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萬族盟約

　　逐鹿之地，壹座陰森恐怖的大陣立於兩軍陣前。壹眾聖人弟子正盯著眼前這座大陣頭皮發麻。
　　賭鬥看似風險不大，輸了也要不了命。實則卻不然，作為聖人弟子他們根本就不能輸。
　　或者說他們個人可以輸，但是現在他們所代表的玄門三教不能輸。涉及到了聖人的顏面，誰也承擔不起失敗的恐怖後果。
　　關鍵時刻，矛盾重重的截闡兩教弟子，也不得不暫時擱置爭議聯手對敵。
　　廣成子關心地問道：“燃燈老師，妳見多識廣，可知道蚩尤布下的是何大陣？”
　　盡管他已經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可在場的都是仙道中人，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眾人的耳目。
　　壹個個紛紛將目光投向燃燈道人，希望能夠得到壹個答復。
　　能夠被廣成子稱“老師”，燃燈道人顯然不是什麽簡單貨色。
　　作為紫霄宮中客，燃燈道人的實力雖然不及壹眾大神通者，但作為上古就誕生的修士，見識卻不是壹眾後進晚輩能夠比的。
　　壹陣沈思之後，燃燈道人愁眉苦臉的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或許是巫族搞出來的新玩意兒。要不然在之前的巫妖大戰之中，就應該拿出來。”
　　見識廣，也頂不住人家推陳出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上壹個量劫之中的主角，巫族的底蘊顯然不容小覷。
　　眼前的這座大陣就是例子，陰森恐怖的煞氣，讓人壹看就知道不好惹。
　　大家都是聰明人，在情況未明的背景之下，自然不會輕易踏入大陣之中。
　　畢竟，巫族不光擅長戰鬥，祭祀和詛咒同樣也是他們的強項。誰也不知道這座神秘的大陣之中，究竟添加了多少隱藏手段。
　　萬壹沾染上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搞不好道途就毀了，嚴重的甚至有可能喪命。
　　意外這玩意兒，誰也說不準。何況巫族在下面有人，真要是不小心殺了人，還可以將魂魄送回來，或者說附贈輪回轉世套餐。
　　這種事情，巫族只要肯積極的出手善後，縱使聖人也不好說什麽。
　　見闡教眾人束手無策，壹旁的多寶道人緩緩開口道：“此乃何陣，壹時半會兒無法搞清楚。不過大陣運行的大致原理，貧道還是略知壹二。
　　觀起大陣之中的陰煞之氣，明顯不應該是人間界的產物，多半源於九幽之地。
　　甚至有可能眼前這座大陣聯通的就是九幽之地。壹旦我等進入大陣，就如同被困於九幽之地壹般。
　　想要破開此大陣，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切斷大陣和九幽之地的聯系。沒有了九幽之地的煞氣補充，大陣就成為了無根之水。”
　　洪荒六聖都有各自的絕學，太上聖人擅長煉丹，原始聖人擅長煉器，通天聖人擅長陣法。
　　正所謂上行下效，做師傅的擅長陣法，截教眾弟子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也是洪荒壹絕。
　　作為最早入門的弟子，多寶的陣道修為自然不低，壹眼就看破了大陣運行軌跡。
　　只是看破容易，想要破陣就不是那麽簡單了。九幽之地，乃陰世輪回之中的壹大兇地，裏面盤踞著無數不願轉世的冤魂惡鬼。
　　為了解決這些麻煩，平心娘娘曾多次出手。
　　怎奈這個世界最不缺的怨氣、冤孽，偏偏洪荒又是講究因果的地方，平心娘娘也不好斬盡殺絕，只能將這些麻煩封印在九幽之地。
　　若是在破陣的過程之中，不小心放出壹批惡鬼進入洪荒作亂，後果就嚴重了。
　　不同於巫族修煉，玄門仙道可是格外註重因果。壹旦沾染上了大量的因果業力，道途就算是完了。
　　“多寶道友好見識，只是九幽之地非比尋常，壹旦發生變故很有可能危急洪荒眾生的安危，光我等出手怕是沒有把握。
　　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是去借太上師伯的太極圖。還請諸位道友稍待，廣成子去去就回。”
　　……
　　在玄門三教忙著破陣之時，李牧已經只身來到東海龍宮。沒有法子，人族自身實力不濟，想要大興就必須要拉攏盟友。
　　現在正處於人皇證道的關鍵時刻，天皇、地皇需要隱退，人族之中缺乏主事之人，只能由李牧親自處理。
