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刑天舞幹戚

　　五帝時代開啟，李牧越發的低調了起來。昔日的人族大賢者已然成為了神話中的人物，不在人族之中現身。
　　少昊沒有搞什麽幺蛾子，除了延續軒轅的政策之外，主要貢獻是治五氣，設五量，撫萬民，度四方，服牛乘馬，擾馴猛獸。
　　在位期間，人族越發的繁榮了起來。可惜大功德之事，都被先輩們幹得差不多了。
　　剛剛經歷了三皇時代，人族底蘊也有透支的跡象。沒有任何意外，少昊時代拉開了人皇祭祀諸聖的先例。
　　在此之前，能夠享受此等待遇的只有女媧娘娘。某種意義上來說，諸聖在人族的影響力不斷擴大，對女媧娘娘也是壹種沖擊。
　　不過賬不能這麽算，沒有諸聖投資的人族僅僅只是洪荒壹後天種族，即便是獨霸其氣運也沒有多少收獲。
　　相比之下，人族壹旦成為天地主角，種族氣運就是上萬倍、乃至更多的增長。
　　作為人族的締造者，女媧娘娘的收獲註定不可能少。多了幾個股東註資，股權份額確實變小了，但手中的資產反而是大幅度增加。
　　平靜的日子縱使短暫的，匯聚洪荒各族文明的人族，也不可避免的學習到了大家的作死精神。
　　不甘寂寞的顓頊繼位後，立即對人族共主制度進行了改革，完善歷法，加強對地方的控制，劃分人族疆域為九州。
　　如果只是這些，自然稱不上作死。怎奈顓頊不知道是受誰的影響，雄心勃勃的想要“絕天地通”，實現天人分治。
　　理念沒有毛病，就是不具備可操作性。天人分治的好處誰都知道，在大荒世界李牧都是這麽玩兒的。
　　可在大荒世界，李牧同時兼職天帝和人皇，乃當世第壹強者，自然可以那麽玩兒。
　　這裏卻是大能遍地的洪荒？
　　那麽多大神通者的道場都在洪荒大陸，想要讓人家搬家離開，怕是活膩了。
　　幸好顓頊還知道厲害，沒有直接開始喊口號，而是在暗地裏進行謀劃。
　　作為人族知名度最高的大賢者，李牧很自然的成為了顓頊的求教對象。億萬裏迢迢的跑到華山來問策。
　　仔細打量了壹番眼前的年輕人之後，確定不是腦子進水，也沒有被人奪舍，李牧才緩緩說道：
　　“妳對這方世界了解多少？可知天地之廣闊？”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信心十足的顓頊壹下子卡了殼。看似是問話，實則是在指責他不知天高地厚。
　　若非是開口的是李牧這位人族大賢者，顓頊恐怕立即就要爆發了，真以為人皇沒有脾氣？
　　只是從小聽著李牧的神話傳說長大，加上徒子徒孫們的不斷美化，讓他在顓頊心中有了壹個完美的形象。
　　普通人的話可以不聽，但賢者的話卻不能不重視。捫心自問之後，顓頊突然發現這個世界非常陌生。
　　即便是人族共主，他多知道的也多少關於人族疆域內的事情，最多再了解了壹些四周鄰居的信息。
　　對整個洪荒世界，實際上顓頊還缺乏足夠的認知，更談不上了解。
　　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之後，顓頊上前行了壹禮道：“請賢者指教！”
　　見顓頊尚未喪失理智，李牧暗自松了壹口氣。神對手不可怕，最怕遇上豬隊友。
　　現在可是三皇五帝的關鍵時刻，要是冒出壹位蠢貨人皇來，那就直接完犢子了。
　　這種事情並非沒有可能。不想看到人族成為天地主角的人多得去了，有動機、且有能力搞事情的絕非壹個兩個。
　　“洪荒之遼闊，以妳現在的境界就算是壹直飛到壽元耗盡，也見識不到洪荒世界的萬分之壹。
　　我人族看似疆域廣闊，實際上占據的地盤還不足洪荒大陸的百分之壹。就算將活動範圍都算上，依舊不足世界的百分之三。
　　在洪荒的諸多種族之中，我人族的實力根本就不算什麽，比我們強大的種族比比皆是。
　　人族能夠成為天地主角，並非因為我們實力足夠強大。真相恰恰相反，因為我們實力有限，容易被控制，才有人族今日的輝煌。”
　　不管顓頊能不能接受，李牧都覺得自己有義務告知他真相。
