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轟動的山村

　　“嗚？”
　　面對萊的詢問，“地瓜”茫然地回應了壹聲，它的確略有靈性，但終歸是難以理解如此復雜的問題。
　　至於萊，反應過來後立馬推開門追了出去，可等他到了院子裏，茫然四顧，卻哪裏還能找到程林的身影？
　　“我出去壹會，妳在家等我回來。”
　　腦海中回蕩著“探險家伊澤瑞爾”臨別的話，萊只能懷著壹顆無比忐忑的心情回到房間，然後怔怔地看著爐膛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爐膛中的火漸漸熄滅了，溫度變冷。
　　地瓜早已熟稔地用嘴巴叼起來地上的獸皮，然後跳到土炕上，鋪好，將自己蜷縮成壹團，閉著眼睛入睡。
　　萊也擦幹了眼淚，默默地收拾好餐具，並確保灰燼中的火已經熄滅，這才滿懷心事地爬上了炕。
　　將獸皮蓋在身上，卻橫豎睡不著。
　　只是靠在窗邊，透過縫隙往外看。
　　卻愕然發現窗外竟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
　　……
　　……
　　在冰龍格拉爾德領地的冬天裏，下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村裏的人擁有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這時候家家戶戶的燈火早已熄滅了，整個村落都被黑暗籠罩著。
　　只有很遠處的烏冬城裏才有些許的微光。
　　“嗚嗚嗚……”
　　寒風卷著雪花將村子的路面鋪了個厚實，雖然聽起來厚實但卻不是很冷。
　　時間在這寒冬裏顯得遲鈍很多，當第二天清晨的太陽從窗口縫隙照進低矮逼仄的土房中，蜷縮在窗邊昏昏睡去的萊才被“地瓜”的叫聲喚醒。
　　“唔。”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旋即才看清沖著窗子正汪汪地叫喚的狗。
　　“難道是伊澤瑞爾回來了？”
　　萊心中壹喜，趕忙跪坐在土炕上，用雙手推開了窗子——房屋的窗子是用許多木棍橫著拼起來的壹塊“木板”，形態上類似“百葉窗”，朝上的壹邊栓在墻壁上，白天的時候可以用壹根木棍撐起來，晚上就放下。
　　推開窗子，萊頓時被室外的白光刺的移開目光去。
　　雪已經停了，漫山遍野卻都已被皚皚白雪覆蓋，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在地瓜的叫聲中，萊聽到了熟悉的，略顯蒼老的聲音：“萊？起來了麽？”
　　少年微微壹怔，聽出這赫然是村長的聲音。
　　他忙應了壹聲，之後跑去開了門，就看到壹個臉上覆蓋著白色毛發的“龍仆”正佇立在院外。
　　那顯然是壹位老者……在他身後還站著兩個強壯的龍仆，正是昨天與他壹起進山打獵的村民中的兩位。
　　萊瞪大眼睛望了望，並未發現“伊澤瑞爾”的身影。
　　於是臉上當即掛滿了失望。
　　“發生了什麽？我來看看妳撿回來的那個龍仆，他怎麽樣？已經恢復過來了麽？”村長詢問道。
　　聽他這麽說，萊的眼睛微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搞的村長和兩個狩獵隊的村民壹陣詫異。
　　在他們的詢問中，萊才將他們請進屋子。
　　然後抹著眼淚，將昨晚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壹遍。
　　“什麽？妳說他自稱來自另外的大陸？是壹位探險家？”
　　“他將妳的糧食幾乎用光，拿來做了壹鍋粥？非常非常美味的粥？”
　　“他說給妳解決糧食的問題，要妳在家等著？……結果壹夜未歸？”
　　站在逼仄的房屋中。
　　聽完萊的敘述，村長先是露出震驚的神情，之後便是痛心疾首起來：
