的他還是第壹次看到。
  沈默中,他們下意識將目光落在桌上散亂的那些照片、匯報文件上,拿起來壹張張去看,去閱讀。
  當看到照片中那堆積如山的骸骨,以及殺氣騰騰的,無邊無際的神秘修行者隊伍,他們的臉色終於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們的確對於修行者的戰力缺乏壹個直觀的了解,但最起碼的,對數量的感知非常清晰。
  壹個人或許很好抓捕,但如果是幾千人,而且是幾千個“超人類”,那怎麽抓捕?
  或者,就算成功了,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很簡單地計算了下,幾個人手指微顫地放下這些照片,然後,喉結滾動了下,不甘心地說:
  “可難道就這麽算了?輿論上……”
  “民眾們可不知道投影和他的關系!”施聖存深吸了口氣,克制了下情緒,皺眉說,“事實上,民眾們都不清楚有他這麽壹個人,就算是修行者群體,也僅僅知道他得到過特殊傳承,其余的壹概不知。
  目前,知道投影是他弄出來的只有少數幾人,數都數的過來,只要我們達成共識,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就完全不會波及到他。”
  “可紙包不住火,就算瞞了壹時,可我怕遲早暴露,而且,就算國內的輿論控制的住,可國外呢?這次國外也死了很多人,壹旦……”
  “有證據麽?”施聖存忽然冷笑,“程林與投影之間的關系的確不可能長久瞞下去,可有證據麽?就算其他國家得到了這個情報,又如何?
  沒有證據,任何說法都可以是假的!這些年,外面的假消息,抹黑我們的新聞還少麽?
  鋪天蓋地的,數都數不清,只要沒有證據,隨便怎麽說,都沒有意義!”
  頓了頓,他瞇著眼睛,飛快道:
  “國內輿論穩住,至於責任,只能特理司來背了,正好,本來各個司局的負責人就應該換壹批了,早就該將行政和修行分開,這次是個契機。
  該換人的,出去發聲明,就說當地司局負責人引咎辭職,給輿論個交代,同時也將新人換上去,壹舉兩得。
  至於程林……等風波結束後再說。”
  會議室中,幾人對視了壹眼,有些不甘心,卻又著實拿不出新的主意,猶豫了下,那臉龐方正的中年人才起身,說:
  “這件事妳我幾人商討了沒有意義,必須要上報給上面。”
  “當然。”
  “不過既然這個方案是妳提出來的,怎麽和上面說,我想,也該由妳負責比較合適。”
  施聖存看了對方壹眼,眉眼間有了些許的不耐煩:
  “好,這件事交給我,我這就起草文件,向上面匯報,不勞煩妳們。”
  幾人沈默,起身,顯然心情並不愉快。
  推開門,正要往外走,那臉龐方正的中年人忽然停下,說道:
  “施司首,善意提醒妳壹句,妳的想法的確有妳的道理,但上面態度究竟如何,可能並不會如妳的願。
  我承認之前對這件事估計有誤,判斷魯莽,但也希望妳知道,我們幾個好歹還能聽進去妳的道理,可更上面的人,卻未必可以……
  妳說我們不了解修行,是的,的確不了解,這是我做的不足的方面,可妳要知道,如果連我們,這種在特理部中供職的人都不了解,那麽,特理部外的其余部門的人,只會更不了解!
  妳的道理,他們未必聽得進去,所以,如果妳打算去報告,最好能拿出更有分量的證據,言盡於此。”
  說完,他推開門,快步離開,等三人的身影消失了。
  施聖存的臉龐上湧上了壹層病態的紅暈,他慢慢向後靠,然後閉上眼睛,緩慢呼吸,調節因情緒變化而驟然變得紊亂無序的力量。
  良久,才睜開眼,抽出壹張紙,用水潤濕了,慢慢擦去臉上的濃濃的疲倦。
  沈思了下,咀嚼著對方離開前的那番話,眉毛漸漸皺緊,之後,他操控輪椅,出了會議室,壹路向上,返回了山頂那棟建築中,自己的辦公室裏。
  等關上門,嗅著房間中淡淡的熏香,他推著輪椅來到辦公桌旁,拉開了又壹個抽屜。
  然後從其中拿出壹疊照片,以及壹張紙。
  那些照片各有不同,第壹張背景是壹個山谷,谷口的被藤蔓遮蓋的石壁上刻著“商丘”兩個字。
  第二張背景是壹道破舊的城上,上面刻著壹行字句,在最後,有“程林”的落款。
  第三張……
  第四張……
  那都是歷次投影中出現的石刻“留言”的照片。
  而最後壹張,則比較特殊,背景是壹塊寫滿了名字的石頭,照片邊緣是冬日的學院教學樓。
  照片中間則刻著壹個歪歪扭扭的名字,那是九院畢業的時候,學員們集體刻下的名字,那個名字,赫然是:
  程林
  而那張紙的頁眉,則寫著“筆跡鑒定報告”幾個字。
  底下,在鮮紅的莊重的印章的旁邊,寫著壹行字:
  “筆跡相似度:97.5%,可認定為同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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