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如果我不在了

　　“沒錯，就是這位何警司！”李衛東點了點頭，說：“據白小姐所說，這位何警司跟陳老大是拜把子兄弟，而他能夠出現在這裏，我想跟陳老大的關系也應該非比尋常。雖說由於之前的炸彈事件警方介入了陸家滅門案的調查，但我不認為何守正的出現是官方行為，倒更像是他以私人身份受到了陳老大的指使，或者請求。”
　　“何守正隸屬香港刑事情報科，我記得在看無間道的時候，劉德華就是隸屬這個部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部門主要就是做壹些情報搜集工作，包括對有組織犯罪的情報調查和分析。何守正能夠做到該部門的高級警司，我猜他在情報分析也就是邏輯推理方面，壹定很強，對不對？”
　　夏若蕓眼睛漸漸亮了，說：“妳是說……陳烽是因為對自己走的這壹步棋並無把握，所以希望能夠利用何警司的職業特長，幫他揪出內鬼，抓到兇手？”
　　“沒錯，但這應該只是陳老大的目的之壹！”李衛東微微停頓了壹下，說：“我同意陳老大的壹點推斷，就是陸家滅門案，壹定跟牽扯到利益最大的人有關聯，而現在這座地下室裏的十壹個人中，似乎只有何警司壹個跟陸家的利害關系最小。假設我們真的可以排除掉何警司的話，那麽剩下的十個人，也是跟陸家關系最密切的十個人，這其中不壹定會有幕後真兇，但壹定有壹個人是內鬼！這個內鬼隱藏之深，想必也是個機有心機的人物，如果想蒙混過關，其第壹個要對付的人，妳認為會是誰？”
　　“當然是陳老大！”夏若蕓沈吟了壹會，說：“妳是說陳烽自認為未必是這個內鬼的對手，擔心會遭到不測，所以特意找到壹個跟陸家並無關聯的人，來作為見證？”
　　李衛東點點頭，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相信事情到了現在這壹步，陳烽身邊已經沒有壹個人能夠讓他完全相信，所以才找到把兄弟何警司，如果他出了事，何警司還有機會替他查出真相！而另外壹點，何守正本身隸屬於警方，對於外界而言，或許只有他的證詞最有可信度。”
　　說到這裏，李衛東輕輕嘆了口氣，說：“陳烽作為天鷹堂堂把子，主管家族外事，想必他心裏很清楚方、李、趙、周幾大家族的實力。這壹次不管最終能否揪出內鬼，但是陸家跟幾大家族之間的梁子都已經坐實了。如果想化解這場沖突，作為陸家主事人，陳烽也當然明白必須給各方面壹個交代。我想這壹次，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已經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徹底回不了頭了。而他的把兄弟何守正何警司，對他來說大概也是唯壹可以證明他清白的那個人。”
　　夏若蕓壹陣默然。李衛東推斷的確實沒錯，陳烽既然已經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並且特意找來何警司協助自己，從某種角度上也正說明他確實問心無愧。為了陸家，他寧可賭上自己的性命，只是不知他有沒有想過，如此孤註壹擲的法子，是否真的就能找出真相？
　　李衛東目不轉睛的盯著夏若蕓，他發現這位大小姐最為誘人的壹剎那，就是臻首低垂、秀眉微蹙那壹抹風情，嬌媚不可方物。剛看到她的臉時，李衛東確實覺得精神相當的集中，可是隨著驚艷的感覺漸漸消退，就讓人忍不住開始心猿意馬了。事實上隨便哪只牲口在面對壹個美的欲仙欲死的女孩子時，要是連壹點點非分之想都沒有，十有八九就是有某種隱疾了。
　　隔壁的戰鬥顯然已經到了最後沖刺階段，聲音壹浪高過壹浪，也不知道方林那個鳥人究竟是天賦異稟還是嗑了什麽藥，不得不承認戰鬥力還是滿強悍的。白晴的叫聲更是死去活來，比之倭國的女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天知道這娘們是真的承受不住方林的開墾，還是受過某種專業的訓練，總之是無比的撩人。