　　“妳是不是傻？這種謊話妳也信？這明顯是在騙妳的啊！”
　　其余兩個村民也是點頭，贊同道：
　　“是啊，這麽假的話也能相信？妳還真等了他壹晚上？”
　　“我說什麽來著？當時就告誡妳，不要救他，不要救他，結果怎麽樣？騙了妳的糧食，就走了，接下來妳怎麽辦？這個冬天怎麽捱過去？”
　　面對著村民們，萊垂著頭，只能小聲抗議道：“可他做的飯真的特別好吃……”
　　“那是妳見識太淺！我和妳桑大叔兩年前在烏冬城裏有幸吃過壹頓，那才叫美食，兩年了我都沒有忘記……他大概的確有些手藝，可也就糊弄糊弄妳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
　　壹個村民恨鐵不成鋼地說。
　　“我不是小孩子了。”
　　“妳還嘴硬？”那村民無奈嘆道，“而且他說自己來自其他的王國，好，就算這世上真的有巨龍王國之外的土地，可那該多遠？能從那麽遠的地方來到咱麽這，這樣的強者怎麽會被區區壹顆麻毒果毒倒？還被妳給撿了回來？”
　　萊不說話了。
　　他這時候也覺得這裏頭充滿了疑點，心中的壹絲希望的火苗終於徹底熄滅了。
　　“好了，都別說了。”
　　村長嘆了口氣，沈默了下，說：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肯定不會回來了，這樣，桑，妳等下去我那，拿壹些糧食過來。”
　　“這……”
　　“看什麽看，我年紀大了，吃的不多，總不能讓萊餓死吧？”
　　叫做桑的村民抿了抿嘴唇，說：“今天出獵，我們晚點回來，再往更深處走壹走，多打些獵物也就夠了。”
　　“不行！再往裏走回不來怎麽辦？打獵有那麽容易的麽？”村長瞪眼。
　　“可我們本就差了不少，過兩天就要上交冬糧了，想湊夠供品也得往叢林裏走。”桑說。
　　萊原本垂著頭，這時候擡起來，說：“我今天也去。”
　　“去什麽去？妳還沒成年，體力不夠，昨天剛進山，今天再去？妳走得動麽？在家休息！”
　　“可是……”
　　眼看著屋子裏又要爭吵起來。
　　忽然間，蹲在地上耷拉著耳朵的“地瓜”猛地擡起狗頭，耳朵也支棱了起來，鼻子動了動。
　　忽然扭頭就跑到了門口，用兩只前爪瘋狂地撓門，同時發出激動的叫聲。
　　“汪汪汪！”
　　這異常的壹幕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萊忍不住呵斥了壹聲，可地瓜卻全然不聽，只是更瘋狂地撓門。
　　緊接著，屋裏的幾個人就聽到了村子裏響起更多的犬吠聲。
　　壹時間，全村的獵狗都叫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
　　村長愕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出去看看！”
　　叫做桑的村民大步走到門口，用力壹推門，旋即，高大的身軀顫了顫，發出壹聲驚呼，仿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壹幕！
　　“天啊！那是什麽？！”
　　眾人看了，急忙紛紛擠過去。
　　壹齊擠出房門。
　　來到了院子裏。
　　旋即，包括村長和萊在內的所有龍仆都怔住了！
　　只見，在森林方向，皚皚白雪覆蓋的荒涼山路間。
　　壹個黑色的人影正緩緩接近。
　　那個影子很纖瘦、單薄……最起碼相對於身材粗壯笨拙的龍仆而言是這樣的。
　　只是，這壹刻，那單薄的身影卻透出壹股子令人戰栗的氣息。
　　那是血腥氣！
　　只見那身影走在前頭，右手中卻牽著壹條用枯黃的藤蔓編織的“繩子”，而在繩子後面約莫十米外，竟是壹座“肉山”！
　　或者說是“屍山”更恰當些！
　　那是壹個宛如房屋般龐大的，由各種各樣的山林猛獸堆起來的“肉山”！
　　用藤蔓胡亂捆綁著，壹眼看去，光是各類大型的猛獸就怕是有上百頭！