　　洪荒之中萬族林立，值得被人族拉攏的卻是寥寥無幾。不光要擁有壹定的實力，還不能存在核心利益沖突。
　　思來想去，李牧還是覺得龍族最為合適。作為陸地生物，甭管人族怎麽發展壯大，都不可能跑到四海之中和龍族搶地盤。
　　反之亦然，龍族雖然是水陸空三棲生物，可最適合他們的生活環境還是四海。
　　同洪荒大陸壹樣，四海之中同樣也是萬族林立。自龍鳳劫之後，不可壹世的龍族就漸漸衰落下來。
　　到了現在，龍族仍然是四海之中第壹強族，卻不是唯壹的霸主，同樣面臨著眾多競爭對手的挑戰。
　　最關鍵的是龍族在擁有強大血脈力量的同時，也在生育上付出了代價。純血龍族數量極其稀少，雜血龍族的天賦又不怎麽樣。
　　為了解決人丁稀薄的問題，龍族甚至將化龍之法傳遍洪荒，又煉制了至寶“龍門”。
　　因為布種天下的緣故，洪荒之中大部分生靈體內都有壹定的龍族血脈，只要潛心修煉都有化龍的機會。
　　相比普通生靈，龍族的天賦無疑是強大的。對大部分洪荒生靈來說，“化龍”都是極其有誘惑力的。
　　理論上來說，只要眾生都修煉化龍法，以化龍為目標，龍族早晚都能夠稱霸洪荒。
　　可以說祖龍的謀劃，乃是曠古絕今。
　　遺憾的是，想法雖然豐滿，現實卻是骨感的。
　　上古時代龍族在三族大戰之後沒落，遺留下來的因果業力，直接讓龍族的大計破產。
　　時至今日，無論是修煉化龍法，還是玩兒躍龍門，都必須遭遇劫數考驗。真正能夠成功化龍者，還不到億萬分之壹。
　　顯然，這是天道對龍族的懲罰。若非祖龍果決，在關鍵時刻選擇率領殘存強者鎮壓海眼，青龍又跑去鎮壓東極打工還債，龍族能不能存在都是壹個未知數。
　　這麽多年過去了，龍族身上的龐大的因果業力還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甚少在洪荒大陸之中活動。
　　在李牧看來，龍族沒落不要緊。若是龍族小日子過得逍遙，雙方反倒是不好合作。
　　龍宮之前，李牧直接傳音道：“玄門武道之祖太華子，前來拜訪燭龍前輩！”
　　不是他不懂禮節，實在是外面的蝦兵蟹將太多。若是謙虛低調的上門拜訪，等這些家夥層層上報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若是碰到壹群見識有限的家夥，沒準還將他當成無名之輩，直接就給忽略掉了。
　　畢竟，他的名頭雖響，卻也只是在人族和玄門之中廣為流傳。對沒有見識的蝦兵蟹將，明顯缺乏足夠的震懾力。
　　與其自取其辱，不如幹脆扯虎皮直接上，更加簡單、快捷。
　　“玄門武道之祖”，重點在於“玄門”。作為方今洪荒第壹大勢力，玄門完全是壹家獨大。
　　在這種背景之下，大家對玄門中的大人物，不得不慎重對待。
　　恰好李牧這位“玄門武道之祖”，剛剛夠到玄門大人物的末席，有了擺譜的資格。
　　話音剛落，就見以紫衣青年飛出，微笑著對李牧說道：“太華道友，快裏面請！”
　　不給面子不行，自從通天聖人在東海立下道場之後，龍族就充分感受到了什麽是“聖人弟子的跋扈”。
　　見得多了，大家的適應力也就上去了。莫說是過來叫門、拜訪，跑過來破口大罵、鬧事的都不在少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妥協的次數多了，承受能力也就上去了。李牧好歹是玄門武道之祖，在玄門之中比壹般聖人弟子地位高得多。禮遇還是可以有的。
　　看眼前之人的表現，李牧就知道龍族為什麽能夠在實力大損之後，依舊盤踞四海之地的原因了。
　　能屈能伸會做人，自身的實力又不弱，龍族自然不會混得太差。
　　相比茍延殘喘的鳳凰、麒麟，龍族的境遇實在是好了不要太多。
　　“不知道友怎麽稱呼？”
　　李牧開口詢問道。
　　“小龍敖廣，負責龍宮日常接待之事。現在老祖正在閉關，請太華道友稍待壹些時日。”
　　聽到這個神話傳說之中熟悉的名字，李牧微微壹楞。作為後世的背景板，敖廣可是經常出鏡的。
　　只不過眼前這位敖廣，不是神話傳說之中那麽廢材，觀其壹身修為已然是大羅中人。
　　可惜有些生不逢時，受龍族業力的影響，敖廣的道途註定坎坷。確切的說是所有龍族子弟的道途，都註定無法壹帆風順。
　　見李牧遲遲沒有回話，敖廣繼續補充道：“如果事情緊急的話，道友不妨先將事情告知小龍。如果小龍可以做主的話，那麽……”
　　面子是互相給的，本就沒有準備搞事情，李牧自然不會托大。
　　“不知敖廣道友，對洪荒的局勢如何看？又對我人族怎麽看？”
　　壹連兩問，搞得敖廣都有些懵逼。
