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與瘋子共進晚餐

　　帕特·萊利過著隱居般的生活。
　　自從離開職業籃球，他的生活就被改變了。
　　依然有人願意聘請他出任教練、GM，但他已經找不到繼續下去的動力，只是想遠離籃球。他試著尋找新的興趣和愛好，但無論怎麽做，在內心深處，他壹直在壹種失敗的感覺中掙紮。盡管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似乎他所做的壹切都是錯的。
　　幸好，他有個好妻子每個遭遇了如此不幸的失敗卻還能堅持活著的人，都有個好妻子。
　　妻子的慰藉讓萊利嘗試無視心裏的挫折，繼續前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壹種挫敗感開始沈重地壓在他身上。他開始覺得自己在生活的各個方面都失敗了，從事業到人際關系。痛苦的感覺持續增加他無法承受，慢慢地，但肯定地，他開始失去對現實的掌控。
　　這個曾經擁有壹切的人，現在似乎只剩下壹個空虛的外殼，被失敗的恐懼所吞噬，無法逃脫失敗的束縛。他讓自己的不安全感和缺乏自我價值感把他引向了壹條危險的道路，現在他陷入了自我的瘋狂之中。
　　路易想要拜訪萊利，但被拒絕了。
　　按照萊利妻子的說法，現在的萊利不能見任何人，尤其是他。
　　萊利的妻子說：“請原諒，路教練，我不知道如果帕特看到妳會做什麽。”
　　路易從她的話語中嗅到了危機感。
　　這讓他更想知道萊利究竟變成什麽樣了。
　　“夫人，請恕我冒昧，雖然我不知道萊利教練的近況，但如果他真的是個危險的人，我想妳也無法和他壹起生活。所以，我覺得我可以見壹見萊利教練，也許我就是那味可以使他走出心魔的良藥。”
　　“不，妳是令他發瘋的誘因！”
　　當路易第三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對方接了，然後又狠狠地將電話掛掉。
　　那種力度就像是有人抓著路易的耳朵吼道：“別再他媽打過來了！”
　　路易沒有再打電話，他是個體面人，死纏爛打不是他的風格。
　　這個年代，每個人都有手機，萊利也有，除非他真瘋了。
　　通過關系，路易得到了萊利的手機號碼。
　　路易直接打了過去。
　　壹會兒，電話那頭接了。
　　“哪位？”
　　“萊利教練，妳知道我是誰嗎？”
　　對面壹陣沈默。
　　路易也不想用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實在是因為他和萊利沒有交情，只能打啞謎了。
　　“妳還在聽嗎，萊利教練？”
　　“萊利教練？”
　　正當路易以為對方已經沒在聽的時候，萊利冷不丁地說：“路易？”
　　路易驚喜不已：“妳居然認得我？”
　　“我很熟悉妳的聲音，我聽過無數次。”
　　不知為何，這話說得路易毛骨竦然。
　　雖然路易過去和萊利接觸過許多次，但都有間隔的。
　　萊利絕不可能通過以往的接觸熟悉路易的聲音。
　　而萊利卻說，路易的聲音他聽過無數次？
　　“自從妳退休之後，比賽變得無趣了，現在我也退休了，我們兩個退休人士要不要壹起吃個飯？”
　　“如果我沒有記錯，妳現在應該在波士頓擔任總裁？”
　　“每個賽季用得上管理層的時候就那麽幾天，總裁其實是壹份閑職，和退休沒有區別。”
　　“妳正值盛年，為什麽不再執教了？”
　　“如果妳晚上七點能來麥迪遜第七大道的‘聖誕餐廳’的話，我就告訴妳為什麽。”
　　從電話裏的交談來看，萊利並沒有瘋。
　　但為了安全起見，路易還是臨時花重金找了個給總統當過保鏢的人保護自己。
　　萊利到場之前，路易壹直在盤問那個保鏢的履歷。
　　因為從對方的外貌來看，這家夥很有可能給美樂宗當過保鏢，不然他無法想象給總統做過保鏢的人會淪落到去當臨時保鏢。
　　“先生，我只是曾經在總統演講時維持過現場秩序。”
　　“那算什麽總統保鏢？”
　　“我也覺得不算。”
　　“妳們這是詐騙！”路易不滿道，“我花了這麽多錢雇的是總統的貼身保鏢！”
　　老保鏢壹臉忠心地說；“請放心，先生，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妳，而且總統的貼身保鏢要是真的那麽管用的話，1963年就不會發生遇刺案了。”
　　七點時分，餐廳的鐘聲響了幾下。
　　萊利準時到場。
　　說真的，萊利現在完全沒有80年代初那個引領流行文化，讓好萊塢明星爭相模仿他造型的紳士模樣了。
　　沒有大背頭，沒有阿瑪尼西裝，這個酷炫了大半輩子的人，如今只是穿著便裝，留著亂糟糟的發型來此赴宴。
　　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觀察彼此，讓路易在大街上與萊利擦身而過，他絕對認不出這個不修邊幅的老人是萊利。
　　“妳老了，萊利教練。”
　　“妳看起來和當初壹樣年輕。”
　　之後，雙方壹陣沈默。
　　兩個不熟的人坐在壹起吃飯就會遇到這樣的事。
　　“看到妳我安心多了。”路易說，“昨天NBA峰會就在紐約召開，有很多人都說妳瘋了，我不信，因為妳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人。”
　　聞言，萊利陰冷地笑了下，“路教練，連妳也認為我必須是妳見過的最堅強的人，才不至於發瘋，對嗎？”
　　實話就是難聽。
　　但如果帕特·萊利不是路易見過的最堅強的人，他又如何能承受總決賽上的十二連敗？
　　“萊利教練，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那些人說得沒錯。”萊利喝了壹口紅酒，“我確實是瘋了。也許我現在看起來很正常，但對很多人來說，我已經瘋了，因為我不甘心，有很多次，只要我們做得好壹點，我就可以取得勝利，但我們沒做到。我強調這壹點，於是他們認為我瘋了。我覺得命運不眷顧我，我認為上帝殘忍，於是他們覺得我瘋了。路教練，感謝妳約我出來，除了我的家人，只有妳願意陪我這樣的瘋子吃飯。”
　　路易在萊利的眼中看見了瘋狂和憤怒。
　　他開始感到不安了，這確實不像是壹個正常人。
　　使他不安的原因是，讓萊利深陷不甘，斥責命運不公，批判上帝殘忍的罪魁禍首，正是他自己。
　　“我相信妳沒瘋，萊利教練。”路易給坐在不遠處的總統級臨時保鏢發了壹條早就編輯好的短信，“要不然就是我瘋了，因為我竟然打算邀請壹個瘋子來當凱爾特人的教練。”
　　總統保鏢收到了雇主的短信，上面寫著：“記住妳的誓言，妳要豁出命保護我！”
　　“收到。”
　　老保鏢無奈地回了短信，他真不知道現在的有錢人究竟是怎麽了，明明知道有危險還非要約對方出來吃飯，花了大價錢請了保鏢還對自己壹點都不放心。
　　老保鏢觀察過萊利，他覺得此人根本沒有威脅雇主生命安全的能力，除非他那個小褲兜裏藏著把槍，不然，雇主絕對是安全的。
　　從萊利進入餐廳的姿態來看，他的褲兜是沒有槍的，所以老保鏢很安心，但出於職業操守還是得盯緊萊利。