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樹底下好乘涼

　　忽悠武騰壹男不算什麽。
　　那家夥壹心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且頭腦精明，知道跟兄弟會合作利大於弊，沒有理由將劉威拒之門外。
　　見到在舞廳裏看鋼管舞，把兩個小太妹逗得花枝招展的猥褻大叔，劉威壹下就頭大了。
　　要想忽悠這個家夥，難度可不小。
　　“他怎麽到這裏來了？”渚首也看到了左擁右抱的品川綱良。
　　“還用多說？從東京跑到大阪來，肯定不是為了逗小妹妹開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要來。劉威收住腳步，對渚首說道，“妳們到車上等我，我去會會這個流氓警探。”
　　“妳壹個人去？”渚首可不大放心。
　　劉威點了點頭，朝品川綱良走了過去。
　　“走吧，他應付得了。”漠北狼早年在日本做過虧心事，最怕遇到警察。
　　漠北狼都這麽說了，渚首不好多說什麽，帶著壹行人進了電梯。
　　“大偵探，別來無恙啊！”
　　回頭看到劉威，品川綱良松開正在拿捏的兩團肉球。他肯定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主動找上門來。
　　“有時間嗎？我們單獨談談。”劉威掏出壹疊鈔票，分成兩份，塞到了兩個小太妹的罩衣裏面。
　　這壹招，是他從漠北狼那裏學來的。
　　真是學好十年功、學壞分分鐘。
　　拿到錢，兩個小太妹歡天喜地的離開了。什麽都不做就能拿到幾萬日元，她們肯定把面容白凈的劉威當成了凱子。
　　“妳是……”
　　“在下姓劉，單名壹個威字，香港人。”劉威坐到品川綱良旁邊的凳子上，說道，“我們不是第壹次見面了，上次在橫濱……”
　　“我想起來了，妳就是……”品川綱良壹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品川探長好記心啊，想必關於我的入境資料，早已爛熟在心了吧？”
　　品川綱良臉色壹變，重新審視了劉威壹番。
　　“沒什麽好驚奇的，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橋本家族也不值得我賣力。”劉威笑著掏出香煙，“抽煙嗎？”
　　已經被劉威戳穿身份，品川綱良不再客氣，接住了香煙。
　　“探長的調查工作有進展嗎？”劉威點上煙，把火遞到品川綱良面前。
　　點上抽了兩口，品川綱良瞇著眼睛說道：“妳能提供有用線索？”
　　劉威笑了笑，說道：“線索算不上，不過我是間接受害人。”
　　“哦？”品川綱良的立即皺起了眉頭。
　　“目標不是我，是橋本由美，探長應該知道她是誰。”
　　品川綱良點了點頭，等著劉威說下去。
　　“萬幸的是，由美小姐安然無恙，不然探長就有得忙了。”劉威呵呵壹笑，突然話鋒壹轉，說道，“探長夜以繼日、不辭辛勞的追查兇犯，為的是什麽？”
　　品川綱良楞了壹下，說道：“當然是維護法律的尊嚴。”
　　“是嗎？”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也就是說，探長將緝捕嫌犯，交給法院，讓法官將其繩之以法？”
　　劉威這番話是話中有話，品川綱良壹下就聽了出來。
　　“劉君莫非認為，只有法院才能將兇犯繩之以法？”
　　“探長的意思是，即便沒有法院與法官，也能維護法律的尊嚴？”
　　品川綱良壹時語塞，陷入了劉威布下的邏輯怪圈。
　　“看樣子，探長與我們是壹路人啊。”劉威笑了笑，轉移了話題，“聽說這些年來，探長壹直在竭力保護老幼婦弱，而且相信法律懲治不了所有人，總有那麽壹些罪犯能夠逃過法律的懲戒。如果我沒說錯，探長的觀點與我壹樣，認為法律不是完美的尺度、也不是唯壹的尺度。”
　　“劉君是律師、法官，還是警探？”
　　“都不是，與大家壹樣，我只是壹個普通人。”
　　“是嗎？”品川綱良掐滅煙頭，說道，“那妳認為，什麽才是完美的尺度呢？”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尺度。”劉威也滅掉香煙，朝四周掃視了壹圈，“在這個房間裏，十個人中有八九個是罪犯、或者違反了某項法律。探長對他們視而不見，正是因為探長並不相信唯壹的尺度。”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不夠強。”品川綱良到也老實，“就算我知道在這棟大樓裏有幾十個通緝犯，我也拿他們沒辦法。如果我現在亮明身份，上去拘捕他們，恐怕會被亂槍打成馬蜂窩。”
　　“就算夠強，妳會拘捕他們嗎？”劉威笑了笑，說道，“拘捕幾十個通緝犯，就能改變壹切嗎？我可以跟妳打賭，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壹天之內就將重獲自由。我相信探長的魄力，也了解探長的作風，不會讓他們獲得到法庭上狡辯的機會。可惜的是，就算妳把他們都殺了，又能改變什麽呢？”
