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詩織醬那麽單純，能有什麽壞心思？

　　黎明前的山村萬籟無聲，同森林無異。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人搖了搖自己的肩膀，還未睜開眼，就先聞到熟悉的洗發水味。
　　“起來，快點起來！”她喊道。
　　多崎司打了個呵欠，慢慢睜開眼。二宮詩織坐在他身上，幾乎趴著壹樣慢慢搖晃他的肩膀，那只穿白T恤和白內褲的身體，宛如小海豚壹樣光滑。
　　“幾點了？”他問。
　　“快七點了，壹起看日出。”說著，二宮詩織垂下頭，輕輕吻著他的脖子，長長的頭發落兩人中間，“初雪過後的日出可好看了，尤其是有kiki陪著，很期待。”
　　“嗯，期待。”多崎司愜意地閉目合眼，把身體交給她的嘴唇和頭發，品味其感觸。
　　外面刮風的聲音傳入耳畔。
　　是冬天的寒風在鎮上往來流竄，風吹過雜樹林、搖曳墻腳的柿子樹、拍打門窗。他睜開眼，悄然摟著二宮詩織的後背往外看出去。
　　七點多，山的那壹邊才開始緩緩綻放出亮光。
　　二宮詩織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壹同看向窗外：“太陽快要出來了。”
　　漸漸地，山巔飄起縷縷紅霞，托著三兩朵金色鑲邊的彩雲，在頂峰的積雪上抹上壹片霞光。
　　彩雲之下，空曠的紫藍色的天幕逐漸被渲染成壹點紫紅，亮度緩慢上升，逐漸變成小弧、半圓；剛才黢黑的山峰慢慢露出原貌，輪廓反光似的清晰地顯現出來。
　　何等美妙的光景！
　　所有被雪覆蓋到的地方都霞光點點，像壹清見底的水中寶石壹樣著閃著光。
　　多崎司不由地屏住呼吸，雙手摟著二宮詩織嬌小勻稱的身體，呢喃似地說道：“這麽美的日出我還是頭壹次見到。”
　　“kiki以後也要來看哦。”二宮詩織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很嚴肅。
　　晨光灑進房間裏，照亮地面和床頭。
　　隱隱約約的柔光照著她的臉頰，比星光更白，更溫和，這使得她看起來更為的清純美麗。
　　“每年都陪妳回來看。”多崎司把手搭在她肩頭，吻著她的眼睛。被窩裏的空氣暖暖的，帶有少女呼出來的溫馨的濕氣。
　　山的頂部，朝陽微微壹個跳躍，拖著壹抹瞬息即逝的尾光。沒多久，壹輪如炙熱火球般的太陽從山的背後升起，高高懸掛。
　　積雪愈發耀眼，活像燃燒中的火焰，山頂棱線燦燦生輝，刺眼得如同壹把放在晶瑩的冰塊上的刀。
　　房間裏也亮同白晝。
　　光芒如春天陽光壹般溫情脈脈，如月光那樣安然靜謐。
　　給人心裏以慰藉，充溢著甜蜜的溫煦。
　　多崎司用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房間裏的光粒子雖然只有微乎其微的光芒，卻帶著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暖意。
　　“臉頰暖乎乎的。”他說。
　　“光暖和嘛？”
　　“我摸摸也不要緊？”
　　“沒問題。”
　　多崎司剛準備摸幾下，並且打算說句肉麻的情話時，二宮詩織嘿嘿地壹笑，雙手推開他：“妳再睡壹會吧，詩織醬做早飯去。”
　　“我去做。”
　　多崎司把她按回到床上，不等她說話就撿起地上的衣服，邊頭身上套邊往壹樓跑去。
　　“真正的小老婆果然是有特權的呢~”二宮詩織夾著枕頭，笑得很是開心。
　　來到壹樓門口，多崎司往山下眺望了眼。
　　十月二十九日，周五，上午7時25分。
　　最低氣溫零下十三度，雪已經停了，天空晴得如被尖刀深深剜開壹般深邃而透徹。壹排排低矮的房子靜靜地伏臥在大地上，場景真的很好看，壹派北國風光。
　　多崎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呼出壹口白氣。