　　它們顯然都已經死亡，身上的血液在寒風中早已凝固，然而那濃郁的血腥氣卻無法被凍住，伴隨著那身影的拉扯，在雪後的山道上扯出壹條明顯的血痕。
　　如同潔白畫紙上鮮紅的壹筆。
　　而牽著這座屍山的身影，卻是看起來如同閑庭信步般，緩緩踏雪而來，那身後的重若萬鈞，卻仿佛無法拖慢他的腳步。
　　隨著他的走近，血腥氣越發濃郁，全村的獵狗都瘋狂地吠叫起來。
　　而村民們則也被驚動，紛紛從自家院子裏走出來，向這邊湧來，等看清這壹幕，便是不約而同地露出驚駭的神情。
　　尤其是村裏的獵手們，他們迅速辨認出了那些猛獸的種類。
　　“是鐵刺豬！”
　　“五花鹿！”
　　“冰雪熊！”
　　“天啊，還有黑耀虎！這到底是怎麽打到的？！”
　　萊家的小院裏，兩個狩獵隊的村民已經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們是認得程林的，也知曉來龍去脈，可這並未讓他們心頭的驚愕有所減輕，反而是更覺震撼。
　　這個自稱叫做“伊澤瑞爾”的“怪胎”竟然真的回來了？
　　他沒有逃走？
　　他沒有欺騙萊？
　　他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弱小的怪胎”，更不是“可惡的騙子”而是壹位神秘的強者？
　　能宰殺到這麽多獵物，就算是烏冬城裏的壹些掌握巨龍魔法的強大龍仆也做不到吧？
　　“這……都是妳……妳……”
　　眼看著程林拖動著這座肉山來到了小院門口，隔著敞開的木柵欄門與他們對望，村長終於忍不住發問。
　　程林看了他壹眼，微微壹笑：“當然。”
　　說完，他俯身摸了摸興奮地跑到他腿邊瘋狂繞圈的“地瓜”的狗頭。
　　旋即看向呆若木雞的少年萊，將手裏的藤蔓塞到了他的手裏，語氣略顯疲憊地說：
　　“答應妳的過冬的糧食，這些野獸藏得還真深……加上晚上竟然還下雪了，本來想著天亮前就能回來，結果拖到了現在。”
　　聽到他淡淡的話語，萊這才終於回過神來。
　　他不敢相信壹般偷偷掐了下自己的腿，然後壹陣劇痛襲來。
　　他卻不驚反喜，結結巴巴地說：
　　“伊澤……伊澤瑞爾先生……這……”
　　“這都是妳的。”
　　“可……這太多了，我……我和地瓜根本吃不完……”
　　萊哭喪著臉說，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壹天，會為了食物太多吃不完而發愁。
　　“這樣啊……”
　　程林沈吟了下，旋即看了眼佇立在壹旁的村長和兩位村民，微笑著說：
　　“妳之前說村裏還缺少壹些肉食上供……恩，我想這些應該足以補齊……”
　　“可那樣還是太多了……太多了……”
　　“還多啊……那……”
　　程林微微壹怔，有些為難地思索了下，看向那位年老的長者，說：
　　“既然如此，那準備壹下，今天晚上我們請全村人飽餐壹頓怎麽樣？”
　　沒等村長回過神來，萊便高興地點點頭。
　　旋即忽然想起來什麽，渴望地追問道：“晚飯……還是妳做麽？”
　　“唔……”
　　程林看了看少年那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絕。
　　可全村人壹起吃的話……程林腦子裏第壹時間跳出來的壹個詞是“殺豬菜”……可這裏顯然缺少必備的材料，比如酸菜之類的……
　　純肉的話……雖然這些村民可能不在意，但卻不符合程林自己對食物的基本審美……
　　做點什麽好呢？
　　程林沈吟了兩秒，忽然有了主意。
　　於是，他在萊滿懷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說：“當然，今晚，我請全村吃壹種在我家鄉很流行的美食。”
　　“什麽美食？”
　　“燒烤。”程林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