　　“洪荒局勢”，這種問題從來都是族中老祖考慮的問題。他這小小的大羅修士，可沒有參與博弈的資格。
　　“人族”？
　　很抱歉，對這個後天小族，敖廣並沒有太深的了解。若非人族被諸聖定為天地主角，他都沒有功夫關心這種洪荒小族的死活。
　　“太華道友抱歉，敖廣自知才疏學淺，沒有能力參與這種大事。如果涉及到洪荒局勢，道友只能等老祖出關了。
　　至於人族，乃諸聖定下的天地主角，吾等都只有羨慕的份兒，小龍並沒有什麽看法。”
　　說話間，敖廣還流露出壹股羨慕之情，仿佛是真的在羨慕人族能夠成為天地主角壹般。
　　可直覺告訴李牧，這不是敖廣的真實想法。在眉宇晃動的壹瞬間，李牧從敖廣身上感受到了壹絲淡淡的不屑。
　　上古大族的傲氣？
　　肯定不對，龍族都放下了架子，在洪荒之中廣交朋友，足以說明他們心中的傲氣已經磨平了。
　　作為失敗者，又有何資格鄙視勝利者？
　　甭管人族的天地主角之位是怎麽來的，裏面又有多少水分，可終歸還是勝利者。
　　在這個以成敗論英雄的世界，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大家只會鄙視失敗者。
　　或許人族成為天地主角的背後還有更多的文章，但這些秘聞卻不是李牧所能夠知道的，也是他現在不敢知道的。
　　稀裏糊塗的活著不好麽？
　　何必要急著做壹個明白鬼呢？
　　甭管有什麽陰謀詭計，只要實力足夠強大，都能夠迎刃而解。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李牧直接開口說道：“貧道此來，主要是為人龍兩族的未來。
　　三皇五帝之後，人族氣運圓滿、天地主角之位落定，如何同洪荒各族相處就成了壹個大問題。
　　我人族沒有太大的野心，能夠坐穩天地主角之位就足夠了，並沒有稱霸洪荒的計劃。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沖突，貧道此來拜訪貴族，就是想要達成壹個符合我們雙方利益的協定。”
　　人族沒有稱霸洪荒的計劃，確實是真的。不過這玩意兒和野心沒有關系，主要還是人族自身實力不足。
　　論起硬實力來，人族連洪荒前十都排不進去。這點兒微末實力，想要稱霸洪荒世界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既然打不贏，那就只能和平相處了。同各族定立壹個約定，對需要時間發展的人族來說，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沈思了壹會兒功夫之後，敖廣神色凝重的回答道：“太華道友，茲事體大，小龍不敢擅自決定，還請稍待壹些時日。”
　　看敖廣的表情，李牧就知道他來拜訪的消息根本就沒有通知燭龍。如果不是剛才提到了人龍兩族未來關系，恐怕敖廣會壹直同他和稀泥。
　　“敖廣道友無需為難，此事不必著急。待貴族想清楚之後，再派人去同人皇談便是，貧道只是帶個話。
　　現在事情已了，太華子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也不顧敖廣的挽留，李牧已然離開龍宮。仿佛就像是壹名真的信使壹般，傳遞完消息就閃人。
　　龍族只是第壹站，接下來李牧還得到洪荒萬族之中去壹壹拜訪。
　　雖然其他種族沒有龍族重要，甚至還有可能和人族發生核心利益沖突，最後兵戎相見。
　　可那都是未來的事情，短時間內人族還沒有能力去尋他們的晦氣，先穩住他們就很有必要了。
　　壹時間李牧就宛如壹只勤奮的蝴蝶，在洪荒萬族之中不斷穿梭，盡可能的為人族崛起爭取時間。
　　連萬眾矚目的逐鹿之戰，他都沒有精力去關註。在內心深處，李牧已經開始為參戰的壹眾玄門子弟默哀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他們又是在白打工。同沾染的劫氣相比，分到的那點兒功德根本就不值壹提。
　　反倒是他這位沒有出過場，只是在幕後奔走的人族大賢者，有可能再次成為最後的贏家。
　　不是李牧想要搶功德，實在是壹眾聖人弟子還不夠成熟。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沒有人去謀劃。
　　相比打打殺殺的人皇之爭，明顯是推動人族和萬族締結壹份盟約，替人族爭取壹段寬松發展的時間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