　　品川綱良沈默不語，因為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探長也不必愁眉不展。俗話說，出來混，遲早得還。壹條道走到黑的，又有幾個有好下場呢？”
　　“劉君莫非不打算走到黑？”
　　劉威呵呵壹笑，說道：“探長忘心真大，我開始不是說過，我們才是壹路人。”
　　品川綱良皺起了眉頭，劉威這句話可不好理解。
　　“既然是壹路人，我可不想讓探長死於非命。”劉威故意靠近了壹點，“如果探長想要答案，我可以給妳。但是探長必須明白，不管是哪條道，如果不知道適可而止，終歸都是死路壹條。”
　　“妳在威脅我？”
　　“當然不是，我們是壹路人。我只是提醒探長，即便追查到底，又有什麽意義？某些時候，知道得太多，不見得是好事。”
　　“妳是說松本矢石與大鳥義根。”
　　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讓品川綱良去猜。
　　“讓我放手也可以，但是壹個答案顯然太便宜了。”品川綱良已經肯定，劉威不但是知情人，還是參與者。“巖田屋發生的事情，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現在死無對證，就算有心追查也不見得能查出結果。但是妳得明白，妳是外籍人員，就算查不出真相，我也能讓妳離開日本。”
　　“那是當然，只是探長未必會這麽做。”
　　“那就得看妳能不能說服我了。”
　　“如何才能說服探長呢？”
　　“妳這麽了解我，就應該知道，這些年來，我壹直在追查壹個人。”品川綱良只把話說到壹半，“要是妳能找到這個人，並且把他交給我，我不但歡迎妳們留在日本，還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沒問題，我將盡力而為。”
　　“別答應得太早。”品川綱良拿起酒杯壹飲而盡，“武騰壹男返回日本，可不是為父奔喪那麽簡單。事情鬧大了，誰也壓不住。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在此之前兌現承諾，就算我想留妳也留不住。”
　　劉威笑了笑，表示明白品川綱良的意思。
　　這家夥還算有點良心，至少提醒了劉威。
　　目送品川綱良離開，劉威把幾張鈔票放在吧臺上，替他付了酒錢，這才進入電梯。
　　樓上，武騰壹男把劉威與品川綱良竊竊私語的場景全都看在了眼裏。
　　品川綱良是誰，武騰壹男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被稱為“城市裁決者”的大偵探上過日本多家雜誌的封面，不但名滿東京，在全日本都很出名。
　　“壹男哥，這家夥來頭不小啊。”說話的是中村友厚。
　　當初武騰壹男遠赴韓國，只有中村友厚跟隨左右。他不但是武騰壹男的死忠，還是武騰壹男的發小。生母去世後，武騰壹男與同為孤兒的中村友厚相依為命，“友厚”這個名字還是武騰壹男替他取的。
　　可以說，兩人親如兄弟。
　　因為武騰壹男與中村友厚均獨身，所以很多人懷疑他們的關系並非友誼那麽簡單。
　　不可否認，中村友厚是武騰壹男最得力的助手。
　　武騰壹男在勢單力薄的情況下，能在韓國打下壹片天地，中村友厚居功至偉。
　　相傳兩人初到韓國，得罪了釜山地方幫派，為掩護武騰壹男，中村友厚身中數槍、落入敵手，被折磨得半死，都沒有吐出半個字。武騰壹男孤身殺回，不但救出了中村友厚，還將仇家滅門。
　　這家夥也確實命大，在只剩壹口氣的情況下，硬是挺了過來。
　　只是據傳，從此之後，中村友厚對女色再也沒有興趣。
　　武騰壹男年過而立，仍然孑然壹身，多半是為了報答中村友厚的救命之恩。
　　“他們走了嗎？”武騰壹男轉過身來。
　　“沒走的話，也快了。”中村友厚走過去，把住了武騰壹男的肩膀，“壹男哥，現在出手還不遲。”
　　武騰壹男會見劉威的時候，中村友厚帶著幾個槍手藏在隔壁。
　　壹直以來，他都是武騰壹男的貼身保鏢。
　　“要殺他，我早就動手了。”武騰壹男笑了笑，說道，“妳也看到了，這家夥竟然跟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有壹腿，來頭不小啊。惹上警察，我們的麻煩也不少。他這樣的人，還是以籠絡為主。”
　　“壹男哥準備怎麽籠絡他？”中村友厚笑了起來，神色很嫵媚。
　　“聽說他們剛到日本，兄弟會就把楓影籟音送了過去。”武騰壹男長出口氣，說道，“從帶回來的小妞中選幾個最出色的送去，看看他們的反應。”
　　“我現在就去。”
　　武騰壹男點了點頭，讓中村友厚馬上去辦。
　　此時，劉威剛到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