　　“絕天地通”，想想就行了。吃獨食是要付出代價的，以人族現在這點兒家底，想要獨霸洪荒大地，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聖地弟子下山扶龍庭，為的只是功德氣運，並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支持人族了。
　　如果不是諸聖的意誌，他們可不會買人皇的賬。
　　三界大能更不用說，人家肯釋放善意，那是在給諸聖面子，人族可沒有那麽大的臉。
　　在這種背景之下，如果人皇不能清晰的認清自我，那就麻煩大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顓頊的額頭就開始冒出冷汗。幸好先跑來請教了賢者，若是直接提出“絕天地通”，或許人族已經換了人皇。
　　三皇五帝可不是固定人選，三皇之位都能夠被操作，五帝之位同樣也可以。
　　沒有大能轉世奪取五帝之位嗎，那是因為想摻和的沒實力、沒背景；有實力、有後臺的大能，又看不上這五尊雞肋業位。
　　人皇之位有大機緣，同樣也有大因果。三皇之位尊貴，那是有人族無數年積累，加上聖人之前引入的巫妖兩族潰散氣數，共同作用下的產物。
　　到了五帝時代就不壹樣了，不光大功德之事被三皇幹完了，就連家底在前面被掏空。
　　按照正常進度，人族最少也要有百八十萬年的積累，才能夠支持五帝證道。
　　可惜諸聖不願意等那麽久，五帝時代被提前開啟。先天不足的五帝業位，直接成為了大能眼中的雞肋。
　　或許在未來人族大興之後，早產的五帝業位會慢慢被補足，但那是未來的事情。
　　“多謝賢者賜教，顓頊明白該怎麽做了。”
　　顓頊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顯然，真相太過殘酷，壹時間讓他難以接受。
　　更令顓頊難受的是：提出“絕天地通”計劃的，乃是他的最信任的壹位修士。
　　明知道“絕天地通”乃取死之道，還要鼓動他去幹，背後的險惡用心可想而知。
　　送走了顓頊，李牧暗自推算了起來。遺憾的是天機早已被攪亂，即便是以他的天機修為還是壹無所獲。
　　不過這種結果，並沒有出乎李牧的預料。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搞事情算計人族的，放眼整個洪荒也是最巔峰的那壹波大人物。
　　能夠成為頂尖大神通者自然不是易於之輩，在出手算計之前必然會套上層層馬甲。
　　就像是現在，李牧推算的結果乃是壹人族修士：有感於仙人出手破壞力太強，故向人皇獻策“絕天地通”。
　　這樣結果估計只有腦子進水之輩才會相信。現在的人族修士可沒有幾個草根，基本上都是出自玄門。
　　不是在昆侖山聽過道，就是李牧的壹眾徒子徒孫。再怎麽沒見識，也不可能不知道洪荒的基本情況。
　　找不到真兇，報復自然也無從談起。嫌疑犯實在是太多，搞得李牧都沒有頭緒。
　　若是出身洪荒萬族，李牧也會出手搞破壞，甚至做得還會更絕。
　　鼓動人皇作死，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上策。真要是想搞事情，那就出手將人族的發展道路帶偏。
　　最高明的策略，從來都是潤物細無聲的暗地影響，而不是明火執仗的算計。
　　為了避免後續出現麻煩，李牧直接卷寫了壹部洪荒各大勢力的基本資料，派人在人族境內散播。
　　盡管只是明面上的資料，可作為科普資料還是足夠用了。
　　……
　　壹波未平，壹波又起。
　　南天門外，刑天拿著巨斧叫囂道：“昊天小兒，快給妳爺爺滾出來！”
　　說話間，斧頭已經劈到了南天門上。倒黴的南天門守將，頃刻間壹命嗚呼。
　　眼前這血腥暴力的壹幕，導火索還是在人族。
　　放下了作死計劃的顓頊，直接將“絕天地通”改為了規範祭祀，打擊壹切邪淫祭祀活動。
　　看似平常的壹道政令，卻引發了九黎各部落的不滿。按照顓頊的政令，九黎各部落的許多巫道祭祀都成為了被打擊對象。