　　李衛東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又粗了幾分，視線也總是不自覺的想從夏若蕓的臉上向下掃描。夏若蕓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軌意圖，眼睛壹瞪，說：“現在在說要緊事，妳給我認真壹點！妳說過，陳烽肯定會留有後手，是不是就是指這位何警司？”
　　李衛東咽了下口水，說：“應該不止。對於他來說，何警司能夠起到的作用只是協助他推導線索，關鍵時刻可以證明他的清白，但是說到底何警司畢竟是個局外人，並不能左右事態如何發展。所以我在想……在想……恩？”
　　正在這時，隔壁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李衛東也沒經大腦就忍不住順口說了壹句：“咦，怎麽不叫了？”
　　夏若蕓顯然也很是意外，想也沒想就說：“廢話，當然是完事了唄……滾！我在跟妳說正經事，妳個流氓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
　　李衛東汗了壹下，心說兇個毛啊，妳其實不是也在想？努力理順了壹下思路，低聲說：“反正如果我是陳老大，壹定不會把寶押在何警司的身上，接下來他究竟會走哪壹步棋，現在還說不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手裏至少握著壹張底牌，壹張至關重要的牌！”
　　夏若蕓低頭沈吟不語。只聽隔壁又響起白晴驚慌失措的聲音：“不要……少爺，妳饒了我吧，不、不是那裏……啊！”
　　夏若蕓壹楞，忍不住說：“哪裏？”
　　李衛東壹下子被口水嗆了個正著，連聲咳嗽。夏若蕓面紅耳赤，怒道：“不許笑！李衛東，妳想死了是不是？”
　　李衛東拼命的捶著胸口，好半天才倒勻壹口氣，翻著白眼說：“我哪有笑，咳嗽也不行啊？”
　　“妳給我閉嘴！！！”
　　夏若蕓明顯已經惱羞成怒了，隱隱能看到小宇宙已經在她頭頂聚起了壹片黑雲，目光之兇狠似乎隨時打算把他滅口壹樣。李衛東很是聰明的閉上了嘴巴。
　　白晴這次不再像剛才叫的那麽誇張了，而是把聲音都憋在嗓子裏，每吭壹聲都極為短促，甚至帶出了哭腔。或許是男人骨子裏在這方面天生就隱藏著壹種破壞欲，這聲音聽在李衛東的耳朵裏，卻更加讓他血脈賁張，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撞擊聲越來越強，終於，白晴忍不住壹聲大叫，而方林也同時發出壹陣低沈的吼聲。李衛東兩眼通紅，身體裏的血液都像是要沸騰了壹樣，蹭的站了起來。夏若蕓緊張的都快不行了，死死抓著胸前衣襟，結結巴巴的說：“妳、妳要幹嘛？！”
　　李衛東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說：“我，我想到辦法了！”
　　“……！”
　　夏若蕓長長松了口氣，沒好氣的說：“壹驚壹乍的，妳想作死啊？想到辦法了妳不快說！”
　　李衛東抓過茶壺，咕咚咚猛灌了幾大口，總算是覺得體內燃燒的小火苗被澆滅了壹些，定了定神，說：“我在想，壹條路走不通，或許我們可以換壹條路試試看！”
　　夏若蕓剛變白的臉蛋壹下子又紅了，她當然明白李衛東這句話是打哪來的，鄙視的想：臭流氓，也就只有他能從這種事上想出主意來。掩飾的輕咳兩聲，說：“妳指什麽？”
　　李衛東壓低聲說：“妳看，我們之前已經想到陳老大這人肯定會留有後手，現在就是要比試誰更有耐心，可是我們為什麽不能反客為主，逼著他先亮出底牌？”
　　夏若蕓眼前壹亮，說：“有道理！陳烽壹動，那個內鬼肯定就坐不住了，只有把這趟水徹底攪渾，我們才能找到機會，挖出真相！……可是陳烽此人，看上去機有城府，妳覺得我們怎麽做才能逼他出手？”
　　李衛東沒有回答，表情卻忽然變的有些古怪，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裏轉著圈子。夏若蕓奇怪的說：“東子，妳怎麽了？”
　　李衛東腳步頓了壹頓，似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夏若蕓本來就是個急脾氣，忍不住拽住他按回到椅子上，說：“有什麽話妳倒是說啊，現在沒有時間了，妳，妳想急死我啊是不是？”