　　心情非常不錯，邊哼著歌邊走向廚房，歌聲嚇起廚房對外雜樹林中的壹群鳥兒，“撲棱撲棱”的聲音傳過來，像隔了好幾層濾紙那樣沈悶。
　　廚房裏有煤氣竈，不用燒柴火煮飯。
　　除此之外，小電冰箱和微波爐也有，菜刀也按不同用途準備好幾種，長柄平底鍋油光光地毫無汙痕，沖洗臺上的垃圾簍也清掃得壹幹二凈。
　　昨晚做飯時，小可愛就說過這廚房平常都是她清掃整理的。
　　多崎司在晨光中出神地望著料理臺上排列的鍋、碗和調味瓶等物。從這個小小的廚房裏，就可以看出她本身堅韌的性格，即便遇到了難以跨過的難關，她也仍然熱愛自己生活。
　　難怪小可愛可以燒得壹手好菜……活潑可愛、細心堅強、人還那麽漂亮，現在去哪還能找到那麽好的女孩，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
　　哼著愉快的歌，多崎司先用鍋燒水，接著從小電冰箱拿出西紅柿，又切了點大蒜和和白菜做成西紅柿醬湯，順手用這些東西做個色拉。
　　冰箱裏還有點面包，拿出來在表面塗點蜂蜜，然後放入微波爐加熱
　　早餐準備妥當，多崎司端著回到小木屋。
　　二宮詩織已經起來了，正裹著頭巾帶著手套，勤快地打掃房間。
　　她勤快到地連桌腿、火爐邊都要擦壹遍，扒爐灰生火的動作非常熟練。
　　“我可以幫點什麽不？”
　　“怎麽敢讓東京來的大少爺幹這種粗活。”
　　“又埋汰我了。”多崎司笑著坐下，把腿伸進被爐裏，無所事事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二宮詩織用抹布把桌面擦幹凈，又把臟水端出去倒掉後才回來吃早餐。
　　屋裏充滿陽光，暖融融的。
　　兩人挨著壹起坐在桌前，吃著面包、色拉，喝著西紅柿醬湯。
　　“湯非常好喝。”。
　　“要是有月桂葉什麽的加在壹起，會做得更好。”
　　“kiki真的什麽都會啊，”二宮詩織笑了笑，用紙巾擦去嘴角沾的西紅柿湯汁：“以後我是不是就可以偷懶了？”
　　“那不行，”多崎司搖搖頭，“我就是喜歡勤勞的二宮同學，要是變成懶蟲了那豈不是失去了原本的魅力？”
　　“壞蛋！”
　　“嗯，我可以預見的壹件事。”多崎司嚼著面包，腦海浮現出日後的生活，“以後要是住到壹起了，我準會因為懶而老挨妳的罵。”
　　“有什麽好罵的。”二宮詩織用無奈又好笑的口吻，嘆著氣說道，“妳以為我不想懶散壹點啊，還不是從小就沒人伺候才養成這種勤奮的習慣的。”
　　“繼續保持，以後好伺候我。”
　　“妳這個人真奇怪，為什麽要那麽理直氣壯地要求詩織醬伺候妳？”
　　“當然是因為想把小可愛留在身邊啊。”
　　“胡扯！東京人盡愛撒謊，討厭！”
　　“瞧妳，我壹說這事，妳就把話岔開了。”
　　“誰把話岔開了？”二宮詩織突然板起臉，“妳該不會以為隨便說兩句好話，我就會死心塌地給妳當小老婆吧？”
　　“對的，”多崎司點點頭，“就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我當真了。”
　　“又撒謊了。妳明明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卻……”說著說著，二宮詩織瞇眼壹笑，發自內心地笑著罵他，“真討厭啊，妳再說些會把我逗哭的話，我就要把妳趕回東京去了。”
　　“吃面包。”多崎司拿起塗滿蜂蜜的面包堵住她的嘴。
　　“吃了妳這個壞人！”二宮詩織惡狠狠地吞下面包，端起西紅柿湯喝了幾口。熱騰騰的霧氣從碗裏飄出來，連心也跟著變得暖和起來。
　　冬日清晨的光束中，兩人身邊的塵埃彼此糾纏。
　　吃過早餐，多崎司在沖洗臺洗餐具時間裏，二宮詩織在雞舍裏邊哼著歌邊餵小雞。
　　哼得是什麽歌聽不大清楚，不過倒是有把很奇怪的聲音在喊“傻蛋”之類罵人的話。
　　洗好碗筷，用抹布擦幹放進櫃子，再洗幹凈手，多崎司來到雞舍，幫小可愛罵了好壹會的鸚鵡，直到把那只綠色的鸚鵡罵飛後，兩人才離開家，來到村子外圍的田野散散步。
　　之所以不餵鴨鴨而是選擇散步……
　　主要是多崎司說他想看雪景，二宮詩織瞬間就忘記了還餓著肚子的鴨鴨，滿心歡喜地充當起了導遊。