　　九黎部落不滿的不光是祭祀受打壓，還有他們修煉的巫盅術受人唾棄，在人族之中淪為了旁門左道之術。
　　新仇舊恨之下，怒火上了頭的九黎各部落腦子壹熱，就直接舉旗遭了反。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人族的實力進壹步發展壯大，九黎各部落在人族之中所占的比重已然大幅度下降。
　　沒有巫族支持的九黎部落聯盟，在苦戰幾個月之後，最終以戰敗而宣告結束。
　　作為失敗者，九黎各部落之前的祭祀自然遭受重創，原本祭祀祖巫的壹眾廟宇大都淪為壹抹塵埃。
　　如果這只是人族內戰，那也沒有什麽。巫族又不是沒有輸過，些許小挫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偏偏顓頊的平叛大軍之中出現了天庭之人。或許是蹭功德上隱，又或許是為了在人族之中傳播天庭的威名，總之天庭插手了這場大戰。
　　本就想要搞事情的巫族趁機發難，派出了大巫刑天打上天庭，向昊天討要壹個說法。
　　“住手！”
　　淩霄寶殿之中壹聲怒吼傳出，緊接著就看到昊天塔飛出，擋住了刑天的巨斧。
　　作為天帝，被逼到親自出手對敵，昊天的顏面已然被踩到了腳底。
　　可是沒有辦法，天庭之中無人可用。就憑他招募的那幫手下，只能給刑天送人頭。
　　天庭之中真正的高手只有昊天、瑤池，這種事情總不能讓瑤池出手吧？
　　擋住了刑天的攻擊，怒火上頭的昊天也顧不得想那麽多，殺氣騰騰地說道：
　　“刑天，妳這是找死！”
　　到了現在這壹步，理由已經不需要知道。不管是什麽原因，刑天敢打上天庭、劈了南天門，那都必須要死。
　　這是壹名帝王的尊嚴，也是天庭的尊嚴。如果不能殺壹儆百，他昊天如何能夠號令三界？
　　說話間，手中的昊天劍已然出竅，漫天的劍氣向著刑天籠罩了過去。昊天塔也不甘落後，耀眼的光芒開始閃爍。
　　無盡的緊固之力加身，原本速度敏捷的刑天大巫，動作瞬間慢了下來，只能盡力揮舞著巨斧抵擋昊天的攻勢。
　　幸好大巫的身體足夠強悍，等閑的劍氣落在身上只是撈癢癢，要不然已然被亂劍分屍。
　　即便是如此，刑天也是暗自叫苦。假情報坑死人，眼前的昊天大帝根本就是洪荒傳言之中的準聖初期。
　　不光修為境界超出預期，就連法則同樣出乎刑天的意料。眼前這些攻擊之中夾雜的濃郁法則之力，讓刑天想到了在巫妖之戰中覆滅的帝俊。
　　盡管兩者的實力尚且存在著壹定差距，但這個差距並非那麽懸殊。可帝俊做了多少年天帝，昊天才繼位多久？
　　顯然，刑天是想多了。帝俊的天帝之位實際上只能算是妖帝，立下的天庭也不是真正的天庭。
　　同修帝道法則，天帝明顯比要妖帝占便宜得多。前者是天道認可，後者屬於強行自封上位。
　　昊天的天帝之位雖然存在水分，被諸聖分走了大量的權柄，可終歸還是天道之下的合法天帝。
　　在悟道的時候，還是有所優待的。最起碼可以距離天道更近壹些，參悟天地法則之時，不像其他人那樣壹頭霧水。
　　自己約的戰，含淚也要打完。
　　立威選錯了對象，刑天也很無奈，可事情發展到了這壹步，已然容不得他退縮。
　　“啊！”
　　慘叫壹聲之後，刑天的頭顱已然和身體分屍。顯然大巫之體，也擋不住昊天的全力壹擊。
　　屍首分離的刑天並沒有倒下，手中揮舞的斧頭反而越發淩厲了起來。
　　“突破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刑天居然在生死關頭打破了血脈限制，從壹名大巫蛻變成為了祖巫。
　　祖巫和大巫之間，完全是質的差距。本該喪命的刑天，此刻實力大進，壹邊倒的戰鬥居然發生了逆轉。
　　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誰，陷入狂暴狀態的刑天，腦子裏就壹個念頭砍死眼前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