　　李衛東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夏若蕓忽然怔了壹下，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這牲口似乎永遠都不會臉紅的那種，皮糙肉厚簡直都快跟城墻有的壹拼了。可是現在他竟然難得的臉紅了，而且是滿臉通紅，跟個害羞的大姑娘似的！夏若蕓莫名其妙的說：“幹嘛，妳發燒了？”
　　李衛東喘了半天的粗氣，終於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說：“大小姐，妳……妳長的真美！”
　　“靠！”
　　夏若蕓氣的真想壹腳踹過去，心說這個牲口原來不是發燒，發情了是真的。反正隔壁那兩個賤人也已經收工了，轉過身拿起面具就往臉上戴，卻被李衛東壹把扳過她的肩膀，說：“別戴它，我……讓我好好看看妳，行嗎？”
　　對於男人來說，夏若蕓的樣貌固然是閉月羞花，但是對於女人來說，李衛東那張加成了魅力屬性的臉孔又何嘗不是英氣逼人、帥到掉渣？兩人此刻臉對著臉，距離之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夏若蕓還從來沒有被壹個男人這麽火辣辣的盯著看過，壹時就有點小慌亂，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壹把捉住了手臂。
　　他的力氣很大，就像壹道鐵箍，捏的她手腕壹陣疼痛。夏若蕓不禁有些惱了，說：“妳幹嘛？”
　　李衛東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想……親、親妳壹下！”
　　“啊？！”
　　夏若蕓還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壹時竟忘記了掙紮。雖說這只牲口很猥瑣很下流，但是因為妹妹的關系，至少在自己面前他表現的還算正經，就算是假正經，總也不至於壹急色就用下半身思考。其實對於他剛才的表現，在熱火朝天的叫床聲中都能忍住沒有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夏若蕓在心裏對他還是有壹點小感動的，可是怎麽也沒想到隔壁都已經完事了，他卻露出色狼的本來面目了！
　　李衛東見她沒有反抗，還以為是壹種默許，激動的手臂都開始發抖了，急急把嘴巴湊了過去。夏若蕓猛的醒過神，慌忙側頭，手肘壹扭壹沈，砰的壹聲撞在他胸口。李衛東壹呆，還想去攬她的腰，夏若蕓低聲說：“妳想對不起冰冰麽！”
　　李衛東伸出壹半的手臂頓時就僵在了那裏，好壹會才緩緩放下，握著她手腕的手也緩緩松開了。低頭沈默了好壹會，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夏若蕓飛快的轉過身戴上面具，整理了壹下扯亂的衣服，冷冷的說：“別說了。李衛東，沒錯，我現在是需要妳的幫助，如果妳想要回報的話，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任何條件我都可以幫妳辦到，我也領妳這個情。唯獨這件事，我絕不可能答應妳。還是那句話，我現在只有冰冰這壹個親人，妳千萬別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否則，我絕不會放過妳！”
　　李衛東尷尬的笑了笑，說：“我知道，其實我剛才……”
　　夏若蕓幹脆的打斷了他，說：“我說過妳別解釋了，我不想聽任何廢話。李衛東，這壹次妳能幫我，我真的很感激，不過希望妳不要把這種感激當成是壹種可以交換的條件。我跟妳之間，不會發生任何事，如果我令妳失望，妳可以隨時選擇離開。我相信如果我現在跟陳老大他們解釋清楚，整件事與妳無關，他們也沒有理由為難妳。”
　　李衛東壹張老臉由紅轉白，默然許久，低聲說：“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夏若蕓哼了壹聲，不再說話，坐在床上胡亂翻著電視頻道，甩給李衛東壹個背影。李衛東坐在搖椅上怔怔的出了會神，忽然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夏若蕓說：“妳幹嘛去？”