　　山村清晨的空氣，冷冽且靜謐。
　　路邊小溪裏，溪水潺潺流淌，奏出悅耳的聲音。
　　頭頂上是透明的北海道天空，潔白的雪花漫無邊際地在山川間飄灑，場景美得無話可說。
　　“好冷呀！”二宮詩織縮著脖子喊道。
　　多崎司轉過頭，看向她被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和圍巾襯托出來的嬌小臉龐。
　　小可愛是那種大眼睛和薄嘴唇的女孩兒，眉眼中蘊含著古靈精怪的情調，但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臉蛋的情況下，反襯出了壹種嬌憨感。
　　這氣質該怎麽形容呢？
　　有點像笨蛋鹿見哈哈哈……
　　看著他壹臉古怪的笑意，二宮詩織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嗎？”
　　多崎司忍著笑：“眉毛上有雪花。”
　　“誒？快給我拍壹張照片！”
　　多崎司掏出手機，她又嚷嚷道：“等等，我醞釀壹下情緒。”
　　說著，她張大嘴，大口大口吸了幾下冷風，然後抿緊嘴唇。
　　小臉凍得紅撲撲的時同時，眼睛也變得水汪汪起來。
　　這強忍淚水的倔強模樣，給人壹種身殘誌堅的鄉下少女獨有的悲涼感。
　　“哢嚓~”多崎司把畫面拍了下來。
　　“我看看！”
　　二宮詩織身體靠過來，多崎司可以聞到她的體香。
　　“太棒了！”
　　“我發給妳。”
　　“快點。”
　　壹收到多崎司傳來的照片，二宮詩織馬上點開四人群聊，把照片發了出去。
　　【二宮：＠栗山，小櫻良，多崎他欺負我╥﹏╥】
　　【多崎：？】
　　【栗山：他怎麽欺負妳了？】
　　【二宮：我不讓他親，他非要親我，還按著我的雙手把我壓在墻壁上壁咚。昨晚還鉆進我的被窩，死活抱著我不肯撒手。】
　　【多崎：？】
　　【栗山：……人渣！】
　　【棲川：人渣……！】
　　【多崎：她汙蔑。】
　　【二宮：才沒有。】
　　【二宮：詩織醬那麽單純，能有什麽壞心思？】
　　多崎司本想再狡辯幾句，但兩人此時已經走出了村子的範圍，手機頓時沒了信號。
　　欺負單純鄉下少女這個鍋，看來暫時是甩不掉了。
　　收好手機，二宮詩織打了個帥氣的響指，笑瞇瞇道：“今日の勝負，詩織醬大勝利。”
　　“北海道人最愛撒謊了。”多崎司有氣無力地罵了句，雙手冷得縮進袖子裏。
　　“都是被東京人帶壞的。”
　　二宮詩織貼過來，雙手摟上他的胳膊，兩人心情愉快地欣賞北海道雪景。
　　天高地遠，白雪皚皚，層層疊疊的山巒壹望無際。
　　沿路經過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枝丫都鋪著厚厚的雪，從樹下擡頭望上去，透過深棕色的枝丫窺見的割裂感，像是天空的壹條條的裂痕，這是冬天特有的意境。
　　兩人並著肩，慢悠悠地遠離村子，在壹片到處都是積雪的田野上散步。走著走著，眼前不時會蹦出壹條在雪地裏撒歡的狗狗，還能看見有牛羊在雪地裏散步。
　　“那邊那塊是我們家的地。”二宮詩織指著壹處田埂說。
　　多崎司往那邊看過去，光禿禿的壹片什麽都沒。
　　“本來是要紮起塑料大棚種蔬菜的啦，”二宮詩織說道，“不過由於媽媽病情的惡化，爸爸實在抽不出時間就沒弄了。”
　　“可惜，我還想體驗壹下在蔬菜大棚摘瓜果的感覺。”
　　“跟我來。”二宮詩織拉著他的手，兩人往山上的梯田跑去，沒多久就來到壹片塑料大棚前。
　　從入口處看，裏面種滿了反季節果蔬。
　　壹壟西紅柿，壹壟黃瓜，壹壟青椒、另外還零散地種著壹些蔥和蒜苗等。
　　走進裏面，氣溫異常暖和。
　　“可以摘嗎？”多崎司走進去後，新奇地四處張望，眼神最後死死盯著黃瓜架子來看。
　　“當然可以。”二宮詩織直接摘下壹根黃瓜，用袖子擦掉表皮的刺遞給他，“放心吃，在這裏有詩織醬罩著妳，沒人找妳麻煩。”
　　多崎司看著她白色羽絨服袖子上的青色擦痕，默默把黃瓜塞進口中。
　　汁水清甜，格外的好吃。
　　“西紅柿要不？”