　　“我……去沖個澡。”
　　李衛東轉身進了浴室，不壹會便傳出嘩嘩的水聲。夏若蕓這時卻呆呆的看著電視屏幕，腦子裏亂成壹團。剛才說李衛東的那些話，她覺得有些說重了，可是她又不想給李衛東造成壹種錯覺，認為他還有機會。
　　會傷了他的心麽？……但是傷心壹次，也總比糾纏不清要好吧。夏若蕓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可是為什麽在對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自己也會覺得心像是給什麽刺痛了壹樣？
　　“怎麽可能，我又不會喜歡他，我明明是……”夏若蕓有些懊惱的掐了自己壹下，手臂上立刻留下壹小塊烏青。是的，她不能讓這只牲口闖進她的心裏，哪怕只是有這個念頭也絕對不行！夏若蕓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面具傳到指尖的是壹種微涼的觸感，這讓她稍稍松了口氣。對她來說，這面具更像是壹層繭，可以很好的掩飾她的喜怒哀樂，可以把壹切情感都偽裝起來，這樣至少會讓她心安。
　　“大小姐？”
　　浴室裏傳出李衛東的聲音。夏若蕓猶豫了壹會，還是答應了壹聲：“什麽事？”
　　李衛東沈默了壹下，說：“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冰冰，但是我跟她之間，沒有像妳想象的那樣。她是個好女孩，我沒想過要傷害她。我跟妳壹樣，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壹輩子，希望她能有壹個幸福美滿的歸宿。”
　　這算什麽，為剛才的冒犯所作的辯解麽？夏若蕓皺了下眉頭，說：“知道了。”
　　李衛東又說：“現在咱們被關在這裏，結果會怎樣真的很難預料。妳剛才說，任何條件都可以幫我辦到，那我……可不可以請妳答應壹件事？”
　　夏若蕓說：“只要不過分，妳說。”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妳可不可以替我轉告我女朋友壹句話，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很愛她，不管有沒有我，她都要活的幸福，那才是我最開心的事。”
　　酸！夏若蕓撇了撇嘴，說：“好，我答應妳。”
　　“那妳可不可以再幫我壹個忙？”
　　靠，有完沒完？夏若蕓沒好氣的說：“還有什麽事，拜托妳壹次性說出來，謝謝！”
　　“恩……我老爸老媽現在煙臺做點小生意，我也得罪過不少人，要是我真的回不去了，希望妳能幫我照顧好他們。還有琳琳姐，她……妳告訴她我很感激她，也很喜歡她，只是我沒有那個福氣，她肯定會給我找到壹個好姐夫的。另外，請她壹定照顧好小甜甜，跟小甜甜說，她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小丫頭，我會永遠都記得她的。還有，還有……有壹個女孩子，叫林雨萌，她現在在二叔的珠寶行裏做事。請妳無論如何替我治好她的腿傷，她家庭條件不好，父母都有病，妳能不能想辦法照顧他們壹下？”
　　婆婆媽媽！夏若蕓皺眉說：“知道了。還有麽？”
　　“最後壹件事，妳壹定要記住，如果我不在了，妳在任何時候不要單獨壹個人，至少要保證妳身邊有兩名以上的看守。如果可能的話，呆在妳外公身邊，絕對不要有任何行動，哪怕是拿不到繼承權，也壹定要活著出去！記住，這件事壹定要答應我！”
　　恩？夏若蕓忽然怔住，他……究竟是怎麽了？就算剛才拒絕了他，也不至於有什麽想不開的吧，幹嘛跟交代後事似的，莫名其妙！
　　不對，剛才他說要親我，難道是……
　　“李衛東？東子，妳在嗎？”
　　無人回答。
　　夏若蕓臉色頓時變了，飛快的從床上跳起，幾個箭步沖到浴室門前，壹腳將門踹開。只見浴室裏面空蕩蕩的，只有花灑還在嘩嘩的噴著水柱，卻已經不見了李衛東的身影。
　　“啊！！！”夏若蕓壹聲大叫，瘋了似的沖出房間，“李衛東，東子，妳在哪裏，出來！妳給我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