　　“來壹個。”
　　二宮詩織摘了兩個熟透了的西紅柿，同樣用袖子擦了擦。看到多崎司壹口咬掉半個，露出裏面黃色的種子時，她笑得分外開心和滿足。
　　吃完西紅柿，兩人離開大棚，往山上繼續散步。
　　途中，二宮詩織數次回過頭，往山腳小鎮看過去。
　　隨著海拔的攀升，宏偉的雪山就在眼前，空氣和天空澄澈無比，入眼所見到處都壹片晶瑩，像是被凍在了冰裏面。
　　腳下的積雪踩出嘎吱聲，多崎司站在山頂往下俯瞰，層層疊疊的山谷之下，小鎮的屋頂被積雪覆蓋著，像是壹塊廣袤的雪原，視線再往前移動，看到湛藍的大海。
　　壹望無際，觸目驚心的美。
　　“太美了~”多崎司這個從沒見過雪的人，被這壹幕震懾到了，忍不住張開雙手，迎風而立吼道：“啊~讓我今晚睡在這裏吧。”
　　“睡在雪裏是會凍死人的。”二宮詩織看著滿臉孩子氣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kiki平常總是裝大人，現在終於露出本質了吧。”
　　白色的熱氣從她誘人的小嘴裏呼出，被冷風吹散。
　　“當個真正的少年沒什麽不好的。”多崎司轉過身，冷不丁地伸出手，壹下子摟著她的腰，兩人隨後壹起倒在厚厚的積雪上。
　　四周空無人影，寂寥稀疏。
　　少年少女並肩躺在白雪裏，眺望澄澈的天空。
　　“中午要去醫院了，妳現在什麽心情？”多崎司問。
　　“不敢去……”二宮詩織長長呼了口氣，白色霧氣裊裊而上消失在風中後，她聲音低沈地說道：“今天要做最後壹次檢查，如果還是以前的情況的話，就要轉移到劄幌的大醫院做截肢手術了，詩織醬心在的心情很忐忑……”
　　“傻瓜。”多崎司扭過頭，親昵地看著她的側臉。
　　少女美麗的小臉，在白雪的襯托下，多了幾分純潔無瑕的美感。
　　“中島美嘉的《雪之華》聽過沒？”他問。
　　“聽過。”
　　“唱壹遍吧。”多崎司說，“在滿天雪花的北海道，必須要聽Mika的《雪之華》，這才夠應景~”
　　看著他期待的眼睛，二宮詩織會胸口微微起伏，調整好呼吸後輕唱出聲。
　　今年初雪飄落時
　　妳我依偎在壹起
　　眺望落雪的瞬間
　　幸福感滿溢而出
　　只要有妳
　　不論什麽事都能迎刃而解
　　晴朗的冬季晴空下，少女的歌聲哀愁又充滿柔情，令人心生愛慕。
　　多崎司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兩人的臉相隔三厘米的空間。
　　熱氣打在臉上，能看到對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就像歌裏唱的那樣，”他說道，“再悲傷的事，我也會讓妳重拾笑顏。”
　　二宮詩織不搭話，只是抿嘴微笑。
　　“還有很多事情，詩織醬沒來得及體驗呢，”多崎司笑起來，朝她鼻子伸出手，像是要她用嘴呼吸那樣捏著，“第壹次學園祭錯過了，第壹次修學旅行總不能也錯過吧，還有幾天時間，我們到時候直接飛去京都和大家匯合。到了11月底，還有體育祭，下個月又還有聖誕節，好多好玩的東西都在東京等著妳的。”
　　鼻子被捏住，二宮詩織只能用嘴來呼吸。
　　然後，少女柔軟的薄唇，被多崎司盯上了。
　　“什麽？唔……妳又欺負詩織醬了。”二宮詩織肩膀微微抖動，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任由對方欺負自己。
　　過了許久。
　　多崎司稍稍擡起頭，把額頭埋在她的發間，雙手摟緊她的細腰。
　　“再親壹會……”二宮詩織胸膛起伏地說道，聲音像哀求，更像撒嬌。
　　“該下山了。”多崎司無奈道。
　　二宮詩織沒搭理他的話，再次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嘴唇貼了上來。
　　雪花飄飄揚揚地灑落，掉在頭發、還有衣服上。冰冷的空氣暫時消失，好像是被兩人炙熱的體溫烘幹了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